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种地方荆郁也好多年没来过了,幼稚又无聊。可看着终于高兴起来的小姑娘,荆郁心情也跟着畅快起来,“看不出来你一点也不恐高啊,冬天我带你去澳洲跳伞。”
今天还没结束,享乐主义已经开始计划寒假了。
席英扶额,人真的是会堕落的。
十二月,南城急速降温,最低温度晚间甚至到了零下,不过今年的冬天席英过得很暖和,荆郁看她衣着单薄拉着她买了一车的衣服,怎么说一车呢,因为去了商场她只管跟着他的后面看他不住的签单。
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够了够了不要了,荆郁偏跟她拧着干,说要把她17年缺的衣服全都给买回来,以后就算她上山背核桃都要穿高定。
两人一路上过去像个暴发户一样买的不眨眼,甚至前脚刚出了这家,后脚前面几家已经听到风声,纷纷挂起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不许散客排队,翘首以盼只等他们逛到这边搞批发,甚至荆郁签单之后店长看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字,眉头飞的更高了,连忙更是殷勤地掏出一本册子,说这是明年春夏新款,还没上市,询问是否需要,荆郁随意扫了两眼说照着她的尺码来一套。
这一套的意思,见过大场面的店长有些难以掩饰的激动,不住的在两人之间比比划划来回打着手势,不敢置信地再次确认是整一套本么。
荆郁有些烦,好啰嗦。他的衣服都是定期有人上门量身,然后每到一季衣帽间的衣服都会换一遍,具体哪里来的他也不清楚。北城南城海市甚至在国外那几年都有专人打理,他哪知道套本不套本。
只说了一声随便,就又拉着席英去下一家了,要不是席英甩手有怒了的征兆,估计荆郁会将西城区大都荟门店专柜掏空。
尽管这样,商场门店专车一辆辆送货上门时,等她回到寝室才发现买的真的太多了。
这十年八年都穿不完,荆郁真的有病。
看着四人间的寝室都堆不下的衣服袋子,席英再次暗骂荆郁有那个大病。看着没剪的标签上五位数,席英咽了咽口水,应该是她想的那样吧?平时普通商场里面的衣服挂牌也有四位数的,实际价格打了一折后也就三位数。可是哪怕三位数对她来说用来买衣服也已经是奢侈的不能在奢侈了。
如果是五位数打一折……
那荆郁就是有大大大病!
席英掏出手机搜了之后,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久久不能平静,荆郁是神经中二冤大头败家子附体吗?
穷奢极欲已经无法概括他的畸形的消费观!她无法理解,一件就这么多……她看着无处下脚满屋子塞得满满登登的袋子,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半个月后,席英没想到自己的房子梦就这么实现了?看着所有加在一起大七位数的余额,她一度质疑这算不算是合法收入?甚至还忐忑不安地偷偷在网上找了一个在线律师咨询了自己倒卖男友送的礼物获得的收益要不要负什么法定责任。
律师说恋爱期间赠与的物品原则上是一方索要另一方可以不予退还的,可也要据送的财物金额大小还有双方的消费水平家庭收入个人经济情况还有相处时间具体情况分析。
这样一说席英心里更没底了,那就是还是有可能要退还的?
可是她是谁,席英一拍桌子,给自己打气,她可是名副其实的貔貅,只进不出是她的人生座右铭,只要荆郁不说分手她是绝不可能分手的,不说别的,能下金蛋的男朋友她是疯了要分手,什么清高什么不受嗟来之食,在拮据了十七年的生活面前算个屁。
她世俗了!嗯,又系统全面的给自己一顿洗脑之后,心里总算舒坦多了。
跟荆郁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她对金钱的概念越模糊,如今她除了上周买了点生活用品,其他的一律开销吃的用的穿的都是他一手包办,甚至饭卡里面的钱用到明年毕业都用不完。
她做点投资,可又怕被骗,每天捂着这七位存款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而且荆郁三天两头给自己转钱,没有缘由的,以前还会因为带他游戏,美其名曰给他辅导作业,收天价陪玩和一对一辅导费,七位数存款之外她看着还在不断攀升的余额新一轮的恐慌每天让她三省吾身,增值否?钱在否?分手否?
