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蘑菇垂下头，犹豫了一会儿，把小爪子放在何袅袅手腕上，推着那葡萄，给了咩咩。何袅袅开心地抱着小蘑菇揉了揉，说：“小蘑菇真是个大暖男！”
这么多葡萄，何袅袅一个人也吃不完，左邻右舍家里又都种了葡萄，她便把葡萄都剪成一颗一颗的，洗净晾起来。
趁着晾葡萄的时间，去买了个大玻璃罐子和几斤冰糖，准备酿成葡萄酒。这样一来，何年归寒假回来的时候，也能尝到他种的葡萄了。
把玻璃罐子消毒之后，把葡萄挨个捏破，葡萄一层，冰糖一层，摆在玻璃罐里，再用纱布封口，放在阴凉干燥的环境就好了。
自酿葡萄酒比较麻烦，三天之后得打开搅拌一下，七天之后过滤出汁水，装在瓶子里，再在瓶子里自然发酵。还要时不时放一下发酵产生的气体，免得把瓶子给撑裂了。慢慢地等待一两个月，就可以喝了。
虽然麻烦，但好的东西，确实是值得慢慢等待的。
何袅袅在瓶子上贴了时间标签，想着寒假的第一天，这瓶酒就可以开封了。据说自酿的葡萄酒味道甘甜，比外面卖得要好喝。
葡萄酒慢慢发酵，里面紫红色的液体，慢慢地开始变浅、变清澈，天气也一天天冷了起来。没有花开的日子里，何袅袅得了闲，时不时去晃动一下酒瓶，打开来放一放气。凑近了闻，已经有一股浓郁的酒香了，带着葡萄的清甜。
何袅袅迫不及待地拍照发给何年归：「秋天的葡萄也在等你回来哦！」。
可消息却迟迟没有等到回复。
何袅袅等不及，打电话过去，何年归马上挂断，回复：「我在忙，稍晚点回你。」很像是挂断电话的时候，设置的自动回复。
何袅袅抱着小蘑菇，趴在桌上，下巴抵着拳头，愣愣地看着何年归的回复，失落地说：“他怎么会这么忙呢？”
过了一会儿，何年归电话打过来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犹犹豫豫地说：“袅袅，我寒假不能回去了。冬天来疗养院的病人多，我得跟着导师做项目……”
何袅袅失落地用手指刮着葡萄酒瓶，缓缓说：“那好吧……”
努力延长了几个月的葡萄，还是没能让种它的人尝到。
“要么我去找你吧。”何袅袅说，“反正我冬天也没什么事。”
“好呀。”何年归听到这个，语调轻快起来，“只是我现在也是到处跑，你如果来找我的话，可能见不了我几天。”
“没关系，能见到就好。”何袅袅说。
约定好了之后，何袅袅就赶紧收拾行李，带着小蘑菇和咩咩来到村长何旺家里，拜托他帮忙照顾。
可刚进门，就碰到何旺要出门。见到何袅袅，激动不已，说：“袅袅，我刚要去找你，你快来看看，谁来了。”
何袅袅跟着进了屋，却完全不认识客厅里的人。国字脸，眯眯眼，一双眉毛特别浓，看起来像蜡笔小新的爸爸。
“这是咱们镇长！”何旺激动地介绍，“镇长知道咱们村今年效益不错，就亲自登门了。”
镇长礼貌地伸出手，说：“袅袅是吧？久仰大名。”
何袅袅礼貌地跟镇长握了握手，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正准备出门来着……”指了指门口的两小只，“就把小蘑菇和咩咩带过来了。”
何旺戳了戳何袅袅，低声说：“镇长都来了，稍晚点出去呗。”说着给何袅袅倒茶。
镇长开门见山，说：“你在何家村做出来的成绩，镇上、市里，有目共睹，非常钦佩。我这次来啊，是有个计划，想跟你商量一下。”
“镇长的计划还需要跟我商量吗？”何袅袅受宠若惊，“您可是折煞我了。”
