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他才用力握住那个叫“庆云”的男人的手,感动道:“庆云,此生遇你,是敞之幸事。”
“我也是。”黑衣男子回看他。
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萧玦嫌弃地“啧”了一声。
风挽月也跟着“啧”了一声。
幸好,她和萧玦及时赶来了汝安城。
这位汝安郡王,竟然要造反!
打着救萧璟的名义,带兵北上,趁萧璟不注意,再背后给萧璟一刀。
到时候,他就可坐上皇帝之位……
听那个“庆云”的意思,似乎,汝安郡王已经同惠安帝那边勾搭上了……
分江而治?
简直笑话。
这几年,大越经历了连年的天灾人祸之后,卫江以北,已经被祸害得差不多了。
不仅朝廷,曾经的富人,世家大族,基本上也全都渡江南下了……
卫江以南,更加安稳且富庶。
惠安帝若不眼馋南边,又怎会虎视眈眈地驻军在江对岸?
眼看书房里的两人已经聊完,风挽月用眼神问萧玦:“回去了吗?”
萧玦示意再等等。
风挽月点头。
也好。
来都来了。
说不定,晚点还有更大收获。
就是吧,怪冷的……
寒风中,她略微有些哆嗦。
忽然,手上一暖。
萧玦握住她的手,往她往大氅下藏,催动内力,把她的捂得暖烘烘的。
暖意上来,困意也就随之而来。
好在,书房里的烛火灭了。
一盏茶后,一黑一银两道身影才从书房里出来,踏着夜色离开院子。
自始至终,黑衣人始终未露脸。
等人彻底走远,墨一飞身落地,在整个院子里探查了一番。
安全。
萧玦这才带了风挽月落地。
书房里,静悄悄的。
风中,还飘着一股墨味,还有一股浓郁的熏香味,熏得人鼻子不适。
风挽月忍着打喷嚏的冲动,捂了口鼻:“这是什么怪味道?”
萧玦面色有些不自然。
像是嫌弃,又像是恶心,除此外,好像还有点惊讶和疑惑。
一张脸,诡异极了。
而他的心情,比表情更复杂。
他回道:“劣质熏香的味道,别闻,闻多了头晕难受。”
风挽月点头。
萧玦也抬起了衣袖,捂了口鼻。
墨一在屋中找了一圈,对萧玦道:“殿下,那张檄文,已经被带走了。”
萧玦点头。
想来,檄文是被那个叫“庆云”的人带走的,毕竟,如果造反失败了,还可以拿来保下萧敞。
造反成功,就能登上至高宝座。
造反失败,靠檄文也能全身而退。
真是两只老狐狸。
萧玦睁大双眼,吩咐墨一:“仔细找找,任何蛛丝马迹都别放过。
最好,能找到他造反的证据。
到时候,拿着证据,好好讹他一口!”
墨一点头:“是!”
主仆两人,开始在别人家的书房里翻箱倒柜。
风挽月站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
这两人,真是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她挽了衣袖,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萧玦,墨一。”
主仆两人齐齐抬头。
风挽月问:“翻出什么来了?”
“暂时还没。”萧玦回了一句,低头继续找。
墨一则没吱声,显然也是一无所获。
风挽月提醒道:“你们就没想过,或许,汝安郡王要造反的证据,早就被那位庆云转移走了?”
墨一恍然。
萧玦笑:“庆云要搜,汝安郡王也要搜,不急,一个个地来……”
临走前,风挽月才明白,萧玦说的是什么。
他抱走了人家一个雕工精美的翡翠韭菜,一个蜜蜡麒麟、一棵一尺高的珊瑚树,外加一盒珍珠、一袋银子。
萧玦把珍珠和银子交给一个侍卫:“这些,全送去给那群山匪。
传话给他们,想挣大钱,就乖乖听话,配合我行事。”
侍卫接过珍珠和银子:“是!”
