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把积压已久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他气喘吁吁地望着女儿,眼里满是被女儿误解的无奈与愤怒。
“你无从选择,那我就有选择吗?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做一个凡人,活得像天上的月亮一样,虽然没有太阳那么耀眼,但也依然明亮。”浅若雪吐露心声。
“我又何尝不想做一个平凡的父亲,除了女儿谁也不用顾及不用背负。”天帝叹息道。
“外祖父,母亲,你们不要吵架了,都是我们的错,我们连累了妈妈。”可儿拉着怜儿跪下。
“好孩子,不是你们的错。”浅若雪连忙扶起女儿们。“这都是天意,天意难违。”
“那你不恨我了?”
“父亲,我不恨你,我从来没有真的恨过你。我们都是一样的。世人总是向往着成仙,觉得做神仙多么逍遥快活。其实正因为我们强大,所以必须保护弱小。弱小理所应当地享受着我们的庇护,我们却要独立面对一切风霜雪雨。我觉得我的一生都被捆绑着责任,就算长生不老又如何,像蜉蝣一样朝生暮死但只为自己而活,不是更潇洒。”浅若雪感概万千。
天帝轻轻抱住女儿。“等这一切风波都过去了,我们都会自由。”
这时,浅若雪忽然感到由下而上升腾起一股热流,灼热感笼罩了全身。她漂浮到半空无法动弹,连法力也封印住不能施展。
第26章 飞升上神
浅若雪的脸变得通红,额头泌出一层汗珠。“我这是……要飞升了吗?”
这时天帝的手中忽然凝结一个法器。它是一根金色的荆棘条,上面缀满了玫瑰花形状的宝石,下方布满了骇人的尖刺。
天帝施法检查了一下法器的内部,发现这是磨砺仙身的法器,能使仙身承受无限强大的自身法力,修为不再有上限。同时这个法器也能使仙身刀枪不入金刚不坏,不会再轻易受伤。但是这个法器在使用时需要重打四十下,对应凡间历劫缺失的四十年。
天帝望向浅若雪,施法把法器移动到她身边,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父亲!求你让我替雪儿受了最后的劫难吧!我再也不能让雪儿受苦了!”龙翊翎把手伸向法器一脸坚定。
天帝瞬间收回法器,把浅若雪身上的仙力连接到龙翊翎身上。龙翊翎也浮到半空与浅若雪平行。
“翊翎,这法器与神鞭不同,神鞭是修为越高疼痛越轻,这个法器修为越高疼痛越大。虽然你修为只有两千多年,但是法力甚高,比雪儿受雷之前不相上下。这法器打在身上不仅是肉身的疼痛,更如同元神被撕裂。你真能承受得住吗?”天帝担忧地问。
龙翊翎无畏地说:“就算形神俱灭我也要保护雪儿!”
天帝第一次为龙翊翎流下眼泪,这一刻他真的像自己的儿子一样。天帝不忍地用法力挥动荆条抽打在龙翊翎身上。
“啊——”强烈的疼痛让龙翊翎忍不住长啸一声。
“爸爸!”两个女儿想飞上去看龙翊翎的伤势,被天帝用法术关在结界中。
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龙翊翎咬着牙强忍着剧痛不再发出任何声响。这时一旁的浅若雪泪如雨下。巨大的痛苦包裹着她,她这才深刻体会到看着深爱之人受苦是什么滋味。
第四十下,龙翊翎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天帝飞奔过去抱起龙翊翎,摇晃着道:“孩子,你醒醒……”
这时困在空中的浅若雪通体发光,衣裙上面点染出水墨色的梅花,披在肩上的乌发变成银白色盘成发髻,一根雪白的发簪上雕着一朵典雅的白牡丹,本就精致的眉眼变得更大气明媚,浓密卷翘的睫毛摄人心魄,高挺的鼻子如同雕塑一般完美无瑕,樱桃小口粉粉嫩嫩恍如少女,额上一朵白梅花钿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浅若雪身后仙气缭绕,一棵巨大梅花树的虚影显现,无数白梅缓缓开放,白色的花瓣鹅黄的花蕊小巧可爱。
可儿痴痴地注视着母亲,而怜儿正在哭喊着让父亲醒过来。
浅若雪身体内迸发出一股空前强大的能量,她落在地上仙袂飘飘。
可儿跑过去抱住母亲。
浅若雪推开可儿冲过去用法力救醒了龙翊翎。“你怎么样,元神还痛吗?你怎么这么傻,我反正受伤都是家常便饭了,多这一次没什么的……”
“你法术很高强,我一点也不疼了。”龙翊翎元神依然虚弱,说话有气无力。
天帝让两个孩子回避,他和浅若雪留下照看龙翊翎。
可儿和怜儿正在无奈地走出殿外,只听殿内传来浅若雪的哭叫声:“你为什么这么逞强?这伤口也太触目惊心了……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你……我对不起你!”
