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妇褫夺江山的日常——吾小说【完结】
时间:2023-07-21 14:39:52

  在睿王的瞪视下她神色平静的如古井深潭,透漏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和心计。有那么一刻,睿王竟心生恐惧。
  他不知道,自己该信还是不该信。
  如果此人是真心帮他登上帝位,他亦无法容忍自己身边有如此诡谲莫测之人。如果此人想要害他反帮璟王,他此刻..亦分辨不清真伪。
  他已经跳下为他布置好的深渊,而乌兰便是那深渊中递出的绳索,信或是不信都在他一念之间。
  “殿下若是不信,臣只好再重新休书一封告知吾王了。”
  言语里暗含着威胁,在场的人人都听得出来。
  陈珂登时就变了脸色:“你这是在威胁我们殿下?别以为没了你...”
  “住口!”睿王细微的皱了下眉,再开口时语气已是柔和了许多,“草原儿女最是重信守诺,既然特使费心为本王谋划,本王又有不信之理。只是你我之约只是口谈,只怕...”
  翻云覆雨间,变卦又有什么稀奇的?
  人家都如此说了,即便是乌兰说的口干舌燥言辞也是干巴巴的,睿王要的可是实货。
  货真价实要辅他为帝的忠心。
  “殿下稍安,待吾王收到此信殿下一直烦难之事便会迎刃而解,只需静候十几日殿下可观成效。”
  十几日的时间爬上皇位无异于痴人说梦,璟王翻不出什么浪,所以睿王也能等。
  客气的送别了睿王,乌兰唤乌墩将信快马送往瀚北。自入腊月便等在瀚州城楼上的男子一直紧绷的嘴唇,在看见黑脸汉子骑着快马而来的那一刻愉悦的弯成月牙状。
  “乌兰托你带什么话?”瞎子不急不躁的拆开信,语速却说的极快。
  “军师不是送信了么,您还想听什么?”送信的乌墩使坏的笑着。
  瞎子太了解乌兰的性子,她不会把重要的信息放在这种能落人口舌的东西上,差了乌墩送信必是他的舌头有用。
  “军师就是军师料事如神,把您的心思摸的透透的!”
  瞎子:....
  “快说吧!”苏圪眼瞧着主子没了耐心,一等几个月主子的心早就飞走了。
  “军师说让您年节前入京方不误大事,我快马跑了五日,您最多剩十日的时间。”
  苏圪眼前一亮,激动道:“成了?”
  乌墩一脸骄傲,“有咱们军师办不成的事?受了那么多委屈,等咱们踏平京都定要给军师好好出口气。”
  踏平京都的事瞎子没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全部都被“受那么多委屈”六个字吸引住了,酒樽就那么猝不及防的砸在乌墩的脚边,同时威怒的声音自乌墩头顶传来:“留你们也是无用,那么多人竟还让她受委屈?说,怎么回事?!”
  完了完了...乌墩拍着自己的嘴,怎么就说漏了呢?
第六十六章 早就知道了
  宫宴的帖子在腊月二十五那一日便由内侍分派着送往各府邸,各府女眷都欢天喜地的准备着入宫的准备,满京都怕只有乌兰悠闲的躺在罗汉床上看这冰雪琉璃世界,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她懒懒的回神看着熟悉的身影问道:“这位是...”
  来人没有因为她的冷遇而恼怒弯着腰嘴角挂着淡笑,“老奴王苏,奉陛下之命来给特使送上阖宫宴时的礼服。”
  王苏身后的小厮上前一步,托盘上盖着红色的锦帛。
  乌兰笑道:“没想到这点小事还有劳王内侍亲自跑一趟?”
  王苏是个聪明人听得话里的意思,不多绕弯子直言说出来意:“陛下有事召特使入宫一叙。”
  这才是他真正的来意。
  言罢,王苏掀开那块红布露出一个描金黑漆托盘,那上面分明是一套崭新的内侍服。
  乌兰脚心一紧,陛下有令光明正大的召见便是,何必借着送礼服的机会绕弯子“请”她入宫。如此想要抹去她入宫的踪迹,想来不是为了公事。
  那便是为了私事了。
  她与狗皇帝能有什么私事?!
  乌兰只觉着不是什么好事,瞎子入京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此刻若是公然抗旨便会让陛下生出戒心,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
  瞎子常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入宫事小,入京事大。
  她忍!
  换好衣服,王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笑容可掬道:“特使一直以假面示人,今日进宫还是摘下面具的好。”
  嘶---
  这才是狗皇帝真正的用意吧。
  跟着王苏而来的两个禁卫表情肃杀的盯着她,按刀跃跃欲试。
  “王内侍只带了这几个喽啰来,是真瞧不起我手底下的人么?”指尖儿滑过面具,留恋的转了个弯儿,“我要是不摘呢?王内侍有把握将我带走么?”
