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挽月差点咬到舌尖。
她浑身发烫,有些气恼:“不许乱来,被人听见看见不好。”
萧玦把头埋在她肩窝,笑得直颤抖。
笑够了,他才道:“好了,不闹了,你睡觉吧,我守着你。”
“你呢?”风挽月问。
萧玦低头亲她:“陪你睡。”
“好。”
风挽月往旁边挪了挪,给萧玦让出些位置,掀开温暖柔软的锦被。
萧玦外袍一脱,钻入被窝,把人揽入怀里。
风挽月选了个舒适的姿势,往萧玦怀里贴着,很快就沉沉睡去。
次日。
淅沥沥的雨声,扰人清梦。
墨九撑伞来敲响马车:“殿下,小姐,时辰已经不早了。”
风挽月轻轻动了一下。
头顶传来萧玦的声音:“今日有雨,晚点约摸着要下雪,左右无事,陪我多躺会儿。”
“你不练兵吗?”风挽月带着鼻音问。
萧玦拨着她发丝:“练兵的事,有属下带着,不需要我操心。”
风挽月点头。
萧玦对着马车外道:“把早饭送到马车上来。”
“是。”
墨九应了一声,脚步声远去。
不多时,他就带着墨七一起,端了清水和早饭过来,放在马车外。
萧玦为风挽月穿上外衫,又为她披好斗篷:“昨夜睡得可好?”
风挽月轻瞪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半夜不老实。”
害她做了不该做的梦。
早上醒来,还是很虚。
萧玦坐直身体,理直气壮道:“你是我的媳妇儿,我还不能碰你么?”
风挽月打了个哈欠:“你长得好看,你有理。”
萧玦得意一笑:“这还差不多!”
洗漱完毕,两人一起吃了早饭。
饭后,于氏就找了过来。
看见萧玦,她行了一礼:“清河郡王,妾身有礼了。”
萧玦虽沦落成了郡王,好歹,他也曾是正儿八经的亲王之子。
他受了礼,问:“听月儿说,你要见萧敞?”
于氏点头。
萧玦沉吟了片刻,回道:“不巧,昨日,沈厌暗杀了看守萧敞的人,两人一起逃了。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是死是活,还不好说。”
于氏闻言,脸色泛白。
风挽月惊讶道:“不是有人看着吗,怎么就给逃了?”
萧玦转头看她:“沈厌会武功,会制毒。谁能想到,他竟会在口中藏毒针?”
在口中藏毒针?
风挽月竖起大拇指:“是个狠人。”
于氏身体晃了晃:“沈厌向来是个有手段的,否则,萧敞也不会如此信任他、依赖他。
只是,他们竟丝毫不顾忌我和婉儿砚儿的死活……”
风挽月眼疾手快,连忙把人扶住:“嫂嫂,别太难过,不值得。”
于氏眼眶泛红:“我是在为婉儿和砚儿难过,为我过去的二十年难过……”
一个女子,一生能有多少年?
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都被囚在一方小小天地里,操持家业、生儿育女。
这就罢了,毕竟,哪个女子不是这样过来的?
可,她呢?
她被丈夫不喜,不许去他的房间,不许碰他的东西,不许出门结交朋友,没有像样的人生……
到头来,轻易就被抛弃了。
在她和儿女的人生里,萧敞是他们的全部。
可在萧敞的人生里,她和儿女,只是渺不足道的人……
于氏几乎哭晕过去。
最后,风挽月亲自把人送上马车。
安抚好于氏,萧玦问:“想要去转转么?”
“想!”风挽月不假思索。
萧玦撑伞,带她在临时军营转了一圈:“萧敞和沈厌共招了八万人。
人太多,容易引人注意。
所以,北上时,我拆分了一部分,只留了三万人在这里。
这些日子,一直在秘密造船。
小部分人,已经先送到对岸选址安寨扎营。
等大量的船造好,我便要亲自率人渡江了。”
“萧璟那边没察觉吧?”风挽月问。
“他?”萧玦轻哼了一声:“萧束玉之前闹着要御驾亲征,却不料,人才出卫城,就吐血了。
后来,大臣们又把他弄回去了。”
“他倒是命大。”风挽月抿唇。
吐了几年血了,还活得好好的……
萧玦懒洋洋道:“有十万镇北军驻守在卫江南岸,叛军那边也不敢轻举妄动。
目前,倒还算和谐。”
“你有什么打算?”风挽月边走边问。
打算?
