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有房子了,还给她留个屋子,你这是要跟你妈过一辈子啊!”
“都多大了还找妈妈。”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纠正她:“这个房间,适合做婴儿房。”
段之愿微怔。
也是。
他们俩已经结婚,将来要组建自己的三口之家。
是要给小孩子留个房间的。
半晌,段之愿抿了抿唇,突然问他:“你会不会累?”
“嗯?”张昱树没反应过来,笑得浪荡:“不累啊,把白天熬过去不就为了晚上跟你贴一会儿吗。”
“不是啦……”她说:“我什么都考虑不到,你会不会累呀?”
她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姑娘。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
在她心理疾病最严重的那些年里,每天吃什么,穿什么都是秦静雅帮她准备好。
她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学习计划或者是生活习惯都由妈妈和老师来安排。
她要做的,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
所以养成了起床早读,上课、下课、吃饭、预习、睡觉这种机械般的生活。
以至于当初张昱树突然闯进她的生命里时,她是无措又害怕的。
没人教给她应该怎么面对,怎么解决。
她又不好开口去问。
只能每天活在纠结中,稀里糊涂由张昱树带着走进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
虽然现在已经习惯他时不时的突然袭击,但她潜意识还是习惯每天重复做一样的事,不去创新和思考未来的生活。
所以当现在站在这个陌生的房子里,听张昱树跟她说这是他们的新家时,她还觉得很新奇。
得知需要给还未出生的宝宝留房间时,她甚至有些激动。
段之愿跟张昱树说:“我什么都不懂,你操心这么多事情,会不会很累呀?”
“那你告诉我,你开不开心?”
张昱树问她。
“嗯。”她点头:“很开心。”
“那我就不累。”
他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满眼都是她,满眼都是真诚。
“只要你开心,我为你做什么都不累。”
第62章
新房在准备装修这段时间, 段之愿和张昱树几乎都住在宾馆里。
一个星期他能让段之愿回一次家,都是了不起的事情了。
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把她留住, 但哪怕是段之愿再单纯也不可能每次都上当,实在糊弄不过去了才肯放她回一次家。
段之愿在他纹身的当晚就发现了,任由他另一只手胡作非为,只顾着惊奇地捧着他的手臂仔细端详。
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人家的纹身,从前都是在电视里能看见。
手指试探着摸了摸,还能摸到凸起的红肿。
“真是纹上去呀。”
“嗯。”他看着她:“你给翻译一下?”
段之愿仔细看了看,薄唇微抿。
突然腼腆地笑:“你把那句话纹在身上了。”
他手臂上是两段英文字母。
The hot sun rises in the East.
and the sunset remains hot.
这是当年她在咸香山上留下的那句话。
【炽热旭日东升,日落不改滚烫。】
当初还在上学, 想法比较矫情。
每天被爱情包裹着, 脑海里琢磨了一会儿, 就想出这句话来。
现在看见他将自己的创意纹在身上,内心陡然萦生出一阵莫名其妙的欣喜。
她随意想出来的一句话,有人铭记一生,视作珍宝。
“疼不疼呀?”
她语气软糯, 不经意的撒娇声让张昱树心里一酥。
‘不疼’在舌头上打了个转又被囫囵吞了下去, 张昱树剑眉蹙起:“疼死了, 你想个办法给我止止疼吧。”
下一刻,清凉的风吹拂在他的手臂上, 带着她独有的香气, 痒痒的沁人心脾。
张昱树喉结上下涌动, 抬起手一把将她固定在怀里。
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笑死了。
高中时他腿缝了十几针都没喊过一句疼。
纹个身而已, 一支烟说说笑笑就过去了。
段之愿的唇被他采撷过后更显得娇嫩欲滴, 他看得失了神, 指腹划过,告诉她:“这样才能止疼, 记住了吗?”