  乌苏笑道:“大启技艺精巧的匠人枚不胜数除夕夜宴前赶出一个面具也不是难事,特使若是不愿入宫也无妨,只是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踏出鸿胪寺一步。”
  呦呵~这就是威胁了。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若不去这瀚北特使的身份早晚也会有人顶了去,倒不如看看狗皇帝有什么打算。
  只是王苏东西准备的倒是齐全,从里到外连个藏针的地方都没给她留。
  哐当--
  黄金面具落在托盘上发出声响,王苏一瞬不瞬的盯着揭下的那张人脸,唇边依旧带着惯常的淡笑,找不到一点意外的神情。
  难道,狗皇帝早就知道了?!
  糟了....
  *
  日落西沉,只留下半幅遮面的俏影,北城门再有一个时辰便要关了也不知是哪家公子这时候还要急慌慌的出城。
  榆木马车飞奔在山路山,颠的车里人胃都要吐了出来,可是他不敢停。
  多耽搁一秒都不知要生出多少变故。
  “再快点!”也顾不得身上的难受,一直催促着,快点,再快点。
  望山一带群山连绵时一片片密林里常有野兽出没伤人,旋风打过来比刀子还要硬上三分。便是有经验的猎户入了望山也是有去无回,久而久之京都的人也叫此山为--鬼山。
  此刻有进城赶路的老者路过望山时瞧着那停车观望的郎君忍不住提醒,莫要冒险年下正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安安稳稳平平淡淡亦是一种福气。
  那郎君倒是客气的应了一声,不过观其神态倒不像是把他的话听了进去,老者捋着胡子继续赶路,半路上又瞧见一个奢华低调的双人马车不要命似的往山里赶,啧啧啧,又来一个送死的。
  长吁:酒旗风暖少年狂啊~
  厚厚的帘帐掀开掺杂着酸臭味儿的暖气先扑了出来,陈珂指了指远处的人马警惕道:“殿下,人到了。”
  睿王长舒出一口浊气,瞬间与山间的白雾缠在一起,难分你我。但愿他与瀚北的交易亦如此状,水乳交融难分你我才好。
  “殿下小心有诈!”陈珂提醒道。
  瀚北一向野心勃勃,多年培植出来的军马这么大的把柄交到一个异族人手上,他怎么放心?!
  陈珂都能想到的这层隔阂,睿王又怎么会想不到。
  他在局中难逃牵连,若是隔岸观火他就不信这件事还能烧到他的身上不成?
  两方人马都带着假笑互相迎了上去,瞎子带头行礼睿王虚扶了一把,客气的喊着是一家人。
  一条绳上的蚂蚱可不是一家人么?
  瞎子没有心情同他客气,压着心里的急躁直接将计划事无巨细的在这冰天雪地里同他讲了一遍。
  睿王只觉着血液中有团火在烧,愈见鼎沸之势。
  上一次见乌兰他嫌弃人家只是口谈没有切实的动作,而今日便在这山谷中细细与他商谈宫变之事。
  一切来的太快,恍若周庄梦蝶,黄粱一梦一般。
  “殿下认为有何不妥?”瞎子看着他眉头紧皱,整个人如入定了一般,心中不免有些急躁。
  “没有..”此计周全详尽,几乎把他所有的顾虑都考虑了进去。
  像是谋划了许久,早就准备好了。
  一冒出这个想法,睿王脊梁骨一僵心底生出一阵阵的恶寒。
  如果此战不是帮他,出兵的不是神策军以此计强攻,宫城亦可得。
  一个反字,猛地浮于脑海之中。
  睿王抬眸打量着来人,几十匹快马个个都是精锐,虽然换了衣服可从那一双双近乎凌锐的眼神还是能一眼分辨出瀚北人骨血里的粗犷和野蛮。
  即便他知道望山之中有七万军马可确保他的安全,可睿王还是莫名的心慌。
  他不知道在这次人的身后是不是也藏着一只虎狼部队,随时待命将整个京都拆分入腹。
  与虎谋皮,实在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瞎子看出他的顾虑,笑道:“殿下不敢了?”
  睿王没有出声,同意或者拒绝,他还没有想好。
  “看来是乌兰高估了殿下的胆量,如此看来我那捷报频传的妹婿倒更合我们瀚北人的脾气。”瞎子冷嘲热讽道。
  “比您自己统一三部还要费尽,这仗打起来不得窝囊死?!”苏圪没耐心不满的嘟囔着,对上陈珂同样横眉冷对的眸子。
  谁说他的主子不如璟王,陈珂就跟谁急。
第六十七章 真贱
  城门即将上栓的最后一刻钟,突然出现浩浩荡荡的车马泥浆飞溅,瞧那势头没有半分要止步的意思。
  大过年的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闹起来,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守城的将士顿时紧张起来,拉起路障长矛直刺呵止着来人:“何人入城,报上名来?”
  定睛看了一眼那递过来的令牌,紧绷的嘴角快速的勾起一抹弧度,“原来是睿王殿下的车马啊,得罪了!”
  那路障就像是摆设一般从路中又挪了回去,即刻放行!
