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根却在这里,若非太后心急,又哪里引出这些是非?
“这哪里要怪你……”太后只觉得无力,长叹一口气,再细细想来。三月不孕本该平常,前朝新嫔妃入宫,那最得圣宠的,开头一两年无孕也是有的。这不过三月,也许孩子已经坐在腹中也未可知。
就算想拿捏皇后,也不该这个时候。
“原是我心急闹得。若当真叫皇帝他们兄弟离心,岂非我的不是……”
元岫要的就是这句话。
“太后言重了。祖母喜爱孙儿,本是应该。只是慈爱被小人利用办坏了事。若妾身来说,就算有万般的不是,也不该落在太后身上。总有拎不清的糊涂东西言三语四的,迷了太后的眼。旁观者清,妾身也为太后委屈的。”
一句话将黑锅撇的干净,也说进太后心坎里了。
当即起身到了元岫身旁,拉着元岫起来:“我的儿,我原当你心里藏奸,却不想你是最讲理又最孝顺的。那金贵人实在可恶,我竟听了她的挑唆险些与你离了心。你且放宽心,哀家也不急着催你了。子孙之事本就催不得。嫣不知是我催的太多的缘故。”
打慈宁宫出来,元岫歪在凤撵上,方用帕子擦擦身上的冷汗。
虽痛快,倒也累得慌。
好在今日,大获全胜。
【草,这算不算攻略了老妖婆……不对,太后?】
【不行,不管怎样还是好气,凭啥被针对的是女鹅,女鹅还要那么客气,以退为进也是退!揍她个老货!】
【皇帝不也是这样,反正能辖制住就挺好。】
【不明白这老白甜是怎么成上届宫斗冠军的,我一个旁观的都觉得过分了,这不是在给皇帝挖坑吗?】
【那个什么先帝的金贵人太恶心了吧,跟个哈巴狗似得有空就叫唤。】
【金太贵人也有瓜!她想勾搭现在的狗皇帝。】
【卧槽,小妈勾搭继子(大雾),什么霓虹剧情!】
【我看见了!金太贵人还把自己和皇帝的生辰八字做成娃娃,等着皇帝对她一见钟情呢!】
【难怪三头两次的针对女鹅,又一个雌竞小能手是吧!】
【yue!吐了!】
…………
啥?太贵人想勾搭皇帝?
第15章 高家混乱
◎哎嘿◎
好像每次从太后这里出来必有大瓜。
出了慈宁宫,好像还能听见里头金太贵人传出来的哭声。那声音娇嫩,跟这老气横秋的慈宁宫实在不搭。
回去方才用膳,最近里外忙的事情多,好好的美食也总为了赶时间囫囵吞下。因今早一场大仗,昨晚元岫就吩咐了小厨房炖了一宿的竹荪乌鸡汤。一宿过后鸡肉软烂脱骨,鸡肉捞出不用,在用那汤汁煮上几片最脆爽的小白菜芯儿。
那白菜吸满了汤汁,咬一口断开在口里,带着别样的鲜甜,清晨吃既滋补又清爽。也开胃。
不觉喝了一碗,又叫新雨去盛。
这时外头传来通报,周昌回来了。
论理这时候要等用完膳再通报。这是元岫特意吩咐过耽搁不得的。
一去多日,元岫都快忘了。好在他回来还很把事情办妥了。
“启禀娘娘,此次前去,不仅高文远日常查出了大概,其家眷倒也打探了一二。高文远喜好交际,隔三差五的便会跟几个好友外出饮酒作诗。去处倒是多。奴婢还悄悄见他去喝过花酒。不仅是他出行的很规律,每每他出去后,侯府西角门总会鬼鬼祟祟的钻进去一两个人,二人相互认识,有时一前一后,有时见了面,还能低声说上几句话,进去一两个时辰便出。出来时无不满面春光,下盘虚浮。只是里头发生什么……奴婢无能,便不知道了。”
成了婚的元岫哪里有听不懂的?将一颗掌中宝加进嘴里细细嚼着:“你倒也会弄鬼。”
周昌忙俯身:“奴婢岂敢,不过是给娘娘解闷儿罢了。”
“那你再来的近点,本宫另有一个闷儿要你解。”
……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又起风波。话倒还是那车陈芝麻老调,还是纳妃一事。
前朝后宫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各宫,此时却空空如也,叫人如何不急。
高文远差不多是弹劾皇后之首。
“圣上有理,可还望陛下以万民为己任,做天下之表率。若身居皇后者嫉贤妒能,无容人之量,岂非天下人人效仿。望皇后慈悲,广纳后宫。既有龙嗣延绵之功,亦有天下表率之德!”
近几天,类似的言论朱慎尧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左不过几只苍蝇,还不至于费一番心思。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进来正是秋收关键时节。爱卿不去关心田里稻谷收成这样的民生大事。可见,是个被后院绊住脚的。明儿上朝,真要问你市井菜价和管辖税收,若一问三不知,自己去刑部领板子,退朝吧。”
高文远愣看着太监传了退朝,随着人群跪了下去。
心底还在打着算盘,按理说太后都心急了,这前朝后宫都在提这件事,难不成皇帝就真不想不成?
