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秒,“我让你查的人查到了吗?”
“明天带过来。”
——
阮舒的思绪重新回到提纲上,修修改改好几遍,终于写出一个自己相对来说还算满意的,先给王北臣发了过去,并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她本想着最快也是明天才能得到消息,没想到时间才过去一个多小时,对方就给了回复。
邮件内容很简单,只有时间跟地址,还有相关人员的联系方式,还有一句十分客气的合作愉快。
阮舒把手机号存到手机里,然后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跟人对接。
她还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王北臣也很期待这次的采访。
莫名的,她有种预感,通过这次采访,应该能知道些什么事。
此厢事了,阮舒也来了兴致问楚玥的事。
刚好楚玥端起桌上的水杯要去茶水间:“咖啡续命要不要?”
阮舒也跟着过去,问她:“今天加班?”
楚玥重重点头,给阮舒带上了高帽:“主编,璇姐这突然请假把活都分给我了,这我也吃不消啊。”
阮舒倒是忘了这回事儿,只关注《深度》的稿子了,她笑笑:“行,我明天统一分配一下,你自己的活干完了吗?干完了就不用加班了,璇姐手里的稿不急。”
楚玥一听,哭丧着一张脸:“没有。”
阮舒摊手,笑:“那就没办法了。”
楚玥冲完咖啡,因为烫,只敢一小口一小口地轻啜了,“要是没谈恋爱我肯定对加班毫无怨言,可现在我只想去找我家小哥哥。”
正巧,阮舒也想问她这事儿来着,于是开口道:“采访你一下,暗恋成真是什么感觉?”
薛露露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上下打量阮舒一眼,啧啧称奇:“主编,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八卦了,想当初我跟璇姐说你去相亲了,你那个眼神差点把我sha了。”
阮舒一愣,对这事的确有印象,那时她真的很讨厌工作跟私人生活搅在一起。
“看来我以前挺招人厌的?”
薛露露摇头:“倒也不至于,就是不招人喜欢。”
阮舒失笑:“这有什么区别吗?”
她靠在吧台边,双手捧着水杯,暗自思忖,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好像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时间,就是突然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了。
薛露露也端着水杯跟阮舒并排靠着,问她:“你说,我跟聂应俩人高中都没什么交集,怎么这回见了以后突然就喜欢我了呢?”
“他不会是在玩我吧?明明我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总感觉不太真实。”
“这么多年过去,我好不容易跟他在一起了应该很开心,但我现在反而有点恍惚。”
“阮舒姐,你帮我分析分析?”
一连几句话往阮舒身上砸。
这情况……跟她有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就是薛露露一直暗恋聂应,但陆祁迟没有。
她想了想,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感觉这种东西谁说的准呢。”
“也是。”薛露露转头看向阮舒,一脸八卦:“你跟那个皮卡帅哥呢?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儿,就那样。”
薛露露伸出一个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不对,你俩看起来根本不是一路人,肯定不是相亲认识的。”
“高中同学。”
这下,薛露露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你俩也是高中同学?从高中就互相喜欢了?”
阮舒摇头:“没有,我俩一个文科班一个理科班,除了一起参加过比赛,其余基本没有交集。”
薛露露感到不可思议:“就你俩这长相,就算没有交集,应该也互相认识吧?”
“认识,但他高中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当时很优秀,当然我也不差。”
薛露露最羡慕阮舒的就是她的自信,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从来不认为自己低人一头。
“要是我也像你一样优秀就好了。”她颓丧道。
阮舒转头看她,十分不理解:“你也很优秀,并且你以前从来不会觉着自己哪里差劲,怎么谈了恋爱反而自卑了呢。”
“我也不知道,但是聂应真的比我优秀很多。”
阮舒拍拍她的肩膀,诚恳地建议:“如果跟他在一起带给你的只有负能量跟压力,那可能你们两个并不是很适合。”
“找男朋友应该找一个给你情绪价值的人,要么是你跟他在一起会开心,要么就是会变优秀。”
顿了顿,阮舒又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自己的看法,如人饮水,我也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
薛露露又是长叹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阮舒笑:“你还小,可以经受一下爱情的苦。”
薛露露撇嘴:“才不要。”
——
下了班,阮舒刚上车,就听见一句响亮的国骂。
“我操!”
