她摇摇头,看到他们就地而坐,还好,家里的地都是天天拖的,不然不知道多脏。
“来来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啊。”张景把酒一放,也放开了以往的形象。
姜蓓蓓第一时间拿起酒瓶就喝了半支:“谁怕谁啊,我明天可是休息,你们自保吧。”
欧阳尔无奈,拿着手机起身打电话,似乎在交代需要晚点回家。
李朵摇摇晃晃拿起酒瓶,研究上面的字:“这个酒也没什么度数嘛。”
“多喝小心会醉。”陈希忍不住提醒。
李朵把酒塞到他的手里:“那你喝,我看着。”
陈希看着手里的酒,看向木医生求救:“我明天要值班。”
“你喝呀,怎么不喝啊?”李朵把他手里的酒抬了抬,嘟囔:“快点嘛,怎么那么磨磨唧唧的。”
木医生耸肩,表示你自己搞定。
陈希盯着片刻,一副誓死如归的样子喝了一口,又吃了好几颗花生米。
木姑娘跟在木医生身后,同样坐在地上,她不是没有喝过酒,甚至都试过醉到不省人事,但都是在家里,也不怕会有什么危险。
两人刚坐下,酒就放到面前了。
张景独自喝了一瓶,语重深长:“木医生,你是我见过最不懂人事的人了,我们这些人对你,哪个不是真心的?你至于处处防着吗?不至于,是不是?”
“我没有。”木医生还没拦住张景,他又开了一支新酒。
张景眉目清明,晃着酒瓶:“怎么没有,你说说哪次吃饭跟我一起了,上两次要不是活动,能跟我们吃饭吗?我们给你打的饭不能吃还是怎么着,你都不吃?”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普通人,你是不是仗着自己聪明,就离我们这些人远远的?”张景说话,越来越放开,今天似乎就要把这层隔膜给捅穿。
木医生皱眉,他只是太忙,没有时间吃饭:“我真的没有,只是饿过头了,吃不下,跟你们没有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啊?”姜蓓蓓俯身到茶几上,看着木医生:“你刚进来那时啊,我们对你可是充满了好奇啊,能让院长带着进来,我们还以为你有关系呢。”
“我没有。”木医生还是那一句,没有。
李朵靠在沙发上,斜眼看着他们:“说来也奇怪,你们干嘛总跟人木医生过不去啊?人又没干嘛,动不动就说他。”
“可能是木医生比较让人向往吧,人总是想靠近一些美好的人和事。”陈希解围。
他还只是一个实习的助医,难以接受的是他进医院的时间比木医生长,当时也花了一段时间才能接受这个结果。
人呢,嘴上总是过得去,心里总是过不去。
木医生坐的端正,嘴角有几分苦笑:“我性子生来就是这样,说到羡慕,我还羡慕你们能有这么好的友谊,这么好的家境,我呢,我有什么值得你们羡慕?”
“怎么没有?”张景有点激动,他今年都三十多了,才坐到医生这个位置,期间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努力。
张景平时沉稳,可能真的是积压久了,才会说话这么不稳重:“你家境没有我们好,你没有朋友,你跟谁都保持距离,越是这样,院长越看得起你,这还不够我们羡慕的吗?”
“那老头,多少人跟他说话,你见他说过几句?你倒好,什么都没有做,他就找上门了。”张景难受,当初院长那老头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到今天,才直到他的名字。
木姑娘忽然觉得,优秀这二字,一点也不轻松,甚至很沉重。
“张医生,你醉了,少喝点。”木医生把手覆盖在木姑娘的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把玩。
陈希喝了几口:“说真的,为什么你从来不主动跟我们这些同事联系,又不拒绝我们?”
众人安静盯着木医生,只有欧阳尔打电话的声音,小声但清晰。
他们似乎非要出个什么结果。
人这一生里啊,会坐很多趟车,但不会跟每一趟车上的人都熟悉,说白了。
只是旅人而已,不管途中如何好,下车后,便是再难见面。
他若是要去在乎每一个人,那他可能会被累死。
“我不擅长交际。”木医生的答案是所有人都猜测过的答案。
他们不满,认为他是在敷衍他们。
“如你们所见,我们的生活不宽裕,木医生他每天都窝在房间里读书,学习,我每天都在外面奔波,没有时间,没有机会去学会跟人相处,这一点的确是真的。”木姑娘想了想,推心置腹。
张景点点头,把酒举到他们面前:“瞧瞧,这才是真心话,来,我们走一个。”
“今天你这酒喝下去了,我们就算是朋友了,行不行。”张景站了起来,瓶口倾斜。
木姑娘没有半分犹豫,拿起酒,与他的酒瓶碰了碰,在喝之际,木医生挡住了。
木医生拿过酒瓶:“我来替她喝吧。”
“这不成,我跟她敬个酒,你抢个什么劲儿,一会又不是没得你喝。”张景用酒瓶躲过,挥手不依。
木姑娘重新拿回酒瓶:“没事,我就喝一点点。”
她喝了一口意思意思,张景却喝了半瓶,这酒就跟水似得。
她又向众人敬酒,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但这些难处在生活面前都不算什么,今天谢谢你们看的起木医生这顿饭,更谢谢你们过来看他,谢谢。”
她先喝为敬,虽是小口,但是像个交际多年的老手一般,做足了场面,说足了话。
他们纷纷抬起酒瓶,大度示意。
“行,过去了。”
“下次我们打的饭得吃。”
“对,得吃。”
姜蓓蓓喝完,就趴在沙发上看着欧阳尔的背影闷闷不乐,这个男人就跟木头一样,推一下动一下,现在倒好,对谁都和善,就跟她对着干。
第128章 行酒惩罚
他这不是针对,是什么?
