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来其实问过祁月容，是不是听到他说话才醒过来的？
祁月容说，不知道，可头脑好像在一瞬间就清明了。
不知在哪里看过，逢九为阳，双九则是九九归真，一元肇始，是一个吉祥的日子。
他以前没信过这些，可这天过后，他却信了。
只不过这些话没办法跟阮舒说，怕吓着她。
咖啡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陆祁迟捏着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抽。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但却没有丝毫尴尬。
没一会儿，就听见陆祁迟那边有人叫：“陆哥，准备准备，两分钟后再来一圈。”
陆祁迟应答：“马上。”
第98章 咱俩谁不认识谁啊
再一低头，就看见小姑娘直勾勾看她，他心一软不由得开始哄道：“我去训练了？快下班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小姑娘有点舍不得似的点点头，对那个声音也好奇：“刚刚那是你请的教练吗？”
陆祁迟摇头：“不算，之前的同学，陈建宇，有印象吗？”
阮舒想了一会儿，好像记得这个名字去过主席台念过检讨。
“有点印象，是不是也是理科班的？”
陆祁迟抽烟的手顿了顿，看向阮舒，一双眸子似是要穿透屏幕似的。
阮舒被他盯得不住的心虚，“怎么了？”
陆祁迟哼笑一声，意味不明道：“阮舒，挺能耐啊。”
阮舒一懵，这话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话。
果然，紧接着就听陆祁迟慢悠悠开口：“记得他不记得我是不是？”
阮舒讪讪：……完了。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她什么时候不记得他了，明明刚开始是他装不认识才对吧。
瞬间有了底气，理直气壮地开口道：“陆祁迟，你记忆错乱了吗，第一次见面咱俩谁不认识谁啊？”
陆祁迟偏头看她一眼，一脸坦荡：“我不认识你。”
阮舒气急：“你！”
陆祁迟看她气的圆鼓鼓的脸，笑：“所以，当时记得我，然后对我图谋不轨？”
阮舒发现陆祁迟这个人吧，一句话后面还有好几句话等着呢，一不留神就被他绕进去了，索性不接他话茬，转移话题，“你还要练多久？”
陆祁迟挑眉，倒是也没追问，顺着她的话答：“不确定，转6号弯控制的不是很好，前胎抓地力有点问题。”
阮舒也听不懂他说的这些术语，唔了一声：“六号弯一定会没问题的，你还记不记得我幸运数字是六？我保佑你。”
刚见面那次。
——你是第六个往我身上贴的女人。
——巧了，我的幸运数字就是六。
陆祁迟还以为她就是在信口胡诌，现在看来倒也不是，
陆祁迟哼笑：“行，那我多靠你了。”
阮舒也笑，“客气。”
接着，她又说：“去训练吧，我去上班了。”
陈建宇一手拿着iPad，一手转着秒表，远远就看见陆祁迟一直盯着手机。
再仔细一看，脸上还有荡漾的笑。
这笑他简直太熟悉了，这是坠入爱河了啊。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还没等他看清楚屏幕上的人是谁，对方已经把视频中断。
与此同时，陆祁迟斜他一眼。
陈建宇莫名感觉这一眼中暗含杀气，让他本来要说的话堵回了肚子里，底气瞬间低了一半：“迟哥，我之前不都跟你解释了吗，是我爸妈不想我们查了，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一听说你要参赛，这不马上就回来帮忙了。”
他还以为陆祁迟是因为之前的事不高兴，又跟他解释了一遍。
要说玩车他是一点不会，可是对这些参数天生敏感，陆祁迟高中开始玩车，他就在旁边充当教练的角色。
现在当然也不例外。
听他这么说，陆祁迟把烟碾灭，“这回的事儿跟你爸妈说了没？”
陈建宇低了头，“没。”
陆祁迟叹气，倒是也没说让他走，只是开口道：“行，等我忙完这一阵儿，去你家拜访一下。”
“不用。”陈建宇拒绝。
他能想象到陆祁迟去他家的场景，肯定给不了他什么好脸色。
陆祁迟哪能不知道：“就这么定了，否则你明天也别来了。”
陈建宇吃瘪，只能同意。
陆祁迟把车停在起跑线上，双腿撑在地面。
陈建宇立在他旁边，手上还拿着一个iPad，一手托着，另一只手在上面点了几下，让他看数据。
“6号弯的倾角大，上一圈你速度可以，就是不稳，这次你就按之前的速度，切入点提前半米，应该比现在过弯顺畅，然后直接跑6圈，找找耐力赛的感觉。”
