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记得有提过,心下慰贴泛暖,啧,这辈子他御景煊是逃不了姜怀柔的手心了,她一个在意他的举动都能让他心花怒放,真是栽她身上了。
上扬的唇角肆意,不过他乐意。
姜怀柔笑着打开御景煊的手,“什么呀,没你的份儿。”
后面跟着的楚不闻和宁治两人相视一笑。
“彤姑,谁来了?”
第104章 温度与念想
一道慵懒贵端的女声从屋内传来,再然后门就被打开了。
姜怀柔看去,一位黑发青衣装扮精致的美妇人闯入视野,风韵犹存的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倾国倾城,眼尾狭长上挑,美得凌厉。
也突然就红了眼,几步走近细看,颤声自语:“和画像上的煊儿长得怎么这般相像,彤姑,你哪儿请来的人?”
场上众人顿觉上空几只乌鸦飞过。
彤姑习以为常地掩饰一笑,“这就是殿下啊夫人。”
熙贵妃疑惑:“可不是说煊儿是个冰疙瘩吗?这都牵起人家姑娘小手了。”
冰疙瘩本人:……
姜怀柔暗戳戳挠了挠御景煊的手心,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他还没想好怎么接受这个事实,就接过话:“伯母好。”
熙贵妃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原来我有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儿媳妇,是不是刚到?快坐下歇歇,彤姑,去倒几杯茶水。”
“是,夫人。”
姜怀柔握了握御景煊的手以示鼓励,终于在她期待的眼神下搭了话:“还没成亲。”
姜怀柔:???
怎么还提起这茬了?!
熙贵妃也是一顿,面上的笑意更甚,颇为激动又稳着心态地说道:“还没娶到?儿子啊,要娘说你这速度可不行啊,光是听到风声都已经是个把月之前了,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柔儿温温柔柔的,长得又是倾国倾城,肯定不少人追对不对?”
对上那道热情的视线,姜怀柔偷瞄了一眼已经有些冷气的御景煊,硬着头皮顺下了熙贵妃的话,点头。
在御景煊危险的目光看过来时又急于找补:“也没有很多。”
熙贵妃“噗嗤”一笑,“所以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御景煊语气没什么波动地说道:“你回去之后。”
没下文了?姜怀柔看了眼分不清该不该开心的熙贵妃说道:“我们也是刚从皇上口中得知您的消息,就匆匆赶来了,我想您一定不想错过景煊人生中的重要时刻。”
熙贵妃越看自己的未来儿媳越觉得满意,“我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就知足了,怕是以我的身份已经不好回去了,你们过得幸福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慰藉。”
桌下,御景煊手上把玩着姜怀柔纤细柔嫩的手指,深沉的眸光看不出神色,眼皮轻掀随意落在对面,“他知道大哥的死因,却隐瞒至今,你还要在这儿替他承受本不该属于自己的苦吗?”
熙贵妃美目一凛,“儿子,你是说他早就知道御风的死因?”
这一声声嚣张的“儿子”让御景煊颇为无语,“嗯。”
熙贵妃怒了,“好他个御啸天,亏我还以为他念着旧情才策划了一场假死好护住你,原来他早就知道御风是怎么回事,让自己亲儿子背负了十几年的骂名,看我到了京城不把他皮给剥了!”
这还不够,又拉过姜怀柔唠嗑:“男人心,海底针,以后这小子要是欺负你了,或者是敢在你面前整什么心眼子,我一个鸡毛掸子就过去了!”
姜怀柔被惊得一愣一愣的,还是御景煊把她又拽了回去,拿了个果盘里洗过的草莓喂到姜怀柔嘴里,“乖,张嘴。”
熙贵妃“咦”了一声,“倒是会体贴人。”
还怕她吓着人家不成,这可就殷勤安慰上了,这么在意人姑娘的感受,不错不错。
姜怀柔低眸看了眼被骨节分明的手指送到嘴边的大颗草莓,在熙贵妃看热闹的视线下不好意思地咬了一口。
这草莓刚摘的,也可能是气候的原因,个头不小,姜怀柔咬完还剩一半。
被御景煊面不改色地丢到了自己嘴里。
桌下小腿被踢蹭了一下,御景煊嘴里嚼着草莓挑眉看向眼神示意的姜怀柔,盯了几许,眼中含笑地咽下草莓。
又从果盘里拿了一颗草莓递给熙贵妃,“吃吗?”
熙贵妃呆滞了一秒,转而惊喜地接过,“吃,刚摘的,特别新鲜,你们两个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了再去园子里摘。”
塞进嘴里很快就吃完了,余光瞥见低垂着脑袋耳尖泛红的姜怀柔,不由关切问道:“柔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吃?”