她哪里记得住,思绪早都已经飘到外太空,能记起的只有他手臂上的纹身。
眼睛木讷地看着他,连点头都不会了。
张昱树勾起嘴角低低地笑,活脱脱像个施了蛊占尽便宜的风流少爷。
低下头对着她的脸蛋又亲了几口。
好在他只对一个人风流。
这样风流就变成深情,轻佻也是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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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家五口人出来吃饭。
秦静雅在饭桌看段之愿的脸,摸了摸,突然说:“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张昱树抢先一步回答:“能吃能睡像小猪一样,能不胖吗?”
他又笑了一声:“妈,愿愿都多大了你还摸她的脸,干脆你给抱怀里喂她吃饭得了。”
“还说呢。”秦静雅瞪了他一眼:“我都一星期没见我女儿了,要不是今天吃这顿饭,我还以为被你拐跑了。”
“拐也是她拐我。”张昱树颇为得意,说:“你看愿愿才跟我在一起多久就胖了一圈,你养了二十多年还给她养成干吧瘦。”
段之愿拧着眉毛开口:“我喜欢瘦。”
一看就是站在自己妈妈这边的。
张昱树笑得张扬,又跟秦静雅说:“成,今天这顿饭结束让愿愿跟你回家,你们好好叙叙旧,明天我再接回来。”
这一家里唯一的宝贝就是段之愿。
她抿着唇笑,在桌下偷偷敲打张昱树的腿又被他反手握住。
上菜时,秦静雅依然习惯性将鱼眼睛夹给段之愿。
高中时因为听说鱼眼睛明目,秦静雅有空在家就经常给她做鱼吃。
段之愿也很喜欢吃鱼,可这次刚刚夹起来,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捂着胸口缓了一会儿,又将餐盘推得远了些,闻不到腥味才慢慢好点。
张昱树看着辗转到他碗里的鱼眼睛,问:“干嘛?嫌我眼睛不够亮啊?”
“不是。”段之愿说:“胃有点不舒服。”
“那待会儿给你买点药。”说完给她夹了个糖醋里脊:“吃这个,开开胃。”
酸酸甜甜很快压下不适,段之愿的胃口渐渐提上来。
只是那道鱼从此一口未动。
秦静雅问她只说觉得腥,可桌上的人都吃了,没人吃出腥味来。
这顿饭吃完,张昱树结了账后先跑到不远处的药店买了盒胃药,又老老实实将人送回家,下车时还不忘偷偷摸一把。
临睡前两人视频了好一会儿,张昱树问她:“胃还疼吗?”
她摇头。
张昱树:“明天下班我过去接你。”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可第二天中午他就接到了段之愿的电话。
张昱树睡得迷迷糊糊,接起来就问了句:“想我了?”
那边安静了一瞬,段之愿声音很轻。
“张昱树,我在医院。”
张昱树倏然坐起身,困意悄然散去。
“怎么回事?”
“你别着急。”她说:“我在等结果……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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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昱树风风火火赶到医院,一晚上过去下巴上冒起青茬。
看见段之愿规规矩矩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忙脱了上衣给她垫着。
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
“真的假的?”
“还在等呀。”
“怎么发现的?”
今天早上还好好的,到了午休吃饭时,饭盒盖子一掀开,又是一阵呕吐感。
她在洗手间吐到昏天暗地,走路都不稳。
柳雯雯帮忙给她打了杯热水,挤了点柠檬汁。
笑着说她:“最近怎么总是吐?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这话一下将她点醒。
昨晚闻到鱼腥味有些想吐,今天刚闻到饭菜的味道又要吐。
以前可从来都没有这种情况。
见她不说话,柳雯雯揶揄的表情收敛,又问:“真的怀孕了吗?”
“我也不知道。”段之愿说。
“天哪,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你下午请个假去医院检查检查吧,这可不能掉以轻心!”
现在她看着张昱树,含水的双眸眨了眨。
突然用力敲了下自己的头:“我真是太笨了,都没有想到这点。”
不只是她没想到,就连张昱树自己也没想到。
昨晚还给她买了胃药,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将近一米九的汉子突然手足无措起来,坐在那一条腿下意识地晃荡。
想攥着段之愿的手腕又怕劲用大了。
“怀不怀都没关系啊。”张昱树说:“你没生病就好。”
说是这样说,段之愿看见他的眼睛一直朝她肚子上瞥。
她将手放在他抖动的腿上:“那你会不会失望呀?”
