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之前江笙求之不得,可是现在面对17%和颂的股份,她有些舍不得,已经忍受了这么多,熬了这么久,让她就这样放弃?她不甘心。
三人正僵持着,桌上的专线响起,关昭不敢有丝毫的犹疑立马接起。
只听那头的人说了一句就挂了。
等关昭被召唤进去,杨婕妤快哭了出来,“怎么办啊,我这乌鸦嘴,一大早说什么晦气话!这回是真要回去吃自己了 。”
江笙只能安慰她,好工作有的是,不一定非要在荆泰。
可是谁都知道荆泰这种跨国企业,不管是薪资待遇还是发展都是最好的。
江笙手里还有事忙安慰了两句就被催着去送文件了。
可刚进电梯,还没下两层电话就追命似的响了起来。杨婕妤让她赶紧回来,她问什么事,对方支支吾吾只说关昭找她找的急。
没办法江笙又抱着一摞资料回了总裁办,一回来就看到杨婕妤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什么事就被她推进了办公室,关昭见她进来,犹疑地看她一眼便出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
本以为荆郁这狗东西又要作什么妖,可一进来就看他背对着她坐着,一言不发。
实在不想跟他待在一个空间,江笙直接开口问有什么事。
可是对方没理她。
又过了一会,她实在是抱着一摞文件,手酸得很,“没事我就出去了。”
转身之际便听到身后终于传来了一声低沉辨不清情绪的问话。
“桂花糕是你做的?”
江笙回身看向依旧保持着进门时坐姿的人,因为背对着,她也不知他什么情绪,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就那么一瞬间,本以为早已遗忘的某些记忆突然就像决了堤的洪水冲开了记忆中的闸门。
时间静止。
良久,江笙才开口,声音微凉,“买的。”
没有回应,她已经没了耐心,刚想问还有话没,没话就出去了。
“哪里买的。”
可能是两人的见面没有一次愉快的,她又从心里排斥反感,也知道就算她和颜悦色对方也未必买账,所以跟荆郁说话时从来没用过尊称,总是随意又很不耐烦,荆郁好像也不在乎。
“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话。”
呵,就这个狗态度还想别人能知无不言为你解惑?“城南。”
“城南哪里。”
这还较真上了?本就是胡说八道的。
“摆摊的,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还有一堆事没干呢。”你没事做别人还忙得要死呢。不等荆郁再啰嗦问话,江笙转身推门离开。
门嘎达关上,室内安静的又仿佛变成一潭死水,可不同的是,这次看不清的深潭下此时却酝酿着一场风暴,荆郁将远处的视线收回来,垂眸看着手里咬了一半的小牛形状的桂花糕,愣愣地出神。
“桂花糕都是正正方方的,你的怎么是这样的?”
“能吃就行,挑三拣四那么多,怎么?不是正正方方的就不香了?”说着那人就不高兴了伸手去抢他手里的小鸡桂花糕。
“不是,就是觉得很奇特,你看,每个都不一样。”
“哼,那当然!独门秘技的做工用料自然也要有配得上它的工艺!我用最近买的生肖模具压出来的,将来要是失业了,就出去摆摊,肯定大受欢迎,哎,我可真是多才多艺啊!”自吹自擂完还不忘凑近他眼巴巴看着他,问他“是不是好看又好吃。”
仿佛穿越时间回廊他又在清醒的时候清清楚楚看到了那人的狡黠,张扬得意又莫名惹人,也看到天真又一副蠢样的少年咽下了最后一口桂花糕,明显被噎住了,可他顾不得喝水,蠢态百出地早已经被眼前的明艳娇媚的少女晃得移不开眼,傻傻地回道:“嗯,好看。”至于好不好吃他得尝尝。
“但是怎么没有蛇?”
“真是个傻子,我才不吃我自己。”
你不吃,那我吃。
那个年纪的少年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从不会委屈自己,想什么就做什么,只见他倾身过去伸手一捞将少女牢牢箍住,不顾怔住后的反抗,终于尝到那口香甜,是好吃的。
少女被他偷袭又气又羞,追着他打,后面他哄了好久才哄好。
那是两人第二次亲吻,也是最后的幸福时刻,再后来她回老家他从别处听说了那个人来看她的事,也知道了她骗自己。
第70章
荆郁这辈子最恨别人骗他, 也曾跟她说过千万别骗他背叛他,可是她偏偏做了个全。
叫他怎么能够不恨!
当知道她骗了他时,曾经雷厉风行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他挣扎很久最后居然决定暗自忍下, 他知道自己舍不下这份温暖和欢喜, 窝囊一回又何尝不是再给自己再给她一次机会。
可是变心就是变心,欺骗就是欺骗,纸包不住火,他也高估了自己。
手中黏糯香软的桂花糕被他捻了个粉碎, 眸中丢失了多年的柔软也随着这一手的碎渣散了个干净。
随着身后木门闭合,江笙脱力地靠在墙上, 眉心蹙起, 伸手揉了揉胸口,缓和了好久, 胸口的那股瘀滞才慢慢驱散。
杨婕妤见她出来不似先前的轻松模样,有些歉疚, 以为自己的错漏被她担了,一脸担忧地问她:“怎么样?荆总不至于为了一口吃的迁怒于你吧?”
