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这个又不知要如何处理。
伙计摇了摇头,只感叹这年头活计实在难做。
见伙计拦在自己面前,这乞丐特地摆了一副倨傲模样,冲着门口的伙计道,“给我准备上好的雅间,最好的菜都给我上齐全咯!”
门口的伙计不明所以,但是见这乞丐的模样心里头又打鼓只好笑脸相迎将人带了进去。
刚刚进门恰好就遇上了准备出来的掌柜的,伙计心头松了口气,赶忙将人带到了掌柜的面前。
人就在面前,那掌柜的稍稍打量了一番,发现无甚不对,却也稳住了好声好气的问了句,“不知这位客官今日来是……”
那乞丐瞥了眼掌柜的,自怀里头掏出来昨日岑宁交给他的那张纸,鼻孔朝着上边出气道,“掌柜的?你可得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莫拦了什么不该拦的人。”
掌柜的小心接过了字条,待到展开看清了上边的字,面色凝重起来,小心的折了起来,再抬头看向面前的乞丐时,面上堆了不少笑,引着人上了楼,“来!客官楼上请!等会进去看看想吃些什么尽管吩咐。”
这般态度待遇一出来,那乞丐便知晓岑宁没说错,越发的上纲上线了起来,“我要去最好的雅间,什么贵的、好吃的菜都给老子上咯,还有酒,有什么给老子来什么!”
掌柜的都一一好声好气应了下来,待到这乞丐上楼,便转身对着侧边的伙计吩咐了什么,眼中尚且存有一闪而逝的鄙夷。
往前那段日子,按照岑宁的吩咐,那乞丐已是尝过了醉江南的饭菜,只是还未曾在上好的雅间里头享受过。
上好的雅间入门,便是处处字画,各类花瓶玉器在眼底应接不暇,朱红的柱子与黑檀木的桌子衬的相得益彰。
那乞丐往里头走去,处处都转了一圈,满目都是各类金器、玉器,华贵异常。
“这处真是不错,往后这间便算作是我的屋子了。”那乞丐自己在桌边坐了下来,视线仍旧在整个雅间之内探寻着。
这般大言不惭,掌柜的听了倒也忍了下来,小心着在这乞丐身边倒了了杯伙计送上来的酒水。
“爷,这是小店里头最好的酒了,不知能不能入客官您的口,来试试?”边说着,还将酒递了过去。
那乞丐浅浅尝了一口,杯中就见了底,恰好错过了站在边上的掌柜眸光中掠过一丝冷意。
“这酒还不错,多拿些来!”乞丐不满意用酒杯,这会儿直接换了个碗,“倒了酒给大爷上些菜过来!”
“哎!”掌柜的边应下,给这乞丐又满上了一碗,“菜就在后边,只是在下还有几件事想请教爷!”
乞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这会多喝了些都有些上头了,掌柜的见了便在边上试探着问道,“不知那位贵人如今在何处?”
“就在人间客栈里头住着,住了可久了!”这乞丐一喝醉了,话就像倒豆子般都出来了,“你可知道他这次来就是为了给姓云的称腰呢!往后就要……嗝……变天了……”
顺势,掌柜的又倒了些酒,在边上问时已是换了一副嘴脸,“这些东西都是谁跟你说的?”
那乞丐已经醉的差不多了,“哪有人?分明是我自己发现的,你什么意思……啊!”
话音止住,乞丐整个人倒在桌上已是不省人事,掌柜的嫌恶的看了一眼这人,招了招手,外头便有伙计进来。
“手脚麻利些,把人拖到乱葬岗去,再把这儿弄干净些!”
