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是个恋家的人,迟宴泽看出来了,小小年纪,一个人奔京北来上大学,京南其实也是高校集中地,也有数不清的名校,恋家的她可以在京南就近上大学。
“考驾照,兼职。”周柠琅回答,说完问他,“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在这儿有房子,算有家。”迟宴泽说。其实他是为了陪她。他不知道其实她也是为了陪他。因为大三开学过不了多久他就走了。
“下学期我去空航下分院,要不你来陪我?”迟宴泽忽然做了一个过分的要求。
“我怎么陪你?”周柠琅有些困了,眨着倦怠的眼睛,轻轻问。
“你去璃城的医院找个实习,我们就又在一起了。”迟宴泽心里早就有这个想法。
“我才不去,搞得跟随夫出征似的。”周柠琅说,“璃城那么远,冬天下那么大的雪,肯定会很冷。”
“老子天天把你抱着就不冷了。”
“不去。”
“去嘛。”
“真不去。”
“今天做实验到底怎么了?”迟宴泽试探着,想敏感内敛的女生学会依赖他,把遇上的困难告诉他。
他们在一起了,就算她听过太多的迟宴泽花心浪荡的传闻,也见过数不清的女生在他身边流连,主动对他献媚,现在,她还是跟他在一起了。
迟宴泽知道这个叫李京沛的人肯定跟她说迟宴泽的坏话了。
“没什么,就是忽然发现我不该去参加这个实验小组。”
“那就不参加了。我们家公主想干嘛就干嘛,有爷给你撑腰,月亮都给你摘下来。”
“得了吧。”周柠琅才不信呢。哪里会有摘月亮这种事的发生。
很久之后,等所有的年少懵懂跟不成熟全部逝去,读了万卷书,行了万里路,终于靠自己努力,成功当上主治医生,变得自信跟美丽的周柠琅才知道:从她十九岁开始的漫长岁月里,迟宴泽真的给她摘月,每个年月,每寸时光,他都让她所愿即所得,永远留存心底那抹倔强月光,不被肮脏世俗所污染。
任何不好的人跟事试图伤害她的时候,迟宴泽都护她安然无恙。
因为,周柠琅真的是迟宴泽的公主。
*
隔天在下大雨,冯阿姨没来首城公馆。
她女儿有个舞蹈表演要她去观看。她给周柠琅打电话,告诉周柠琅今天可以就着冰箱里的食材做什么饭,周柠琅答应了。
早上起来,她照冯阿姨说的食谱煲了个汤。迟宴泽上午出去了,跟她打招呼,晚上可能要晚点回来,他去周闻比赛的场地看周闻比赛去了。
很奇怪的是,这一次,他没主动邀约周柠琅跟他一起出去。
周柠琅开天然气灶的文火熬汤,一面看火,一面背医书。
下午又抽空缝了一会儿柚子皮,练习缝合技巧。
迟宴泽一直没回来。中间严卉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问起要开学了,她大三有什么计划,找不找实习,要不叫上次介绍她认识的陈清闻帮忙。
周柠琅想起昨晚迟宴泽说的他去璃城下分院,她跟过去实习,那样大三他们就还是能在一起,便没有正面回应严卉找实习的事,只说了计划考研念专硕,不做规培。
严卉又问起后来她跟陈清闻见过面没有,周柠琅说没有。
严卉很惋惜怎么没有,暑假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京北那么久,没人照顾她太可怜了。
她高中受过感情创伤,虽然后来她说她走出来了,要严卉跟周玉进不要担心她,她不会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但是严卉知道女儿家的心思,不会那么容易忘记有伤痕的过去的。
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后来她再也不交朋友了,就是因为她曾经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电话聊到最后,严卉说:“我昨天去看甘芊的妈妈了,她心情不错,去找了个班上,是在超市里当仓库员。她告诉我你一直在给她寄钱。是真的吗?”
周柠琅回答:“嗯,我课余打工赚了点钱,就给她寄过去了,她现在一个人过日子,也许需要,再说也不是很多钱,一点毛票而已。”
“柠柠还在想甘芊的事?”严卉担心。
甘芊曾经是周柠琅最好的朋友,遇到网暴,不堪压力,自杀了,留下她妈妈一个人在世上辛苦的过日子。
周柠琅一直对这件事难以忘怀,后来根本不愿意再去交新朋友。
严卉其实很担心她上大学后的社交相处,她不但不交朋友,更不交男朋友。
严卉把陈清闻介绍给她,目的是想有个成熟稳重的人将她从那种对人性的相处不抱任何期待的绝望中带出来。
“没有了。你跟爸爸高三时不是给我找了好多心理医生吗,我早就康复了。”周柠琅说。
“那你现在在学校里交到好朋友了吗?”