“没有,我先下去送文件。”说完不顾杨婕妤的喋喋追问江笙快速地进了电梯。
荆郁今天为什么问她这个?是吃出来了?
可桂花糕简单易做,用的无非就是那几种材料,怎么换着花样折腾吃起来的味道都相差无几, 她不信就凭一点若有似无得味道他就能抓住点什么蛛丝马迹。
不过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之前两人算是分的彻底, 如今见面也不过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前任关系, 兴许在他眼里连正经的前任都算不上,不过是闲暇时拿来解闷的笑料?不然怎么会比她这种凉薄之人都割舍的果断。
她没有什么对不起他。
就算认出, 看到她如今这副模样,应该只会笑她活该报应吧?
她不怕荆郁知道更不怕他嘲笑讥讽, 她怕的是那些人知晓她的身份,失了先机。
“叮叮”几声,江笙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坐过了,直接下倒了负一,迎面进来的好不凑巧,正是几天在医院好心探病的王俭。
王俭看到她时也只讶异了一瞬就被风流的笑意取代,“江小姐,好巧。”
那天王俭探望之后两人就没了联系,江笙拿到单据将费用算了个总账转给他的时候,他没收,只说有机会请他吃个饭,他还有事教她呢,他能有什么事需要请教她?她宁可多付一半的钱也不想跟他吃这顿饭。既然他一直不收,那就算了。
“是好巧。”
“江小姐这是要出去?”
“嗯。”应完话,江笙便跟王俭颔首告别,想必他是来找荆郁的,如果再上去难免又要跟他同乘一部电梯。
电梯合上后,江笙卸下标准微笑,走向停车场另一头的电梯。
送完文件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江笙吃完饭回到秘书室不过刚刚开始午休,看到杨婕妤在收拾东西。
没想到关昭动作这么快,连一下午的功夫都不给,无情的有些令人生厌。
杨婕妤见江笙回来,眼圈红红的,将自己的花花草草还有拿不走的小金鱼零食箱都给了她,还嘱咐她一个人吃就好,别分给那些人。
说实话,江笙也没有什么舍和不舍,可能这么多年经历的太多,看的太多,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几乎不太容易触动她。
可是杨婕妤一走,她的工作又要分摊给剩下的四人身上,如果除去关昭,那就是三人,如果再除去付助,其实秘书部如今的工作基本都是她们三个再做,现在能正经做事那些繁琐工作的说白了就剩她和一个新来不过半年的女生。
秘书部一直在招人,虽然待遇优厚,但是要求太高,近乎苛刻,所以近期是别想解脱了。
江笙心中有怨气是难免的,堂堂一个名企商务总监如今混到给讨厌的人当助理,做的还都是一些她刚入行就在做的一些没什么技术含量更没有什么提升空间积累经验价值的工作。
总有一种不进则退整天混日子的堕落。
再这样下去,于她的事业没有任何助力,她给自己定了一个期限,如果两个月内拿不到和颂股份,江笙决定不在折损她千难万苦才梳理起来的羽毛,倒时就是荆柏安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是非走不可。
其实留在这还有一个原因,荆郁手里的那个视频一直是她的心腹大患,不管荆郁是否还计较之前的事,如果不能彻底消除,她以后怕是睡不上一个安稳觉了。
谁都不想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中。
杨婕妤依依不舍的离开后,专线第一次由她接起,说话的人也不管是谁在接听也不管对方会不会,只简短明扼要的扔下两个字便挂了电话。
江笙用力捏了捏桌角,控制自己捶桌的冲动,最终认命翻开了才刚刚继承的杨婕妤留给她的宝典。
莹白的A4纸被装订成册,足足一寸厚,每一页都整齐的打印着各种关于一个矫情又事多的麻烦精的生活、饮食、习惯的各种喜好忌讳。
她只是略略翻了两页就被荆郁的龟毛震惊到,他这么事儿的么?好像有限的记忆中确实有些,可也没有这么……
江笙长舒一口气,按目录翻到了饮食喜好那页,手指压着纸面翻到第五页才找到煮咖啡时的注意事项,关于水温、豆子磨得粗细、冲泡顺序、过滤的次数还有甜度等等一样又一样的标准要求看上去真是头大,她自己喝了这么多年的咖啡,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觉得煮咖啡是一件这么折磨人的事。
磨蹭了许久,好歹还是照着流程煮完了,等送至荆郁面前时可能时间太久,荆郁已经明显有些不悦,只是浅尝一口便皱眉放置一边。
王俭倒是很给面子,称赞道:“不错,你煮的?”夸人的同时还不忘用那双泛滥桃花眼卖弄风流。
荆郁明明也长了一双比他还好看的桃花眼,但是不管说话做事看人都没有王俭中看中听。
虽然她也不待见王俭,可确实如果一定要拿出来比较,她倒是宁可对着王俭忍受,也半点不愿看荆郁。
“嗯,费了好大得劲煮的,难得王总慧眼识珠。”
王俭看向被荆郁搁置一边的杯子,笑了起来,胆子很大么,当着荆郁的面居然敢说这么似是而非的话,真是有胆,或者说有什么不怕的资本和依仗,他带着审视的目光将眼前的女人打量一番,是有些资本,可是荆郁不是那种看脸的人啊,上一个能这样肆意又不给荆郁半点面子的还是很多年前。
想到这里王俭也搁置了杯子,叫住了转身要走的江笙,“江小姐别忘了还欠我一顿饭。”说着又看了眼根本无心关注俗世的荆郁,“荆总也算是江小姐的救命恩人,到时不要忘了荆总才好。”
这不过几天便上升到救命之恩了?真的是坐地起价,人情利息就没有见过长得比高利贷还离谱的,这都已经替她安排的明明白白了,她能如何?