作者有话要说:
鸽子来更新了~哈哈哈哈
(在不忙的情况下,努力,试图恢复日更……)
第53章
不同于醉江南接二连三的来事,如意楼中仍旧风平浪静,岑宁坐着心平气和的拨弄着面前的算盘珠子。
葱白的玉指在黑珠子间起起落落,待到停下来时,女子面前的账本上已经多了几笔记录。
边上的伙计正擦着桌子,时不时的看一眼外头,又瞄了眼认真算账的岑宁。待到活干完了,才莫名不经意的揉了揉鼻子问道,“怎么这些日子里头没有见到洛水姑娘?”
岑宁手上顿了顿,才若无其事的继续拨着算盘珠子道,“洛水在家中照顾父亲,再有段时间就能来了。”
又过了片刻,岑宁搁下手中的笔,轻轻揉了揉腕间才将手边的账本合上,招手唤来了伙计吩咐道,“好好看着店,招待好客人,我出去一趟再回来。”
紧接着便神色匆匆的出了如意楼,那洒扫的伙计看着岑宁离开的身影挠了挠头,近来掌柜的倒是常常跑出去,倒是不知究竟为了何事。
出了如意楼,岑宁步子顿了顿,转身回头看了眼身后这块地方,从上手到如今不过区区数月,若是她当真将洛水救出来后……当初打算留居于江南的想法也就到此为止了。
心头略微复杂,面前便是人来人往的街市,有吆喝着来去的小贩,有在各个摊子面前嬉笑玩闹的孩子,也有老爷子正推着车将山上背下的柴火送回家里,原本稀松平常的日子,如今却让岑宁觉得分外难得。
她活了两世,情缘已是不再强求,亲缘也一直淡薄,可如今尝过了被人关怀备至的感觉,再也不愿意失去了。
老天总在人感怀时格外应景,灰蒙蒙的天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岑宁以往总是走路去朱雀街,如今却难得雇了辆马车。
雨水将青石板洗的很干净,先前还是小雨如今却渐渐大了起来,岑宁抬手挑起了帘子的一角,便有雨水飘进来湿了里头的一角。
望着檐边滴滴坠落的雨滴,岑宁莫名有些出神,车辕将水痕划出一道一道痕迹后又消失……
连慕在江南落脚之处便是朱雀街里头的一处院子,她前一晚与乞丐说的人间客栈,不过是他之前住过的地方。
不过她既然借他人之口告诉了吴家,也是相信吴家有这个本事能够查到连慕的落脚之处。
院子还在里头些的位置,岑宁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了巷子口,便缓缓下了车撑起了伞往里头走去。
沿着墙外一路走至门口,岑宁在门外打量着,这处宅子看着有些年头了,瞧着这般好的地段,她大概猜的到此处应当也是云府的外宅。
上前轻轻扣了扣门,不一会儿里边便有人应声而来,倒是格外的谨慎小心,隔着门便问清楚了来人身份。
雨珠沉闷的落在伞上,偶尔顺着风沾湿了岑宁的裙角,方才一路走进来时绣鞋已是湿了不少。攥着伞柄的玉指握紧了些,岑宁垂下眸子,双睫轻颤,朱唇微启,“民女岑宁求见殿下!”