“欧阳医生,你这电话要打到什么时候啊?”姜蓓蓓使了坏心眼,她知道这通电话,也许不是家人,而是他的女朋友。
虽说没有见过,但也撞见几次电话。
他们说的话都很平常,但时间总会很长。
欧阳尔匆忙结束,拿着发烫的手机走回来,姜蓓蓓借酒胆大,趁机靠上去,调侃:“这女朋友什么时候带出来给我们看看。”
“她很忙,没时间。”欧阳尔摇头,神色不自然。
姜蓓蓓挑眉:“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啊?可真忙啊。”
这话酸的,再傻的人都听出来了。
只有欧阳尔假装不知道:“是挺忙,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闲?”
姜蓓蓓被转移,炸毛:“我哪里闲了,天天在医院都快累虚脱了,你眼瞎了吗?”
木姑娘笑了。
这箱酒很快就到了一半,几人聊得热火朝天,大多数的话都是接不上,各自在诉说自己的烦恼,说着说着就说到木医生身上。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烦恼都没有?”姜蓓蓓晃着身体,指着木医生。
木医生笑了:“成年人的烦恼,怎么会轻易给别人看到?”
“哦~那你说说你都有什么烦恼啊,你不说,我这心里不平衡。”姜蓓蓓起劲了。
木医生靠在茶几上,有几分醉意:“嗯,换套房子,能装得下你们的房子。”
姜蓓蓓愣了一下,便趴在李朵身上假哭起来:“你看吧,你看吧,我就说木医生是个好男人值得追,你们还不信。”
“你看,我都错过了,这以后怎么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了啊。”姜蓓蓓也就那么随口一说,曾经她可喜欢木医生了。
他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优秀,就是排队,都排不到她。
张景乐了:“木医生的志向远大,不错不错,但这算是什么烦恼啊?”
“怎么不是,换房需要钱,按现在的工资,不知道多少年。”木医生轻笑,下意识看向木姑娘,握了握她的手。
欧阳尔点头:“对,这一听,你这烦恼就比我们的事大多了。”
“来来来,走一个,就祝木医生赶紧把房子换了,把我们这些人都装在里面。”欧阳尔兴致颇高。
众人走一回。
酒喝多了,大家就有些安静,木姑娘困了,可还硬撑着。
张景的脚踢到酒箱,看到里面还有半箱:“你们可别倒啊,这还半箱酒呢。”
“饱了饱了,喝不下了,我得上个厕所。”姜蓓蓓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厕所的方向,稳住自己,脑袋清晰,就是身体轻飘飘。
还没走呢,就要摔倒了。
欧阳尔一把抓住,大步一跨:“我带你去。”
姜蓓蓓看了一眼,没说话,由着他扶自己过去。
剩下的人,那是瞪着眼睛在放空啊。
姜蓓蓓出来,看到欧阳尔在门口等着,客厅的人还在嚷着再喝一点,她看着迷糊,碰了下他的脸,他倒是抓住她的手。
她靠在厕所门口,缓了缓神。
欧阳尔正准备扶她回沙发上坐着,她却扑上来,对准他的唇,咬了一口,随后便哈哈大笑,指着他:“让你一天到晚毒舌,欺负我。”
“你是不是有病?”欧阳尔瞪着她,用力擦掉她的温度。
姜蓓蓓才不害怕:“我就是有病,你能治吗?”
“你治不了,我这病是精神病,你是看心脏的,压根就不对口。”姜蓓蓓扶着门框,摇摇晃晃走回沙发上,一屁股坐在李朵身边。
欧阳尔许久没有出来,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不对劲。
陈希靠在李朵旁边:“玩点年轻人的游戏,怎么样?”
