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恬看他还没有弄好,就走到旁边看了一会。
“好香。”她不禁感叹。
男人把肉装盘,不洗锅,直接放了油下去炒青菜。
她问:“不洗一下锅吗?”
“里面有肉香,炒出来会好吃很多。”男人操作自如,看她入神:“会做饭吗?”
木恬低笑:“我不会。”
“想学吗?”男人问。
木恬想起木医生说的话,点头:“想学。”
男人把手里的铲子递给她:“你来,炒菜很简单,很容易学的。”
木恬接过铲子走到锅前,听到他说:“翻两下。”
她依言照做,翻两下,又看了他一眼。
“放半碗水,用小碗。”男人看到炒的差不多,继续。
她盛了半碗水,沿着锅边倒了半碗水,烟立刻从锅里冒出来,她吓得躲开,可是回头一看,菜还好好在锅里滚开了。
男人笑了。
他信她的话,她是真的不会。
“翻三下,要均匀。”男人又说。
木恬经历过刚才的操作,明显熟悉一些了,照着他的话,均匀翻了三下。
男人拿着一碗盐放到她的面前,示意:“放盐,用这个勺子,放一勺半。”
木恬勺了满满一勺盐,看了看他。
“太多,倒掉一点,要跟勺子的边缘差不多,你这太咸了。”男人用筷子把盐摸掉一半。
木恬抖掉一点点,又勺了半勺,看到他不赞同的木管,就抖掉一点,看了一眼,又抖掉一点点,他才点点头,她放了进去。
男人说:“慢慢翻五下,准备碟子起锅。”
木恬翻了之后,等待一会,青菜的香味飘出,她拿着碟子,把青菜盛起来,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简单吗?”男人接过铲子,把锅洗干净。
木恬盯着那盘菜,不敢相信这是能吃的,刚刚放了那么多烟,不会咸吗?
她说:“简单,还不知道能不能吃。”
“做饭炒菜想学很简单,先学着做一些简单的菜,后面觉得自己能掌控了,就开始做一些好菜。”男人把菜端到院子里的圆桌上。
第139章 同胞鼓励
木恬进去叫他们吃饭,院子里的圆桌放在阴处,外面的阳光很大,饭菜很香,几个人围在一个小小的圆桌上。
他们都直接夹肉吃,只有她对着自己炒的那盘菜下手,尝了一口,好像还不错。
没有想象中的咸,就是一道普普通通的青菜,甚至还有一丝肉香,很好吃。
一顿饭下来,木恬吃了一大盘青菜,只因为那个是她第一次自己没有炒失败的青菜。
男人休息两天,跟他们同路,于是,木恬和马文·库尔元又住了一晚,今晚她跟老人一起睡,男人和马文·库尔元睡一间房。
奶奶的床很干净,没有普通老人那种异味,想来也是一个爱干净的人,老人睡得很早,几乎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木恬折腾了两天,早便疲倦了,她缓缓也睡去。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身边的老人比她起得还早,她出门就看到老人在慢吞吞扫院子,弯曲着腰,看起来很难受。
木恬走到角落,多拿了把扫把,帮忙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又打水擦桌子,把衣服收进去叠好,刚做完,男人就从门外带着早餐回来了。
他看到在院子里干活的木恬和站在院子里看她做事的老人,老人的目光很浑浊,但很温柔,像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那样看待。
或许,她是在思念自己死去的女儿。
不得不说,还真的有些相似。
男人还没有开声,就看到老人走过去抱住木恬,嘴里念念有词,木恬愣住了。
她听不懂,眼神求助看向男人。
男人赶紧放下手里的包子,饼子走过去:“对不起,她是太想自己的女儿了。”
男人说着,就要把老人带走,木恬抓住他的手,摇头:“没关系的。”
木恬捏紧手里刚洗干净的抹布,用另一只手轻轻拍老人隆起的背。
许是家里的爷爷,她对待老人总有一份爱惜,看到老人如此,她更是不忍心推开。
她也做不到那么残忍。
一个人要有多想一个人,才能把她错认呢?
老人固执,一直不愿意松开她的手,她一动,老人就露出一副难过的样子。
男人在旁边劝了许久,都没能劝动老人。
直到老人的儿子出来,看到了,了解到情况,才扶着老人劝着,一把眼泪,一句话,把老人劝走了。
木恬还怔在原地,听到男人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扬起笑:“我没事。”
“奶奶她...”木恬看着屋里的人,迟疑:“经常这样吗?”