未有应答,随后岑宁听见的便是门后传出的脚步声,想来是去里头通报主人了。
大门打开时,岑宁抬头瞧见的人就是之前跟随在连慕身边的侍从,想来连慕已经吩咐过了,侍从径直将她“请”了进来,“掌柜的随我来,主子请您进去一叙。”
莲步轻移随在侍从身后,岑宁的身子不经意的颤了颤,毕竟衣裳上沾上了雨水。
再来,便是想起了连慕发疯掐她脖子的模样,濒死的感觉清清楚楚映在她的心底,如今她这一步棋——兵行险招罢了。
她想要的只是洛水。
这处院子并不大,不过随着侍从走了片刻便到了偏厅,虽说这处宅子有些年头,可里头的东西无一不精致而华贵。案几上已放了两盏茶水,只是她要见的人还没来。
侍从什么都没说就退了出去,岑宁静静的坐着等。茶是好茶,可心绪不宁之际,好茶也只能糟蹋来打发时间,喝完小半盏茶的时候,才听见堂外的脚步声。
岑宁搁下手中的茶水,那人逆光而入,还在游廊间时尚且没能看清楚,但这人走进来后,待到岑宁看清楚他的脸也不由的一愣。
应当就是这两日,连慕的左侧脸上新添了两道挠痕,看着倒是更添了几分冷峻之感。
只是落入岑宁眼中,难得觉着有些别扭,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明白这伤是如何添的,反倒是更担忧洛水如今的处境。
缓缓起了身,岑宁低顺着眉眼朝着连慕行了礼,“民女拜见太子殿下。”
连慕倒是没看岑宁一眼,径直便往主位上坐去,茶水入腹便拧起了眉头,旁边站着的侍从似是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变,连忙又将茶水撤了下去。
这般情形,岑宁倒是拿捏不准该不该开口,反倒是连慕唤住了侍从,目光却是投向了岑宁,“木桑,你也随了孤多年,怎么这茶水泡出来这般难以下咽。”
“殿下恕罪,属下这就去为您重新泡一盏。”岑宁瞧着木桑的反应不难看出,这般情况不是第一回 了,只是连慕盯着自己……倒是不知何意。
“罢了,你这般手艺,再泡多少盏也是无济于事。”当着岑宁这个外人,连慕倒是半分没有给自己的属下留面子。
岑宁观其态度,心头揣测着,连慕怕不是想借着训斥属下之名做些什么。
果然紧接着,岑宁便听得这人口头上话锋一转,“先前如意楼的茶水孤品着甚好,掌柜的便在此处,还不赶紧的请教一番?”
未等木桑开口,岑宁便先截了话头,“今日民女前来只是想请殿下高抬贵手,让我见洛水一面……”抬眸对上连慕意味深长的目光,岑宁赶忙又添了后半句,“此次是民女见太子妃最后一面了。”
闻言,连慕唇间勾起,看向站在偏厅中央的女子,外头雨水正盛,从外头进来襦裙已是湿了大半,这般看着身子骨倒是显的孱弱。
可偏偏是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女子,将人藏了这般久,甚至洛水现在都在与自己闹……若不是眼前这女子唆使,那般乖巧怜爱的姑娘过去从未顶撞过他。
如今不过短短时间,倒是不听话了,将这笔账记在了岑宁头上后,连慕不紧不慢道,“那也要烦请掌柜的泡一盏能让孤满意的茶才是。”
“若是民女与太子妃见一面,对您与太子妃都好,所以民女相信殿下是说话算话之人。”虽然只是相处短短时日,可岑宁自认对洛水脾性有些了解,这般说了之后,连慕即便再想为难至少也要顾忌洛水。
既然想要将洛水带回京城,连慕就不可能真的罔顾她的意愿。至少离开前她有自信洛水也会要见她,不然今日根本就不会放她进来。说起来她不过也是在赌洛水在连慕心中的份量罢了。
连慕深深地看了岑宁一眼,阴鸷自眸底一闪而过,她看的分明,“那孤就如掌柜的所愿。”
坐在上头的人微微抬手,木桑便依照他的意思将岑宁请了出去。
她方才出言连慕已应下,就代表着这茶泡成什么样便已经不重要了。
按照之前在如意楼时的手法,岑宁给他泡了壶茶,木桑给送了过去,至于连慕满意与否,便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木桑前脚刚离开,便有侍女过来带岑宁去后院中。待侍女一同入门之后,她才发现连慕就在珠帘之后。
反倒是里头的床帘子都未曾拉开,岑宁瞅了眼正喝着自己方才泡好茶的连慕,又悄悄看了眼里头。
奈何纱帘捂得严实,倒是一丝缝隙都没留下。越是这般遮遮掩掩,岑宁越是担忧洛水如今的境况,说话也没有方才那般小心了,“殿下这是何意,莫不是这般便算是民女与太子妃见过了?”