  *
  万和殿里燃着上好的金霜碳,阳光自琉璃窗上一点点的退下去,燃了一整日的地龙此刻才真正体现出它的价值。
  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带着所有人的期待冲向新的一年。
  乌兰以为狗皇帝费了这么大劲会埋伏着刀斧手在宫里等着她,可这和颜悦色的同她说着这么久的话,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陛下不生气?”乌兰问。
  甩了他的儿子,又盯着瀚北特使的身份在京中耀武扬威,为父为君他都应该生气才对。
  怎么还有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思了呢?
  狗东西奇怪的很。
  “陛下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乌兰又问。
  皇帝依旧没回答她,只是看着外面的天色,吩咐着王内侍可以传膳了。
  乌兰一下子重新紧绷起来,这是要给她送行了?
  御膳房的手艺是大启国最顶尖儿的,单品相和味道足以让乌兰连咽了好几口唾沫。王苏亲自为她布菜,上一瞬她的目光落在哪道菜上,下一刻小银碟里便会出现一块对应的菜肴。
  王苏笑道:“御膳都是由内侍监尝好才会送进来的。”
  乌兰:“那上次陛下还不是中毒了?”
  血的教训怎么就不知道吸取呢?
  王苏尴尬的举着筷子夹也不是不夹也不是的僵在半空,启帝抖着肩头,像是在憋笑。
  王苏跟了他几十年便是宗亲里也少不得给他几分薄面,如此当众被一个小丫头噎的脸红脖子粗,他还是第一次瞧见。
  这么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他都有些舍不得杀了。
  “好了,这几道菜都是朕平日里喜欢的,放心吃毒不死人。”启帝道。
  乌兰对着王苏挥了挥手,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这宫里的吃食比我们瀚北的强多了。”
  “所以啊,人人都想登上帝位。”启帝看着她,意味深长。
  “律法严苛百姓只能如履薄冰似的活着,若是陛下再束缚了百姓脑子里怎么想,这活着还有什么趣儿?”
  王苏:...丫头,你管觊觎帝位叫趣儿?
  “你认为朕这个皇帝做的不合民意?”启帝问,王苏闻言便是连气儿都不敢出了。
  他用余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埋头苦吃的乌兰,对方嚼完最后一口肉羹又端着白玉莲纹酒樽痛饮了一杯,不紧不慢的擦了擦唇瓣儿上的水色后才道:“别人乌兰不知道,我是不满意的。”
  “乌兰是你本名?”
  “是!”到这时候了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
  “哦--”启帝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四个月大不显怀的身子用木板车将浑身是血的他从阎罗殿抢了回来。
  琪琪格雅救了她,她欣赏他的学识执意要他为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取名。
  那片茫茫雪地里琪琪格雅一身红色衣衫总是格外的扎眼,他说,孩子便叫乌兰吧。
  这段不为人知的往事走马观灯般的在脑海里一幕幕的闪过,转眼间琪琪格雅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
  还成了他的儿媳妇。
  早知道,他便不让璟王娶她为侧妃了,直接焊丝在正妃的位子上,这样百年之后便是死也得葬在皇陵里。
  乌兰瞧着启帝垂头走神,探着手摸了一根银筷藏到袖子里。
  她打量着,门口的那几个禁卫要冲过来怕是要七八息的功夫,而她...
  离着狗皇帝只有一桌之遥,只要解决了王苏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监,杀人几乎是手到擒来。
  她正愉悦的想着,就听对面传来一句:“琪琪格雅是你母亲?”
  如同烧的正旺的一笼炭火猛的浇上一盆凉水,醒的透彻,乌兰死死的抠着桌面瞪着他怒火直冲道:“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启帝挑眉:“为什么?”
  王苏觉着那桌子面就要砸到他脸上了,他有许多年都不似今天这般两腿发软过了。
  “一个杀人凶手你嘴上长脸了么,信不信老娘拔了你的舌头让你下下辈子都当哑巴。”拔高的声量引得禁卫将启帝团团护了起来。
  “哈哈哈~”启帝不怒反笑,摆手挥退了禁卫。
  禁卫退下时,听见有人怒兮兮的骂了一句:真贱!
  嘶---
  他们该夸她胆大泼天巾帼不让须眉呢,还是胆大妄为耗子舔猫屁股一心一意的想送死?
  启帝:“所以,你明知朕是你灭族的仇人刻意接近璟王?”
  乌兰应是,启帝不解:“三年前为何突然一走了之?”
  “你在审我?”
  “也不是,朕只是想确定你对璟王有没有感情,这江山朕若是交到他手上,你..会不会留在他身边,做他的皇后?”启帝自以为是的想着乌兰接近璟王就是为了杀了他,等璟王登基她自然而然的可以享受那无尽的荣华。
  “不会!”乌兰几乎没有半分的犹豫,她所求的从来不是璟王身边的那个位置。
  即便是他是帝王,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站在他的身边。
  次间,一双拳头捏的骨节泛白,脱口而出的不会二字戳破了所有的幻想。沐云庭原本想着,或许等自己登上帝位,他有机会与她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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