“要的，要的，你可是咱们市不可多得的人才。”镇长十分谦卑，“我听说，今年十一假期，何家村人流量非常大。”
“十一是比五一的时候，要多一些。”
“我是这么想的，食用花居然能给何家村带来人流量和收益，那是不是，也可以给咱们镇带来收益？”镇长说。
何袅袅有点没听明白，说：“村里有收益，不是自然而然就给镇上带来收益了吗？”
“我是打算，让你帮忙，把咱们镇，打造成中国食用花小镇。”镇长说。
何袅袅犹豫了，做一个村子，就挺难的了，一个镇，她实在是没信心。
“其实很多地方，都是以镇为单位，来做旅游和发展的。比如乌镇，南浔古镇，古北水镇……太多了。咱们也可以打造咱们自己的食用花小镇啊。到时候，尝鲜、旅游一体化，也可以从全国范围内吸引游客。”镇长徐徐道来，“到时候，咱们整个镇上的田地里，都种上各种食用花。像寿光县一样，用蔬菜打开国内市场，也销往国外。让食用花成为家家户户都稀松平常的美食。”
何袅袅听着镇长的讲述，心里不由激动起来。当初她研究食用花的时候，也有这样的理想。只是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帮何家村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十分不易。
镇长继续说：“现在何家村已经有模有样，可以平稳运转了。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只要你想，你来起头，有全镇的力量来帮助你。我们可以走得更远。”
何袅袅只是想象一下，就激动得难以平复。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好。我愿意。”
“太好了！明天我就叫人来跟你对接。”镇长兴奋不已。
何袅袅忙碌起来年镇上的规划，去找何年归的事，也被搁置了。
第111章
何袅袅所在的镇，叫安远镇，镇上一共有十六个村庄，七万亩耕地。目前规划有三万亩地拿出来种食用花。十五个村长来到何家村，跟何袅袅一起下地，学着种苗和养护。
有了在何家村的成功经验，何袅袅带着全镇一起种花的时候，大家更信服，她也更得心应手。而且镇上本来就有几个村已经尝试过种食用花，经验可以相互分享。很快村长们，就回到村子去，种上了各种食用花。
镇长也发力，招投资来推动镇上的旅游。而何家村作为最先开始做旅游的村子，更成熟、服务更好……优势尽显。来旅游的游客，也会把何家村作为必打卡的景点。
又是一年春天到来，又有新的土壤，种植了新的花苗，趁着春风，肆意生长。
如今何家村已经不缺代理了，但全镇食用花的销售，还是个大问题。何袅袅便在今年五一假期给合作过的代理们发了邀请函，招待他们来何家村旅游。希望再加深合作，把镇上鲜花的销售也能带动一下。
何袅袅发出了二十张请柬，但他们亲朋好友一起来，来了五六十人。人太多，何袅袅根本认不全，只能拜托燕子和何苗苗一起招待，让他们入住村里的民宿，带他们到村里各处景点逛一下。
然后晚上的时候，何袅袅和马敏一起出面，在农家乐招待他们。然而听到要在饭桌上聊工作，最后只来了十七个人。好在这十七个人何袅袅都接触过，都叫得上名字。
何袅袅见到曾经帮助过何家村的人，非常开心，叫了很多道菊花的美食。开心地说：“在座的都是当初帮助何家村的朋友们，今天就让我来服务大家，让大家都尝尝我们何家村的美食。”说着，给大家上菜。