萧玦压低伞,一本正经道:“打算先把你这样那样,吃干抹净。”
风挽月:“……”
她瞪了萧玦一眼:“好好说话!”
萧玦笑出声。
正笑着,青枝就面色红润,扶着腰走过来:“奴婢青枝,见过殿下。
小姐,奴婢起晚了,不是故意偷懒不伺候你洗漱的……”
语气,也有些虚。
风挽月轻咳了一声:“青枝,今日给你放个假,好好休息吧,多陪陪墨一。”
青枝立即拒绝:“奴婢只想陪着小姐!”
“嗯?”风挽月挑眉。
青枝从脸红到了脖子根,控诉道:“墨一太过分了,奴婢不想跟他待在一处!”
“啊……”
风挽月沉默。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今夜,涝死的该是她了。
风挽月想了一下,对青枝道:“那你就去陪陪汝安郡王妃吧。
她的马车上,有吃有喝,还很暖和。”
“奴婢领命!”青枝求之不得。
待青枝走后,萧玦低头望着风挽月,眼底跳跃着两簇小火苗:“去看看卫江?
我买了条楼船,你应该会喜欢。”
楼船?
船上……
风挽月脸一红:“好啊。”
第220章 见到我来,开不开心
淅沥小雨中,一匹枣红大马穿过雨幕,在小道上踏泥前行。
十里路,用了半个时辰。
穿过茂密丛林之后,江面若隐若现。
自从大越乱了,百姓害怕被战事波及,早就从零散的村落搬到卫城或卫城周围居住。
而这里,距离卫城百里。
萧玦牵了风挽月,边走边道:“这边的百姓早就迁走了,草木茂盛,加上弯道遮掩,适合做码头。”
说完,拨开茂密树枝。
树枝后,是江的弯道。
一艘两层的楼船,正停在岸边。
江面烟雾朦胧,又有弯道遮掩,两层的楼船不算高,即便是有人巡江,也不太容易发现。
岸上,有两个黑衣侍卫。
一见萧玦,侍卫立即行礼:“殿下!”
目光又落在风挽月身上。
萧玦把伞压低,挥袖道:“这儿今日用不着你们了,去,帮忙造船去!”
侍卫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是!”
两人披上蓑衣,很快消失在雨雾里。
见人走了,萧玦伸手:“来。”
风挽月把手放上去。
萧玦大步一迈,迈上楼船,又把风挽月给拉上去。
船身够大够重,几乎都没摇晃。
萧玦牵着人,一路入了二楼船舱。
站在船舱外,他抬脚踢掉了有些湿的长靴,又弯腰给风挽月脱了绣鞋。
边脱,边道:“早知你来,我就让人给你备一身换洗的衣物还有鞋了。”
“没关系,我可以穿你的。”风挽月随口道。
穿……他的?
萧玦动作一滞。
内心,突然亢奋。
各种画面,开始在他脑子里乱窜,让他莫名地口干舌燥。
他把风挽月绣鞋摆在门边,直起腰身:“外面冷,先进去。”
“好。”
风挽月脱了斗篷,递给他。
船舱内部,布置成了一个色调单一,却还算考究的小型房间。
床、茶桌、软榻,一应俱全。
床和软榻中间,还摆着一张山水画的屏风。
空气中,浮动着浅淡的熏香味。
风挽月好奇地参观着:“这些日子,你就是在这里睡的吗?”
“嗯哼!”
萧玦挂好斗篷,大步走到茶桌旁,倒了一杯水递给风挽月。
风挽月伸手接过。
茶水,正温着。
喝了水,残存的寒意尽数散去。
萧玦问:“沐浴么?”
风挽月脸一红:“好。”
虽然许久没那什么了,虽然很急,但是,沐浴环节决不能少。
毕竟,两人不是赶路就是骑马练兵的。
不洗香香,怎么好意思亲密?
……
楼船虽小,日常用品却一应俱全,包括烧水的炉子、沐浴的木桶等。
一切都是现成的。
萧玦亲自去拎了水,倒入大木桶内。
风挽月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又换上了萧玦给她的干净衣服。
头发半干,就被一身水汽的萧玦从身后抱住。
风挽月转身,双手环上他的脖颈:“见到我来,开不开心?”
“开心死了。”萧玦低头吻她唇角。
风挽月腰软腿软。
萧玦稳稳抱住她,眼里小火苗在闪烁中变大:“我想要更多的开心,你给不给?”