话说回来,如果没有荆郁之前的那些不是人做的事,她根本不需要他们“好心”帮忙,先强加予棍棒再施以援手,好人善人都让他们做了。
江笙弯起唇角,“那是自然,说起来王总与荆总都于我有“再造之恩”,一直铭记,时时刻刻都不敢忘记。”
“哈,这就言重了,举手之劳。”王俭总觉得这带刺的玫瑰好像每次说话都意有所指,看他的眼神明明蕴着笑意,可是却莫名让人心底生出寒意。
“如果想叙旧出去叙。”荆郁没有抬头,从江笙进来就一直在看手中的文件,疏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厌烦,今天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王俭又在这耗了半天,王家的那点生意,如果不是靠着了王俭这一脉吊着,估计早就被王钊那一家败光了,他也没心思做那扶贫救济的大善人。
江笙出去后,王俭看说了这么半天荆郁依旧无动于衷,半点情面不讲,压根没有把旗下七里河的项目给他做的意思,便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到了桌上,荆郁看都没看。
“偶然间得到的一只手表,很巧,后面的刻字居然是你名字的缩写。”
翻动文件的手指猛地顿住,可是依旧没抬眼。
“我先出去了,改天有时间一起喝酒。”
人走了好一会,顿住的人早已神色如常继续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偶尔还会回复几个信息下发工作。
可是不知道是装的还是强撑,荆郁终于还是忍不住,根本无法忽视左前方那个四四方方刺眼的盒子。
每当他动了心思,心中就会涌起一道声音疯狂提醒着他不要去看更不要去想,否则当年收到那枚被到卖掉的戒指时的失控将会重新上演,他真怕会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已,控制不住那股愤恨暴虐,想将那个人揪出来碎尸万段决心。
可是那个盒子就像潘多拉的魔盒,碍眼又自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魔力引诱着叫嚣着,当他终于拗不过心中的挣扎,颤颤巍巍将手伸过去时,修长的手指悬在上方又是一阵犹豫迟疑,最后“啪”地一声,方盒被用力掼到不远处的玻璃架上,叮叮当当稀里哗啦,架子上的东西应声碎裂,接二连三的掉在地上。
荆郁满目阴沉地盯着那个跌落在地的盒子,就那么看着许久。
办公室的实木门隔音良好,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间的声音,江笙正为了手中五个人的活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蒋蓝烟盈盈的身姿从总裁专用电梯出来,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傲窈窈而至,关昭也甚为殷勤地上前接待,说荆总正心烦,她来的正是时候。
蒋蓝烟疑惑地看向关昭,带着一丝笑意问道:“你们又怎么惹你们荆总生气了。”
“哎呦,哪敢啊……”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江笙看到蒋蓝烟脸上舒心的笑意手中无形的那把大刀又快止不住的抖动起来。
她垂下眼眸看着桌上的杯子,努力转移,端起杯子用力握住,顺着杯沿细细地一点一点地吸吮着里面黑浓的咖啡,苦涩的味道侵蚀着对于苦涩特别敏感抗拒的味觉,随着味蕾的刺激,她分了心神,一杯饮尽,心神终于平静下来,再看那扇打开又关闭的实木门后,心中再无一丝起伏。
不过片刻,蒋蓝烟跟荆郁便有说有笑的从办公室出来,江笙已经能很好的起身含笑目送。
可蒋蓝烟在看到她时眼睛明显闪过一丝震惊,而后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荆郁。
而荆郁却目不斜视,依然那副目空一切除了他世界上好像就再没有喘气活物的狗样。
第71章
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得到了她的指纹比对, 确定不是那个人她才放下心来。后面就没再见过她,今天在这里看到她,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也许是那一双眼睛, 也许是女人的直觉, 总觉得放任她在荆郁身边一定将会有什么难以控制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