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盛京墨略显消瘦身影,白鹤延心疼道:“陛下也是,怎能罚你守音音的院子半月之久?亏他还将你带在身边养了几年。一点不知道疼人。”
盛京墨回道:“义父,陛下是担心郡主安危。”
“那时案情不明,便是陛下没有那样的命令,我亦会守在音音身侧。以防他人下手。”
盛京墨看着身侧的白卿音,眸底拂过一丝失落。
不能守在她的院子了。
白卿音垂眸:父亲回来了,她便没有机会与京墨哥哥一起玩了。
晚间京墨哥哥也不能来给她送糕点了!
白鹤延见两人沉默,心底生疑:“怎么了?在想什么?”
“烟雨楼尚有余孽,在想该如何抓捕。”盛京墨怕义父想歪了,立刻回道。
说完,抬眸看着白鹤延,他:“烟雨楼能够藏匿多年,朝中可能有人为其遮掩!”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他是将军,朝中之事只大概知道动向,不好涉足太深,以免遭人诟病。
前世,音音落水,盛京墨不在京师,事情发展轨迹不同,并未牵扯出烟雨楼。
拐卖儿童的案件,他从未听见过。
细思极恐,白卿音附和道:“那多起儿童失踪案,朝中若是无人遮掩,怎可能多年未征破又无人知晓?”
“此事已在彻查,你们不要忧心!”白鹤延回道。
“拐卖案件不论那朝那代,皆是重案要案。县官管辖之内若发生大规模幼童失踪却查无所获,他们极有可能为了前程将事情压下去。”
语落,白鹤延叹道:“这件案子牵连甚广,这一次定会有不少大臣下马。”
“义父,此次案件,陛下交由何人侦破?”盛京墨上前问道。
他怕所托非人,会有漏网之鱼!
“户部尚书吴同洲,京兆府尹洛志锋,刑部尚书李文正。”白鹤延看着义子,道:“陛下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此次派遣的皆是精明能干之人,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白卿音听见吴同洲的名字,心底五味杂陈,前世吴大人到底蒙受了何等冤屈!
她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查清楚。
夜晚,月影婆娑,微风掀起纱帐,绯色珠穗摇曳。
白卿音躺在床上肚子饿的难受,抬眸看向圆桌,又看向窗边。
桌上的食盒是京墨哥哥送来的,可京墨哥哥不在,她看着自己最喜爱的糕点,提不起一丝兴趣。
饥饿难耐,她起身点燃油灯,随手披了一件衣裳来到桌边坐下。
抬手打开食盒欲取出糕点,却瞧见食盒中当着一个字条:莫要贪食。
白卿音勾唇浅笑:他没有来,却也算是伴在她身边了。
她拿着食盒来到窗边坐下,秀丽的身影透过窗棂撒向地面……
屋顶
盛京墨握着酒壶,回想起晴雨送音音回屋休息后,白鹤延说的话……
“京墨,你做事莫要太过毒辣,万事要与自己留一条退路。”
“什么铁面人屠、活阎王、杀人魔,什么神策出征,寸草不生。你听听你在边关的这些个斜称,有那个是能入耳的?”
盛京墨垂首一副聆听受教的模样。
见状,白鹤延接着道:“若不是为父压的紧,没让这些个传言流至京都,否则那些个达官贵女怕是对你避如蛇蝎。”
“你已及弱冠,年底陛下少不得要为你安排亲事。”
“这段日子,你自己言行注意,莫要为自己添上恶名!”
面对义父喋喋不休的质问和抱怨,盛京墨面上一笑,回道:“义父,两军对垒,非死即伤。若我不能以强力手段镇压,敌军又怎会听见我的名字便望风而逃?”
“至于嫁娶之事讲究情投意合,不劳义父与陛下操心。”盛京墨拱手行礼,明言拒绝。
“盛京墨……”白鹤延微怒。
“义父,夜色已深,您好好休息,我娘喊我回去吃饭!孩儿先行告退。”见白鹤延发火,盛京墨打断他的话,转身便走,脚步极快。
“臭小子,你刚跟老子吃过饭。”白鹤延大骂。
盛京墨听见向来脾气温和的义父爆了粗口,知他真的生气了,脚下步伐越发急促。
.............
盛京墨坐在屋顶,拎着酒坛继续饮酒。
前世为了不娶亲,他编出了天下不定,誓不娶亲的誓言,绝了陛下和义父的心思。
可如今他要娶音音便不能以这个借口来拒绝陛下和皇上。
他也不愿那些谣言传到音音耳中。
抬眸看着天空的明月,低语:“音音。”
白卿音闻到一丝淡淡的酒香,探窗而望。
月影之下屋檐重重,一抹黑影影落于地。
拈花小苑由无数侍卫看守,父亲也回来了,没有人能悄无声息的闯进拈花小苑。
定是为她送糕点的京墨哥哥还没有走。
她饮了一口茶,稍稍整理了衣裳,打开房门............
