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闻喜回到病房,就听到闻女士有些无奈地对她说:“你啊,怎么挨骂了还这么高兴?”
闻喜正在捣鼓着她那些画,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我有吗?”
闻女士:“你自己摸摸,看看是不是现在嘴角还上扬着呢?”
闻喜有些心虚地敷衍应了几声,随后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转移话题道:“妈,我前几天递出去的画,有什么消息吗?”
闻女士摇了摇头说没有。
闻喜神色顿时多了几分失落,但她很快就压了下去,安慰性地弯了弯唇:“没事,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嘛。”
她笑了笑,嗓音发甜起来:“反正我应该马上就要进行手术了,往后的时间应该还多。”
闻女士看到闻喜这个样子,眼里闪过几分恍然和惊喜,随后控制不住地闪烁起泪花。
闻安然吸了吸有些酸涩的鼻头,走过来抱住闻喜:“对,等做完手术,我们时间还有很多。”
只要再忍忍,这些苦日子就会过去了。
一定可以过去的。
闻喜笑了笑,顺势抱住闻安然的胳膊:“等我的眼睛好了,我就去找工作,然后有空就去花店帮你。”
闻安然听到这些话,原本压下去的酸涩感又全都涌了上来,睫毛飞快地眨了几下,强压着哽音应了一声:“好。”
等晚上吃过饭后,闻喜偏头问闻安然为什么这几天看看护阿姨都没来。
闻安然解释给她说:“这段时间阿姨家里面有些事,所以就先回去了。”
闻喜皱了皱眉,声音有些低地应了一声。
闻安然看到她的模样,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弯了弯唇:“没事的闻喜,妈妈不累,这几天不是都来的挺早吗,干脆想着就自己来照顾你吧,这样妈妈也能更放下心来。”
闻喜咬着唇,随后慢慢点了点头。
而沈从越这边,和医生交流沟通之后,确定了沈妈的身体状况,以及出院的日期。
回到病房,沈妈问沈从越:“什么时候出院?”
“后天。”
沈妈愣了一下,随后嘀咕了一声:“怎么这么快……”
沈从越抬起眼,冷淡瞥了她一眼,扯了扯唇:“那别出院了?”
听出他话语里的冷嘲,沈妈冷哼一声,有些别扭道:“就是住的有些久了,对周围的人和物有些留恋而已。”
“再说,闻喜那丫头还没做完手术呢,我就这么离开,还有些放心不下……”
这段时候,闻喜的性子是个什么样的,沈妈早就摸了个清楚,自然不忍心看着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年纪轻轻的,一双眼睛就看不见了。
沈从越提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听到她说的话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您放心出院,闻喜那边有我。”
他想起什么,俊隽的眉眼含上了几分散漫舒心的笑,等收过心来,就见得沈妈别有深意地瞅着他,他这才敛了敛神色,将靠着椅子的脊背挺直了起来,然后难得神色严谨庄重了起来。
他将手机拿了出来,捏在手心,然后开了口,嗓音很熟缓慢:“我准备……归队了。”
沈妈听到他的话,面色一愣,随后平静下来问了他一声:“决定了?”
沈从越微抿住唇,稍稍点了点头。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躺在床上的母亲的声音:“既然决定好了,那归队以后,就再好好干,别让你的队长和队员们失望了。”
捏着手机的力度忽然攥紧,沈从越停顿许久,这才从喉间溢出一声低应。
等到她睡下了,沈从越才拿着手机去了楼道。
盯着上面的电话号码,他忽然回想起那天在法院门口,是遇见了何君淑的。
看见他来,何君淑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惊喜,眼眶极红,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开口,都是破碎的哽咽声。
沈从越也没有离开,只垂着眼,安静地等何君淑把情绪调整好。
她哽了哽声音,长吁了几口气后,才慢慢说道:“我已经把工作辞了,过段时间准备离开宜市。”
她边说着,边看了眼外面温煦的太阳,笑了笑:“瑶瑶经常和我说,等她再大一些,赚钱了,就带我去南北的任何城市,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现在,换我来实现她的愿望了。”
说完这些,她吸了吸鼻子,目光湿润地看向面前穿着一身正装,身形挺拔板正的沈从越,弯了弯唇。
“沈从越,你是英雄,英雄不应该湮灭于旁人的口舌之中,我为我之前对你的一切误会与诋毁感到抱歉,对不起。”
尽管虚弱的身子不住地摇晃,可她还是弯下腰,给沈从越诚心诚意地鞠了一躬,脸上满是忏悔和歉意。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还能继续向前走,像救瑶瑶那样去拉住更多人的手,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意,可我知道,你是拼尽全力的。”
她眼里闪烁起泪花,努力对他笑了笑:“希望还会有再见面的一天,沈先生。”
沈从越唇角紧绷着,开了口,嗓音沉淡缓慢:“再见。”
虽然这样说,可他和她都清楚,往后应该是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他和她,都应该往前走了。
沈从越靠在冰凉的墙上,慢慢阖了阖眼,随后举起手机,拨通了宋城的电话。
“喂,宋队。”
他低垂着眼,盯着地板的黑缝,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半晌后,只声音低沉地吐出三个字:“可以了。”
单单三个字,就让电话那方的宋城猛地愣了下,随后笑了笑,压着有些发红的眼眶,对着话筒说了一句:“你小子!”
