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唯有汪玉瑶一人见过前世的柳氏如何风光。知道的越清楚,见她此时的样子就知道反差多大。
“可见,那包小将军的情有独钟,是多了廉价的了。”元岫嘲讽一笑,见有人瞧过来,便不再言语。
世间女子好自省着甚多。丈夫风流,宠妾灭妻虽被人所不齿,可大多只有宅邸里的方寸之间。为妻者求援伸冤的少,更多的是反问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够好。亦或是没得到丈夫欢心,定是有自己不如人的。
他们会羡慕甚至嫉妒被宠爱的妾室,却甚少从那真正祸根上找原因。
这是汪玉瑶最后的一点心结。
汪玉瑶唇角溢出一抹复杂的笑:“这世间,当真没有半点真情吗?”
“至少令尊的孺慕之情是真的。”
汪玉瑶目光坚定了些,似坐下决定:“多谢娘娘提点。臣女今生今世都不再离开父兄了。日前哥哥玩笑话不如招婿,我还觉得荒诞。现如今想来,我有何苦出去给人糟践。只是臣女到底愚昧,不知能否交由皇后娘娘把关。”
“尽可去吧,我这也有状元要选的。”元岫放下了茶杯,将收上来的诗词按照花卉分门别类,再一张张看过去。
当每朵花的“花王”都选出来后,元岫这才叫宫人们呈上来准备许久的好彩头。
“近日有人奉上了此物,本宫今日便用上了,洒在身上清香雅致,比熏香另有一番滋味。名叫‘汇香露’。不过此物取自花草精华,遇火既燃,喷洒后的一刻钟内,断不可接触明火。也不可饮用。既然是汇聚百花之香,自然当配百花之王。正是如今的好彩头了。”
承装的瓷瓶是特质的,盖子特意凸出了一点,密封的同时也方便蘸取涂抹。
瞧见都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谢恩,却不敢妄动,元岫笑容亲和:“本就是玩乐之物,大家尽可试试香味如何。这里头有好几种香,自有喜欢或不喜的。此物本宫这里头独一份,错过了在想交换,怕是麻烦了。”
众人再无顾及,打开瓶口细细去闻,便是一阵惊叹。
有人尝试涂在手背上 ,感受着一阵清凉。手帕交之间相互嗅着对方的味道。更有拿了彩头的公子闻了闻味道,转手赠予了未曾获奖的姑娘。
元岫看一眼不远处的元臻,元臻手持一瓶作为彩头的“汇香露”,手指磋磨着瓶盖,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元岫还觉得奇怪,便听见了新雨的惊叹声。
两只漂亮的蝴蝶自花丛中飞来,围着元岫转了两圈,过一会儿又有两只。
转眼间,几只蝴蝶过来落在元岫云锦苏绣袄裙上。元岫只觉得新奇,起身蝴蝶翻飞,围绕着元岫竟有几分缠绵难舍之感。
耳听着周围人的惊叹,也引来了不远处命妇们的目光。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才貌双绝。值此千秋之际,蝴蝶毅为之沉醉。
刚从兄弟们的纠缠中脱身的朱慎尧快步赶来,正好瞧见一只蝴蝶落在元岫发间那振翅欲飞的凤簪之上。
美不胜收。
……
享受了一番热闹,也不用元岫扫尾。皇帝亲自送她回坤宁宫。
“可恨朕没有一双妙手,画不出当时的惊鸿一瞥。阿岫,你可知你刚刚多美。”
元岫按了按眉心,回头去看跟着轿撵走的元臻。
“还是要感谢三妹妹,给本宫涨了好一番脸。”
元臻知道她气没有提前告知。拧着帕子道:“臻儿也不知是否能成。只是提前捉了些蝴蝶放在那些不香的花下面圈着。时机成熟时候,那里的花不香,蝴蝶门变会随着香味寻来。只是御花园花卉众多,不止咱们这边儿是香的。正是不知成与不成,才存了小心思没与长姐说。”
此事说大道也不大。那些蝴蝶娇艳漂亮,抓时候也费了一番功夫。
“这便罢了,只当一份寿礼。下次记得与我说。”这是元岫有弹幕护身,知道她没存坏心思。
若是个多心的,岂不是要姐妹生分了?
朱慎尧倒是知道点元臻这么做的用意:“如此一来,汇香露的名气不日便会名动京城。皇后可想好了如何卖出?”