“……”一时沉默的周柠琅仔细想了想,回答,“交到了。”
“就是上次你提过那个陪你去驾校练车的?后来请人吃饭了吗?”
严卉想起这个话题怎么后来小姑娘就再也不跟她聊了。
“请了,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周柠琅不愿意告诉严卉是男朋友,因为她跟迟宴泽的家境差太多了。迟宴泽又花名在外,严卉一定会反对。
“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老家在京南,跟我算是半个老乡。有很多话聊。”
“那可太好了。”
“你跟爸爸最近身体怎么样?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在京北过得挺好的,国庆我回来看你们。”
“真的?”
“嗯,一定回来。”周柠琅说。
“妈妈跟爸爸也可以来京北看你。到时候我们都有假期了。”严卉心疼女儿,想短短七天她跑个来回,会累着她。
“好,到时候我们再约。”周柠琅的心情在接了这个电话之后好一些了。
第60章 你男人
京北市区的一个酒店,李京沛在房间里饶有兴致的抽烟,静静等着周柠琅来赴约。
他经常借这个假期实验兴趣小组的名义,搜罗医学院里长得漂亮的学妹,约她们到酒店开房。
有时候他用他显赫的家世跟堪称英俊的皮相诱惑她们,说要给她们介绍京北当地大医院的实习职位;
有时候他抓住她们的弱点,一些性格天生的自卑或者原生家庭带给她们的创伤,说要拯救她们于深渊之中。
总之,李京沛每个假期能找到不少留校的女大学生跟他们来酒店开房。
这一次,他瞄上的是清冷美人周柠琅,自她进校后,他一直在观察她,李京沛在北清大专修临床医学,还辅修心理学,他能轻易诊断出周柠琅是一个受过严重感情创伤的人,她不喜欢社交,一直倾向于把自己的感情封闭在自我的世界里。
李京沛以为这样孤身在大城市求学,在校园里孤僻到甚至谈不上有交到一个好朋友的女生很好操控。
然而,令李京沛万万没想到的是,周柠琅竟然瞒着众人,悄悄跟空军双学籍飞行学院的那个最出名的浪荡子迟宴泽勾搭在一起了。
那天,街头霓虹跳闪,他们在银色库里南豪车上缠绵的热吻场景,唯美堪比青春偶像剧剧照。
让李京沛更想亲身尝尝周柠琅是什么味道,居然能把迟宴泽这样的浪荡公子哥都被迷得神魂颠倒。
李京沛今日觉得他就要得逞了,心里有些喜上眉梢,以为他玩妞的档次就要赶上迟宴泽了。
不过是一些出身不好的平凡女大学生而已,让她们跟李京沛上床,是她们的荣幸,上完之后,李京沛肯定会给她们好处。
其实,李京沛带头组织这个免疫学实验小组的目的不是为了研究学术,而是为了约炮。
酒店房间的门没有关,李京沛很体贴,给胆小如鼠的女生留门了。
如果她来了,就让她直接进来。
他手上的烟抽到第三根的时候,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周柠琅,你终于来了。”李京沛将烟按熄,起身要上前去迎接。
“怎么是你……”见到来人是谁,李京沛的眼瞳剧烈的颤抖。
身高腿长,肌肉紧实的人不发一语,直接将李京沛一个文弱书生像抓鸡仔一样薅到双人床上,拉起上面的被褥紧紧缠盖在他头上。
接着,硬拳像一场源源不断的浪潮,汹涌而至,此起彼伏。
李京沛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弱,厚实的被褥蒙在他脸上,他完全呼吸不到新鲜空气,他觉得就要被闷死了。
还有那些让他苦不堪言的硬拳头,这个人对他挥来的每一拳都像要把他给砸死过去。
这一瞬,他才深深的后悔,为什么要不信邪的去招惹已经名花有主的周柠琅。
李京沛以为这个人跟周柠琅只是玩玩而已,反正他那么花,每天都在换女朋友。
是到了这一刻,李京沛才懂,这个人有多在乎周柠琅。
“你玩完了。”
直到雪白的被褥渐渐被血染得一团团的通红,像密密麻麻的花朵开出来,迟宴泽才掀开被褥,将李京沛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拖出来,甩在地上,伸脚踩他急促呼吸的脖颈,用最狠的声音告诉他,“李京沛,北清大你上不下去了。”
说罢,迟宴泽还是单脚踩住对方的脖子,更使劲了些,不让他有机会畅快呼吸。
尔后,他从裤兜里掏烟盒,点了根烟,含在嘴里,嘟哝着说:“周柠琅是我迟宴泽的女人,谁他妈打她坏主意,我让谁吃不了兜着走。就凭你?医生世家的妙手贵公子?很喜欢用做实验的名义来约炮?那我就让学校里的人都来看看你什么模样。”
李京沛呼吸受阻,满脸是血,愤愤不平的说:“迟宴泽……你,你这样的人不比我高尚到哪里去。你还,还不是一直在玩弄她们的感情?”