男人手插在腰间,看了一眼:“这是第一次,可能是你刚才洗抹布的习惯跟她太像了,老人看错了。”
木恬点头,想起手里还有抹布,就若无其事把抹布晾起来,走出门口的摇椅上坐着看风景。
老人的情绪还没有平复,现在进去,有可能会让她难过。
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令人难过的呢?
她想,应当,没有了。
他们吃过早餐,收拾背包准备离开,老人一家人站在门口目送他们,木恬一直不敢回头,却忍不住回头挥手说再见。
她扭过头,小声轻叹:“好想回家。”
想回那个有爷爷的家里,咋咋呼呼叫她起床的声音,门口那条窄小的道路,石子布满地,那是一条无数次奔跑回家的路。
她更喜欢踩着爷爷的二八单车从一个小坡上骑下去。
她小时候个子不高,却格外喜欢爷爷的那辆二八单车,虽然是为了赶集方便买回来的二手车,很旧,常常掉链子,可还是很喜欢。
她常常歪着身子,从二八杠里穿过去下坡,她特别喜欢下坡,不费劲,凉风吹过很凉爽,有时候刹车失灵,还会控制不住,但还是很喜欢。
每次都能听到爷爷在身后吼:“小心点,一会把牙给摔没了。”
有时候她怀疑,爷爷是神算子。
有一次下坡,她把门牙摔断了,流了满嘴的血,当时把爷爷吓坏了,一直骂她,一直骂她,最后带她去镇上给牙医看,这才止住血,拔了门牙。
好一阵时间都说话漏风,吃饭掉米,每次都被爷爷笑话,老讨厌了。
村里的小孩,看到她说话漏风,还笑了她好长一段时间,给她起了个掉门牙的外号,特别令人讨厌。
直到她的牙长出来,他们才渐渐忘了。
但后面一提起,还是有人笑话她。
这个村子不讨人喜欢,甚至让她有种让这里的人都消失的想法,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村子,因为这个村子,有爷爷在。
她好想家,好想小时候的家。
想念一直念叨的爷爷,想念一生病就骂她却背着她去看医生的爷爷。
在她看来,这不是骂,是关心。
有些人的关心,注定不会有软话,但他的举动能让你看出来,他是关心的。
这种关心,要你很细心,或者长大以后,才看得明白的关心。
爷爷就是那种人,不厌其烦的修那辆二八单车,就因为她喜欢。
对了,小时候,爷爷一直不允许她踩车上坡,说以后会长不高,于是她就养成了,一到上坡就下来推车的习惯,哪怕现在已经不能再长高了。
那段不富裕的时光,成为了她回不去的时光。
只能想念,不能回头。
“真是一个孩子,还没出门就想家了。”马文·库尔元坐在车后面,摇头。
怎么没出门呢?
都出门十多年了。
木恬没有反驳:“嗯。”
男人沉默开车,一路上,他们没有再说话,临近边境,停车。
二人下车,看着他致谢。
男人开车离开,不到一段路,又退了回来,他按下车窗对着木恬说:“前面的路很长,甚至会遇到难行的阶段,但是你不要害怕,不要听别人说什么,尽管努力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去,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马文·库尔元听不明白,前面的路几乎都是平地,怎么会有难行的阶段。
木恬猜想,那天她和马文·库尔元的对话,他是不是听到了。
一语双关,不管是眼前的路,还是以后的路,只要她不放弃,那么不管别人口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都跟她无关。
男人开车绝尘而去,没有再停下来,木恬紧跑几步追上去,用尽大喊:“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第140章 旅程玩笑
他远去的车顶,伸出棍子,放开掌心,国旗随风飘起,肆意张扬。
马文·库尔元围紧围紧:“你们国人真奇怪。”
“不是我们奇怪,而是你没有深入理解我们站在这片土地下的情感,那种切身感受,如果你从小在这个国家长大,一直在这里生活,就能够理解我们所说的话,所做的一切。”木恬迎风奔跑,她热爱这个国家,热爱这片地,纵使它有自己的不完美。
可没有任何一个人天生完美,国家也一样。
但只要一直努力向前奔跑,就能迎来光的希望。
马文·库尔元仍旧不明白,在他们的国家只要能顾及自己便是最大的独立,此刻,他受到她的感染,跟着一同奔跑。
一路无碍,临近入境的附近,有人居住,想必他们都是在守护这片天地的人。
马文·库尔元一路寻找信号,上天不负,终于被他把这通电话打了出去。
很快,就有一个人走到境口,将他们接待进去,没有用到边境证。
这个时候,木恬突然反应过来,马文·库尔元是在耍她,让她一路良心不安。
她沉默跟着他们走,握紧自己的双肩带,冷风掠过,也不算什么。
马文·库尔元与他一直用中文沟通,木恬得知这个人叫彭海,其他一无所知。
彭海把他们带到一栋两层楼的房子里,安排他们住下,在这里一人一间房,房间不算大,但装修与他们前两天住的地方好太多。
马文·库尔元敲响木恬的房门,看到她的脸色如常,他解释:“这一路都没有信号,我不确定是不是能联系的上他,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
言下之意,他不是故意的。
“你有边境证吗?”木恬靠在门边。
马文·库尔元诚实:“没办。”
他本就在出发之前跟彭海打好招呼,到了边境,他会过来接他们,安排一个住处,方便白天采景,晚上回来住,他的三脚架等大一些的工具,几乎都已经先寄过来了。
他不能否认,的确有跟她开玩笑的成分在。
谁知道,她会那么较真呢?
