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折磨地够呛,临时标记并非没有作用了,在这样的状态下发・情期来得更加来势汹汹,标记或浇灌总要得到一样才能止痒。邵骋把她的头发往后扯,好看清她脸上表现出因自己施加的疼痛,漆黑的双眸死死盯着她的表情,声音低沉,和水的温度一样凉:“你没别的话和我说?”
陆甘棠满脑子都是索要,喘着气,说话也显得有些迟缓:“......一直没有个住的地方也不是办法......等你从第七区回来......给你安排一套房子,以后就住那吧......”
邵骋和她对视,在那样的目光里找不到想要的答案,她越是那样体贴给他安排以后,邵骋胸口的巨兽却把他的情绪吞没地越发厉害,其中有快要满溢出的不甘,但都被他用强大的自制力拴住,没有再露出一点。
邵骋抿着唇,把她重新占满,看水淌过她的脸颊,像哭过一样,这一次彻彻底底地给了她。
第45章
陆甘棠被捞出来时皮肤都被冷水浸凉了,经历了方才那一场,她身上的热意却也没剩下多少,在这大夏天里显得舒服干爽。邵骋把她一手捞在身上,一手把两人的衣服粗暴扔进了烘干机里,没衣服穿也懒得找块布披上,不怕来人看见,陆甘棠敢一个人来这里想必是派了人盯梢,不是司机就是那个助理。
旁边有沙发,邵骋把人抱在身上坐了上去,陆甘棠动了动,邵骋胸口的火气没下去,不耐烦地制住她:“别乱动。”
陆甘棠看他烦躁的样子就觉得好玩,捏着他的耳朵碰了碰,见他撇过头冷眼看着自己,招猫逗狗一样懒洋洋靠在他肩膀上,朝他吹了一口气。
在野火里度过发情期总是不能尽兴,毕竟这儿怎么看都不是办事儿的地方,甘棠察觉到他心里有气,逗弄过后就没再开口,安静地听着烘干机发出的噪音。
她的头发还湿着,不停往下滴水,带着很轻的瘙痒。邵骋皱起眉,烦躁地把她的头发甩到一边,用手拧出多余的水分,全程没给她个好脸色。
“你真的没有话要和我说?”
这是第二遍问,邵骋用左手把她的脸扯起来,目光晦暗深邃。
陆甘棠闭着眼:“我要跟你们一起去第七区,这次行动逐魄的负责人是我。”
邵骋紧盯着她,表情没有丝毫松动。
陆甘棠没听到回应,在他沉稳的心跳声中睁开了眼,这个距离他们仿佛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见自己:“你好像不意外。”
邵骋在那几秒里沉默下去,过了一会儿说:“我猜得到。”
从酆俞年说出这件事要逐魄配合他就预料到了,这件事必须有一个陆家人参与,陆甘棠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
“你现在是中级研究员,虽然主管K系列的研发,但资历轻,想要在短时间内爬上去,获得逐魄所有人的认可,起码得有拿得出手的功绩。”邵骋的手指粗糙,厚厚的茧碰到皮肤不仅痒还有些疼,但陆甘棠似乎很享受被他抚弄,听他继续说,“就算上面没安排,以你的性格,也会主动申请去,这件事陆毅还不知道吧。”
陆甘棠一直盯着他的下巴和侧脸,过了一会儿忽然问:“你信我吗?”
邵骋垂眸,沉默半晌道:“我和你之间,谈得上这个字吗?”
陆甘棠笑了,她抚摸着邵骋脖颈上的颈圈,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逐魄虽然是陆家的企业,但向来是有能者居之,这是初代陆家人就定下的规则,以后也不会有人打破。当年我的父母从上代人手里接手逐魄经历了许多考验,这些我和陆毅也必须经历。我只是选了我想走的路。我不要只做Omega,我要做陆甘棠,我要别人看我的时候也只是看着陆甘棠。”
邵骋攥住了她的手:“你既然不想要第二性别的束缚,又为什么要用这个把我套住?”他眼神晦暗不明,把她的手按在颈圈上,抵着坚硬的边缘用力捏得她生疼,“你活得自我又矛盾,陆甘棠,你就是个混球。”
最后一句话从邵骋嘴里说出来,带了些咬牙切齿。
陆甘棠盯着他,反握住他的手掌借力吻住他的唇,两人的唇瓣都凉薄,却在吻中慢慢变得炙热,这种感觉犹如雪中取炭,让陆甘棠的内心激起轻轻的颤抖。
“我是。”
他说的都对,陆甘棠就是个自私的混球。
......
