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那个叶常侍发热后,他好像在她的眸子里看到了震惊之色?
身边随侍的宫人最擅长揣摩主子的心意,见状立马道:
“陛下身边的叶常侍,奴才也远远地见过几次,那是不如主子您十分之一呢,主子不必把他放在心上。”
顾西凛转眸看向这个小侍,在他的眼中也看到了浓浓的惊艳,随即又放下了心。
自己的魅力没有一点问题。
他可能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而另一边的少年正端着一碗药汁,缓慢地一饮而尽,仿佛那不是苦涩的药汁而是甜蜜的糖水。
他要病,但绝不能病的太重。
毕竟还要留着力气做点……别的事情呢。
第13章 女帝的侍君13
陆溪乔一进来就瞧见那病弱的少年虚弱地支撑着自己端着药碗,那颤颤巍巍的手仿佛随时要把药碗倾倒。
她一个箭就冲了上去从他手中接下药碗顺势坐在了他的床畔,垂眸一看发现里面已经一干二净,他竟是把药都喝了?
好歹也是她身边最贴身的常侍,怎么会没有别的小侍从献殷勤?
“怎么没人伺候在你身边?”
扶着少年躺下,陆溪乔问。
感受着那柔软手指擦过自己的皮肤,少年的睫毛颤了颤急忙解释来道:
“不是他们的错,今个儿不当值的小侍从本来就不多,一个去替奴请了太医,一个又替奴去熬夜,另一个去后厨要了热水,约莫是忙不过来,自己顶上去烧了……”
虽是解释,但他的话却是说的极缓,到底是发了高热的人。
等叶思枕说完,陆溪乔才拧眉担忧道:“你不是替朕去送腕花吗?是怎么又晒了日头淋着雨的?”
她身边的常侍总不会连一把伞也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陆溪乔的眼睛是盯着少年的,她不希望少年对自己有所隐瞒。
可是当烧的连眼角都红了的少年眸光闪躲,停顿了一会儿才佯作无事地说只是路上少了日头和淋了雨时,一切都显得欲盖弥彰了。
他就是这样,遇到什么事情最先想的就x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舍得再以强硬的态度逼问病弱的少年,陆溪乔叹了一口气放缓了声音道:“思枕,你骗不了我。”
只要她派人去查一查,不用一会儿就能知道。
少年抿了抿唇,翻了个身子不敢再去看陆溪乔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念道:“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那是贤太卿沈望抒啊,陛下纠缠至今还未的手的男人。
听着少年话语中的委屈和几分不抱希望,陆溪乔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怎么可能?
处了一辈子的裴仔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德才兼备,虽是计谋无双,但从不用在这等私事上,品性上用一个“士”来形容再贴切不过,怎么会意为难叶思枕这样的少年?
女帝的沉默让侧身躺着的少年心跳如鼓,她怎么不按他设想的反应来啊?她怎么不继续问?
又过了两秒,他才听到预想之中的话,“你不说,怎么知道不会呢?”
叶思枕这才放下心来,刚刚故意逃避与陆溪乔的对视,此刻也恰好错过了她眸中的怀疑和危险。
“陛下,”少年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对上女帝的眼睛,一双杏眸含忧,一句陛下,三分可怜,七分柔弱。
“是奴不好,惹了贤太卿生气,所以贤太卿罚奴跪了半个时辰。”
扭曲事实的话叶思枕是不会说的,那样太过于低级了,且会露出破绽。
陆溪乔面上担忧,心里却是渐渐放下了些,继续问道:“你做了什么事惹太卿生气了?”
听这不咸不淡没有情绪的话,少年的脸色僵硬了一瞬,果然……果然她还是更在意沈望抒。
“是奴一时大意把一对腕花都送给了太卿……”
一对腕花……陆溪乔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一时欣喜沈望抒因这事生气,一时又在心中暗叹眼下这个少年真的是“一时大意”么?
她刚垂下眸,忽地想起自己刚刚忽略的那一句“跪了把那个时辰”?
这么热的天跪了半个时辰?!
“你的膝盖怎么样了?”
陆溪乔反应过来连忙要掀开叶思枕的被子,却被少年压住了手,若无其事道:“没事的,陛下,就半个时辰,当奴才的谁没跪过那么久呢?”