她踏出房门,步入花园,瞧见屋顶上熟悉的身影,小声唤道:“京墨哥哥,我也要上去。”
第26章 我陪你一醉方休
她轻功不好,上不了那么高的地方,便取出自己的红绫甩出,想要系在盛京墨手臂上。
盛京墨接过红绫,握在手心,催动内力相助,白卿音借势跃上屋檐。
薄纱一般的红绫,引着年华豆蔻的女孩来到盛京墨身边。
暗影月色未能将这抹惊艳绝色隐去。
盛京墨看着小心翼翼来到自己身边的女孩放下手中酒壶,牵着她的手让她安稳来到自己身边。
白卿音坐在盛京墨身边,看着他身旁的酒壶,问道:“夜色已深,京墨哥哥为何在此饮酒?”
盛京墨看着身旁的女孩,小声道:“义父说陛下可能会借机为我安排一门亲事。”
语落,他看着女孩,希望从女孩的眼神中看透她的心。
这事他有法子避过去,也没必要让她知道。
可他还是说出来,他想要知道女孩心底有没有他。
多年陪伴,她心底对他是否有一丝朦胧的情意!
白卿音眸光黯淡,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眸子,问道:“京墨哥哥向来聪慧,会有法子拒绝的,对吗?”
她现在才十三岁,尚未及笄,未到婚嫁之龄。
若是说自己心悦他,是否会让人觉得她轻浮?
盛京墨心底略感失落,却并未多言:懵懂少女,何晓情爱!
他太心急了!
“我已经拒绝义父,待陛下询问时,我会以家父未归,无意成亲为由婉拒陛下圣意。”语落,他取来酒壶,对月孤饮,眸底落寞成霜。
疼爱自己的父亲,一言不发,抛弃他们。
纵使母亲不止一次与他解释,父亲的离去事出有因,可十年过去了,他却连封信都没有传回来。
让他如何不恨?
“京墨哥哥,别喝了。”白卿音抬手夺下酒坛。
京墨哥哥最不愿提及的便是他的父亲,他一定很难过。
酒坛被夺,盛京墨本能的想要去夺,可当他看到白卿音担忧的眼神时,默默收回手,道:“我没事,不要担心。”
“万事不到最后莫要下定论,也许他有难言之隐。”白卿音放下酒坛,劝道。
白卿音从未见过盛京墨的父亲,可白卿音见过盛京墨的母亲,她相信温婉宁人的云姨一片真心绝不会错付。
盛京墨抬眸看着眼前月光:“莫要与我提他。”
白卿音拿起盛京墨的酒壶递到他面前,道:“京墨哥哥,若是想要一醉方休,我陪你。”
他心里不痛快,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陪在他身边。
盛京墨回眸看着说要与自己一醉方休的白卿音,眸底拂过一丝笑意,心底阴霾散去,揉了揉她的头发:“今日我若与你一醉方休,明日我怕是真的要被义父和陛下打断腿。”
幼年不懂事,他没少惹义父生气,每次都威胁着要将他的腿打断,却从未付诸行动。
可若是涉及到音音,义父怕是不会手下留情。
“爹嘴硬心软,何时真的惩罚过你?”白卿音为自己父亲抱不平。
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小声道:“京墨哥哥,若是我及笄了,舅舅是否会下旨赐婚,将我许配给他的皇子?”
“不会,陛下疼你出自真心,他绝不会违背你的意愿。”他立刻出声安抚,让她坚定自己的心意。
“若是舅舅让我和亲呢?”她看着他,又问道。
她不知此时京墨哥哥是否对他动情,她只想要告诉他,她不喜欢那些皇子。
想让他对自己早一点点动心。
“不可能,你身后有五十万西凉军,陛下绝不会让你去和亲。”盛京墨看着她,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说如果。”她一步一步逼他。
“有我在,没有人能逼你,谁也不行。”他看着她,掷地有声的许诺。
“好。”她应着,轻轻倚在他的肩头,心底藏不住的喜悦,呼之欲出。
月夜微风轻卷起两人长发,彼此纠缠,生生不息。
“明日,国子监的夫子还要来上课,我送你回去休息。”他揽着她的身子,跃下屋檐将她送回屋子。
离开拈花小苑,盛京墨只身前往兴和茶楼。
程凡早早便侯在兴和楼,见盛京墨立刻上前:“将军,你怎么才来,末将还要回去抄心经呢?”
今日晚间收到消息说是烟雨楼余孽蛰伏于兴和茶楼,盛京墨点了兵马让程凡带兵围剿,说自己随后就到。
结果,他们将余孽拿下,他却迟迟未到。
他还有一百遍心经没有抄呢!再耽误下去,这一夜怕是没的歇息了。
“来得及!”盛京墨步入二楼。
看着被关押的几个女人,盛京墨落座于长椅,冷声道:“是谁要杀我?”
