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多少啊？”何袅袅问。何袅袅也有点心虚，因为她手里确实没几个钱。
“一万二。”红婶有点扭捏，“我想跟你一起种菊花，但是我老公觉得种菊花风险大，不给我钱。我家还有两亩地，小麦马上就能收了，小麦一收，就能空出来，我想全种成菊花，等秋天，菊花卖出去了，我马上就把钱还给你，你看行吗……”红婶声音越来越小。
本来还以为红婶要借很多，要忙家里的事，没想到是借钱种菊花。之前何袅袅的菊花生腐根病的时候，红婶想方设法帮忙，还自掏腰包帮何袅袅买药。如今她只是想一个人做点事业，还是跟何袅袅有关的，何袅袅自然非常支持。
“没问题。”何袅袅爽快答应。
“真的吗？”红婶满是惊喜。
“不过我还想把花苗的价格打一打。就算是你先在我这里赊8000棵花苗吧，到时候价格定下来了，我再跟你算钱的事。”何袅袅说。
“好好好。”红婶连连答应着，满是感激。
“不过，我赊花苗给你的事，就你知我知，”何袅袅指了指何年归，“他知，不要再让第四个人知道了。现在村里很多人想种菊花，如果都来找我赊花苗的话，我没有钱往里面垫的。”
“这我明白。”红婶点着头。
三个人吃完了雪糕，准备开车回去。忙碌了一天，何袅袅和何年归都一动也不想动了，然而红婶还要回家给工作回家的丈夫做饭。何袅袅有点看不下去，提议道：“大家忙了两天，我请大家去镇上吃饭吧。”
红婶摇摇头，微笑着说：“不了，你们去吧。我这每天还领着工资，哪有最后再蹭顿饭的道理？”
“去吧，去吧！红婶。”何袅袅撒着娇，拉着红婶的胳膊，“我们给叔点个菜带回来，也省得你做饭了。”
红婶拗不过，跟着何袅袅上了车。何袅袅启动车子，问：“大家想吃什么？来投票吧！”
“吃肉！”何年归喊道。他知道，何袅袅如果累了，就会想吃肉。
“红婶你呢？”何袅袅转头对红婶：“你想吃什么？”
“忙了一天了，随便吃点就行。”红婶有点不好意思，今天受了太多何袅袅的恩惠了。
“忙了一天了，才应该好好吃。”何袅袅强调。
“那牛肉面？”红婶试探着，“镇上有家牛肉面挺好吃，我吃了一次，一直忘不了。害挺想让你们去尝尝的。”
“好！牛肉面，出发！”何年归喊着。
第59章
红婶选的牛肉面店，很是难找。下了车之后，还又左拐右拐到一个小巷子里，才看到昏暗的街边，有一家小店，亮着灯，门口有几个人在排队。
远远的，就闻见了牛肉骨汤的香气，真的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何年归冲在最前面，在门口喊道：“老板，面还有吗？”
里面正在拉面的师傅头也不抬，喊道：“有！”
“是不是要排队啊？”何袅袅也凑上来。
“几个人啊？”柜台后面给大家配菜的年轻师傅问。
“三个。”
“不用排队。楼上有座位。”年轻师傅指了指楼梯口。
何袅袅一边往里走，一边看了一眼门口排队的人。年轻师傅笑着说：“他们是等外带的。”
三个人一起上了二楼，这个店像是个居民楼改的，二楼的房间也是居民楼的样式，客厅和阳台打通，摆了几张桌子，里面还有几个房间，也不是包间，都根据房间大小，放了桌椅。
加上生意好，屋里坐满了人，显得这家店更加拥挤了。
三个人在客厅选了个空桌坐下来，看了菜单才发现，这里除了面，什么都没有。能选择的只有加面、加肉、加青蒜和香菜。
“这老板一定对他家的面特别有信心，什么都不做，就只做面。”何年归盯着直接贴在桌上的菜单说。
“他家面确实好吃。”红婶激动地说，“上次我跟我老公一起来的，是个周末，排了好久队才进来。”
牛肉面上来，果然不负期待。