萧玦看了眼夜色:“择日不如撞日,今夜,再去庆云家里溜达一圈。”
却不料,这一去,就撞见了不得了的东西……
第214章 收获颇丰
庆云的宅子,距离汝安郡王府很近。
放眼看去,城中乌漆嘛黑,而庆云的家中,却是亮着一盏烛火。
宅子不大,占地不到两百平。
墨一去探了一圈,回来禀报:“殿下,庆云的家里,除了他以外,没有别的人。”
“真是深居简出呢。”萧玦抿唇。
三十多的男人,竟然没有家室,连下人都没多养几个,实在可疑。
侧面说明,这个宅子里,藏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萧玦叫拢侍卫,压低声音叮嘱:“把人弄晕,别让他们察觉。”
两个侍卫立即分开行动。
很快,人就被弄晕了。
房间里。
墨一换了根蜡烛,把烛光拨到最亮。
屋内,挂了天青色纱帘,摆满了书架。
放眼看去,整齐却又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各类书籍。
书案上,新写的册子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砚台边还摆了一盆兰草。
熏香味,清浅淡香。
风挽月夸赞道:“他家好漂亮!”
一个独居的中年男子,家中收拾得这么干净清爽,属实是少见。
萧玦闻言,顿时不悦道:“本郡王的宁王府和郡王府,哪个不比这里漂亮?”
风挽月忍笑:“这醋,你也吃?”
萧玦哼了一声。
风挽月挽了袖子,催道:“赶紧找东西,找完了,我还要回去补觉。”
这阵子,一直都是昼伏夜出,太不容易了!
萧玦收敛神色,吩咐道:“别弄乱屋中的东西,抓紧时间找,别放过任何可疑的东西!”
“是!”
侍卫戴上皮制的手套,在屋中翻找起来,连花瓶都没放过。
风挽月也不闲着。
她端了一盏烛火,在屋中到处逛,寻找可疑之处。
忽然,她的目光被墙上一副画满大朵艳丽牡丹的画卷吸引住。
这时,有侍卫低声道:“殿下,这边发现了一本册子,记载了粮草。”
“殿下,这里也有发现。”
“属下找到了信件。”
“……”
萧玦大步走过去,在一众侍卫间查看。
风挽月端了烛台,走到牡丹图旁,凝神去看。
萧玦回头,随口问:“看什么?”
风挽月指着墙上的画:“你瞧。”
萧玦神色一凛,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掀画。
画背后,是光洁平整的白墙。
“如何?”风挽月问。
萧玦摇头:“一切正常。”
风挽月蹙眉。
这座宅子里,摆放的东西都很雅致。
唯独这副牡丹图,艳丽惹眼。
牡丹栩栩如生,光是看着画,仿佛都能闻到花香。
实在是突兀。
可是,画背后,又没有任何玄机。
风挽月将烛火凑近了些,仔细观察。
如萧玦所说,无论是画还是画背后的墙,一切都是正常的,没有任何信息。
都怪她,穿越前电视剧看多了……
萧玦转身去书架上翻找。
风挽月端了烛台,以画为起点,在周围查看。
她几乎翻遍椅子、茶桌和低矮的书架,依旧是一无所获。
“奇怪……”她不肯死心。
而一旁的侍卫们,又有了新发现。
“果然,汝安郡王和叛军联系上了……”萧玦翻开信纸,眉峰紧皱。
幸好,他们来得够及时。
否则,萧璟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玦啧了一声。
这时,烛火晃了一下。
风挽月站在牡丹图旁:“萧玦……”
“怎么了?”萧玦回头。
风挽月一手举着烛台,一手指着牡丹图的一处:“这一片花瓣,和别的不一样。”
萧玦也凑上去。
这副牡丹图,共画了墨红和粉红两种颜色的牡丹,每一朵牡丹,都热烈地绽放着,花瓣大而艳。
其中一朵粉色的牡丹上,有一片叶子形状偏圆,像一只肥嘟嘟的小手。
小手,正指着斜对面。
放在平日,这点细微的不一样,根本不足以引起人关注。
风挽月侧眸去看萧玦。
萧玦也正好看她。
两人齐齐转头,目光落在牡丹图的斜对面。
那儿,是墙角……
墙角处,摆了一个一人高的核桃木书架子,书架上摆满书卷。
粗看之下,并无异常。
墨一开口提醒:“殿下,那个书架,属下已经检查过,并无异样。”
“书架挪开了么?”萧玦问。
墨一点头。
“再挪一次。”萧玦吩咐道。
墨一叫了个侍卫来帮忙。
很快,上百斤重的书架就被搬开了。
整个房间,地面都铺了深灰色地砖,墙角处也无例外。
在搬动书架时,不慎蹭了些墙灰,落在墙角和地砖缝隙里。
墨一眼皮一跳,说道:“属下马上清理干净!”