这时,怜儿忽然打了可儿一耳光。“你不孝!”
第27章 牢狱之灾
“我怎么不孝了?”可儿捂着脸惊异地望着妹妹。
“你刚才都不过来看爸爸,在那儿看妈妈!”
“都多少次了,咱们什么时候帮得上忙过?我就是想见证下妈妈飞升的过程,这可是她……”可儿哽咽住,泪水止不住地流。
“妈妈从小没管过我们,都是爸爸陪我们长大,你真没良心这种时候还心疼妈妈!”
“你才没良心!你没看到妈妈生我们的时候疼成什么样吗?这还只是重复一小下,真正的那一天该有多惨!”
怜儿低下了头。“如果妈妈不用飞升什么上神,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那是为了打魔族,打魔族!你是记不住吗?”
“我才不管什么魔族呢!我见都没见过,我只知道妈妈不像别人家的妈妈从小陪着女儿,因为她在凡间受苦爸爸还要去管她,现在爸爸还为了她被打成重伤,我就是讨厌她!”怜儿一时激动说了大逆不道的气话。
可儿狠狠抽了怜儿一记耳光。怜儿脸上出现一道鲜红的巴掌印,嘴角出了血,人也跌坐在地。
可儿察觉到自己下手重了,想扶妹妹起来被推开。
第二天地牢中。
浅若雪把可儿带了进来。“说,为什么打妹妹!”
“她先打的我,还说讨厌妈妈……”可儿看着黑漆漆的牢房吓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你这一巴掌用了法力,怜儿差点毁容了知道吗?!”浅若雪勃然大怒。
“我就是力气大了,我没有用法力,我们根本没修炼出多大法力……”
“初学之时的确分不清自己是否使用了法力,因为太微弱不易察觉。但是你们岁数太小皮肤太嫩受不了法术创伤,所以你们不能随意打闹!”浅若雪语气弱了几分。
“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可儿跪着挪了过来可怜兮兮地看着浅若雪。
浅若雪掏出了手板一下下打在可儿娇嫩的手掌上。可儿忍不住往回缩,她就抓住她的手往回拉。可儿的手逐渐变得红肿,她大哭着求饶。
浅若雪终究心软了。“这十五下让你长长教训,那五下就给你免了。你现在待在这里好好反省,不许哭闹!”
