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你...?”
“傻孩子,你怎么比我还思想陈旧,现在都想年代了,你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这孩子对你也好,这么多年,我都是有眼看得到的,这上天也算对我们不薄,收了你们这两个好孩子,是我们沈家的福气啊。”严曼知道她的心结在哪里,更清楚等到她这通电话有多不容易。
严曼回想那日,木安亲自来找他们,带了不少礼来探望他们,将他们当做木恬的父母来行的礼数,他把跟木恬的事情跟他们说明,初初开始,他们也难以接受。
他却呆了好几天,把事情都做尽了,就连江明那老古董都看不下去了。
给他们说了好一顿,经他那么一说,似乎也像那么一回事,是他们的思想太过于保守了。
木安还是料的准,木恬的心里有结,不解开,一辈子也不会开心,他做了那么多事,也是图她一个开心,既然如此,他们做父母的,怎么能阻止呢?
木恬蹲在树底下,也不在乎被雨淋湿的树根,不在意是否弄脏了衣服,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阿恬,爸妈都希望你幸福。”严曼从心底希望她能幸福,找出了眼镜,翻了翻黄历:“阿俞他也会同意的。”
外面行车匆匆,店里热闹不已,偏偏落入耳的这句话非常清晰。
“妈...”木恬心情复杂,哽咽:“谢谢你们。”
木安在里面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她人,着急不已,坐在门外的同事发现了木恬,赶紧喊了一声:“安总,她在外面。”
木安走出去就看到一只小小的人,蹲在树下抱着电话,手里还拿着湿哒哒的树枝在地面上画圈圈,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等到她挂了电话,他才走过去。
木恬眼前一片都有些模糊,她想起那个村镇,那个老人,那个小孩:“我记得这个时候,家门口的木瓜快熟了,树长出了新芽,小鸟在天上叽叽喳喳的叫,还有腌橄榄,鸡蛋粥,每天早上都能看到爷爷坐在门口,偶尔骂我几句。”
木安也记起那颗木瓜树,想起了橄榄,还有老人的模样。
短短几年,不富裕,却也安稳。
“阿恬,爷爷不喜欢爱哭的人。”木安弯下腰,擦掉她的眼泪。
“对,我不能哭,他这个人最不喜欢小孩子哭了,我不能哭,我总是哭,会惹他心烦。”木恬一听,就慌忙抬手擦掉眼泪:“我是大人了,我不要哭。”
小时候木爷爷吓唬她的话,犹在耳边:你再哭,就不要你了。
谁知道她这些年最挂念的,是那十二年,心心念念脾气暴躁的老人家。
她想告诉他,他真真给她找了个童养夫。
“阿恬,等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就回去,去见见爷爷,跟他说说话,告诉他,我们要结婚了,告诉他,我们过得很好,好吗?”木安把她扶起来,让她好好站着,把话一字一句说给她听。
“好。”木恬的额头抵在他肩上。
同事们都坐不住,忍不住好奇,总往外面看,无奈距离太远,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见他们站在一起,纷纷感叹,这两个人真是太相配了。
梁竟喝掉被子里的酒,把后续交给助理,悄悄离席,经过他们身边时,没有看一眼。
第217章 结局前章
木安一路上花了不少力气,才把乱跑乱跳乱叫的木恬拉回家,刚把她放下沙发,她就站了在沙发上蹦蹦跳跳,嘴上还嚷着他的名字:“子书安,子书安,你怎么那么矮了?”