15块钱一碗的牛肉面上，摆了厚厚的三大片牛肉，这一碗牛肉的量，够某些连锁牛肉面店，一天的牛肉量了。牛肉旁边六片半透明的白萝卜片。旁边胡乱撒了一些香菜和青蒜叶，中间聚着红亮亮的一汪红油辣子。
何袅袅挑起一筷子面条，面划过红油辣子，辣椒和芝麻被油激发的香气，就带出来了。
拉面何袅袅要的细的，柔软不失劲道，和着牛骨汤底浓郁的香气，面入口，是不忍心咬断的，只想吸溜更多，让香气更满足。
店里人多，风扇呼啦啦吹着，风力不够，热乎乎的面条滑进肚子，直让人浑身冒汗。可这碗美味还是让人停不下来，吃完了面，还要把那骨汤都捧着碗，仰头喝尽了，才算尽兴。身上的疲惫，也被这满满一碗给治愈了。
何年归看到何袅袅嘴角沾了辣椒碎，自然而然就伸手给她抹去。何袅袅惊讶地看了一眼红婶，确定红婶没注意，又凶凶地瞪了何年归一眼。
何年归疑惑地看着何袅袅。
何袅袅抽了两张纸巾，自己擦去嘴边的油渍，用口型对何年归说：“不要给我擦！”
何袅袅的拒绝让何年归耿耿于怀，一直到回家了，还很不开心。可何袅袅似乎并没有在意，到了两家门口，何袅袅说了再见，就直接回家了。搞得何年归更不开心了。
他跟着何袅袅进屋，重重地坐在沙发上。
何袅袅仿佛没看到何年归，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拿出电脑，算今天的账。
何年归看何袅袅那么专注，不忍心打扰，就把小蘑菇叫过来，逗它玩。小蘑菇一天吃三四顿，长得特别快，这才两个月大，就已经能直接一跃跳在坐着的何年归身上了。它最喜欢何年归给它梳毛，叼了梳子过来，放在何年归手心，一跃到何年归怀里，趴在他腿上，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
何年归给小蘑菇梳了好久的毛，何袅袅还没有放下工作。何年归一咬牙，抱着小蘑菇也盘腿坐在地毯上，用背贴着何袅袅的背。
何袅袅突然有了靠背，头也没回，伸了伸懒腰，说了声谢谢，就心安理得地靠了上去。
就是何袅袅这默契的一靠，让何年归心里的别扭全数消散了。喜欢上这么一个满脑子都是工作的女生，有什么办法呢？当然是选择支持她啊。
两人一狗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享受着彼此的兴趣。
露天的菊花也成熟，可以采摘了，大概一共有一千两百朵。而此时跟赵传义约定的时间也到了，赵传义打电话来，说是要看菊花成色。
何袅袅还以为，跟大壮解开矛盾之后，跟赵传义这边自然而然也就解开了，毕竟他本来也不是真心想要买菊花。可没想到在他们的计划里，一码归一码，连着两天催何袅袅给他烧烤店送菊花。
不知道这赵传义是不是真心想要，但面子上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
何袅袅先是给赵传义发了花田的照片，赵传义说照片看不出来什么，非要看实物。何袅袅便采了一朵成熟的菊花，亲自送到了赵传义的办公室。
这次见赵传义，他就没有上次那么热情了，只简单从饮水机接了一杯常温水给何袅袅，盯着何袅袅带来的菊花又捏又看。有点嫌弃地说：“这花虽然大，可是看着没什么食欲啊。”
看着赵传义这态度，何袅袅还是非常开心的，因为这正跟她计划中一样――赵传义不想买这些花，见到就开始嫌弃挑刺，单方面毁约。何袅袅不用赔偿赵传义任何东西，转头就把这些菊花卖给师父，非常完美。
何袅袅知道，这种时候，她表现得越迫切想卖给赵传义，赵传义就会越拒绝。
于是何袅袅热情洋溢地说：“这花生吃、做熟都行，你可以摘几片花瓣先尝尝，味道很好。”