木恬点点头,淡笑,关门:“我知道了。”
她的确很生气,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你还在生气。”马文·库尔元眼看她就要关门,便挡住门了。
木恬没有再关门:“没有,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马文·库尔元直言,摆手:“木小姐,我只是在跟你开个玩笑,现在我们解决了吃住的问题,有足够的时间去采景,结果不是很好吗?”
他不明白,不过只是跟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而已,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是的,没有所谓的返程,不耽误马文先生的采景,这个结果很好,我也不需要愧疚到睡不着,谢谢马文先生解决了我们的困境。”木恬不拐弯抹角,与他一般:“但不是什么玩笑都能开的。”
“我没有生气,也请马文先生下次不要开这种玩笑。”木恬比谁都知道,打人不打脸,日后好相见,更何况他们还要相处一段时间:“我累了,想休息一会,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马文·库尔元亦不想跟她争吵:“那你好好休息,晚一点我过来叫你吃饭。”
“好的。”木恬缓缓关上门,很小声。
马文·库尔元走下楼,没有看到主人公,便给远在清江的亲人打了视频电话,带他们去转了一圈,其中他提起了这件事情,没想到他们的反应那么大。
“胡闹,我让你照顾她,你就是这么照顾的?”隔着屏幕都能看到江明皱着一起的脸。
马文·库尔元无奈解释:“外公,我没有做什么,只是开了个玩笑,难道朋友之间都不能开玩笑吗?”
“你这是玩笑,你这是恐吓。”江明恨不得拿着拐杖到他面前,给他一棍子:“这些年你真是白学做人了。”
“什么玩笑能开,什么玩笑不能开,你不知道吗?你说这话的时候,你笑着说的吗?”江明不需要想都知道马文·库尔元开的所谓玩笑,是冷着脸开的。
每次一说他,他就要狡辩,这样的玩笑才逼真。
逼真个屁。
马文·库尔元靠在房子的墙壁上:“外公,开玩笑就是要逼真啊。”
瞧瞧,逼真。
果然被江明料中了。
他这孙子啊,从小到大开玩笑,就是那种能把人耍的团团转,后面才补一句玩笑。
这搁谁,谁能接受的啊?
“你你你,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啊。”江明忍不住差点把手机给砸了。
沈品云连忙把手机接过去,把视频的画面对着自己,还一边拉着江明:“我来说,我来跟他说几句,你别急。”
马文·库尔元真想立刻挂断这通视频通话,这通电话真的糟糕透了。
沈品云戴着眼镜,走到一个稍微安静的地方,江明的咒骂声逐渐变小,他调整一下镜头才开始跟他说话:“马文,你们还好吗?”
“叔叔,事实上我们也还好,除了那一个玩笑之外,她好像有点生气。”马文·库尔元老实交代,他甚至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玩笑,却弄得好像就是他犯错那么严重。
是他们太过于紧张了吧?
沈品云顶了顶镜框,慢慢分析:“马文,这一次你出去的目的是不是采景准备下一次的摄影展。”
“嗯。”马文·库尔元点头,把手机抬高了点。
沈品云徐徐说道:“我相信你出发前一定有跟木恬说这个原因对不对。”
“嗯。”马文·库尔元还是不明白,这跟他们开玩笑有什么关系。
沈品云在旁边听了来龙去脉,自然是知道木恬在生气什么:“木恬这孩子,对待事情是很认真的一个人,在你这里,这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但是在她的心里,她会认为是自己耽误了你的工作。”
沈品云多少了解木恬这个人,她出门前一般都会查号路线。
这一次马文·库尔元临时邀请,并告知她已经准备好一切,没有切确的地点,她才没有考虑到需要边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