他俩就这点好处，不管有什么事儿，只要一谈到赛车，就能立即进入状态。
陆祁迟将地图放大，盯着6号弯的倾角，记住陈建宇跟他说了入弯角度，“轮胎刚跑开，只来6圈？”
“你都多久没跑耐力赛了，这次就当热身。”
陆祁迟看了眼时间，直截了当开口：“二十五圈，跑完下班。”
这个量对以前的陆祁迟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可太久不练总得循序渐进，要是一上来就给量，恐怕会吃不消，对于单圈速度的判断会出现误差。
陈建宇犹豫一下，但他心里也清楚车感怎样只有车手自己最清楚。
他拍了拍陆祁迟的肩膀，叮嘱：“你是老车手了，自己注意着点节奏。”
陆祁迟“啪”一声把头盔前屏盖上，“知道。”
陈建宇抬手，红灯亮起。
红灯熄灭瞬间，摩托车疾驰而去。
陈建宇立即记录他的起步速度，跟以前的数据一比，发现这人简直就是变态。
这么长时间没有系统训练，没想到速度半点没减。
——
阮舒从茶水间回去，想起昨晚的事，有点不好意思，于是给张延城发了一条微信：【昨天突发情况，替我跟楚玥道个歉。】
张延城可能在忙，隔了几分钟才回复：【她说没事，还说想加你微信，你同意吗？】
阮舒：【你有病？这还用问？】
说起加微信这事，她突然想起之前薛露露之前还说要她相亲对象的微信，这段时间一直忙没顾上这事儿。
不过她隐约记得张延城好像跟那人认识。
于是又发出一条：【你是不是认识聂应，春晖律所的，有没有他微信推给我一下？】
张延城秒回：【你要打官司？什么方向的，我给你介绍更好的。】
阮舒：【不是，就是加个微信。】
这一下，张延城那边炸了锅，一连串回过来好几条。
【阮小舒，你要人家微信干什么？】
【别告诉我你刚准备离婚就要无缝衔接。】
【再说你跟陆祁迟俩人昨天还恩恩爱爱的……】
【阮小舒，你要劈腿？？？】
【我十分鄙视你这种行为。】
【并且，他跟陆祁迟比起来还差点，你不能审美降级吧？】
阮舒简直无语：【是我同事想要。】
张延城：【……】
第99章 还有谁感兴趣
阮舒乘胜追击：【请你为对我的误解道歉。】
张延城二话不说发来一个红包，又发了一个天线宝宝倒退走路的表情包，上面还配着字：打扰了。
阮舒盯着这个表情包看了半秒，恍然发现，她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很少落入下风。
就算是面对江致，哪怕她再厌恶这个人，也会先衡量出一个利弊，让他跟着自己的节奏走，尽量保全住自己。
好像只有在面对陆祁迟时不是这样。
看来陆祁迟是真的克她。
她越想心里越不服气，点开陆祁迟的对话框，发了一个捶他的表情包。
对面没有回复，应该还在训练。
又过了几秒，张延城把聂应的微信名片推送过来。
微信昵称是他名字的首字母缩写：NY。
她点开名片，添加好友，备注信息中表明自己的目的：你好，我是阮舒，之前一起在新天地吃过饭，我同事拜托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未经允许不好擅自给别人，所以特来询问。
而后把手机扔到一边，开始搜索王北臣的个人信息以及以往的作品。
他的作品不多，在搜索引擎中一输入王北臣三个字，一整页全是那个称为是白鲸的歌剧院，以及各大评论对他冲击奖项的预测。
阮舒点进去看图片，不得不说，这个设计真的很有个人特色，远远望去，一片湛蓝色的海域中，一只巨大的白鲸跃至半空，完全就是是把一个动态的图定格住。
仔细看，在白鲸尾鳍处，为了模仿真实的白鲸状态，专门设计了一圈银白色的印花，这圈印花采用的是中国的青花瓷元素。
也不知那印花是用的什么材质，在阳光照射下的瞬间，尾鳍反射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这简直就是画龙点睛之笔，一下就让整条鱼活了过来。
整个画面极具冲击感，可又神奇的很和谐。
阮舒皱眉，这样的风格，真的参与过新育那样死板的设计吗？
虽然新育已然成为衡安的一个标志性建筑，可造型却是中规中矩，没有任何创造力，每一个棱角都是直上直下，看起来还有一些冷冰冰。
鼠标滚轮滑动，阮舒的眉心越拧越紧，没有丝毫关于王北臣在衡安的报道，这也算了，全网关于他的照片只有一张证件照，还是出国以后拍的。
这真的很奇怪。
她不死心似的继续搜索，终于让她在某个犄角旮旯中找到一个视频。
标题是：昔日新育设计师，摇身一变成为普利兹克获奖热门？
点进去，还有一小段专访视频。
就在那个白鲸歌剧院前。
照道理来说，王北臣作为获奖热门，就算圈子再冷门，视频的点击量也不至于只有三位数。