阮舒直接被吓了一个哆嗦,这才看见车后座还坐着一个人。
陆祁迟抄起烟盒就往后扔:“你他妈不能小点声。”
“我怎么小声啊。”说归说,陈建宇对阮舒还是十分客气,“不好意思啊嫂子,我陈建宇,陆祁迟哥们儿。”
阮舒:“阮舒。”
陈建与接连点头,乐呵呵道:“知道知道,四中文科班才女,长得还漂亮,陆祁迟之前在学校还总念叨你。”
阮舒闻言转头。
陆祁迟:……
第101章 现在终于像个人样了
阮舒靠在椅背上,撩起眼皮,抱臂侧头看他。
陆祁迟一下被人掀了老底,转头就对上阮舒不怀好意的目光,两人视线相交。
阮舒等着他吃瘪。
可陆祁迟只淡淡瞥她一眼,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来,放在手上把玩,“毕竟我也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
陈建宇接话:“阮舒你是不知道,就我们那个语文老师,每回月考完都把你当模板来贬我们,你的作文都快变成阅读理解了。”
阮舒看向陆祁迟:“所以,你也看过我作文。”
还没等陆祁迟回答,陈建宇就替他开口:“他没看过,语文课对他来说就是补觉的课。”
阮舒故意压低声线:“哦。”
委屈巴巴的。
陆祁迟掠她一眼,笑:“这就不高兴了?不是某人说讨厌我的时候了?”
阮舒:“……”
不是,这茬到底能不能过去了还。
“都过去多少年了,至于吗你。”阮舒不乐意。
陆祁迟食指一下下敲着方向盘,将车启动,同时唇角勾了一下。
那意思明显就是。
——至于。
陈建宇眼珠子不停从阮舒跟陆祁迟身上来回转,看见陆祁迟这个表情激动的差点热泪盈眶。
自从陆祁迟家里出事以后,他都已经忘记有多久没见过他这种又痞又嚣张的模样了。
于是大手往他身上一拍,红着眼睛:“你小子现在终于像个人样了。”
陆祁迟偏头看他,呵笑:“出息吧。”
阮舒一时不察,又被他的动作吓着了,再一转眼就看见陈建宇一双眼睛像个兔子一样。
阮舒纳闷,抽了两张纸递给陈建宇,“你怎么了?”
陈建宇接过来装模做样地擦了两下,然后顺势握住阮舒的手,不住地感叹:“嫂子,我跟你说嫂子…”
说着就开始哽咽,“虽然我老说陆祁迟这小子不做人,但是他这几年真的很不容易,嫂子你一定要好好对他。”
阮舒被陈建宇这一出整懵了。
试问一个一米八的大汉对着你掉眼泪是一种什么感觉。
完全就是一个不知所措。
她求救似的戳了戳陆祁迟。
陆祁迟往后斜陈建宇一眼,盯着他跟阮舒交握的手,笑骂:“把你爪子拿下去。”
陈建宇讪讪放手,不过话倒是没停,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嫂子,虽然陆祁迟高中是真的狗,但我也是真的服,从小到大我学习成绩算是不赖,但这人脑袋瓜就是比我好使。”
“气人就气在这,你记不记得,咱们刚上高一有一次摸底考试?”
阮舒点点头,“记得。”
陈建宇开始控诉:“刚开始我俩当同桌,考试前我问他复习的怎么样,他说没复习,我当时还想没复习这怎么能行,我就特别好心的把自己总结的笔记借给他看,他就看了不到十分钟,你猜怎么着?”
陈建宇说话故意停顿,阮舒大概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但仍配合开口:“怎么?”
陈建宇大腿一拍,“这狗考了个第一,他考试用的笔都是借的我的。”
“你能想象到当时我心中的创伤吗,我吭哧吭哧做笔记一百名开外,结果他自己偷摸当了狗,简直就是大尾巴狼,学了就学了,搁我面前装什么呢。”
陆祁迟哼笑:“不好意思,我真没复习,可能是智商碾压。”
陈建宇一口气没上来,对着阮舒说:“听听,他当时就这么说,欠不欠揍你说。”
阮舒也笑,该怎么说呢,当初她也没复习,成绩好像也在前十。
算了,还是别说了,显得跟他们俩合伙欺负人似的。
陈建宇是个活多的,一路上嘴巴都没停过。
从高中说到大学,恨不得把陆祁迟干过的所有坏事儿都跟她交代一遍。
陆祁迟脸上一直挂着浅笑,时不时反驳一句。
到了目的地,陈建宇下车,隔着窗户还在跟阮舒强调:“嫂子,你俩一定要好好的啊。”
这话听一遍倒是没什么感觉。
多听几遍,仿佛他马上就不在人世,要把陆祁迟托付给她一样。
阮舒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陆祁迟就直接把玻璃升上去,陈建宇后退。
陆祁迟:“没完没了了还,用得着你瞎操心,我看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事儿吧。”
送完陈建宇回去。
车厢内一下沉默了很多。
车速也很慢,像是在饭后遛弯。
在等红灯的档口,陆祁迟才问:“你今天跟我说的王北臣是怎么回事?”