“尝就算了吧。”赵传义有点嫌弃。
“那收菊花的事呢？”何袅袅问，“咱们合约上签的是一千朵，定金您也已经付过了。现在菊花已经成熟，要么您今天给尾款，我明天直接给您送过来？”
“货还没收到，就想要尾款，有点着急吧？”赵传义冷言道，“我还要验货呢。咱们合同上可签了，货不合格，我不收的。”
“那您跟我去田里？花不比别的，摘了一天就蔫儿。”何袅袅说，“再说了，我卖了这么多家，都没有因为条件不符合要求退货的。”
“不行，我必须验货。”赵传义说。
“那不好意思。”何袅袅见时机差不多，可以翻脸了，“我装箱之前，都会有直径测量，不接受以个人主观为评判标准的验货。”
何袅袅掏出手机，把赵传义的定金退回去，说：“定金我退给您了，希望以后我们能有相互诚信的合作。”
“现在花都开了，没时间了，你不怕烂手里？”赵传义说。
“那也没办法了。”何袅袅说罢，跟赵传义道别，走出了办公室。
出来赵传义的烧烤店之后，何袅袅开开心心地给师父发消息，说，还有一千两百朵花，可以走冷链给师父带来的客户。
可消息还没编辑完，赵传义电话就打过来了。
何袅袅不情不愿地接起电话，赵传义态度缓和了很多，说：“你不要着急走嘛，我不验货了还不行吗？”
这突然大转弯的态度，让何袅袅懵了，第一反应就是这里面肯定有陷阱。可没想到电话还没挂，就收到了赵传义打过来的全款。他在电话里继续说：“全款我打过来了，还是按照合同签的一千朵，明天就可以送过来。”
何袅袅有点难以置信，挂了电话跑回赵传义的办公室，看到赵传义正嗑瓜子一样，在揪着菊花瓣吃。
看到何袅袅回来，赵传义站起身，热情地说：“这花确实不错。我们之前也采购过一批菊花，但嚼一嚼都有苦味，你这花，香气浓，苦味淡，还这么大个儿，确实不错。”
“可是你，不是……”
赵传义猜到何袅袅想说什么，笑道：“我是何允的儿子，但我也是独立的个体。而且不论我买不买你的花，都已经影响不到你了吧？那为什么不做一个双赢的选择呢？”
就这样，赵传义买走了最后的一千朵。现在田里只剩下最后的两百朵了。何袅袅把最后两百朵拍照给师父杨昊，打电话说：“师父，我现在只剩两百朵了，你还要吗？”
杨昊沉默了一会儿，无奈道：“我当初可是订了四千朵啊。”
何袅袅讨好地笑笑，说：“要么这样吧，我先把钱退给你，等秋天来了，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怎么样？”
“才做了几天生意啊，都这么精了？”杨昊说，“连秋天的销量都把我算进去。”
“反正你已经把四千朵卖出去了嘛。”何袅袅笑笑，又激动起来，“师父，我跟你讲，这次室外大面积种植真的超级成功。晚点我寄几朵给你，你尝尝。植株的抗病虫害能力，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
“我看到你给的报告了。确实不错，这次甜庆菊可以在全国范围内推广了。虽然你离职了，但公司还是把这项成果送奖了，后续可能需要你回来一趟，领个奖。”杨昊轻轻叹息了一声，“你从公司离职，是公司的损失啊。”
“后面还有很多跟公司合作的机会呢。公司不仅没有损失，还会有得赚。”何袅袅得意。
何袅袅又跟师父聊了一些村子的事，感觉两人还是像当初没有离职一样，可以什么都聊。而且因为没有了上下级的关系，反而能更坦然。
至于村里这边的工作，越来越多的人来向何袅袅取经，准备开始种菊花。何袅袅便把自己的经验印成册子，方便大家学习。
工作上的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只是跟何年归，反而没有表白前那么亲密了。