“慢着!”风挽月连忙叫住墨一。
墨一神色一凛。
这时,萧玦已经大步走了过去。
他半蹲半跪,弯腰,捋了袖子,用食指关节轻扣上地砖。
屋里,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满室寂静,只余下呼吸声。
风挽月提起一口气,轻轻走过去:“有吗?”
萧玦紧紧皱着眉头,把耳朵贴近地砖些,又伸手扣了扣。
这一扣,他凝神道:“有!”
果然!
风挽月吐了一口气。
墨一当即走过去:“殿下,接下来的,交给属下来弄。”
萧玦叮嘱道:“仔细些,当心有暗器。”
墨一点头。
他自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牛皮小包裹,解了绑带,展开。
包裹里,分格装满各种银光闪闪的小工具。
墨一从中取出一把半根筷子那么大的小刀。
风挽月瞧着,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墨一,行家啊。”
墨一有些不好意思,
他握了刀柄,跪坐在地,手指在地砖上敲了一圈,敲完之后,选了一块,下刀。
不多时,一个地下暗格呈现在众人眼前。
暗格里,藏着一口木箱。
墨一取出木箱,小心打开盖子,用刀柄掀开上层盖着的红绸。
萧玦低头看去。
看完,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风挽月好奇地凑过去。
这一看,整个人愣住。
她惊诧道:“这上面的图……”
“眼熟吧?”萧玦问。
风挽月张了张嘴:“龙袍。”
萧玦薄唇紧抿。
尽管事先知道汝安郡王要造反,他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看到龙袍,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萧玦手指动了动,拎出龙袍:“布料和绣工,皆出自大越皇宫。”
今夜,收获颇丰。
打回京的机会,就快要来了!
第215章 你只管一往直前
将必要的名单和册子抄了一份,又把龙袍取走后,萧玦让侍卫们把整个屋子恢复成原样。
侍卫们各有所长,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萧玦扒了一个侍卫的披风,掂了掂扔给墨一:“装进去。”
墨一接了披风,装入箱子里,把箱子重新放入地板下的暗格里,把地砖复原回去。
细看之下,连缝隙都和原来无异。
之后,又把书架搬回去。
萧玦拍拍手:“撤!”
趁着夜色,一行人离开宅子。
而宅子内,一切如常。
次日。
天亮之后的汝安城,又恢复了喧嚣。
今日,比往日更加热闹。
早早的,街上行人往来精神振奋。
因为,今日是汝安郡王练兵的日子。
闻讯来的百姓,大多是家中有男儿应征入禁军的。
汝安郡王先前曾承诺,但凡家中有青壮年应征入禁军、北上平定叛乱的,家中免除三年赋税。
三天后,禁军将北上。
今日,百姓提前来送行。
一大早,街上就锣鼓喧天。
风挽月睡醒之后,走到窗边往外看:“街上在舞狮子。”
萧玦穿着单衣,走到床边,从身后拥着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舞狮子,有什么好看的?
我的脸,不比那花里胡哨的狮子好看?”
风挽月哭笑不得:“萧玦,你要脸吗?”
萧玦吹了一口气。
风挽月抬手拍他:“别闹……”
热气吹在皮肤上,汗毛轻轻浮动,难受极了。
萧玦却抱紧了她几分,懒散的声音带着灼热:“别乱动,当心擦枪走火。”
风挽月偏不听。
她转了身,和萧玦面对面:“等卫城的禁军到手之后,你是不是就要渡江了?”
“嗯。”萧玦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映着明媚的日光,风挽月道:“接下来的路,我先不跟你同行了。”
萧玦微愣:“为何?”
风挽月弯唇:“正儿八经地上战场、行军打仗,不适合我。
我去了,只会让你分心,成为你的累赘。”
萧玦不悦道:“我从未觉得你是累赘!”
“但是,你会分心。”风挽月认真道。
萧玦紧抿薄唇。
风挽月继续道:“行军打仗,不适合我,所以我准备留守后方,给你作保障。”
留守后方?
萧玦不赞同,急道:“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
当年我去北疆,把你独自留在京中时,就发过誓,以后无论去哪里,我都要和你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