“我不要待在这里……”可儿梨花带雨。
浅若雪严厉地拍桌训斥了可儿一番,然后起身扬长而去。
这时青鸾与浅若雪在地牢入口前不期而遇。“长姐飞升上神,妹妹还未恭贺,只是练兵繁忙,还请长姐恕罪。”
“没什么好恭贺的。青鸾,我如今也是需要打造新的法器来对抗魔族了,这火焱剑就传给你吧,你现在的法术与火焱剑十分匹配。”浅若雪说着召唤出武器放在青鸾手心。
“多谢长姐赐剑。”青鸾下跪抱拳。
浅若雪瞥了一眼青鸾身后的队伍,也故作高冷地说了一句免礼,之后匆匆返回雪月殿。
可儿坐在放着绣花坐垫的木凳上趴着桌子,看着自己红肿的手心呜呜地哭泣。
不知什么时候,可儿哭得累了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牢房原本满是干草的地面上铺满了被子。可儿摸了摸身下柔软的被子,心头一暖。“原来妈妈还是关心我的,不会因为我犯错就不要我了。”
这时,怜儿的声音让可儿惊喜万分。“姐姐,你怎么样?”
“怜儿,谢谢你还愿意来看我。你的脸……”可儿望着妹妹脸上的纱布满脸愧疚。
“再上几天药就好了。姐姐,从小我们就相依为命,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没有谁能代替彼此。姐姐,就算是我这张脸全毁了我也不会恨你的。我永远爱你。”怜儿真情流露。
“胡说什么呢!要是你真的毁容了我就把自己的脸换给你,要不我永远都不能安心。”可儿抓着牢门激动地说。
“姐姐,妈妈说等我脸痊愈了就放你出来。你在这儿有没有什么想让我带过来的,我去给你拿。”怜儿周到地说。
“我在这儿就是被关一关,没什么。我们神族又不必吃饭喝水,也不用如厕,我什么都不需要。再说了就算需要我又怎么能厚颜无耻地使唤你。”可儿说。
怜儿反驳道:“可是你待久了也会无聊,而且这里黑漆漆的你不害怕吗?”
“这是我该受的。”可儿说。
怜儿从衣袖里取出可儿最喜欢的夜明珠。“姐姐你拿着,这地牢暗无天日没有这亮光你熬不过去的。”
可儿热泪盈眶。“妹妹,谢谢你。”
怜儿开始给可儿讲笑话,逗得她忍俊不禁。正在两姐妹谈笑风生之时,地牢看守的脚步声传来,怜儿赶紧用隐身术把自己隐藏起来。
这两个看守长相凶神恶煞,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仙气,反而魔气萦绕。怜儿知道出大事了,她赶忙冲出地牢去找天帝。
第28章 魔界救援
大殿上,天帝正要重新翻阅那时没来得及看的奏折,却见怜儿火急火燎地狂奔过来。“姥爷,姐姐有危险!”
天帝立刻用法力瞬移到地牢。只见牢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一颗夜明珠孤寂地躺在地上。
“完了,可儿被抓走了!”
“那姐姐会不会被他们杀了?”怜儿急得满眼泪水。
“应该不会。他们抓走可儿应该是为了威胁我。你要保密,不能把这件事泄露出去,我现在就去魔界把可儿接回来。”天帝不容置辩地说。
怜儿知道自己法力微弱不能助外祖父一臂之力,于是乖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雪月殿。
可儿这时已经被魔族绑在最高的旗杆上。她的下方布置了一个邪恶的祭坛。这个祭坛星罗棋布地摆放着不计其数的符咒和妖藤。
一个丑陋的长着一双黑色翅膀的魔族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在可儿面前比划着,嚣张地说:“小公主,你现在的命都掌握在我手里,快叫我一声魔尊。不然我要是划破你的皮肤,血掉进祭坛里,你就形神俱灭了,就算是你那个上神母亲也复活不了你。”
“他们一定会来救我的,你少白日做梦了!不对,你这魔族终年黑暗,连月亮都没见过,又怎么会见过太阳呢?一群见不得光的死老鼠,等着被灭族吧!”可儿霸气地回击道。
魔鸦气得吹鼻子瞪眼,但是碍于魔神命令不能提早下手。她一只手缩回匕首,另一只手狠狠抓住可儿的左肩,用力一掐,一个清晰的咔嚓声响起。
“啊!你干什么?!你个死乌鸦,我不会放过你的!”可儿剧烈挣扎着,可是身上的魔索愈来愈紧,她吃痛不敢再动。
“小公主,碎骨的滋味不错吧。”魔鸦说着又捏碎了可儿的右肩胛骨。
“啊——”可儿无比愤恨地蹬着这个丑乌鸦。“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乌鸦轻蔑一笑然后又把魔爪伸向可儿的锁骨。
“住手!”这时天帝终于赶到。“放了她!”