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可尽管这样,偶尔的胆战心惊还是压制不住那种灭顶无忧的快乐……太爽啦!她愿意承受这种精神折磨!哈哈哈哈钱啊,这都是钱啊!荆郁真是她恩人,大恩人!他会有福报的!对,她就是市侩,就是现实,快快用钱砸死她吧,别,她眼下还不舍得死,有了钱一定要有命花。
现在带着荆郁玩游戏也更起劲儿了,看着趴在习题册上睡的香甜的人席英还会心疼的给他盖上衣服,孩子都学累了。
荆郁时不时拉她组队,秀情侣等级,秀战绩,反正秀能秀的一切,席英也欣然配合。
心情好了,每天看荆郁都觉得可爱了许多,哪怕惹她生气她也能很快的调整好自己。
害,也没什么,实在是他给的太多了。
在一起玩的次数多了,那几个人她也大概认识了,有一个叫周行知的,经常带人跟他们组队,不过换人换的也很快,荆郁暗地里跟她说他是渣男,有时候北城见过的那个叫季鹤鸣的也跟他们玩过一两次,席英有一次说他声音在手机里听还挺好听的,荆郁的脸立马阴沉下来,直接退了游戏,还抢过她的手机也强制退了,还不忘诋毁他也是渣男。
后来王俭进来时,她都不用猜荆郁会怎么评价他,不过这次不用荆郁先开口,她早就觉得王俭不是什么好人,整天油嘴滑舌笑嘻嘻的,这种人就是笑面虎。
在第三次荆郁指着屏幕说谁谁是渣男的时候,席英一脸冷漠地问他:“你怎么周围都是渣男?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
“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什么?”
“哦,那你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绝世大白莲?”
荆郁居然很是认同,还一脸得意大言不惭地说:“你要这么认为,我觉得没差。”
自从席英为了赚他更多的钱,为了提升更好的游戏体验,不想再让人骂了,经过她的努力,现在她都可以去打游戏了,竞技游戏她英雄海五路都会,烧脑游戏她带着幼稚吵架小学鸡荆郁躺赢,脑瘫游戏带着愚笨幼子荆郁通关。
团战时经常带着混子荆郁七进七出,有时候荆郁拿个混子骑在她的脑壳上,被她仍下,荆郁都会惊恐边追边喊老婆老婆救救我救救我。
她一阵恶寒,荆郁真的愈发不要脸了。
一起组队的那几人实在看不下去时,荆郁都会更不要脸的反驳,“你们这些菜逼当然体会不到被人保护的滋味儿,整天靠着我老婆一拖三带你们,你们要点脸。”
甚至还会让他们打钱交保护费。
“呦,难得,荆大少也世俗起来了。”
原来近墨者黑是相互的。
圣诞前夕,荆郁神神秘秘地让她提前一天请假,说什么平安夜也要一起过。
席英虽然满嘴说他幼稚,可是当天上午她还是偷跑出去准备礼物,鬼鬼祟祟准备要爬墙时,被人叫住了。
“席英。”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席英刹住了脚,回身经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这里。
“陶晏?”
“是我。”陶晏笑的清浅温柔,跟那年说着蹩脚理由送她书的阳光少年完全重叠,都是不应该出现在彼时彼刻,此时此刻的人。
“你怎么来了?”席英的吃惊程度比年初在学校看到荆郁那时都甚。
“准备比赛,听说你在这就想来看看,没想到居然能碰到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陶晏没从席英脸上看到半分的欣喜,有的只是惊讶,就算不想承认,但还是很失落,应该说是无比失落。
有些东西真的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对么?
真的是一时间震惊大过于见到熟人的欣喜,太令人难以置信。
席英更震惊于他单薄的衣着,这么冷的天她都穿上了羽绒服,他怎么就穿了一件单衣,想冻死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走。”席英拽着陶晏的袖子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两人的见面太过突然,所有的精神和注意力都放在彼此身上,所以没有看到角落里有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也招来一辆车一路尾随。
车上有空调暖和了不少,陶晏冻得发青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你怎么穿这么少啊。”
“忘穿了。”他怎么可能说自己在国外参加交换生体验活动,当第一时间听到她的消息时,脑子一热什么都没准备就直飞了南城。
席英无语,“你住哪?”
这就要巴不得离开了么,陶晏垂下眼眸。
快一年不见的少年如今真是变了样,本来清润朗竹般的少年将落寞二字演绎得入目十分,让不明所以的席英居然有种莫名的内疚,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不是人的事让人这样可怜,这可真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啊,席英尴尬的补充道:“找个离你住的近点的地方吧,不然你这身回去还有的受。”
陶晏抬起头朝她笑笑,随便报了个连锁酒店名,他哪有住的地方,下了飞机就直奔她的学校,什么都没定。
巧的是还真有这个酒店,司机将两人送到地方,席英迅速找了一家火锅店。
等菜空档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什么比赛。”
“你还好么?”