怎么可能,皇帝怎么也是男人,哪有不爱美人的。
“高兄,今儿还是去醉心阁?”
往常都是这样,高文远刚要应,忽然想起来皇帝说的,摆手道:“下回吧,我这么大个年纪,还得有功课背。咱这圣上……哎!到底年轻了些。”
一阵哄笑出了宫,高文远先叫小厮起码快回府,让府里先着人出去打听朱慎尧给他安排的功课,早点打探明白了,他早点背,说不定还能有空再出去逛逛。
殊不知小厮骑上快马一转完便被绊马索拦住,从马上跌下去就再没了动静。
此时他那家里,仍有一番好戏等着呢。
元岫乐的看好戏,在湖心岛看着新雨领着几个尚小的宫女喂鱼,又预备了外头买进来又大又香的十三香南瓜子,配上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秋季头一份的铁观音。
御书房还孝敬了几盘精致讨巧的点心。瓜子就让明珠和晚秋坐在身边,一边一块吃着瓜子儿,一边欣赏弹幕上的好戏。
【狗皇帝的神助攻绝了。】
【周昌是真靠谱,我去,小厮摔那一下看着都疼。】
【还有门口的那个探子?正好把能报信儿的人支走,时间刚刚好。】
【进去了进去了!哈哈哈哈,里头可有好戏演着呢!】
【正房夫人在老爷书房里偷情,特么想想就刺激!】
【开门了!卧槽,还在说骚话呢!为什么有马赛克啊!!!让我康康什么样的让正房太太都欲罢不能啊!】
【快看高文远的脸!脸是不是大了一圈?都充血了!】
【这大老婆也算破罐子破摔了,把小妾的丑事也捅出来了!】
【小妾来了!】
【打起来了!我就爱看女人们打架!】
【哎呦,簪子满天飞的嘿!】
【刺激!这把儿子是杂种的事情怎么也说出来了,互爆杂种可还行。】
【一共仨孩子,俩不是亲生的。这谁遭得住啊!】
【吐血了吐血了!】
【糊涂啊,就算孩子不是你的,好歹妻妾和谐啊,从不争风吃醋,还相互帮忙出轨呢。】
【哈哈哈哈!就这还撺掇狗皇帝纳妃,自己后院火都这么大了。】
元岫只恨自己没在现场去看,晚秋不觉道:“娘娘也有日子没这般取乐了。”
元岫不禁四下瞧了一眼,将笑容收了几份。看够了热闹,耳畔又响起了盈盈笑声。瞧新雨那边玩的正乐,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盘点心对明辉道:
“给她们吧,也嘱咐着别踩空下去。”
明辉忙起身:“哪里的话,青天白日的,姑娘们相互都能拉着。”
晚秋道:“就算有个不设防,明辉姑娘伸伸小指头就拖上来了。”
明辉不好反驳,瞪了眼晚秋送点心去。
午膳时节,高侯府的事情就在元岫有意为之下传遍了北京城。周昌将事情打探好了这才近宫回。
元岫虽然在弹幕上瞧见了现场,但周昌绘声绘色的一讲,也分外有趣。
“如此,高侯爷还没醒来?”
周昌左右看看,压低了嗓音道:“这也只是听说,拿不准的事儿。那高夫人连太医都没请,府医也没让过去,只是从外头请来个大夫,简单开了药便轰出去了。那大夫的医术不甚精明,只跟奴婢说是中风,也不知是几分可信。”
不让太医去,也不让府里头养着的大夫瞧。
这是什么意思不用多想。
可怜这高文远,今早在朝堂之上还神气活现的侃侃而谈,现在被妻妾绿了后,吐了血反被给他戴绿帽的夫人关了起来,又是何等的讽刺。
“风疾之症,可轻可重。现如今高侯府铁桶一块,到底不知道里头情况。”
周昌立刻提议:“娘娘不如……派遣太医过去?”
元岫饮茶:“这话没的叫人奇怪,本宫何时知道前朝官吏的家务事。”
周昌立即打嘴:“对对对!娘娘所言极是。奴婢不过说些市井的粗话给娘娘玩笑,与高家何干?”
推了周昌,元岫叫明辉来近前算账。用了这些时日,元岫也发觉了。到底是大家小姐出身,主母虽然待她不好,可跟姐妹们一块的开蒙没有少,识文认字。
又因自幼被多方克扣,也从小学会了算账管钱,才能让她从苦日子里熬过去。
是以,明辉算账是把好手。又快又好,竟比从前的应淑还要好。
另一边的巧云却并不认字,但其是个有胆识又有智谋的好姑娘。元岫叫晚秋带她管理些大事小情的,也能打理的井井有条。
用的时间越久,越证明了元岫当日的决定是对的。
“严家可曾找你?”元岫趁着她写了个小结,随口问道。
明辉的笔都握紧了几分:“回娘娘,倒有书信送来。”
元岫挑眉:“都是些什么?”