这时一阵狂笑声传来,魔神飞到祭坛上面向天帝。
只见魔神身上冒出源源不断的黑气,邪魅的面容上有一个黑蝴蝶的印记,狭长的狐狸眼透露出精明,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他披着长长的黑色披风,穿着厚厚的金色铠甲,手上拿着一把黑金权杖,上面的黑宝石图案像一只眼睛,在权杖中心旋转着。
“看来天帝陛下找魔界的新领土找得很费力啊,您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您的外孙女就粉身碎骨了。”魔神厚颜无耻地说。
“住嘴!你们这群恶心的家伙,快把可儿放了,不然我就踏平这里!”天帝说着现出法器。
“天帝陛下稍安勿躁啊。看见那只魔鸦了吗?她现在掌握着公主殿下的生死。只要她划破公主的皮肤,这个祭坛就让公主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了。”魔神邪恶地笑着。
天帝缓缓放下手中的法器。“你们想要什么?”
“很简单。我们抓了公主,就是想把上神请过来叙旧。只不过没想到天帝陛下亲自来了,我们魔界真是蓬荜生辉。”魔神阴阳怪气地说。
“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怎配让上神过来料理。”天帝威严地说。
魔神眉头一皱,道:“看来天帝陛下不给我面子啊,那小乌鸦——”
魔鸦会了意,狠狠用手掐在可儿的胳膊上。可儿疼得凄厉地大叫。
“别伤害她!”天帝语气中带着一丝乞求。
魔鸦松了手,可儿的胳膊还在隐隐作痛,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公主刚才不还硬气得很吗,怎么现在疼得哭天抹泪。公主,劝你还是识相点,求外公把你母亲叫过来,不然我下一次不会这么轻易就松手了。”
可儿止住哭泣大叫道:“姥爷不要让妈妈过来,他们专门布了机关对付妈妈——”
魔鸦立刻捂住可儿的嘴。“公主说话可真快呀,只不过您话说的快我手下的也会快,您可是要好好吃吃苦头了。”
魔鸦说着立刻伸手抓向可儿的腿。千钧一发之际,天帝用法器一击打中它的右手,它惨叫一声右手掉落在祭坛上。看着自己手腕的断口她崩溃不已,直接用另一只手上的匕首刺向可儿。
魔神见势不对马上施法控制住魔鸦,然后转过头对天帝说:“陛下真是眼疾手快,疼爱晚辈啊。”
“你真的认为我救不了可儿吗?”天帝自信地说。
魔神低头望去,只见祭坛已经土崩瓦解。
趁着魔神低头的间隙,天帝直接打落魔鸦,飞上旗杆施法收了魔索,把可儿抱进怀里。
魔神难以置信地望向天帝:“你……你不是法力尽失了吗?”
天帝嘴角勾起笑容。“今天可儿的确受了屈辱,但是今日所有看到她受辱的魔族,都没办法再嘲笑她了。”
“啊——”魔界响起一大片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惨叫声。
魔神捂着胸口半趴在祭坛上一口口吐着黑血。天帝抱着可儿转身背对着魔神说:“今天还不是了结你的时候,来日决战再给你个痛快。”
“天帝……”魔神想起身可是一动又加重伤势,他彻底趴在地上昏了过去。
天帝抱着外孙女火速飞离魔界。
这时浅若雪在照顾夫君时几次感到心口刺痛。她去地牢查看发现可儿没有异样,但是返回殿中还是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