声音平易近人,温和雅致,可声线中的怒意和杀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黑衣女子未曾想到自己会被俘虏,可当她看见气定神闲的盛京墨出现自己面前,便知自己命不久矣。
“是我。”黑衣女子看着盛京墨,眸底杀意不遮不掩,亦带着几分赴死的从容。
“他们是无辜的,你若是要杀便杀我一人。”
她本就是乱葬岗爬出来的冤魂,多活的这几年算是赚的。
安志杰也死了,她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这些年她做了那么多恶事,也该结束了。
“呵!”盛京墨怒极而笑。
“事到如今,何必演戏。”他看着眼前的装模作样的女子,眸光幽暗:“本将军昨日夜里已带兵围剿烟雨楼,素罗衣和素昊以及那昏睡十多年男子皆被抓至天牢。”
“你们暗地里拐卖幼童一事已尽数彻查,传遍天下。”
“不可能!”烟雨楼众人歇斯底里大喊。
“呸!”程凡骂道:“你们都他妈的不是人,你们这群畜生。”
烟雨楼有男有女,各个都是畜生。
盛京墨看着不甘心的众人,冷声道:“说出烟雨楼所有的秘密,我可以让你们死的痛快些。”
“否则老子那二百道大刑挨个给你们试一遍。”程凡威胁道。
黑衣女子抬眸,看着盛京墨,道:“我说,说完之后,给我一个痛快。”
横竖都是死,何必受罪。
她昨日才知,盛京墨在边关号称“铁人屠”。
起初,她以为盛京墨就是个浪得虚名的小白脸。哪里知道他藏的那么深。
若是她知道盛京墨是何等人,她又怎敢去招惹。
一步错,烟雨楼就此覆没。
第27章 藏其锋芒
养足了精神的白卿音面对屈鸿的训练毫无畏惧,甚至一一扛下。
屈鸿教授了简单的击剑动作,她一遍一遍的练着,未曾有丝毫停歇。
许是见过盛京墨耍剑,许是见过父亲练剑,白卿音炼了半天,渐也是有模有样。
惹得屈鸿刮目相待。
习了几日剑术,屈鸿见进展不错便许了她三日假。
盛京墨破例带着白卿音去了军营马场…………
早早便在马场等候历胜渊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白卿音,牵着马便迎了上去。
白卿音看着历胜渊手中牵着的不是他自己的战马,而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
怀疑他手中牵着的白马是送给她,加快脚步向历胜渊跑去。
临近四月,气温上升,白卿音一路小跑,额间渐渐渗出些许汗珠,她抬手拭去汗珠,来到嘉宁帝跟前:“参见陛下。”
“行了,起来吧!”历胜渊忙将她扶起。
白卿音目光灼灼的看着雪一般莹白的骏马,问道:“舅舅,这马是给我的,对吗?”
“是。”历胜渊应道:“听京墨说你在练习马术,便想着朕的御马院养着几匹骏马,送与你正合适。”
他将白马交到白卿音手中,道:“此马乃是河套马种,耐力惊人,速度极快,奔驰若行云流水,白帆顺流,且性格温和。”
“那这马儿有名字吗?”白卿音接过缰绳,抚着白马的长鬃毛,爱不释手。
“既是你的马儿,名字便应该你来取。”嘉宁帝瞧见白卿音爱不释手,惊叹不已的模样,眸底拂过一丝得意。
“驰骤烈风,白帆过境。便取名惊帆如何?”白卿音抚马儿,小声道。
“你的马儿,你做主。”嘉宁帝回着,眸底尽是宠溺。
嘉宁帝招手,易公公立刻命人将陛下的奔雷牵过来。
嘉宁帝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道:“音音,与朕跑两圈。”
“好。”白卿音开心的应着,踩着马镫上马。
两人勒紧缰绳纵马离去。
盛京墨紧随其后。
嘉宁帝见盛京墨追了上来,唇角微勾:是时候与那小子比一场,证明自己了。
那日,音音夸赞白鹤延和盛京墨,将他彻底忽视。
今日,他便要音音知道,他比那两人还强。
盛京墨跟在后方,纵马护着两人。
易公公看在眼里,心中更急:陛下,这哪里是骑马,这分明是赛马吗?
看着紧随其后的盛京墨,易公公拍着自己的胸口,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盛将军一直跟在陛下后面。
嘉宁帝见盛京墨一直未曾超越自己,眸底拂过一丝得意,渐渐放慢了速度,停了马等着白卿音与盛京墨追上。
白卿音追上嘉宁帝,却见嘉宁帝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连忙道:“舅舅,您骑的太快了,我追不上。”
听见夸赞的嘉宁帝,眸底得意更甚,笑着道:“一时技痒。”
“舅舅好厉害。”见嘉宁帝一脸快夸朕,快夸朕的模样,白卿音拍手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