月上黄昏,然而此刻与刘岑面对面的陆毅却一锤砸上桌面,怒火中烧:“混账!”
他手里攥着这次逐魄要配合野火潜入第七区的人员名单,此刻已经被他一手捏皱,暴怒下Alpha的气场骇人,深褐色双瞳隐约可见凶光。刘岑看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这件事甘棠已经同意了,这也是她自己的意思。”
“同意?”陆毅冷笑,“你们问过我同意吗?”
刘岑是陆毅的长辈,也算是看着他长大,听陆毅这么说也没有发怒,沉声说:“这件事就算是你爸来了也没用,他现在分身乏术,只身一人能扛多久?这件事你不能出面,一旦你不在第一区,逐魄只要出事就没人能保得住,那么甘棠就必须去。只有你们陆家人亲自去查,才能彻底打消所有人的猜疑,逐魄倘若被有心之人利用,或者沦为党争的工具,不管对哪边来说都是重创。平衡已经被打破了,难道你想陆家几代人的心血毁于一旦吗?”刘岑把儿子送走过,他明白陆毅此刻的心情,因此他放缓了语气,“这次我们做的准备很充分,甘棠不会有危险的,要相信我们的人。”
陆勉在上面周旋,却迟迟没有实际行动用于表态,他不用子女的婚事作为筹码完全是出于慈父之心,宁愿把所有的压力都担在自己身上,可这也让陆家的处境更加举步维艰。如今议会上已经有了把逐魄上交的提案,一旦通过,陆家就失去了最大的武器,最可怕的还不止是这个,渗透第七区的势力既然能掌握第七区的军备,就有可能掌握第一区的,他们是如何悄无声息入侵雷修那的第一区至今都没有查明,捉捕的俘虏都是些硬骨头,只字不肯透露,如今的第一区并不是绝对安全。
陆勉把事情看得透彻,他知道逐魄如今只有捏在陆家人手上才最安全,一旦交出去,逐魄就会成为不知道会冲向谁的刀,因此他不能妥协,也不能后退。有的决定陆勉做不出来,刘岑得替他做,这不仅是为了他,也是为了稳住大局。
钱绍森这一招简直可以称之为一箭双雕,仅仅用一个第七区就使得纯种们内外皆受困境,在纯种养出来的最明白猜忌与内斗对他们来说最为致命,纯种一旦起乱,整个第八星系都会遭受重创,他们扎的根太深了,其中关系盘根错节,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钱绍森,一旦掺杂家族利益,所有人都有可能起异心,这是刘岑绝对不允许发生的局面。
“甘棠和邺城已经谈好了,过阵子穆陆联姻的事情就会公布,先稳住纯种那边,再争取时间去解决第七区的事,这件事你的母亲也已经同意。至于第七区,你我都知道,要拿回来只是时间问题,甘棠跟着过去只是一次表态,一旦有危险,我们在第六第八区的援军就能出兵支援。”
这一个月第七区封闭地连只鸟都飞不进去,第一区的作战指挥部一边跟他们打着信息战,控制舆情,一边悄无声息做着潜入准备,为的就是要一网打尽。打第七区难吗?不难,第七区军备再好,再充裕,他们也是孤岛,无法与第八星系剩下的战力抗衡,这一仗拖不了太久,在他们闭上门提升战力以及外部人员渗透进各大区前军部和议会就要有所行动。如今他们迟迟不动为的是扭转局面,平息如今被激化的纯种与平民之间的矛盾,他们虽然是纯种,却不是平民的敌人,纯种统治第八星系已经上千年,他们数量越来越少,已经是对时代进化的一种妥协,但第八星系不能没有纯种,沉淀了千年的势力累积出的财富与资源也是维持第八星系运转不可或缺的养料。
“那一位如果真的这么想,此刻就不会任由逐魄站在风口浪尖。”陆毅沉下语气,“这些年纯种已经一退再退,你送出去过一个儿子,难道还不明白吗?纯种和平民间的矛盾根本无法调和,只要我们仍然坚守着延续的一天,我们就是别人眼中的‘异类’,他们不会相信我们,解决了这一次,下一次呢?”