阮舒就把了解到的情况跟陆祁迟大概说了一下,最后举起手机让他看照片,问了一句:“你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陆祁迟目光扫过,凝滞一瞬,点头:“他来过我们家。”
阮舒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接着把白鲸歌剧院的图片打开让他看,“如果我跟你说,王北臣参与过新育的设计你信吗?”
“信。”陆祁迟说,“新育从初稿到最后定稿花了不少时间,我爸也是后来才完全接手的,刚开始他手上的项目不是这个。”
阮舒思索几秒,“那你意思是有可能王北臣的稿子被替换了?”
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难道就因为设计图被换所以他才出国的?
绿灯亮。
车辆重新启动。
陆祁迟倒是想起一桩事。
有次回家,他听见书房里陆清山跟人吵得正凶,说着什么图纸跟同流合污之类的话。
他刚凑近祁月容就端着果盘出来。
“妈,爸这是怎么了?”他问。
祁月容摇摇头:“工作上的事,你别操心。”
说完,就去楼下厨房准备晚饭。
陆祁迟从来没见过陆清山发过这么大的火,不由得好奇。
透过书房的门,看见地面上全是纸张的碎屑,陆清山板着一张脸,正对着他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发型还是挑染的发色。
陆祁迟纳闷,什么时候陆清山有这么年轻的朋友了。
紧接着就听那个挑染色满是怒意地开口:“预算不够我能理解,我可以改图纸,可现在是什么情况,直接换掉吗?我跟你说,我不接受!”
第102章 都挺能耐
“不就是晟远吗?信不信老子马上去上报撤了他的资质!”
陆清山把手边的资料往他身上一摔,哗啦啦散了一地,怒气冲天:“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说完,指着他开口:“你去,你去啊,现在立马找领导,看是先撤他还是先撤你?”
对方不服气:“看看我们现在这个憋屈劲儿,不就是上次他违建咱们没批吗,还记恨上了是不是?现在换上的这领导就知道钱,跟个舔狗一样。”
陆清山:“你小子是不是真要翻天,什么话都敢说?”
“你想让我怎么说,现在我的设计都被撤了!”
陆清山:“你自己看看你的设计图还怎么改?这个预算根本建不出来你想要的东西,你想让你的心血变成一个四不像?”
书房内沉默几秒。
挑染色似是妥协:“行,我知道了。”
陆清山叹气,跟他语重心长道:“供应商这事儿是定下了,你就别想着变了,你心气高,体制内不适合你。”
对面人不说话了,许久才丧气道:“我走了。”
陆清山拦他:“吃过饭再走吧。”
“不吃!”说完就推门而出。
跟陆祁迟对了个正着。
他偏了一下头,问:“你是陆工的儿子?”
陆祁迟没答。
结果他转头就对陆清山道:“陆工,你儿子偷听我们讲话,你管不管了?”
陆祁迟:……
陆清山过来,问他:“作业写完了?”
陆祁迟:“没有,不想做。”
陆清山还没说什么,刚刚站在他对面的反倒开了口:“哦吼,陆工,你儿子开始叛逆了啊。”
陆清山给他一脚:“你可少说两句吧。”
那人敏捷一躲,哼着歌走了。
离开以后,陆清山才问他:“刚刚听到什么了?”
“差不多都听到了。”
陆清山笑:“以后小孩子不要偷听大人讲话。”
从那次以后,陆祁迟再也没见过这个人,只不过有一次陆清山下班看起来很不高兴。
他问怎么了。
陆清山摇着头,从酒柜里拿了一瓶酒出来,自己坐在餐桌前喝。
到喝醉,才听见他嘟囔一声:“留不住人咯。”
——
在看见王北臣的照片以前,陆祁迟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人。
现在一看,好多事情跟幻灯片一样在他脑海中放映。
“你要采访他?”
阮舒点头:“对,已经约好时间了。”
陆祁迟没多说什么,“好,到时候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