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木医生,他已然撑不住。
“你到我那睡吧。”木姑娘走到他面前扶着他就要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可木医生纹丝不动。
他低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木姑娘点头:“我知道。”
他摇头:“你不知道。”
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是她根本没把自己当成女人,还是没把他当成男人?
或者说对他太过信任。
“我是个器官成熟的男人,我喝醉了,这两点你清楚吗?”木医生一把握紧她的手,压低略微沙哑的声音。
木姑娘侧头想了想:“嗯,我知道。”
木医生叹息,傻姑娘,她哪知道他的危险性?
二人僵持不下,他喝了不少,终究败给她了。
木医生轻轻关上门,与她一同回房,身上的重量几乎压到她的身上。
回到木姑娘的房间,木医生没有开灯,直接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木姑娘缓了缓神,从柜子里拿一套新的被褥和席子,正铺着,腰间一痛,转眼被丢到床上。
她再翻身起来,木医生就躺在还没铺好的地上,侧身背对着她,蜷缩成弧形。
木姑娘又下去整理边边角角,倏然被木医生斥喝:“别折腾了,我睡这就行。”
木姑娘不敢再动,她也很晕,跪在他的身旁,歇了片刻。
虽是春分,可地上也很寒,南方的春天回潮,夜里会比冬天寒凉,刺骨那种。
她看到他不再动,似是睡着了,才轻轻给他盖上被子。
黑暗中,一只长臂伸来,将她翻身抱在怀里,男人垫了地上的寒凉,让她趴在他的怀里。
“木恬,你怎么会这么傻?我是什么意思,你还看不出来吗?”木医生声音沙哑,身上一股酒气融合体香,淡淡的味道钻入她的鼻尖,她不敢动弹。
她不懂,真的不明白。
或许,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但是她不敢确定,也不敢确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木医生不满:“说话。”
“说什么?”木姑娘迷糊,声线朦胧。
他用手抬起她的小脸,渐渐适应黑暗,借着窗外的夜光,打量她的神情。
他们靠的很近,他以为自己很有耐心,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等她明白,等她喜欢他。
可是,看到别人靠近她,他害怕,比任何事情都要害怕。
第一次,他可以放手,沈俞这个人,他不得不退让。
第二次,陌路人闯入,他有了危机感,时常患得患失。
每每安慰自己,她幸福就够了。
那她真的幸福吗?
现在,他等不了了。
木姑娘终于在夜里看清他的神情,温柔似水,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下意识想要躲避。
可薄唇覆盖在她的唇,温热而软。
她的心,咯噔一下,失了频率。
不能的,不能的。
她的手下意识抵住,拼命挣扎,可偏偏怎么也推不开,他咬住她的唇瓣,不准她动。
甚至伸舌占领,彻彻底底吻住她,贪婪而自私。
明知道她害怕,甚至都能看到她惊慌失措的神情,可仍然不放手。
这一次,也许要永远失去她了。
既然这样,那能不能放纵一次?
他被酒精冲昏头脑,微微闭上眼睛,无视她的挣扎与呜咽,哪怕泪水滴到他的手背上,也不放手。
他翻身将她放在被子上,紧紧搂着她。
这一放,便不知道有什么重修旧好的机会了。
所以,他格外珍惜。
渐渐,他冷静下来了,他后悔了。
明日,能不能断片,忘了今晚。
木姑娘第一次被人亲吻,不知如何反应,脑子里时刻记住他是谁,哪怕无力,也想要阻止这段本就不对的事情。
她不能,不可以,这样做。
他一定是喝醉了,把她当成了别人。
一定是的。
一个空挡,她从中奋力逃了,远远躲到床上去,盖着被子在角落里盯着那个陌生的人。
她听见他逐渐靠近的动静,心里很害怕。
第130章 二次求人
他们是姐弟,是一直以来互相扶持的姐弟。
哪怕,哪怕平日会牵手,小时候会拥抱,会一起睡觉,可他们从来没有亲吻过,从来没有,就算是小时候都不能,长大以后,更是不可以。
多年以后,木姑娘得知自己在这一晚不是第一次被亲吻,只是第一次在她清醒知道的情况下被亲吻。
她懊悔不已,暗叫卑鄙。
面对现在,她不知从何逃出,她尝试唤醒他的神志:“木安,你醉了,你真的醉了,你现在睡觉好不好。”
对方似就在她的眼前,她埋头在被子里,不敢动,但能感受到他就在她的面前。
他轻轻躺下,隔着被子抱着她,渐渐收紧力度。
“你明天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木医生低声祈求哽咽,压抑,这是他这一生第二次求人。
第一次是求她带他回家,第二次是求她不要离开。
他知道错了。
真的知道错了。
木姑娘一僵,她想起当年雨中那一幕,心一疼。
那年,他轻轻拉住她的衣角,小声说着:“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我以后会听你的话,会好好听你的话,不要,不要丢下我?”