他是真不想让陛下看见膝盖上的伤,娇养长大的陛下哪里能见那样的伤口,看了心里是要不舒服的。
叶思枕只是想用晕倒发烧这一由头让她心疼几分罢了。
可少年越是阻止,陆溪乔便越察觉的事情可能有些严重,正当这时,那刚刚去凤鸣宫请太医的小侍终于带着太医姗姗来迟。
请过安后,太医问了情况,还为等叶思枕开口,陆溪乔便飞快地把情况说了。
老太医二话不说,便要看看膝盖,这下双拳难敌六手,叶思枕直接被陆溪乔和那小侍摁在了床上。
辈子被掀开,两只光溜溜的腿便露了出来,原是小侍们抬他回来时便替叶思枕换了衣裳。
此时那一双膝盖上红肿得像那藩国进贡的叫“西红柿”的水果,像是一碰就会被戳破一般,看得人心惊胆战。
那老太医倒是一点不慌,直接上手,只是轻轻摁了摁,那少年的腿便情不自禁地抖动了几下,显然是疼极了。
陆溪乔瞥了一眼少年的眼,此时不但红儿且已经有了水色,心里既是心疼又是生气!
这天天的竟然为了那么一点小心思伤害自己!
沈望抒让他跪,他就不会跪在阴凉地吗?实在不行找个小侍从来叫她,她也不会不从中调和一二。
这一眼直接让原本打算说话的叶思枕禁了声,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瞬间乖顺了起来。
老太医又摁了两下,才收手道:“幸好这是热天,没伤者骨头,若是寒天,这腿以后可就要落下病根咯。”
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了一瓶药膏给那双膝盖涂了上去,清清凉凉的感觉瞬间叫叶思枕的表情舒缓了许多,太医似是瞥见了告诫道:
“虽是热天也幸好有两层衣裳在下面垫着,要不然你这块皮肉啊,非得被烤熟了不成,就跟那在架子上炙烤的豚肉一般,这药膏一日涂上三次。”
又替叶思枕把了脉,赞了一句“少年人身体就是结实”,看了看前面学徒开得方子,增补了两味药,嘱咐一天喝上两顿,最后留下了两瓶药膏便告退了。
小侍从送太医离开了殿里,叶思枕看着陆溪乔也走到屋门前,心下便隐隐不安,待她把那大门一关,他心底更没底了。
陆溪乔转身,勾唇笑道:“身体好?就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她回到床前,盯着那还佯作无辜的少年,彻底戳穿了他的小心思。
“叶思枕,对朕用苦肉计?”
第14章 女帝的侍君14
少年的瞳孔微睁但瞬间就恢复如常,“陛下……您在说什么?”
他的表情困惑,似乎真的不知道陆溪乔在说什么一般。
女帝的面上终于浮现了一丝怒意,那声音也陡然冷了三分,“叶思枕,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床上的少年似是被这冰冷的态度给伤到了,声音更轻了些,可怜兮兮的,“奴真的不懂陛下在说什么……奴怎么可能用苦肉计……这伤害的是奴的身体啊。”
“呵呵,你还知道这伤害身体啊!?”
这才是陆溪乔生气的原因,为了那点子感情上的事就伤害自己太不值得!
因为遏制不住自己的怒气,陆溪乔狠狠地在床头的案几上拍了一掌,震得那喝空了的药碗都摔倒了地上,碎了一地。
巨大的声音吓得外头的不远处的小侍从都抖了抖,但无一人敢上前,更别说如此之近的叶思枕。
女帝一怒,何其威严?
少年努力保持镇定,心中却越来越慌,这和他想象得我根本不一样,陛下不应该心疼他的吗?
他的演技真的就这么拙劣,竟让陛下一眼就看穿了?
可是这样盛怒的陆溪乔让叶思枕更加难以承认。
少年的喉结动了动,脸上的委屈和迷惑更加浓厚了,还未开口,就见那女帝长叹一声,甩袖而去,似乎对他失望至极。
见少年还不承认,陆溪乔看着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那天顺手救下少年后,她便暗暗给了他警告,原本她以为他能少一些小心思,但显然没有一点作用。
看她走得决绝,少年这才彻底慌了神,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喊道:“陛下……别走…别走…”
陆溪乔虽然在向前走,但一直叫在脑海中转播着第三视角,看见叶思枕挣扎着起身便停住了脚步。
但她还是背对着他,手放在那门框上,叶思枕的心就还悬着,“陛下……”
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再不敢多带几分伪装。
“想清楚怎么回答了吗?”
陆溪乔依旧没有回头,也看不见少年的眼神从伪装的无辜迷惑变成了偏执深情。
“对……是奴故意的,陛下……别走。”
他妥协了,不敢再有隐瞒,平日里心机深沉的少年此刻再也讲不出一句甜言蜜语,口中只剩下了“陛下,别走”四个字。
听到了少年的承认,陆溪乔转身回头,就看到了那让她难以忘怀的一幕。
少年支起半个身子却又爬伏在床上,头低得几乎埋进被子里,明明臂膀都在微微颤抖却怎么也不趴下,近乎像是在向神明乞求。
可怜到至极,也虔诚到至极。
陆溪乔又是轻叹一声,回到床畔扶起了少年,谁知少年竟顺势扑进了她的怀里。
她的手下意识地抬起,想要拒绝,最后却落到了他的肩上搂得更紧。
罢了,左右是因她而起,给个拥抱又如何?