陆毅仿佛忍无可忍,捏着的拳头咯吱作响:“陆家延续到今天已经有上千年,我们对第八星系问心无愧,谁有这个资格要求我们剖腹取粉?想要逐魄,有能力的人尽管拿去,但我看不来假惺惺的一套,我们不是牵制两边用于制衡的工具。”
议会的背后有多少是上面的态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酆家从上一任开始就在收拢纯种手中的实权,却又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可以说是下得一盘制衡两边的好棋。不管这次背后事件的操纵人是谁,酆家都已经趁着这件事把陆家当做了活靶子,只是陆毅想不通,为什么会是现在?
陆家的忠心虽然从未引起过注意,却是第八星系最不需要怀疑的,太祖父建立逐魄为的就是帮助元首巩固各方安定,陆勉放着唾手可得的军功不要,甘愿在背后化身为盾,他的外祖母与母亲更是第一区最优秀的机械师,这么多年来一直潜移默化地在打破性别与家世的门楣,为第八星系培养更多优秀人才。然而到了如今,他们却仍然要求他和陆甘棠为陆家证明所谓的立场,不管是纯种还是杂种,似乎总要他们选择一边。
过了好久,陆毅问刘岑:“她是什么时候见的穆邺城?”
这阵子他忙得不可开交,底下的人居然也没汇报,想必是她瞒着他去的。
刘岑叹了口气:“就是今天,邺城刚和我来过电话,说了大致计划。陆毅,甘棠看清的事不比你我少多少,她的信息来源渠道甚至比我们都要少,却凭着直觉就能分析出个大概,光凭这点,刘擎也比不过她。她虽然是Omega,却与你们同样优秀,陆勉有个好女儿,你该为她感到骄傲。”
“我只能容忍这一次。”陆毅冷冷看着他:“刘叔,你想错了,陆甘棠能看清这些事不止因为她聪慧敏锐,更是因为她和我们一样珍爱家人,我当然会为她感到骄傲,陆家的Omega们站在头狼身边足以说明她们的优秀。但我们不是为了顾全大局,而是为了保护彼此,如果再有下次,陆家宁愿豁出一切,我说得出做得到。”
这话明面上是妥协,实则是一次被踩到底线的警告,陆毅会做出这次让步不是因为第八星系,而是理解妹妹为了家人做出的选择,就像当初她说会理解陆毅娶戴莹月一样,这一点上母亲想必与他同样。
陆毅这句话是对着刘岑说的,却不是给他听的,刘岑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沉默半晌:“我知道了。”
第46章
陆甘棠给邵骋准备的房子距离野火的基地不远,那里在两年前就落地了一片新的开发区,楼盘很新,半年前刚交房。陆甘棠以自己的名义托周放要了一套,一百五十平的两室一厅,还是快能入住了陆毅才知道,有杰西帮忙,这件事几乎被瞒得滴水不漏。
邵骋在一个休息日和陆甘棠去看房子,最近加训得厉害,他看着又黑了点,脱下帽子板寸剃到最短,一双逡黑双眸看着十分具有压迫感,像只凶猛的豹子。陆甘棠用钥匙开了门,硬装都已经全部弄好了,很符合邵骋气质的装潢,大面的白色涂漆墙面和门框的黑色金属收边,所有线条干净利落,地板是浅灰色大理石,层高有三米二,就算是Alpha站在其中也不会觉得逼兀,是Alpha会喜欢的风格。
这两天刚弄好了水电,简单打扫过,还没放置什么家具,看着很空。邵骋大概看了一眼分区,把随手收拾的一些衣服丢到了主卧的衣柜里。
主卧的床倒是已经到了,按照Alpha的尺寸买的,他一个Alpha在上面可以滚两圈。陆甘棠走到床边,看他面无表情移开目光,忽然勾着他的脖子坐在床垫上。
邵骋“啧”了一声,顺着她的力道单膝跪在床上,手撑在身侧,床垫发出“吱呀”声。陆甘棠环着他的脖子,这个高度正好对着他的脖颈,笑了笑:“喜欢吗?”