明珠笑的讽刺:“不外乎是些深情肉麻的话。心疼我这些年的苦日子。夫人一口一个萍儿,说当日决定不过是被严宜容辖制了。现如今各归各位,已经让她成了庶女,过上了奴婢从前的日子。”
从前为了严宜容多么糟践明辉,现在就会为了讨好明辉而糟践严宜容。
那样一对山中狼一般的父母,倒不觉奇怪。
“庶女就活该给他们糟践不成?”元岫是不喜欢尊嫡扁庶的轻狂样子。也不知何时,被一些酸腐的人家当做了懂尊卑知规矩的表现。
“娘娘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你继续算吧,若不喜也不必往来,自有本宫疼你。”
元岫继续看她算账喝着茶,就瞧见弹幕上飘过青楼出身的小妾韦氏要想办法出去求救的消息。
仔细想一想,那高文远三个儿子里,两个都是绿帽子。唯一的亲生儿子,又因为母亲是青楼女子从良,故不受待见,被养的瘦瘦弱弱的。
说来也讽刺,时至今日,这韦氏还一心想着丈夫。
故夜里叫新雨给周昌传话。那高侯府里若是有人想出去,且帮一帮。
次日上午,高文远中风卧床,却又得不到及时的治疗。一睁开眼,身体几乎都动不了了,只有一张嘴能呢喃着说出几个字来。可身边的人一早被换了干净,半个能帮他的人都没有。
高夫人偷偷摸摸的小半辈子了,这下不仅一手捏住了高文远的的性命,甚至还把情夫安排在了高文远床边伺候,叫情夫时时刻刻提醒着高文远,他就要死了,而高夫人跟情夫的儿子作为明面上的嫡长子,小侯爷,眼看就要继承这庞大的家业。
就在这时,还在整理高家家产的高夫人忽然得了消息,后院关起来的那个小妾韦氏,不知道生了什么神通,竟然翻墙逃出去了。
高夫人将手中规整的玉镯子砸得粉碎,起身慌了一瞬,随即狠狠拍了下桌面冷笑道:
“她出去,定是要告官。去把她养的小废物给我抓了来!我倒是问问她这老娼妇,是要儿子,还是要个瘫在床上的老不死!”
作者有话说:
这后宅可真的多子多福hhhhhhh~
第16章 老家来信
◎哎嘿◎
元岫怕皇帝挑理,着小厨房煮了几样清爽小菜带上,去御书房看着皇帝好好用膳。
元岫晚膳晚些,便没准备自己的那一份。
“妾身是个木讷的,就是十年也未必想得起这一日。倒是亏着皇上身边的小玄子心疼皇上求到了这里。妾身竟不知皇帝忙了这些日子,连饭都顾不上了。”
知道他进来没规律,送来的也清淡滋补。
朱慎尧进来确实辛苦。但嗅到了饭菜的香气混了元岫身上的脂粉香,一身的疲惫已然消去大半:
“难为你有心,朕是个糊涂男人,又哪里比得上妻子在侧有千般万般的妥帖。”
元岫也不信这些鬼话:“既这么说,皇上身边伺候的就活该打死,怎的这般处处不留心?”
元岫歪头问她,朱慎尧恍惚了一阵,又笑道:“他们做不得朕的主。不过是把脑袋顶肩上小心伺候。”
好像元岫就管得了她似得。
最近二人见面不多,元岫心底的吐槽倒是更甚。正胡乱想着,嘴唇微热,朱慎尧夹着一片脆山药送到元岫唇边。虫草和各类菌菇的鲜汤炖煮出来的山药,清爽干净,又带着很奇妙的清香。
元岫吃了,朱慎尧一边自己吃着,一边不忘投喂元岫两口。等朱慎尧撂了筷子,元岫也有五分饱了。
“皇后还是该多来,御膳房那边,可不敢给朕吃的太饱。”
“那是妾身不懂得保养陛下了。”元岫递过去一盏茶,却被连杯子一块握住了手。
越是不见面,元岫身上的距离感就越重。朱慎尧虽迟钝,却也察觉。
“陛下?”元岫抬眉,帝王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什么,那手臂极稳,只需一拉手便能让她跌过去。回想从前床笫之间的荒唐事,不觉脸上一臊。
却在这时,门外有太监传话。
元岫率先回神,坐直了身子,朱慎尧凝眉却收敛了怒气,只压低了声音:“进来!”
元岫怕是朝堂要事,本要退却,却被朱慎尧拉住。
太监进来回话,原来是高文远那青楼出身的小妾韦氏,因长期出于深宅后院,不知该去哪里伸冤。正巧得知顺天府宛平县县太爷路过,便去拦车。
马蹄无眼,踏破了那妇人的额头,血流如注。那韦氏竟不顾自身伤痛为夫伸冤。
宛平县听闻此事不敢怠慢,上报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已经着人细查,特命人来通报一声。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那高文远三翻四次的在朝堂之上与皇后为难,如此,事大事小,全凭皇帝的意思了。
元岫埋头听,手持红紫的大葡萄一点点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