现在,他轻轻躺下隔着被子抱紧她:“你明天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小孩子的脸和木医生长大的脸重叠在一起。
木姑娘甚至都能想象得到他现在的表情,只要她说一句:“不。”
他便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一点,她很了解他。
她每一分钟的犹豫,都令他害怕。
若要问,他最害怕什么,大概是,被抛弃吧。
“好。”木姑娘差神使鬼小声答应。
木医生低低发出笑声,孩子般确定:“我们说好了,你不许骗我。”
“好。”木姑娘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可他却听见了,悬着的心,安定了。
木医生睡意袭来,缓缓进入梦乡。
木姑娘等了许久,在酒精的作用下勉强入眠。
她第一次比他醒的早,看到他一夜没有盖被子,摇了摇头。
拿起手机,有一条短信:出门了吗?
她回:准备。
这一次的旅行,无疑是救她一命的路。
她放轻声音,起床,把客厅的酒后残余收拾干净,拖了地,把垃圾整理入袋,把猫粮和罐头放好,喂了猫。
木姑娘洗澡换好衣服,拉着行李箱,短暂离开这个无法面对的地方。
曾经,这里是避风港,如今,这里是她最想逃离的地方。
只因为一个无故的醉吻。
早晨,烟火燃生,街边的早餐店前人声鼎沸,不管昨夜发生什么事情,今日依旧车水马龙。
她如约前行,他失去理智。
木医生醒来,在床上靠了片刻,昨夜的片段逐渐回笼,身旁的暖意早已凉透。
他翻被下床,走到厨房,客厅,厕所,包括自己的房间,小小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木姑娘的人影。
她答应过,她不会离开的,对吗?
她答应他的事情,向来都会做到,这一次也不能例外。
他焦急,匆匆出门开着车在大街小巷寻找那一抹身影。
张景醒来,扶着炸裂的头疼走出房间,四处看到家里没人,找到手机发一条短信给木医生,去洗了一把脸,出来,还是没有回复,他又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回去了。
木医生一边开车,一边拨打她的电话,不知道多少次,都显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最后,他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他在着急什么,在害怕什么。
从中午到夜晚,没有找到木姑娘。
他方向盘一打,开车回家,进门,家里的酒味早已散去,人亦不在了,只有小东西会凑上去围着他叫唤。
他往猫碗看去,还有半碗猫粮。
他似乎不知疲惫,不知道饿,不知道渴,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木医生把房间的床单换新,一切如常,洗澡,关灯,客厅里放着电视。
他慵懒斜躺在沙发,修长的脚跨在茶几上,翻动手机软件,停在一个号码上许久,许久,直到点进她的信息框,才看到她之前发的信息。
原来,她告诉过他,她需要出门。
是他自己昏了头,忘了这件事。
他缓缓打字,看着发送成功。
信息如同石沉大海,意料之中。
他高估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误以为还有一线机会,谁知事后连见面解释的机会,都失去了。
木姑娘一路上怀着忐忑不安,屡屡失神,脑子里都是那个模糊的面孔,她从没见过的模样。
她在定好的机场与马文·库尔元碰面,他轻装上阵,看到她的行李箱,微微蹙眉:“你似乎不知道这次采景的意义。”
木恬有几分局促,与他站在一起,便被无形的压力压迫到无力反驳。
“我们先去吃饭...”马文·库尔元干脆利落,看着她的行李箱,嫌弃:“然后...找个地方把箱子丢掉。”
木恬讶异,护着自己的行李箱:“能不能...”