沈从越也跟着轻笑了一声。
第46章 闻四十六下
沈妈出院这件事并没有瞒闻喜, 所以她很快也就知道了沈妈马上就要离开的消息,而且沈从越也即将归队。
虽然心里明白这些都是好事,但她还是无法抑制地感到有些失落。
所以当沈从越去她病房里的时候, 就看到她撑着头,明明前面摆着画板, 可却连笔都没有提起,出了神的一直对着某个方向。
病房里面只有她一个,所以他进来的时候, 顺势就关上了门。抬起脚走过身前,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被他揉了揉头发, 拉过一个椅子挨着她坐下,手臂穿过她的腰间, 宽阔的肩膀靠了过来。
“在想什么?”
他抱得她不算紧,堪堪揽住了些,却让闻喜猛然回过神来, 做贼心虚似的紧张了起来, 慌忙去抓他的手。
“你别这样, 万一有人进来呢……”
沈从越有些奇怪:“进来就进来呗,咱俩谈恋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闻喜冷静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太妥当,态度严谨认真地推开了他的手:“这是医院, 影响不太好。”
沈从越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 扯了扯唇角, 有些想笑, 但最后还是低低叹息了一声,将胳膊肘屈起搭在自己的颈后, 靠向后面的椅背,悠悠洋洋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过几天就要返回队里面去了,这一进去,可能只能等到周末才能出来了,现在居然连女朋友的手也不能牵,也不能抱……”
嗓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起伏,但闻喜听着总感觉语气透出来几分可怜巴巴的。
也对,两人毕竟刚在一起,这就面临着分别,换谁都不好受。
想到这里,她转过了身,正对向他,抬起两条白细的胳膊环住他的脖颈,然后头凑过去,神色认真地小声说道:“沈从越,我会想你的。”
沈从越难的听到闻喜这么软绵绵的话,黑瞳里顿时流露出几分明亮的笑意。
“怎么想?”
他也跟着凑近她,用坚挺的鼻梁刮蹭了一下她柔白的脸颊,目光稍稍下垂些,扫掠过她泛着粉嫩的唇瓣,嘴角的笑意越发的肆意,
闻喜红了红脸,被他蹭的难受,下意识抬起手去抓他凑过来时扎到她脸的头发,语气假凶起来:“沈从越,你的头发扎到我了。”
白细的手指穿过他短而硬的黑发,胡乱地抓了几下才发现,他把头发剪短了很多,手心被扎的发痒。
沈从越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身子往后退了退,将她的手拉过来握在温厚的手掌里揉捏了几下,声音闲散:“不是归队么?就把头发剪短了。”
说完这句话,他看向闻喜有些发红的脸,勾唇笑了笑,腔调发懒,开始犯贫儿:“不过女朋友放心,就算哥理成寸头,也照帅不误。”
闻喜被他话里丝毫不掩饰的那几分自得成功逗笑,唇角上扬着,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顺势拍了他一巴掌,声音还挺响亮。
“就你会说!”
他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偏眼看她,语调上扬:“高兴了?”