“我失什么望。”他否认:“不失望。”
下一秒,广播通知段之愿去医生办公室。
张昱树赶紧站起来,扶着她的腰:“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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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段之愿的手放在小腹。
脑海里还回荡着医生的话。
原来她都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仔细想想第一次感觉头晕恶心时就是蜜月过后,原来在那时候就已经怀上了,只不过两人谁都没在意,也没往这方面去想。
张昱树不会节制,她说不过他也纵容随他去。
好在孩子没有受到影响,在她肚子里健康地成长。
向来话多的张昱树,今天也词穷了。
挠了挠脑袋,心里的顾虑和她一样,半天才开口:“幸好……”
段之愿点点头:“嗯,幸好。”
他俩商量了一会儿,张昱树最终还是决定这段时间让段之愿回家去住。
不是他不想照顾,而是他突然胆怯,对自己毫无信心。
他就是一粗手粗脚的男人,心思再细腻也细不过人家的亲妈。
哪怕万般不舍,还是把人送回了家。
得知她怀孕了,吴真也买了好多东西送过去。
嘱咐她孕期要多休息、多吃补品。
家里人一个比一个关心她的身体情况,问东问西直到天黑才将时间留给张昱树。
一个白天足够让他消化这件事了,晚上他把段之愿按在床上,耳朵贴着她的肚子听。
段之愿笑出了声,指尖拨弄他的头发:“现在哪里能听得到呀。”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吗。”张昱树不信,贴得更近:“一定能听到的,不然不能那么演。”
想听就让他听,段之愿也不拦着。
拿起床头看了一半的书继续读,才读了几行字书就被他抢去。
张昱树说:“别看了,累眼睛。”
“不累呀。”
从下午回了家,她就什么也没干。
张昱树就差亲自帮她上洗手间了。
之前还笑话秦静雅摸她的脸,今天他连晚饭都执意要喂她吃,还是她红着脸拍他的手才肯放弃。
段之愿说:“我没那么脆弱,明天还要上班呢。”
“还上班?生完再上吧。”
“那可不行。”她说:“别人都是预产期前几天才会休假。”
“你不一样。”张昱树告诉她:“你怀的是老子的宝贝,你多休息一阵。”
“……”
第二天,在段之愿强烈要求下,张昱树不得不黑着脸送她到出版社。
临走时还说:“给你带的水果全都吃了,一点也不许剩,晚上我过来接你检查。”
“放心吧。”
看她拿着包下了车,和往常一样步伐轻盈迈上台阶。
背影依旧如同少女,一点也看不出她已为人妻、将为人母。
张昱树轻轻舒了口气。
好像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以前他还见过孕妇挺着肚子吃火锅的呢。
到底是他媳妇。
怀孕了还这么坚强。
照这样来看,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定很坚强。
目送她进去后,张昱树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转头去了商场。
母婴店里的婴儿衣服那么小,那么奶,他简直不敢相信得是多脆弱的小娃娃能穿上这么小的衣服。
男人独自一人来买母婴店很少能见到,售货员走过来询问他孩子几岁。
张昱树说:“一个月。”
“那还穿不了这么大的。”她从别处拿来个小肚兜,问:“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不知道。”张昱树说:“现在还看不出来。”
售货员怔愣片刻,迟疑地问:“……怀孕才一个月吗?”
他点头:“嗯。”
“……”
“这就不用着急呀先生。”
张昱树拿起一件衣服前后端详,摆摆手:“不用你管,我自己看就行。”
“……”
最终,他在店里逛了四十多分钟,在售货员恭维的笑容中拿着二十几个购物袋离开。
段之愿下班刚一上车,张昱树率先检查了她的饭盒。
见空空如也,又抬眼问她:“水果真吃了?没偷偷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