“放肆!”手中的茶盏重放于案几上,连慕看向岑宁的目光中寒意显露,“你在乎孤眼中不过草芥,若非因为她你以为可以嚣张至此?”
这般生出怒意,岑宁心中自然有惧意,毕竟连慕毕竟是皇城储君,周身的气场绝非常人那般,只是越是这般情况越不可以退。
“不论殿下如何阻拦,我今日必定要亲眼见到洛水。”对上连慕的双眸,岑宁咬紧牙关下了狠话,“若是殿下不怕太子妃心中记恨,如今大可以除了我这个草芥。”
此话一出,满室俱静。
正是如此,岑宁这时才听得了里头孱弱的呼声,“住——手!连——慕——”
这分明是洛水的声音,明明那夜从牢中出来时,人还是好好的,可是如今听声音,却是虚弱成了这般。
这会再看向连慕时,岑宁杏眸中目光如冰锥,也不管这位高贵太子究竟同不同意,她径直拂了帘子入内。
余光中,她分明看见了连慕的手紧了紧又松开,最终还是垂下了搁在桌上。
纱帘掀开,岑宁终于见到了洛水,往日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如今一副孱弱之态躺在床上,唯独那双眸子含着盈盈泪水看着她,只是比起往常委屈了许多,“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
小姑娘这番模样,岑宁见了也觉得心中酸楚的不行,抓着小姑娘的手,又抬手抚了抚她的青丝,“对不起,姐姐来晚了。”
这会儿,小姑娘面上已经有泪水淌下了,不知连慕究竟动了什么手脚,洛水如今气若游丝,“姐姐,我不想回京城……”
岑宁咬牙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连慕,正是背对着她们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抓住周末的小尾巴,更新啦!
第54章
连慕当真是个疯子,为了一己之私将洛水禁锢至此。攥紧了小姑娘的手,岑宁边用指尖在洛水掌心划写着什么,声音听着已有些哽咽,
“是姐姐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带走,去不愿意去的地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阿泠,抱歉!姐姐对不住你。”
小姑娘感知着温柔的指尖在掌心中的一笔一划,朦胧的泪眼逐渐清明,看向岑宁的目光中透露着一丝迟疑,岑宁温柔的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余光触及连慕时,洛水很快便反应过来,如今对着岑宁越发是声泪俱下的恳求,“姐姐,你——带我——走啊!”
本是无力的双臂,如今也紧紧缠着岑宁。
这时,一旁的连慕恰好转了身朝着两人走过来,目光不善看向岑宁,“洛水,你身子虚弱,该休息了!”
这头连慕话音刚落,便有侍从走至岑宁身旁,“姑娘该离开了。”
越是临别时刻,洛水双臂将岑宁缠的越发紧,偏生刺疼了连慕的双眼。
这会儿大手半分怜惜都没有,生生将洛水的手自岑宁手臂上扳扯了下来,生生隔离了洛水的目光,冷声道,“若是掌柜的还不愿意离开,只怕一会儿是连离开的机会都没有了。”
床间的纱帘已被守在旁边的侍从放下,岑宁压着心中的气头,狠狠剜了连慕一眼才抬步离开。
直到人离开后,侍候的人也退了出去,连暮才对着满室静默道,“若非因你,今日她走不出此处,孤亦不会留着她。”
这话,帘内之人无回应,唯独潮湿的风轻拂过纱帘。
待天气放晴时,已是两日之后,自从那日见过洛水之后,岑宁便再没有出过如意楼,日日冷着脸拨弄着面前的算盘,便是夜间也是守在里头。
眼见这段时日阴雨连绵,来如意楼的食客也较往常少了些。
过去伙计们都见岑宁宽厚,偶尔还能偷个懒,如今掌柜的日日宛若冰块一般守着楼里头,只怕就是因这业绩日渐下滑,这些人更是半分偷懒的心思都没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