“老子没有玩弄过任何女生,是她们主动贴我,另外,你这样也不叫玩弄,你这样叫犯罪。”迟宴泽把嘴里燃烧的那根烟摘下来,用烟头烫李京沛的眉毛。
之前,那些迷恋医学院校草的女生曾经宣扬说,李京沛的眉毛是长得最好看的温润世家公子长眉。
迟宴泽现在给他用烟头触上去,直接将他烧成断眉。
“李京沛,等着,就一天。”迟宴泽说完之后,迈步离开。
*
翌日一大早,各大论坛惊爆某某大学医学院校草在校期间利用家庭背景之便,长期诱引同校女生去酒店开房的丑闻。
当地警方已经正式介入调查。
虽然此人的身份还未正式公开,但是赵枝看完新闻,惊讶的觉得这人就是李京沛。
跟周柠琅一起去参加免疫学实验的赵枝被吓得胆子都要破了,迅速打电话给周柠琅,告诉她李京沛不是个好人,可是那时候赵枝没看出来,还一直使劲撮合他们来着。
赵枝问周柠琅,之前李京沛有没有为难过她。
周柠琅接到电话,正在首城公馆用迟宴泽的一条领带练习手术缝合。
她听完赵枝说的情况,只想起了一个可能,沉声问:“是谁爆料跟报的警?”
"不知道啊,我本来还准备今天下午再去做实验,可是院里的老师通知我实验小组取消了,以后都不用去了。我问了李学长人呢,我还要交实验结果给他,老师说李学长要出国做研究,下学期不呆北清了。可是之前都没听他提过呢。
好突然,那些他约女生去开房的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也太可怕了。我们还去参加了他的实验。要是他真的是这样的人,我们太危险了!柠柠,当时我还一直说他想追你,让你给他机会,呜呜呜,我真的太草率了!"
赵枝在电话里劫后余生般的后怕,“柠柠,真抱歉,是我不会看人,差点把你推进火坑里了。”
周柠琅安慰她:“没事,重要的是我们都没受到伤害。”
“柠柠,你真的没被李京沛伤害?他那么青睐于你。一次两次三次的对你示好。”
周柠琅看着手边那条深蓝真丝斜纹格领带,猜出了自己为什么没受伤害的原因。
昨天迟宴泽出去一整天都没回来。今天李京沛就出事了。
可是周柠琅并没有跟迟宴泽提起过李京沛为难她的事。
“可能我运气好,有神明暗中护我。”周柠琅告诉赵枝。
挂断电话,冯阿姨来了,从外面带了一大束的香槟玫瑰回来,要插在花瓶里。
见周柠琅一个人在家,她问起迟宴泽去哪里了,周柠琅说去看他朋友赛车了,昨晚都没回来。
冯阿姨笑着说:“其实阿宴很喜欢赛车,想当专业赛车手,但是他家里非要逼他当空军。刚到京北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天天在电话里吵架。我估计他现在心性还没定,说不定上完北清,转头又去当赛车手了,他车开得特别好,我们家悦悦有一次去看过他跟人比赛,回来告诉我泽哥哥在赛道上帅呆了。”
周柠琅附和:“是吗?他这样的人应该什么时候都是帅的。”
“呵呵。就是,我们阿宴是人中龙凤,那种一般的公子哥真的跟他比不了。二楼书房琴房里摆的那些琴棋书画,没一个他不会。”冯阿姨更乐呵。
正说着,迟宴泽回来了,右手上有伤,缠了绷带,绷带上还染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