经过一年的经营，农家乐的菜，也有创新。菊花做的菜，从凉拌菊花，到爆炒，再到炖煮，都有不同的菜色。何袅袅光是菊花的菜，就上了六道。
“菊花性凉，我们还给大家准备了枸杞红枣茶。”何袅袅说着为大家倒茶。
脖子粗、厚嘴唇的王总看着桌上清一色的黄，调侃道：“村子是食用花村子没错，可是何总啊，吃得这么素，喝得这么寡淡，我们这些爱酒爱肉的朋友们，享受不来啊。”
“王总不要着急嘛。”何袅袅说，“大家远道而来，酒肯定是备足了的。”服务员端来几瓶红酒，几瓶白酒。摆在桌上，何袅袅一边开酒一边说：“今天有马村长在，就是要跟大家好好喝一杯的。”
旁边的光头李总不高兴了，说：“怎么？袅袅，你不喝啊？”
何袅袅笑着摇摇头，说：“不行，不行，我喝一杯就要发酒疯的。大家喝得开心。我继续给大家上菜。”
何袅袅又上了槐花汆丸子、炸香椿、野苋菜煎蛋等时令乡村野菜。刚放下菜，就看到她座位上放了一个倒满白酒的酒杯。
何袅袅是完全喝不来白酒的，但看大家聊得火热，一会儿肯定会劝何袅袅酒。何袅袅想着托词，看怎么应付过去。
“我们村子的时令野菜好吃吗？”何袅袅热情招呼着，“接下来，是清蒸鲈鱼、茶油散养鸡、葱烧海参、清朝河虾仁……”
“何总，你快坐下来吧！”王总催着，“菜不重要，我们相信何家村的菜都很好吃。咱们一起喝喝酒聊聊天，才是重要的。”
“是呀。”
“是呀。袅袅你别忙了。”
大家附和着。
“好好好。我跟大家一起吃。”何袅袅笑着回到座位上。
“既然都落座了，大家就来一起喝一杯吧！”王总举杯站起来。
何袅袅看着眼前的一杯白酒犯愁，犹犹豫豫地端起酒杯。
马敏冲着何袅袅微笑着眨了眨眼。何袅袅疑惑了一下，把那酒杯送到鼻下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显然就是一杯清水。马敏又用视线指了指何袅袅面前的分酒器，里面有满满的透明液体。
何袅袅喝完杯中的水，又重新从分酒器倒了一杯，闻了闻，也是白水。应该是刚刚何袅袅上菜的时候，有人趁机给她倒酒。马敏帮忙换成了矿泉水。何袅袅心下感激，马敏真的是太体贴了！
何袅袅默契地冲马敏点了一下下巴，表示感谢。马敏垂眸点点头，表示不用放在心上。两个姑娘一言不发，巧妙解决了酒桌上的劝酒问题。
喝完第一杯，大家就开始品尝何家村的美食。何袅袅虽然在何家村这么久，但有很多对外的美食，其实她自己也没吃过，比如槐花汆丸子。槐花的香是柔和的，跟猪肉混在一起，直接水煮，既保留了鲜花的香气，又让肉丸柔软有弹性，温温和和地入了肚，胃里也感觉很舒服。
“何总，你记不记得？当初我在S市跟你见面的时候，就说你产业肯定能做大？”王总两只胖胳膊撑着桌子，笑嘻嘻地说。
“我记得啊。我还记得王总是第一个递名片给我的。”何袅袅说。
“那为我这第一张名片，我们是不是应该喝一个？”王总说着把自己的酒杯倒满，举起来。
“王总，我酒量真的不行。”何袅袅苦笑着。
“何总，人生能有几个第一次啊？我觉得我值得跟你喝一杯。”说着一饮而尽，“我干了，你随意。”
“王总，真的非常感谢你。”何袅袅表示尊敬，把酒杯举了举，喝了大半。
这种多方代理聚在一起的饭局，是不了生意的，只是一个交流的场合。大家多半不太熟，吃吃喝喝便是主要内容。
大家才不管谁的酒量好，谁的酒量差，只要是有个由头，就能敬一杯。而何袅袅作为今天的主角，自然是大家都来敬酒。
酒局就是如此，喝了第一杯，就有第二杯，喝了第一瓶，就有第二瓶。除非人已经醉倒，不然大家不会罢手。