邵骋垂眸看她,过了一会儿说:“凑活。”
“这床是我自己挑的,最先搬过来。”陆甘棠抱着他的脖子,近距离与他对视,“想试试吗?”
她眼睛很亮,褐色的瞳孔在采光极好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清晰,邵骋在那里面看到了自己。
他开口毫不客气,似乎对她的挑逗无动于衷,可细看眸色却深了下去,里面含着一团风暴:“你发・情期早就过了。”
他这样说,不知道是在提醒还是拒绝。
“我们可以不在发・情期做。”很奇怪,陆甘棠明明没有刻意放缓语气,可她的声音、眼神、表情,却无一不带着勾缠的意味,在这个摘掉了“陆家”标签的房子里,她好像不完全是“陆家”的陆甘棠,“你不是我的狗吗?”
这句话就像魔咒。
邵骋没有应声。
他忽然抬起手掐住了陆甘棠的脖子,把她按倒在床上,可他没有让陆甘棠如愿,他只是倾身吻住了她。这床还没铺床单,躺下的时候凉凉的,陆甘棠似乎也料想不到,眼里有些微怔忪,随即垂下眸掩住了眼里的情绪,张开嘴任由他的舌头抵进来。
邵骋禁锢她脖颈的手掌就像一个新的颈圈,随着这个吻加深,他的掌心也在收紧,可陆甘棠没有觉得难受,相反,她在恰到好处的窒息里尝到了和以往都不同的滋味。
邵骋把利齿都收了起来,狗都喜欢在一个新的地方给自己的东西打上记号,和鸟类要筑巢是一个道理。那一次临时标记后邵骋总是不受控制地要在陆甘棠身上找寻自己的气息,以前丛林里有不少Alpha都说过标记使人上瘾,Omega的腺体甜美地就像罂粟,只要咬过一次就会不自觉产生依赖性,邵骋从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他越是自制,就越是从心里抗拒标记,他在丛林见过太多因信息素失控暴露出的丑态,因此唯独不愿意输给本能,他在床上从不给予Omega标记,那是他的底线。
他在Omega中间往返来去,在混乱而浓烈的信息素中也能忍住犬牙,不是他天赋异禀,而是他在艰难的生存中锻造出了这样的自制力,他的骄傲是在烂泥里生长出来的东西,虽然低贱,却足够强韧。他曾以为谁都不可能真正拴住他,哪怕是一开始被陆甘棠套住了脖子,他也有自信能够挣脱,陆甘棠是温室里的花,温室里的花摧折不了任何东西,或许在大雨来临前自己就倒了。
可陆甘棠没有倒,她甚至毫不吝啬自己的花香,让他熟悉了自己的气味,哪怕在没有释放信息素的前提下,邵骋也能在人群中准确分辨出她的气味。他万般抗拒,最后还是被她驯养成了狗。
他们两个就像是从不同的环境中成长出来的怪物,在漫长的博弈中把对方慢慢渗透,做・壅庵侄杂Alpha和Omega来说更像是适应生存的行为在两人之间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变味,次数越多,心里的防线就越是薄弱。陆甘棠是怎么想的邵骋不知道,但他生来睚眦必报,绝不吃亏,他可以被套住,但同样的,陆甘棠也得属于他,完完全全地,颈圈得套在两个人的脖颈上才叫公平。
然而他几次三番给了陆甘棠机会,她却拒绝了交心。
邵骋在淡淡的甘棠花香中皱紧了眉,那并不是从她腺体里散发出来的,而是经年累月浸在玻璃花房里熏染出来的淡香,那种味道仿佛是陆甘棠的专属,甜而不腻,还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清冽。掌心下是清晰的脉搏,区别于Alpha的强劲有力,Omega的脉搏更细,像滚动的流珠,隔着薄薄的皮肉传递到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