关于王北臣的事情，还真是越来越诡异。
点开视频，王北臣年纪不大，三十多岁的样子，白色的汗衫，花色大裤衩，脚上一双凉拖。
跟夏天在烧烤摊上敞开肚皮吃串的男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他更瘦削些。
视频扫了一圈白鲸歌剧院，而后便是记者采访环节。
先是照例问了几个中规中矩的问题，什么关于白鲸的构想，以及想要从中表达的意图之类的问题。
阮舒能明显感受到记者在引导他往高大上的方向回答。
譬如人与自然和谐发展。
可王北臣却没有接招，笑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而记者在撰写稿件的时候，却把他不回答的行为当成了一种默认。
再后来，话题转到他在国内的经历，王北臣主动提起了新育。
可记者好像是功课没做足，根本不知道有新育这回事，连话也搭不上。
王北臣原话是这样的：“参与新育的设计就是我想要出国发展的契机。”
记者问：“是因为从新育中得到了很多灵感吗？”
王北臣顿了一下，微微一笑，回答：“也算是。”
然后这个话题就被揭了过去。
阮舒将进度条重新拉回去，重复看这一段，仔细观察王北臣的微表情。
她没学过心理学，也不是所谓的微表情大师。
可她能明显察觉到王北臣的欲言又止，对于设计新育这件事，他像是有话要说。
阮舒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他想说什么呢？
可能是之前做社会新闻带来的习惯，面对这种情况让她十分想刨根问底。
她关掉视频，打开word文档，开始写采访提纲。
薛露露校对完稿件，不由自主伸了一个懒腰，一个错眼就看见阮舒正在撰写提纲。
她惊诧：“已经跟王北臣约好时间了？”
阮舒摇头：“没有，但是我把提纲发给他得到回复的可能性应该会更大。”
在她看来，经过上一次的采访，王北臣可能会认为所有采访都是这种水准。
贸然收到她的邀约，十有八九会拒绝。
可提纲不一样，一是能让他看到自己的诚意，二来她在提问中加了很多关于新育的问题，应该会引起他的兴趣。
薛露露凑到跟前看了一会儿，发现阮舒有几个问题十分犀利，她喃喃道：“你确定这些问题能报道出来吗？”
阮舒莞尔：“先问了再说。”
薛露露又扫了一眼，看到提供中有大量关于新育的提问，不由得奇怪道：“为什么大家都对几年前的新育坍塌这么感兴趣？”
阮舒敏感地抓到了关键词，“大家？还有谁感兴趣？”
薛露露没感觉出阮舒语气中的急切，随意道：“我新男朋友，就是之前跟你相过亲的暗恋对象。”
阮舒一怔。
被她这句话中的信息量惊到了。
与此同时，像是印证什么似的，阮舒微信提示音响了。
她拿起来，是聂应。
他并没有通过她的好友验证，只是在验证信息中回复了一句：【多谢你同事的喜欢，但是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阮舒回复：【好的，祝你幸福。】
回复完，她转过身，看向薛露露，问：“你说聂应也对几年前新育坍塌感兴趣？”
薛露露歪了歪头，对阮舒完全不设防：“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就是之前看他查过相关资料，我还问他怎么突然查这么久的事？”
第100章 他不会是在玩我吧？
“他怎么说？”
“他也没说什么，就是说受委托人请求才查的？”薛露露终于察觉到阮舒的不对劲，“怎么了？这里面是有什么问题吗？”
阮舒摇头。
在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之前，她什么都不能说。
不过，她紧接着就把消息发给了陆祁迟。
隔了几分钟，可能是在训练间歇，终于有时间可以回复。
【知道了，回去再说。】
——
总监办公室。
江致手边放着一杯特浓的冰美式。
电脑屏幕中，映着两个人的信息。
一个是陆祁迟，另一个则是王北臣。
他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才扯出一抹笑来。
这游戏，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半晌，拿出手机打电话：“晟远的科技大厦王北臣接了？”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只听见江致哼笑一声：“漏给他点消息，这锅粥越乱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