马敏看何袅袅分酒器中的水不多了，便主动站起来，说：“我和袅袅是好朋友，经常听袅袅提起大家，在这里，我表示感谢，敬大家一杯。”说着一饮而尽。把大家敬酒的劲头，都吸引到她身上。
何袅袅感激地捏了捏马敏的衣角，却发现马敏喝完的酒杯里，有挂杯――原来她喝的是酒。何袅袅有点担心，凑近了马敏低声说：“你喝的是白酒？怎么没换你杯子里的啊？”
马敏低声回应：“只抓到换一杯的机会。”然后摆摆手，让何袅袅不用担心。
马敏跟代理们推杯换盏，何袅袅趁机赶紧填饱肚子。河虾仁软嫩鲜甜，用勺子吃，满口的满足。
五香猪蹄肉感十足，很弹牙，香料和肉香在口鼻间弥漫开，很是满足。
何袅袅一边吃，一边给马敏夹菜，野苋菜煎蛋蓬松又带着青草的味道，是马敏爱吃的，一连多夹几块。鱼片清炖菊花，带着汤汁，柔滑鲜香，给马敏盛一碗。
看着马敏餐碟里满了，何袅袅又站起来，举杯说：“大家喝完这杯，多吃点菜。这么多时令菜，可遇不可求的。”
何袅袅一杯白水下肚，马敏终于也可以坐下来吃点东西，她的脸已经有点泛红了。
“何总，你还说你酒量不好，但脸色一点都没变。我看啊，你是千杯不倒吧？”王总笑哈哈地说。
“我是喝酒不上脸，其实人已经醉了。”何袅袅礼貌笑着，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我可不信，女孩子总是爱推脱。”王总说着自己喝了起来。
何袅袅分酒器里的白水，刚刚好倒了最后一杯。看着桌上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就说：“今天就用我最后一杯酒，作为结尾，感谢大家到来。”说罢饮尽杯中酒。
可大家似乎没有散去的意思。李总笑嘻嘻地说：“何总不想喝了，我们可以继续。马村长这么能喝，我们得喝个尽兴。”说着就走到马敏身边，把她的酒杯倒满。
马敏脸上泛红，眼神已经有点迷离了，但还是勉强拿起了酒杯。何袅袅把马敏手里的酒杯拿过来，说：“你喝了不少了，别喝了。”
“袅袅，你这是要替马村长的意思吗？”李总盯着袅袅。
“对。马村长喝多了，我替她喝完这一杯，今天到这里结束，大家也尽兴。”何袅袅说着干了一杯白酒。辛辣刺激的味道充斥着鼻腔，酒液划过喉咙，火辣辣地直燃进胃里。
“替人喝酒，只喝一杯可不够哦！”李总不依不饶，“得一代三。”说着又推了两杯白酒到何袅袅面前。
“我真的不能喝……”何袅袅有点无奈。
“半瓶都喝完了，三小盅而已，何总就别谦虚了。”李总说，“今天大家开心，何总喝完这三杯，咱们就散了回去了。”
“那也行吧。”何袅袅咬牙喝下了剩下的两杯。
然后何袅袅就失去意识了，怎么从农家乐回得家，怎么睡到了自己床上，完全没有记忆。
一大早，公鸡打鸣的时候，何袅袅才猛然醒过来。是躺在自己的床上没错，但身上不着片缕。
何袅袅慌了，赶紧下床穿衣服。却瞥见镜子里，自己脖子上有一小块红色的痕迹。
第112章
何袅袅仔细对着镜子检查，不是过敏，不是被虫叮了。如果是被人掐出来的，戳一下会疼，如果是被嘬出来的，戳一下不会疼。
何袅袅艰难又犹豫地把手指缓缓伸向那红痕，轻轻戳了以下――一点都不疼。
完了。
完了。
完了。
到底是谁做的啊？这下怎么跟何年归交代啊。
何袅袅马上给马敏打电话。铃声响了很久，都没人接，何袅袅焦急地走来走去，穿着粗气。
终于电话接通了，马敏迷迷糊糊地说：“谁啊……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