元岫特意在寿辰之日以此为彩头,自然是要打出名气去的。
价格不能定得太低,不然销售太多,他们没那么多粮食酿酒。至于多高,还是需要有个度。
“还没想好,不过这件事我交给了臻儿,要说愁,也是臻儿的事情了。”
元臻低笑不语,清亮的眉眼却忍不住去看路边宫墙之上被束缚的天。
最近的日子她成长了太多,元岫不细问。这小丫头子心思活络,也许真会叫她弄出什么名堂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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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皇后当官
◎哎嘿~◎
朱慎尧紧跟着元岫一同回了坤宁宫, 有听见了里头声音不大对。元岫下了轿撵便被朱慎尧一只有力的手扶住。
“小心。”
“里头什么声音。”元岫瞧见朱慎尧含笑,就知道定是他的手笔。
“皇后今日大寿,寿礼又岂会拘泥于金玉方面的俗物。”朱慎尧拉着元岫缓步往里走。
元岫轻哼一声:“皇上若是嫌弃那些俗物, 大可尽数送来坤宁宫。妾身是凡尘中大俗特俗之人,倒也相配。”
“牙尖嘴利。”
行至院中,才发现院中原本养了几尾锦鲤的小池塘被填平了。夏日将尽, 元岫昨儿才牢骚那池子里不是青蛙叫就是蛐蛐儿响,今儿便没了。
不仅填平了,几个内务府的太监正在填埋进去的土上种着东西。
种的绿植翠绿挺括,叶子细长,不像常见的花卉。且种的甚秘,已种的地方已经是一片翠绿, 清风拂过碧波荡漾,照比花团锦簇别有一番滋味。
“此为何物?”
朱慎尧含笑:“皇后孕中未参与今年的农耕节,难怪不认得。这是麦子。近些日子常听阿岫念叨粮食之事, 想来爱极了此物。后宫最不缺红花绿叶, 有这么一小方麦田倒也雅致。”
元岫确实说得多了。她名下的庄子都在种粮食和草药,也在民间大量收购田产。
如此土地兼并其实是大事, 难免会有居心不良之嫌。元岫虽然知道朱慎尧不会疑心于他,但夫妻总要坦荡一二。
便与朱慎尧说了几次粮草方面的烦难,提点朱慎尧在此方向上多动心思。
提得多了, 朱慎尧反过来觉得宫中烦闷的她对此物有兴趣。
缓步走到那刚种的麦子前,内务府的太监们跪了一地。
元岫纤手轻轻拂过哪怕刚移植而来,叶子却依旧挺立的麦叶,就知道他们废了好一番功夫。
皇后宫中, 岂能出现败花?
“有心了, 你们也辛苦了。一会儿忙完了记得去晚秋那里领赏。”
听了几人的谢恩, 元岫又道:“以后仔细伺候着吧。只等夏收之时,本宫与天下黎民共庆丰收之喜。”
朱慎尧拉着元岫回正殿,又道:“其实麦田赠你,亦是送我们将来的孩儿。算算日子,金色麦香之时,也当是他降临之日。大夏连年欠收,今年却还算风调雨顺。他伴着丰收出生,将来江山于他手中,自然五谷丰登,盛世安泰。”
整个大夏,何尝不是朱慎尧为他们母子种下的麦田。
元岫心有所感,抚着小腹叹道:“可惜父皇送了他一份祥瑞。若是个公主,岂不是辜负了皇上太后的一番美意?”
朱慎尧动作微顿。
前朝不知多少人认为,太后如今偏袒元岫,不过是看在她腹中嫡子面上。若是公主,自然即刻为朱慎尧纳妃,生嫡子的尊荣都抓不住,就不怪皇家不给这个体面。
元岫其实心知肚明,就算没这个孩子,太后看见了七王爷朱慎舟的一番兄弟相残,三年五载内不会再有开枝散叶的心思。
但还是要说与朱慎尧听。
她不能叫自己的女儿伴着全天下的失望出生。
那是她的女儿。
朱慎尧想通了她的心结,笑的坦荡:“这话就没理了。皇子也好,公主也罢,都是你我第一个孩子。女儿又如何?那也是大夏嫡长公主,金枝玉叶。阿岫若生的是公主,朕一样赐她食邑万户。”
这是朱慎尧能做到,且能实现的许诺。
元岫目光微动。食邑万户,轻飘飘的四个字。却是连不得势的亲王都未必有的荣宠。平常公主一般享有百户,便算得宠了。
翻阅史书,也只有一位公主有过,但那个公主是与父王一同打下江山,用累累战功堆起上去的荣耀。
但此时,他们的女儿甚至尚未降生。
元岫知道朱慎尧是言出必行之人。但有了这话,哪怕将来因为重重难为不能兑现,她也承了此时他的这份情深。
“那可要立字据,将来若不允,我可不依。”元岫声音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哽咽。
回屋传了笔墨纸砚,朱慎尧一番笔走神龙交于元岫。元岫细看却发现并不是刚刚的许诺。
“皇后元岫,饱读诗书悲悯苍生,有不世出之才。困于后宫方寸之地实乃委屈。特封正二品……御史大夫,辅佐朝堂,不得有误。”
上次元岫曾经问他要封什么官,不过是玩笑话。现如今 ,却实实在在的得到了封官。
正二品,远不及与皇帝夫妻一体的皇后。却能褪去后宫干政的枷锁,堂堂正正的参与朝政之事。
乃至于……上朝!
不同于垂帘听政,是实实在在的朝官!