御景煊意味深长地勾唇轻笑,眼眸戏谑,“娇气,等着我喂。”又递到粉嫩的樱唇边一颗草莓。
姜怀柔转头看他,刚想说些什么嘴里就塞进了草莓,无奈咀嚼,气鼓鼓地含糊不清道:“你惯的。”
看得熙贵妃笑容就没下来过,这俩可真腻歪。
御景煊心情愉悦地说道:“行,我惯的,以后不又得多一个人惯着你了,看这架势,你未来婆婆是向着你了。”
熙贵妃佯装嗔怪地撇嘴道:“那当然,必须向着我可爱的儿媳。”
又欢喜地看了看两人,“我让彤姑给你们收拾出来几间屋子,今晚你们几个就住在这儿,其余的,明天再说。”
楚不闻和宁治也被熙贵妃热情地安排坐下休息,“随意啊,别拘束。”
然而,楚不闻和宁治默默看了一眼那边狂撒狗粮的两个人,只觉此地不宜久留,当即决定:“多谢夫人,我们还是去帮彤姑一块收拾吧,这天也快黑了,这样快些。”
熙贵妃见他们坚持也就点头了,“那行。”
待其他人都走了,御景煊撑着下巴一边投喂一边饶有兴致地问道:“还吃吗?”
姜怀柔摇头,“不吃了,吃不下了。”耳尖又有些冒红。
她让他给熙贵妃递草莓,他倒好,还要让她喂,也亏得她能看懂御景煊的意思。
果然,那道欠揍的声音还是响起了:“那该你了。”
姜怀柔知道逃不过,随手拿了一个草莓就喂到了他的嘴里,转瞬就要溜走,要是真的只有喂草莓这么简单就好了!
刚拉着试图想要溜走的人就要倾身过去,怀里的人涨红了脸慌张地往后一躲伸手抵阻,“不行!”
御景煊慢条斯理地吃完草莓,薄唇轻启:“怎么不行?”
“我……我脸皮没你厚。”
御景煊凝视她一眼,“说得有道理。”还真就放过了。
傍晚时分。
“这是你们两个的房间,一人一间,快去休息吧。”
姜怀柔窃喜,软甜地笑道:“谢谢伯母。”
熙贵妃走了之后,姜怀柔嘚瑟地朝御景煊挥了挥手,“拜拜喽。”
御景煊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侧了侧脸唇角微勾。
看看就看看呗,姜怀柔撇撇嘴走了过去,“什么?啊!”天旋地转,被御景煊扛在了肩上!
不住地扑腾着,“御景煊!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不然我就喊伯母了。”
也让姜怀柔羞红了脸,张牙舞爪掺杂着咬牙切齿的羞愤:“御景煊,你等着。”
房门随着漫不经心的嗓音打开,“安分点。”
御景煊走至桌子旁把人放下,又将人拉坐在腿上抵在桌子与胸膛之间,在看到桌面上放的一盘草莓时姜怀柔不淡定了。
勉强地微笑撒娇:“谢谢你送我回房间,你可以走了。”
御景煊黑眸幽深地锁定姜怀柔的目光,拿起一颗草莓捏在指间,与葱白的手指形成强烈的对比,“尝尝?”
也不等姜怀柔回答,喂到了她的嘴里,姜怀柔一惊,眼前的俊脸突然放大,轻而易举地就撬开了贝齿,肆意而为。
“柔儿?睡了吗?”
听见门口的声音姜怀柔心都差点要跳出来,连忙躲开平复着呼吸应了句:“还没,怎么了伯母?”
从御景煊身上下来整理了衣服又把俊脸不满的人推到内室让他藏好这才小跑着去开门,熙贵妃见她出来就笑道:“给你送杯牛奶,新鲜竹筒装的,美容又养颜。”
姜怀柔接过,“谢谢伯母。”
“没事儿,快趁热喝吧。”熙贵妃瞄了眼另一间乌漆嘛黑的房间,靠近姜怀柔低声悄问:“那小子没在你这儿吧?要是他屁颠屁颠过来找你,把他轰出去就是。”
姜怀柔倒吸一口凉气,忙摇头,“没有没有,伯母您就放心吧。”
熙贵妃这才悠哉悠哉地去休息了。
门一关,姜怀柔连牛奶都没喝就急着去把人轰出去,推着他往外走,“去你自己房间睡去。”
“这么残忍?”
“当然!”
御景煊商量:“只抱着你睡也不行?”
“不行!”
他觉得有必要再挣扎一下,“真的不可以吗?”
姜怀柔真真是无语了,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可以,这样会让伯母觉得我不自爱的。”
闻言御景煊锋眉微皱,把人拉进怀里没什么力度地弹了下姜怀柔的额头,沉声道:“说什么呢?傻了吧唧的,不许这样说自己听见没?”
又定声道:“这次回去我就去你家提亲。”
姜怀柔点点头,又想起什么说道:“其实我还有两个亲人,一个是我小舅舅,另一个是我兄长,不是我现在的大哥,但我兄长已失散多年,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等我小舅舅回来了,我带你去见他吧。”
御景煊摸了摸姜怀柔的脑袋,“好,”心下却留意了姜怀柔说的失散兄长。
翌日。
一众人回了京城。
姜怀柔注意到马车上熙贵妃掀开窗帘向外看的神情,思绪仿佛回到当初王驿王大哥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也是这般。
不过不同的是,熙贵妃的心情起伏倒是没有多大,久在深宫,京城有她惦念的人在这里长大成人,也就觉得有了温度与念想。
姜怀柔也向外看了眼,视线里刚好闯入一块牌匾,下意识地拉了拉身侧的御景煊,“这里能停下马车吗?我想下去买些东西。”
御景煊让楚不闻停下马车,侧脸握住姜怀柔的手问道:“用不用我陪你一块去?”