同时开口让气氛更加凝滞,不过一旦开了头接下来的话就很好说了。
“挺好的,你什么比赛啊。”她怎么没听说最近有什么竞赛。
“小比赛,你没听过。”陶晏贴心的拿过她的餐具替她清洗,席英忙说谢谢。
说都没说怎么就一口咬定她没听过。
看着神情自然如今甚是生疏客气的席英,陶晏满肚子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以前两人也偶尔会出去吃饭,一开始她也会说谢谢,可是渐渐久了,她就不说了,他给她洗餐具她就会给他拿饮料倒茶,那点点的拉进是他用了多少精力多少时间才潜移默化改变的,如今又变回最初的摸样。
陶晏好难过,想说「对不起」,对不起之前在她那么难的时候疏远她,对不起资助的事无辜的她被牵连,还被他妈羞辱,还有很多很多。
当他满怀希望以为两人讲和可以好好相处的时候,在他想跟她坦白想低头的时候,等来的确实空空的座位和她再无音讯。
当时什么心情?不敢置信?追悔莫及?他恨自己为什么要跟她置那口气。
如果没有,她就不会孤立无援,他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她已知晓资助的事,再此之前就能阻止他妈羞辱她。她也不用背井离乡。
没人知道他收到赵德胜转给他的一万元时有多绝望。
席英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真的要两清,会把一切算的清清楚楚。
“我现在还能是你的朋友么?”
席英夹菜的手顿住,“当然。”
吃饭期间,席英的手机屏幕亮了又亮,席英瞥了一眼,只打过去几个字。
“你不用上课么?”如果没记错现在是上课时间。
被戳穿,席英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也学着荆郁厚颜无耻道:“有事请假了。”
“那我是不是耽误你了。”
“没有。”
说话间陶晏转过身打了两个喷嚏。
“看,穿少了吧,你弄不好要感冒的,一会我带你买点药吧。”
“好。”还能关心他,陶晏很知足。
“北城奥数竞赛,恭喜你。”他是真的替她高兴,他知道她有多看重学习,以前在春城不显只是为了奖金,他都知道,从小就知道,她啊,聪明又滑头。
小时候就想亲近的人长大终于有了机会,可惜跟他越走越远。
“跟你比还差一些。”席英不是恭维他,确实是有差距。“你哪天走啊。”
“还没定。”陶晏也不知道自己打算在南城呆到什么时候,当知道她的下落,当知道一切,他凭着脑中的被压抑很久的感情冲破了理智不顾一切来到了这里,也万幸见到了朝思暮想惦念的人。
下飞机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冲动,可是当站在她的学校门口,当看到她的那一刻,才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吃完饭席英又带着陶晏去买了药,两人在药店挑挑拣拣,给人一种小情侣的错觉,她挑他看,时不时问他什么药过不过分,他都温声回应,看一眼少一眼,结账时她又要了一个袋子装手里的礼物盒。
陶晏盯着那个盒子看了好久,对呀,明天就是圣诞节了,这是送给谁的,能让席英破费的人,他好羡慕。
分手时,席英嘱咐他按时吃药,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要给她打电话。
陶晏笑着点头,说他会照顾好自己的,席英看着他这身不和时节的衣裳心存怀疑。两人又加回了微信,席英只是解释说前一阵被盗号了,陶晏也没戳破。
“你大学准备考哪里?”
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席英愣住了,“还没想好。”
她确实还没想好,之前本打算没找到南南就继续留在南城,现在好像去哪里都行了。
但是她没问你呢,有些事既然已经知道没有结果,太多的纠缠是没有必要的。
席英尽力忽略了陶晏眼中的悲伤落寞接起了电话。
那头没好气的问她:“哪呢?”
第40章
挂了荆郁的电话席英已经坐在返程的车上了。
哎, 处对象就是麻烦,节日这么多,还要想着制造惊喜, 想到让她肉疼的礼物, 心就在滴血,可是一想到这多半是荆郁的钱,羊毛花在羊身上,也没什么可惜的了。
窗外划过的梧桐已经掉光了叶子彻底枯黄了, 因为好像有了那么个人,今年冬天好像都没有那么冷了。
自从跟荆郁确定关系后, 席英自己都发现她好像比以前爱笑了, 杨爽说她现在每天都笑盈盈的跟刚来时判若两人,她问她以前什么样?杨爽也不客气, 直说她严肃高冷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跟荆郁两人可以说是绝配。
是么?她以前竟是个样子?原来总会有人治愈你这是真的。
晚上要出发的时候, 席英发现自己的袋子里面全是药,这是跟陶晏的袋子搞混了?
他没发现么?
席英赶紧打电话给陶晏,可是没人接。
这怎么办,她知道他在哪家酒店,可是不知道他在哪间房。
她重复打了8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最后只能打车直接去陶晏住的酒店。
到达酒店前台, 席英想询问陶晏住几号房, 意料之中的被委婉拒绝。
她只能再次一遍遍给他打电话发语音。
在她想放弃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席英一开口就迫不及待地问礼物盒子是不是在他那, 陶晏明显没听清,她又问了一遍, 那边悉悉索索好一会才传来沙哑的声音,“嗯, 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