风挽月心跳加速:“萧玦……”
萧玦轻啃了一下她唇角:“别怕,他们都走远了。今日,这片江面只有我和你。”
风挽月满脸滚烫:“嗯……”
江风拂来,窗帘轻晃。
原本宁静的江面,自船边荡开一圈圈涟漪,经久不息,直到云销雨霁。
午饭和晚饭,都是墨一送来的。
风挽月都没下过床……
次日。
日上三竿,她才悠悠醒转。
睁眼,就是浅青色的帐顶。
“醒了?”萧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风挽月翻了个身,把头埋入萧玦怀里,轻轻地哼唧了一声。
萧玦喉头一动,热意上涌,心动道:“不如我们再来……”
“不行!”风挽月坚决拒绝。
萧玦笑。
胸腔,轻轻震动。
风挽月才知道,她被戏弄了。
她隔着薄薄衣衫,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不要笑。”
萧玦闭着嘴巴,笑得身体轻颤。
风挽月有些恼怒:“萧玦!”
萧玦收起笑,问:“还疼?”
风挽月瞪他:“你说呢?”
萧玦顺势往被窝里滑:“我给你抹药。”
风挽月脸烫得不行,连忙去踢他:“萧玦,你再闹,我就揍人了!”
“唔……”
两人闹作一团。
船边。
三个黑衣侍卫,排排蹲着。
墨一道:“墨九,你去。”
“墨九不去,墨七去。”墨九回道。
墨七拿树枝给蚂蚁搭桥,边搭边道:“我不去……”
墨一和墨九对视。
对视完,两人齐齐伸出手,做出猜拳的手势:“石头剪刀布!”
墨一握紧拳头。
墨九比划着张开的五指:“我赢了。”
墨七在一边戳着泥巴:“墨九赢了。”
墨一脸都黑了。
他猛地站起身,扶了扶腰带,气息下沉,抬脚上船。
站在甲板上,他开口道:“殿下,派出去找人的兄弟们传消息回来了。”
二楼船舱顿时安静下来。
萧玦从被窝里钻出来,带着些怨气问:“什么?”
墨一把话重复了一遍。
萧玦这才起身,披了外袍,从二楼下来:“人找到了?”
墨一点头:“在江边。”
江边?
萧玦望了一眼雨后明媚的晴天。
正好。
他吩咐道:“去把汝安郡王妃带过去,本郡王等会儿过去。”
“是。”
墨一应了一声,下船。
萧玦折回船舱。
风挽月正坐在床边,苦恼不已:“萧玦,这船上有剪刀吗?”
“做什么?”萧玦大步走过去。
风挽月站起身:“你瞧。”
这一站,宽大的长袖,把她双手全部遮挡住,而长长的白色里衣,更是堆在脚边。
衣领的开口,几乎开到腰间。
“咕咚……”
萧玦吞了口口水:“你等一下。”
语罢,转身出门。
很快,他就抱着一身衣物进来:“换上。”
“这不是我的衣服吗?”风挽月顿时有些嫌弃:“我都穿了两天了……”
萧玦目露得意:“昨夜,我给你洗了。”
风挽月默默接过衣服,嘟囔:“早点不给我,我都换上你的了。
我先换下来,回头给你洗……”
萧玦闻言,连忙道:“没事,给我,我穿!”
一盏茶后。
萧玦换上风挽月穿过的里衣,走路都在带风。
两人同骑一匹马,一路往十里外的一处江边赶过去。
人到时,萧敞和沈厌正被绑着,旁边停着一条粗制滥造的小船上。
于氏站在岸边,眼眶一片红:“皓芝……”
萧敞见到她,沉默了好半晌,才语气冷淡:“你来做什么?
这里,不是你一个女人该来的地方。”
第221章 确实,我不配
听到萧敞的话,于氏眼眶红得近乎滴血。
她死死咬着嘴唇,半晌,才痛苦道:“在你心里,可有把我当成你的妻,你的家人?”
见她反应如此大,萧敞忍耐着性子:“我娶了你,与你生儿育女。
二十年来,供你锦衣玉食,给足你体面。
如此,你还想怎样?”
还想怎样?
“好一个还想怎样!”于氏笑中带泪。
萧敞见状,不由地蹙眉。
于氏望着他:“老郡王妃曾同我说,他们希望你做一个胸怀敞阔之人,如芝兰玉树,如皎洁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