姜怀柔自顾自地挣开御景煊的手,弯弯的杏眸对着熙贵妃笑了笑,又看向御景煊,“不用了,你在这儿陪伯母聊天吧,我很快就回来。”
姜怀柔一走,马车里的氛围就有些凝滞,熙贵妃瞧了眼时常冷漠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的亲儿子,犹豫出声:“这些年过得好吗?”
御景煊漆黑的眸光看不出神色,指尖轻点膝盖,“挺好的。”
熙贵妃却是半信半疑的,心中酸涩,那么小就出去领兵打仗,御啸天国务繁忙,总不会是陪着煊儿长大的。
沉默间,御景煊想起昨天晚上姜怀柔对他的嘱托,也或许是心里的那份亲情,终究还是越过了无形的围墙说道:“您呢?”
熙贵妃心上一喜,“娘也挺好的,就是心中总是惦念着你,也担心你怪娘这些年没有陪在你身边,现在见你有柔儿陪在身边过得幸福娘也就放心了。”
御景煊漠然的脸色有了一丝裂痕,忽而抬眸对上熙贵妃的目光嗓音冷冽却又郑重道:“您默默保护了我这么多年,以后就换儿臣来保护您吧,母妃。”
熙贵妃的泪说来就来,顿时泪如雨下,饶是她常被评为泼辣坚韧,也没忍住不掉泪,十几年啊。
“过来让娘抱抱。”上一次抱儿子还是他五六岁的那年,再大这小子就不让抱了。
御景煊默了默,侧身过去了些,说到底,母妃还活着就已是万幸,那些过程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熙贵妃欣慰地拍了拍自家儿子的后背,鼻子却是一嗅,等一下,这味道……怎么这么像柔儿身上的香味?味道也不轻,应该是待的时间久,留香时间长。
又重新坐好美目犀利地审视着御景煊,眼尾隐隐约约的鱼尾纹都透着精锐,“臭小子,你昨晚在哪儿睡的?”
御景煊:……
见他不语,熙贵妃一脸看透的模样,御景煊薄唇微抿,“是儿臣非要去找她的,她拗不过。”
熙贵妃眉头一挑,“柔儿是姜贺的女儿吧?回去和你父皇说一声,该下聘礼的下聘礼,该筹备婚事的筹备婚事,别委屈了人家姑娘,到时候我也得去大将军府走走。”
御景煊唇角上扬,眼里的柔情变成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多谢母妃了。”
熙贵妃哪里还看不明白,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赶紧去找人吧。”
看着马车外走远的背影,熙贵妃摇头轻笑着放下窗帘。
店小二灵活轻快地穿过店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把包好的糕点递给等候着的姜怀柔,“姑娘,这是您的年雪糕,拿好了啊。”
姜怀柔按照店小二报的银两正要给钱,身后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给。”
店小二颤颤巍巍地接过,一双眼睛在两人之间左右盯瞧,“参见殿下,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还,店里给您送去就成。”
这位可是常客,也是贵客,他认得。
店里本就人多,这一听更不得了了,都竖直了耳朵听得认真,除了窃窃私语反倒安静下来了。
御景煊提过糕点,“路过。”
“买好了吗?”声线不似方才的冷然平常,而是藏不住的温柔。
众人恍然大悟,羡慕的目光纷纷投向姜怀柔,反倒当事人像是没有觉察一样,只是神色如常地浅笑道:“好了,我们走吧。”
眼前尊贵俊美的男人自然地牵起那位丝毫不落下风的女子,十指紧握,羡煞旁人。
“啊!!!好宠啊!”
“坐等大婚!”
“圣上刚颁了圣旨为殿下正名,原来大皇子出事和殿下根本就没有关系,是意外而亡,如今真相大白,真心为殿下高兴,跌宕起伏的,看得我一大老爷们都直想落泪,也心生佩服。”
店小二也乐呵呵地掺和一嘴,下巴往那边一扬玩笑道:“有你什么事儿啊,殿下缺的是你个大老爷们的伤春悲秋吗?缺的是人家姜姑娘好不好?”
店里顿时笑作一团。
姜怀柔扶着御景煊上了马车,待坐稳后同熙贵妃说起御景煊刚放在桌案上的年雪糕:“给您买的年雪糕,我在江城时就听过,现在来了京城也常见到,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熙贵妃心里那叫一个慰贴,“柔儿这么讨人喜欢,真是便宜这个臭小子了,年雪糕我不仅喜欢还会做呢,柔儿若是想吃,尽管来找我,保准味道不比店里的差。”
姜怀柔好像懂了,为什么之前楚不闻说御景煊总是买年雪糕却没吃多少剩下的要不送人了要不让四爷吃了。
樱唇涟漪起温柔可抵岁月的笑意,“好呀,我可以跟伯母学学吗?”
熙贵妃那都不是事儿地应下:“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