“还不接旨,莫不是嫌官太小了?”朱慎尧含笑问。
元岫只觉得四肢都是僵硬的,她想不起为官者当如何叩拜,只捧着墨迹未干的圣旨,口齿轻颤。
“微臣接旨。”
曾有后宫嫔妃获封将军,也不乏女尚书之辈。
但御史大夫这种非真才实学不能胜任之位,也算独一份了。
这份圣旨并非逗元岫开心,而是正正经经的昭告天下。
皇后当官,何等的新鲜,不论是朝堂上还是民间,都好生热闹了一番。
只是元岫有孕在身,并不适合在朝堂上耗费精神。生产之前一切如旧。但该有的官印和上任文书一样不少,与外头朝官无异。
而元岫守着官印,日子还照旧过着。
倒是叫一直观望的元臻大受震撼。
呆在元岫身侧,好像每隔一段时间,对这个世界的看法都会改变几分。
————
巧云再度入宫时候,元臻便缠着巧云问东问西的说了好些话。
原以为是要将样品在巧云手中的店铺销售出去。不过显然元臻的目光要放的更长远些。
她要直接盘下一家店来。
京城内寸土寸金,一家好位置的店铺盘下可不容易。可巧元母一心想要再养出来一个贵妃,元臻入宫时准备了大量金银细软,刚好够元臻生意起步时候使用。
只是她到底没经验,开店的一干事宜和人手都没有,只能求助巧云。二人商议之下,巧云帮忙招募人手,元臻算她入了这家店的股份,后头利润给她两成。
这个许诺相当大方,巧云也知这是皇后庶妹,几乎毫无保留的帮着忙碌一二。
后头在元岫的默许下元臻女扮男装出宫了几次,一次回来,蹑手蹑脚的将一张纸送到了元岫这里。
“长姐,再有几日便要开张了,您看这个如何?”
元岫挑眉,这么快就能开业,多半盘下来的店原本就是做类似生意的。目光扫了一眼上头写的计划,便瞧见弹幕上飘过了四个字。
【饥饿营销】
“只送不卖?你怎么想到的?”
元臻薄唇轻抿,娇俏而笑:“自打上回姐姐做彩头送了花王,满京城几乎都是‘汇香露’的传说。皇后娘娘孕中都念念不忘的好物件,不知多少错过之人四处打探出自何处。自然在没有比这个更适合新店打响名气的东西了。只是姐姐也说了,这东西不是长期大量供应之物。与其叫人抢破了头惹麻烦。何不学当日的姐姐,当做彩头送出去?”
元臻的计划中,主要卖的是香皂。香皂二钱银子一块,每十块可以抽奖一次。每日准备汇香露十瓶,每日开张当场写下奖券放入箱内,共一百张奖券,对应一千块香皂,售完便关业。若未售完,次日依旧是一百张奖券,一千块香皂,以此类推。
有元岫这个当了御史大夫的皇后背书,其实不怕卖不完。
二钱银子,码头扛大包的苦力算是收入较高的了,这样的人十天也未必赞的下这二钱银子,价格着实不低,但比澡豆、皂角粉一类又便宜许多。
“依我看值得一试,只卖香皂虽然单调了些,但你才刚起步,简单些也不容易出错。放手一试吧。”
受到鼓励的元臻眼睛发亮,忙躬身道:“那臻儿定不会辜负姐姐的一番苦意。我就不信,那些男人们能做的事,我也做不好?”
等她快步离开着手准备,元岫不禁对晚秋道:“要是我的孩儿将来也有这样的冲劲儿就好了。”
晚秋含笑:“娘娘如此天资,小皇子自然不凡。”
元岫不语,想想幼时自己和朱慎尧什么模样,便觉得这孩子定然不好招惹。
回过头来,元岫发愁的还是酒精。在他诸多用处里,代替昂贵的灯油是一个。
可现如今还是解决不了安全的问题。那些读书知理的还好,普通百姓是真的不好教,甚至可能越是告诉不要就越要去做。
粮食问题是一时的,未来若是想要酒精普及,就要多下功夫。
特质的酒精灯尝试了几种感觉都差些意思。元岫没事就会看弹幕,想要从中找到灵感。
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瞧见了一个可能有用的办法。
【固体酒精】
【我试过醋精、酒精和碳酸钙调和一起做的,现在出门烤肉还在用。】
【古代哪里来的碳酸钙?】
【前面的,你猜古代有没有石灰石?】
所谓醋精,应当是与酒精差不多,毕竟酒和醋的酿造过程都很相似。
是以元岫着人蒸馏了一批样品出来,换着比例去尝试。但头几次做出来的,都只是半凝固的状态,活像一盏燕窝。
朱慎尧看了元岫的实验成果,深感有趣,就接手了这件事,找了可用的工匠去尝试调配。
过了短时间还真搞出来了些名堂。
是一块漆黑又四四方方的东西,遇火既然,那幽蓝的火苗,与纯酒精燃烧出来的无异。
“此物只要密封,使用起来实在比酒精方便太多。而且咱们不说是什么,就是累死了一批人,也想不到是酒所制作。”
是了,“灯油”一说有诸多限制。可制成固体的,就只需要一个倒扣的罩子。用时候点燃,不用时候用碗扣住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