“是,你高,你比山高。”木安扶额,把旁边的抱枕都拿开。
木安进厨房煮醒酒汤,客厅上的木姑娘闹腾的不行,忽然一声“啪”,吓得木安赶紧关火跑出去,客厅的茶几被她推到电视机前,自己摔在地上。
“摔到哪里了,疼吗?”木安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急迫问。
木恬一时间没有说话,嘴一瘪,就哭了。
木安又急又气:“你下次不许喝酒了。”
木恬哭了一场以后,木安检查了一便,发现只是膝盖和手掌红了,没有擦破皮,就把她抱进房间,让她躺进被窝里,开了空调。
经那么一次,她就安静了,眼睛瞪着圆圆的,眼眶红红的。
木安把她安顿好,就出去把醒酒汤煮了,端进房间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他看到她脏兮兮的脸,就去找卸妆水和卸妆棉,学着她平时卸妆的手法,给她卸了妆。
随后,他去洗了澡,去书房打了个电话,让财务把资金调动出来,安排几个书瑞信得过的高层正式进驻公司,又调取了其他公司的资料出来,处理好,才慢悠悠回房间。
木安侧躺在木恬身边,盯着这张看了许多年都还不腻的脸,偷偷笑了。
窗外细雨,响声催眠,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的那场雨,害怕,惊慌,现在心里坚定,向往,安定。
两家公司的磨合与合作非常不错,项目的进度一直在预想中,经过木安与梁竟的商议,决定将两家公司合并在一起,由书瑞旧属代为管理,挂在梁竟名下,木安占百分之五十三的股份,还留了一笔钱出来。
木恬调动职位到摄影部,并配摄影师经纪人和助理,申请休假三个月,重整出发。
日子在忙碌中悄悄过去,转眼到了十月,金麦满盈,正是收割的时候。
高铁站的旅人满满,老人取票的队伍很长,赶车的人匆匆忙忙,入口排满了人,广播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报着,排队的人焦虑不已。
木安和木恬定了下午的高铁票,他们决定简装出行,提前一个小时到高铁站,两个人牵着手循着高铁站里的路标,一路过关斩将,才走到木城的验票入口,却呆住了。
“还好提前定了酒店。”木恬看着眼前长长的队伍,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
木安带着她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排队,拿出水拧开瓶盖递给她:“现在国庆,去玩的人肯定多的,更何况木城已经成了旅游景点,肯定很多人去。”
“可能我们回去以后,就找不到以前的路了。”木恬喝了一口,还给他,拿出手机翻了一下酒店的订单,又看了一下酒店的房,已经满了。
木安把水放好,带着她往前面的空位走了走:“不怕,不管怎么边,只要路还在那个位置,我们就能回去。”
木恬收起手机,点点头:“对,只要还在,就能找到路。”
木城的车,因为旅客增多,而多加了两趟,所幸他们提前到站排队,也没有错过,上了车之后,找到他们的位置,一路到了木城。
两个人从高铁站出来就直接打车到预定的酒店办理入住,一间带窗的双人房,附带两张早餐劵,自助晚餐自行购票。
他们把东西放到房间里,就拿着晚餐券下楼吃饭,餐厅人满,等了十多分钟,工作人员才腾出位置,安排进去。
木恬拿着托盘转了一圈回来,就放下好几个碟子,小小的两人桌,很快就摆满了。
木安回来,就拿了一个盘子,一杯果汁。
“你就吃那么点啊?”木恬啃着猪蹄,瞪圆了双眼。
木安看了一眼满嘴油的她,把果汁放在她面前,隐隐笑着:“一会你就知道了。”
木恬很饿,以为自己能把这些都吃完,这还没消灭到一半,她就饱了。
“饱了?”木安把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吃的干干净净,看了她一眼。
木恬心虚,小心翼翼:“你说,我们能打包回去当宵夜吗?”
国家自小就教育人们,浪费可耻,她就不应该拿那么多。
“你见过谁吃自助餐打包的吗?”木安鄙视她,还故意离她远了一点。
“木安,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能浪费。”木恬被他的小动作气到了,恼羞成怒。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都往他们身上看了过去,木恬察觉到视线,立刻用手挡住侧脸,拿起果汁若无其事喝着。
木安不由得嗤笑,夹起桌面的东西吃了起来:“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拿那么少了吗?”
木恬气鼓鼓,懒得理他。
“饥饿感产生的本质是血糖水平下降到神经传递,包括神经递质,这种饿觉是由下丘脑产生的,再由肝和胃感受器进行感应,吃的多,不一定能产生饱腹感,只要你的血糖水平升高,就不会觉得饿,知道吗?”木安娓娓道来,说话并不影响他进食。
木恬喝完手里的果汁,气还不消:“别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
木安知道她的脾性,没有生气,把桌面上的东西吃的差不多,几乎清盘。
木恬看他吃完,就拿着手机房卡,先走了。
他跟在后面,也没有说话。
按理来说,人吃饱之后,会产生多巴胺,会感到开心才对,怎么到她这,就生气了。
两个人回房间以后,木恬就找衣服出来去浴室,刚想关上门,却看到一只手挡住了,这就更气了。
“我错了。”木安抵着门,在她发脾气之前迅速低头认错:“我刚刚就是想跟你闹着玩的,不是故意的。”
木恬把门拉开,抱着衣服:“那什么才叫故意,我分明就是看见你笑我。”