“不能,它会成为我们的负担。”马文·库尔元话连她的话都没有听完,就一口回绝。
木恬无力反驳,看了看自己可怜的行李箱。
随后,他们在机场随意吃了点东西,便准备转机,办理好手续之后,还有一些时间,他带她走到一家行李包包的专卖店,选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背包,让她挑选一些重要的东西带走。
换了背包,他将行李箱寄存在机场。
木恬站在行李箱寄存处,看着他在办理寄存手续,笑了。
“你笑什么?”马文·库尔元拿着单子递给她。
木恬摇头:“没什么。”
“我们可能需要在一起一段时间,在这一段时间里,我们需要沟通。”马文·库尔元说着,随后认真看着她:“希望我们能够相处愉快。”
“我不喜欢说话说一半,磨磨唧唧的人。”马文·库尔元深邃的眼眸,带着一丝严格。
木恬一愣,顿时明白他意有所指:“抱歉,我刚刚以为你真的要丢掉我的行李箱,没想到你会寄存。”
第131章 你笑什么
“我在你的心里就是那种不顾同伴感受的人?”马文·库尔元戴上墨镜,拉紧旅行包,低头看她。
木恬在他的面前还算是矮个子,气势更是矮了一截:“不是,我还不够了解你,抱歉。”
“OK,现在我们再出发先把所有的个人习惯和行事风格都说开。”马文·库尔元点头,笑着说:“为了这一次工作顺利,怎么样。”
“好。”木恬也喜欢这么直接的人。
他们彼此在登机前把个人的习惯都告知对方,尽量缩短磨合期。
只为了这一次的采景顺利。
木恬一夜只睡了两个多小时,登记后,便迅速入眠,迷糊之间醒来,看到马文·库尔元正在整理自己的相册,工作很认真,她没有打扰,看了一会窗外,便继续入眠。
一觉醒来,已经过去几个小时,此次去往的是国内北边境,落地目的地选在XZ。
飞机准备降落,安静的环境开始有人说话,病情期间,人与人之间的座位隔得很开,哪怕是在大环境下,也没有影响他们去旅游的好心情。
春分,秋分,似乎都是适合旅行的季节。
木恬没有跟马文·库尔元交谈,自己安安静静看着窗外的云,只要清醒,便能想起不该想,不能想的画面。
她还记得那一段最难熬的日子,二人也曾像所有初出茅庐的人一样,满怀憧憬,看着天上的飞机,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坐一次飞机,不管多贵都好。
当飞机近在咫尺,似乎,又没什么了不起。
待你真的登机那一刻,忽然发现飞机只是出行的工具。
小小孩的时候,很容易满足,怎么长大了,心里的梦也大了呢?
人的奔波是为了什么?
为了吃,为了喝?
应该是为了活着吧。
那么活着,明明也是可以的。
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奔波在各个地方,打不完的工,吃不完的快餐,还有不敢生病,偶尔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那么累,不甘心太过于平凡。
人凭一口饭,就能活着,倘若生病了,那将会陷入地狱般的绝望。
她从未想过未来,亦没想过要拥有另一半的陪伴,她将所有的依赖都放在一个不该放的人身上,给了他错觉。
这是她做过最错的事。
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感情显得昂贵不已,感情只是一个人的精神粮食,有则锦上添花,无则无关大体。
多年以后,木姑娘想起自己这番话,才知道有多幼稚。
飞机降落在XZ,机场里的人稀稀疏疏,每个人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戴紧口罩,在口罩低下还能听到她们的笑声,也有些人哀愁不已。
他们出了机场,打车到提前预定好的民宿,把东西都放回房间里,二人约好出来吃晚饭。
今年情况特殊,旅行社复工晚,旅行的人没有多少,亦或许是XZ的春意较晚,冷气直冒,是旅行的淡季。
XZ这个地方,有许多观赏的景点,民宿附近有一条街,晚上出行的人很少,甚至有些店铺已经早早关门,马文·库尔元和木姑娘走进一家尚未开门的店,店了当地最为出名的两杯酥油茶、一份牛肉、一份羊肉。
夜晚降临,气温很低,丝毫没有在南方的暖度。
木姑娘多庆幸自己没有把羽绒服丢下,她把自己的外套裹紧,蜷缩在桌子面前,静静等菜上来。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热情豪爽的人,看到木姑娘的样子,便把暖气开了。
店面很小,摆着几个桌子,原本只有两桌人,现在只剩下他们一桌了。
“卓玛...”老板站在他们旁边想提醒什么,唤了一声,看到她疑惑的眼神,摸了摸后脑勺:“抱歉,忘了你们不会听。”
木恬摇摇头:“没关系的。”
“卓玛是我们这里称呼女孩子的意思。”老板用普通话解释,大多数本地人都是说藏语,只有在景区附近的居民,会一些普通话,虽说有些不太标准,正常的交流没有问题。
老板把菜端上来,看了一眼门外,站在旁边搓了搓手,笑容满面:“你们是过来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