“什么游戏?土到掉牙的真心话,我可不玩,都什么年代了,喝个酒还玩这种游戏?”姜蓓蓓第一个拒绝,夺命吐槽。
他们都点头,这游戏,他们八百年前就不玩了。
木姑娘愣愣,跟着点头。
陈希摇头,看着这一群人:“一看你们就是不常去玩的人,我们玩点有意思的,不行吗?”
“那你说说,什么有意思?”张景倒是喝了不少,说话都不利索了。
陈希挑眉:“逢七过,怎么样,玩过没有?”
“好像,没有。”张景摇头,他们摇头。
木姑娘也摇头。
木医生安安静静。
游戏很简单,就是逢七过,从一开始轮流报数,每到有七或者七的倍数就敲敲桌面过,继续数下一个数字,但反应慢喊错七或者是七的倍数,就要喝一杯酒,或者是来个表演。
张景一听游戏规则,顿时起劲了:“这个行,这酒能喝掉,那弄几个杯子来。”
木医生是他们之间最为清醒的人,拿了几个杯子过来,拿瓶喝变成了轮杯喝。
木姑娘喝了不少,反应有点迟钝:“我不玩,可以吗?”
“那怎么行,大家都要玩。”张景把酒杯分在他们面前,倒上酒。
欧阳尔从厕所出来,坐到陈希旁边,刚坐下就拿了杯刚倒的酒喝了。
张景瞪着:“你渴啊?”
欧阳尔这才反应过来:“有点。”
“行,一会你来。”张景示意陈希再说一次游戏规则。
众人石头剪刀布,输的人开始。
欧阳尔输了,第一轮一到十,没有人输,很顺利。
第二轮便开始了。
姜蓓蓓:“十三。”
木姑娘:“十四。”
“木小姐,输了输了,你要喝酒还是要表演?”陈希大喊,兴奋。
木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不是到十四吗?
“十四,七的倍数,要敲桌子。”陈希提醒。
众人起哄:“快点,快点。”
木姑娘呆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眼睛明亮:“对哦,我要敲桌子。”
“你这反应弧度也太长了吧。”张景笑。
木姑娘也笑:“我不会表演,喝一杯吧。”
“我帮她喝。”木医生举杯就落到,一气呵成。
陈希起哄:“替喝要两杯。”
众人鼓掌起哄:“两杯,两杯!!”
木医生又把眼前的酒喝了,他们才作罢,就这样进了下一轮。
木姑娘真的有点醉了,像个游戏的黑洞,平时算钱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这游戏十有八次都是她栽了。
木医生是一杯又一杯接着喝,再好的酒量也抵不住这样喝法,几乎半箱酒都落了他的肚。
第129章 心疼了吧
木姑娘眼见又一杯,连忙夺过来:“不玩了不玩了,这杯我自己喝。”
“哦哦哦,心疼坏了吧?”
“肯定啊,人家木医生都喝多少了。”
“这男人啊,不能太心疼,知道不?”
木医生任由她喝那一杯酒,他借故靠在她的肩上,很规矩。
“为什么不能心疼?”木姑娘疑惑,睁着大大的眼,扶着酒红的脸。
姜蓓蓓似模似样传授,指着木姑娘家躲了一天的小东西:“这男人啊,就像,就像你家那猫似的,它拆家的时候,你不管,它摔下来了,你动不动心疼,他就得上房,得寸进尺,明白吗?”
“歪理。”欧阳尔嗤之以鼻。
姜蓓蓓当做没听见,继续道:“我们要让这猫,不对,这男人啊,听话,就得驯服他,不能由着他,知道吧?”
欧阳尔的酒杯落桌,巨响,他擦了擦唇边的酒,拿起外套:“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
姜蓓蓓沉默了。
“诶诶,那她们怎么办啊?”木姑娘拍了拍木医生的手臂。
木医生眸色深沉,缓缓:“那就麻烦欧阳医生送她们先走,陈医生和张医生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房间睡。”
陈希还半醉半醒,摆手:“不行,我也得走了,明天我值班呢。”
他们转头一看,张景喝趴了。
一开始喊着叫着要不醉不归的人,竟是最早趴下的人。
陈希扶着李朵往门口走,欧阳尔自己走在前面,姜蓓蓓摇摇晃晃跟在后面,脚都软了。
嘭——
姜蓓蓓硬生生摔在门关处,木姑娘赶紧起来,却被木医生拉住,顺势而看,才发现欧阳尔回来抱她了。
木姑娘停住动作,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客厅安静许多,只有张景的醉话还在回响。
与人打交道,费脑子还费力气。
木医生和木姑娘一起把张景搬到木医生的床上,面对客厅的杯盘狼藉的模样,她丝毫也不想动。
木医生还有几分清醒,倚着门框拍拍她的背:“先去睡觉,明天再弄吧。”
木姑娘点点头,抬着虚步,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张景把整张床都占了,那他睡哪?
沙发上全是洒下的酒迹,甚至还没干,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