虽是感受到她的柔软和体温让他稍微安了些,但之前的决绝还是叫叶思枕恐慌,他忍不住抓紧了她的衣袖以此来安定自己的心,却在下一秒落入她的手心。
少年略有些粗糙的手掌落入了更小的纤纤玉手中,极不协调,也完全覆盖不住,却叫叶思枕几乎落出泪来。
“唉……思枕,你实在不必……用伤害自己的手段,朕会护着你的。”
终于颊侧的女帝终于说出了拥抱他后的第一句话。
少年听了身体颤了颤,竟是泄露了自己一直隐藏的情绪,自嘲地笑了一声:“陛下……那是贤太卿,奴怎么比得上贤太卿……”
甚至不是疑问,而是在叙述事实,他把一切都看得非常透彻。
陆溪乔的心一顿,她听不得这种话,想反驳却又无从反驳,她说不出少年比沈望抒重要这种话,即使是假话她也说不出。
陪伴了她一世的裴洛书和刚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叶思枕,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
但是到底还是难受的,她在乎怀里这个少年。
女帝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少年本就恐慌,失落至极的心更加沉入谷底。
他慢慢地离开了她的怀抱,不顾膝盖摩擦被褥的疼痛坐直了身体,那被牵着的手犹豫了半晌还是脱离了那x温暖的掌心。
“陛下,确实是奴的错,贤太卿罚奴是应该的,若是陛下因为奴故意使小心思想获得陛下怜惜而生气的话,那您就罚奴吧。”
少年又恢复了那般平静从容的模样,似乎刚刚的脆弱和乞求都是她的错觉。
陆溪乔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这一套真是拿捏到了她,让她忍不住道:“你觉得朕为何而生气?”
少年的睫毛抬了抬又落了下去,语气平静又笃定:“因为奴明明该罚却又意图攀扯太卿,心机太深。”
还能是因为什么呢?陛下一开始就警告过自己少用点小把戏,但他辜负了她的信任,现在被发现,被厌弃是自然的。
少年沉浸在忧伤中,下一秒就被捧住了双颊被迫抬起了头,那温软的手轻轻地托着他的双腮,挤出了颊边的软肉。
他对上一双满是心疼和责备的眸子,没有任何想象的厌弃在其中。
“思枕,你还不明白吗?朕生你的气只是因为你故意伤害了自己呀!”
什……什么?
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少年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呆滞,紧接着他便又被搂入怀中,下颌搁到了她的肩上,感受到因说话带来的震动。
“不要因为任何人故意伤害自己,不值得。”
“不……陛下值得。”
叶思情不自禁地反驳,却又被陆溪乔温柔又强势地否定了。
“不值得,朕也不值得,人的一辈子有太多的事情比感情更重要,不要因为感情而失去了自己。”
爱一个人,首先就是要爱自己。花若盛开,蝴蝶自来。
想让别人爱上你,从来都是吸引而不是强迫和乞求。
一番话说的少年动容无比,他再也忍不住伸手揽上了她的腰肢,触摸到了这他渴望了太久的地方。
这番话也像一阵风吹起了少年心中刚刚弱下去的那片火,让那一点火星,顷刻间燃成了燎原大火。
“陛下……”
少年的喉结动了动,再难抑制汹涌的情潮,轻唤了一声。
“嗯,朕在。”
女帝也温柔地应和。
然后陆溪乔就觉得自己的手被少年带到了一个地方。
他附在了她的耳边,悄声问了一句。
少年说:陛下,要不要试试……高温的我?
女帝的眸光霎时间暗了下来,她反手握住了少年的手,似是惊奇又似是责备。
惊奇于叶思枕怎能说出这般……骚气的话,责备于发了高热还这么不消停。
要说没有一丝心动是假的,但……叶思枕还发着热,再摧残他也太不是人了。
但叶思枕的注意力早就全神贯注地盯在了女帝的身上,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且没有抗拒,便知晓一切都还有机会。
于是少年被这样的眸光看着不但不收敛还主动拉开了那雪白的中衣,露出了骨肉匀称的胸膛,虽是清瘦,但一点也不单薄。
“陛下…真的不想试试?”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根丝,柔软细微但一直绕着人,时碰时离,是欲拒还迎的邀请。
这句话说出来,陆溪乔那一点罪恶感更是被冲击的七零八落。
女帝的动容太过明显,少年不愿再拖,鼓起勇气托住了她的后颈吻了上去。
几息之后,一双手揽上了他的肩。
热意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
第15章 女帝的侍君15
正当两人情意正浓,气氛上佳之时,屋外突然传来声音,把两人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