第60章
这天何袅袅从村委会给大家上完课回来，已经是晚上快八点了。其实这也不能怪何袅袅，因为大家对种食用花这件事，问题太多了，本来是四点开始，一个半小时的课，被问题多多的“学生们”拖着何袅袅，生生给问到了七点多。
何袅袅也知道跟何年归约好了六点钟一起吃晚饭，直到迟到了，便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转身把院门给拴上。
这些天，不管是几点，常常有村民直接推门就进来，搞得何袅袅都PTSD了，关上门，就可以对何年归放肆一点。
小蘑菇听到何袅袅回来，一蹦一跳，汪汪叫着，来给何袅袅一个大大的拥抱。而却何年归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何袅袅抱着小蘑菇走到何年归旁边，对小蘑菇说：“哎呀，大厨睡着了，我们今晚要饿肚子咯。”
小蘑菇哼哼着，有点委屈地往何袅袅身上蹭了蹭。
“那我们自己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剩菜剩饭可以吃吃吧。”何袅袅抱着小蘑菇走进厨房，刚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醋味。
何袅袅在厨房里大声“自言自语”着：“家里也没有其他的人来过啊，怎么醋坛子还打翻了呢？”
“是没有其他人来过，光是工作就把你的时间给占得干干净净。”装睡的人终于回了话。
何袅袅从厨房探出头，讨好地冲何年归笑笑，说：“你醒啦？年年……可以吃饭了吗？”何袅袅一顺口说完，脸却涨红了。以前叫何年归小名的时候，是朋友之间的调侃，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当他成为男朋友的时候，再这么叫他，听着像小女孩撒娇似的，不禁让人害羞起来。
“忙了一天还能不给你饭吃吗？”何年归假装不情愿，“赶紧去餐桌上等着吧。”
“好嘞！”何袅袅把小蘑菇放在地上，跟它一起蹦蹦跳跳去餐厅了。
今天的菜，醋溜白菜、糖醋排骨、苦瓜炒蛋、辣子鸡丁，何袅袅看着这菜，感叹道：“今天这是酸甜苦辣都聚齐了啊。”
“不是酸甜苦辣，是酸、酸、微甜、苦、辣。”何年归给何袅袅盛了一碗饭，带点小脾气地说：“就跟我最近的心情一样。甜，就那么一点点。”
“是吗？”何袅袅假装听不懂，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来吃，酸甜度把握得很好，甜多酸少，一咬就脱骨，浓郁的酱香配着米饭更好吃。
“糖醋排骨好好吃哦。”何袅袅说着夹了一块放在何年归碗里，“给你的心情里加一点甜味。”
“那我让你尝尝我心情里的苦味。”何年归坏笑着，用筷子一划，夹了一大筷子苦瓜炒蛋，送进何袅袅碗里。
何袅袅本身是很喜欢苦瓜炒蛋的，苦瓜去瓤之后就完全尝不到苦味了，切成薄片炒蛋，苦瓜种独有的清香，会把鸡蛋的味道也调成清香柔和的味道，是越嚼越香，回味无穷的一道菜。
何袅袅吃了何年归帮她夹的苦瓜还不够，又自己连续夹来吃。何年归好奇起来：“这么好吃吗？”
“超好吃。”何袅袅大嚼着，不忘夸赞：“主要还是你做得好吃。苦瓜切得好薄，都已经半透明了，苦瓜本身的味道保留得也很好。”
何年归不太相信，尝试了一下，皱着眉，摇着头，说：“不行，越嚼越苦。”他对苦味敏感，从来吃不惯苦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