闻喜翘起的唇角听到这句话,微微收敛了一些,随后低下头,有些别扭说道:“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
他挨着她坐的更近了些,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还说自己没难过,刚才听见我走,嘴角都快撇进地底了。”
她扁了扁嘴,没有吭声。
沈从越低叹一声:“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我才没有舍不得你。”
话还未说完,就被小姑娘又羞又急的语调打断。
沈从越挑了下眉,就看她死要面子,轻“啧”了一声,作势站起来就要走:“那这样的话我看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还没站起来,闻喜就摸上了他的手,用力勾住,然后微仰着头对向他,语气发劲儿:“不许走。”
他被她拉着手,高瘦的身子松松散散地立在原地,垂下眼皮,注视着她倔强又不肯服输的劲儿,轻笑了一声,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弯躬下腰,手指捏了捏她白软的脸颊:“不是说舍得我吗?”
闻喜知道他存心逗她,抓着他的手往上摸,直到勾住了他的脖颈,稍稍下压,然后头抬起碰了碰他薄软的唇,略带些服软性地绵绵说道:“舍不得你,行了吧?”
拗不过他的那股子恶劣劲儿,又想起刚才他那故作可怜的作派儿,她不服气儿地又拿指头戳了戳他硬实的胸膛:“沈从越,你真的很茶!”
“以后就叫你沈茶茶!”
沈从越难得见她主动,还这么害羞带燥的,扯唇毫不客气地笑了一声。
“那我以后就叫你闻羞羞。”
他点了点她的鼻尖,声音懒淡:“反正你这么能害羞。”
闻喜喉口一噎,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干脆用力去拨他向她伸过来的手。
“你别抱我!”
他被她的模样逗得直发笑,不厌其烦地伸手过去抱她,然后顺势挨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直到修长的手臂捞过她纤瘦的腰,让她扎扎实实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可手背也被她打红了,还泛着点麻意。
沈从越半点没在意,反倒眉梢处挂着浅显的笑意,双手松松垮垮环住了她的腰,然后抬起温热的指腹摩挲着腰上的软肉,有些无奈地叹息了一句:“听你主动说一句想我可真难。”
闻喜气消了一些,也打他打的有些累了,没什么抵抗性地把手搭在了他的颈周,头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不还没分开么?”
她手搭在他的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轻碰着。
“虽然舍不得,但我知道你早晚都会回去的。”
说到这里,她语气顿了顿,随后弯唇笑了笑,脸上满是舒软的温意,张开胳膊环住他的腰,然后把他抱了个满怀,脑袋一直在他胸膛前面蹭,继续说道:“你不光只能做我一个人的英雄,你还要去做更多更多人的英雄。”
沈从越压了压有些发沉的眉眼,吁了几口气,按住她在他腰上摸来摸去的手,低低淡淡地跟了一句:“行了,再摸下去,英雄也要变成了禽兽了啊。”
闻喜面上一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手飞快地缩了回去,快到几乎都要出现残影。
见她这怂胆儿,沈从越哼笑了一声。
这档子事,现在自然是不可能的,最起码还得等她把手术做完,把身体彻底养好了些。
过会儿,沈从越捏了捏闻喜的手,手托住她的两腮,然后将自己的一张俊脸贴过去,眉眼发着浅薄的笑,低缓着声音问她:“那阿喜姑娘,沈茶茶还想再亲亲你,成不成?”
闻喜没想到他脑子里还想着这些,正打算生气地拍开他的脸,可想到刚才他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马上就要归队,两人一定聚少离多,心还是软了下来,原本想拍开他的脸的手力度放轻,改成了去摸他线条分明的脸,头稍稍偏过去些,抱着他的头,在唇上飞快印了几下:“这样行了吧?”
“不够。”
没等闻喜来得及后退,沈从越就扣住她的后脑勺,稍稍用力些,将她又往怀里拉近了些,几乎是紧贴着他的胸膛,他温热粗重的呼吸全都喷洒在她的鼻息间,她微仰着头,换气时唇口虚张着,不时露出来的舌尖好似含苞的玫瑰,没等好好喘几下气就被他很快就掠夺了去,她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沈从越才松开她。
沈从越这个人看起来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冷冷淡淡的,可对待相熟的人还是大多沉稳踏实一些,有时候止不住会犯点混劲儿,有点强硬,但也只针对一些事情上,比如在他每次亲她的时候,闻喜感觉他好像能把她吃进去一样。
等结束后,他眉眼弯着,低笑着拍了拍她的腿窝处,闻喜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为了更好使上点劲儿去承接他的吻,大腿都环过了他的腰,只剩下小腿虚虚搭落在了他劲瘦的腰腹两侧,这个姿势莫过于太亲密了些,她脸顿时飘起两朵红晕来,飞快从他身上下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提醒他以后不要用力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