“真的没有,我笑跟你理解的点不一样,你误会了。”木安拉她出来,让她在坐在椅子上,自己半蹲在她面前,解释:“我刚刚是笑,我们就像真正的情侣一样,女朋友吃不完的东西,最后都落到男朋友的肚子里,我那是开心。”
“真的?”木恬抱着怀疑,还是不太相信他的话。
“真的,真的,我等了那么多年,你让我笑一下,还不成吗?”木安借机拿开她的衣服,抱着她的腰,可怜巴巴:“阿恬,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是不喜欢,那我以后再也不想了。”
“行吗?”木安摇了摇她。
木恬的气一下子就被他几句话给消了,可面子还是落不下来,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反正,以后我做什么,你都要支持,我做什么,你都不能笑我,更不能在我生气的时候,搬出你医生那一套。”
他几句话下来,还显得她知识浅薄。
“好,我什么都支持,阿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木安乖乖点头,乖乖答应,顺着她的脾气来。
木安暗暗松了一口气,把那句“饭后胃肠道消化和吸收,需要的血液很多,心脏向其他的脏器,大脑所供应的血液就会相对应减少,这个时候洗澡容易产生缺血,缺氧,导致头晕。”藏在心里。
这话说了出来,怕是她会更生气。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吃完饭,他都要她看一会电视,再放她去洗澡的原因。
两个人闹了好一会,又磨磨蹭蹭看了外面的夜景,他才让她去洗澡休息。
木安梦见那片田野,那场雨,那个破旧的房子,那条黄泥路,还有金黄稻谷随风飘扬,农民弯腰在田地里收割,汗水与丰收,辛劳与开心。
他们下楼续了几天的房,吃过早餐,就跟着车出发木村,沿路的风景变了很多,可那条路,还是直往木村。
如今的木村,改造了很多,也保留了很多当地的建筑,不难找到小时候日日走过的路,黄泥路修成了水泥路,那一片金黄稻田,早已种成了花海,那一颗刻着木村的石碑,还是没变。
木恬凭着自己的印象,将木安带上山,两个人沿着树木,石阶,未修的黄泥路爬了上去,累了,就坐下休息一会,喝几口水,继续往上爬。
一个人能葬在高山,也算是有福气了。
木恬记得她之前怕自己找不到木爷爷的坟,就沿着边刻了记号,途中还是有些记号不见了,她兜兜转转找了很久,又找到了一个记号,这才继续往前。
上了山,木恬看到了一叠黄纸,一块石头堆在尖上,周围被落叶铺满,再往前一点,就能看到山下的光景。
第218章 结局后章
“在这里。”木恬把树叶都扒开,露出了坟墓:“可是我们没带工具怎么办?”
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看过了。
木安看了看周围,找了掉落的树枝,拔掉书包的带子,把树枝整理好,绑成小一把:“用这个来吧。”
他把坟边上的树也都扫掉,一点点清理出来,慢慢看到了坟墓的模样,条件有限,所以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能把周边都弄干净。
“下次回来,就把爷爷的坟迁到公墓去吧,那里的条件好一些,有人管理,我们也方便来看他。”木安满头汗,直接坐在背包上,放下快散架的树枝。
木恬点点头:“好。”
她上山前买了香、纸,拿出打火机点着香插在坟上,跪在木爷爷的坟前,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以前的事,又提了现在的安好,木安跪在她身旁,听着。
“爷爷,我们要结婚了。”木安牵着木恬的手,面带笑意,如春风般温柔。
木恬笑:“爷爷,你的眼光很不错。”
山间柔和的清风,林中摇摆的树木,盘旋在天上的鸟儿,似乎都在祝福他们。
他们没有逗留太长时间,趁着天色还早,就下了山,上来难,下去倒是容易了很多,两人到了山脚下,抬头看山上,下次,就来接爷爷走。
两个人在木村的民宿,住了一夜,游客太多,房间早早被订完,只腾出了个刚刚退房的小单间,他们没有介意,简单梳洗一番,吃了点简餐,就坐在楼顶上看星星。
岁月漫长,人生苦短,两人相互依偎,便是一生。
他们一早就拿着户口在当地办理了结婚证,填表,拍照,盖章,两个鲜艳的小红本就落在他们的手里,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当天就带着结婚证回木城酒店,定清江傍晚的机票,取了行李,退了房,去机场候机。
凌晨,清江。
木恬和木安迫不及待想要跟他们分享这一份喜悦,连夜打车到了清江楼,里面大门紧闭,外面挂了白灯笼,门边绑着白色的丝带,里面唱戏的声音清脆响亮,却悲哀连连。
她一时慌了神:“这是怎么了。”
木安打电话给严曼:“妈,我们到门口了,你出来开开门。”
严曼赶紧擦了眼泪,收起手机匆忙走了出去,看到他们都站在门口:“小恬,木安,你们怎么来了。”
“妈,这是怎么了。”木恬心里隐隐猜到一些,不敢去想。
“江明走了。”严曼满目悲愁,眼眶深红。
里面唱曲儿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哭泣声一道接一道,唢呐声一高一低,悲绵长鸣。
这些声音,都是在送一个人走。
木恬自责,她为什么不能早点来见见这位老人最后一面,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
“江明走的很轻松,他不痛苦,他说,他要去见见老太婆了,他太想她了,小恬,他走的不辛苦,他是笑着走的。”严曼宽慰,关上门,带着他们一路走进堂里。
里面放着一副棺,棺盖还在一侧,马文·库尔元披着麻布跪在棺前,低着头,地上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