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养大仙君后我死遁了——川消山长【完结】
时间:2023-07-26 14:48:23

  天演仙君擅算,身怀预知禀赋。除却天演盘外,其中十分出名的,便是梅花签纸。
  这梅花签纸出自阮辽之手,能够预测一个人将来的命数。它的用法也简单,只需要在签纸上写下被预测之人的名字,纸背上便会浮现一个人命数的批语。
  楚真真的目光顺着梅花印朝下看。
  她的眼睫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阮辽。
  纸上的名字写的是阮辽。
  楚真真笑了一笑。原来像阮辽这样的仙君,竟然也会偷偷测算自己的命数。
  然而阮辽的命数何须测算。从两百年前,楚真真接下任务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阮辽将来会成为护佑一方的仙君。
  怀着这样了然的心情,楚真真将签纸翻到背面。
  签纸翻转的一刻,她的瞳孔却骤然收缩。
  纸上的批语,赫然写着四个字。
  “堕魔之身。”
  一瞬间,楚真真的思绪变得混沌。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阮辽如今已是仙君,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仙君堕魔的先例。
  况且,阮辽幼时的心魔,楚真真明明已经细致地清除过一遍,天道核实过阮辽的心障和黑化值,确保他的指标都在正常范畴之内。
  怎么可能会出现堕魔的命数?
  楚真真捏着签纸的手微微发抖。她冷静下来,在脑中呼唤起了天道。
  “天道,阮辽的梅花签纸,会不会有出错的可能?”
  天道这次倒没装死,很快回复道:“没有。”
  “不过虽然梅花签纸没有出错的可能,但它有个特性是,可以逆转。”
  楚真真咀嚼了一下天道的这句话。
  可以逆转?
  楚真真再次问道:“可以逆转的意思是,这个结果可以被逆转吗?”
  天道的声音忽而有些暗沉。他说:“不,不是结果。可以被逆转的,只有命数。”
  “什么意思?”楚真真皱起眉头,“逆转结果和逆转命数,有什么不一样吗?狗天道,你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戏。”
  天道却不再回应她了。
  楚真真等了半晌,确认天道不再理她之后,眉眼沉凝。
  她攥着这张梅花签纸,缓缓地将纸放回到案几上。
  走出三昧阁的时候,楚真真抬头看了一眼天。
  在她来时,天色分明碧空如洗。而今却乌云沉沉,仿佛将要电闪雷鸣,倾下瓢泼大雨来。
  楚真真心头忽而浮起一阵隐秘的不安。
  她隐约觉得,关于阮辽的事,不是一个任务可以轻易概括的。
  现下困扰阮辽的心障,想来并不简单。
  *
  在楚真真遍寻阮辽而不得的时候,阮辽却在一个楚真真意想不到的地方。
  吃完楚真真的饭菜后,明秋色已经沉沉睡下。少年睡得并不安稳,好看的眉峰轻皱着,仿佛入睡前曾被一些不太如意的事情困扰过。
  床头,阮辽静静伫立,一双幽青的眼眸定定看着床上的明秋色。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通过超拔母丹,看到过这间房里发生的种种一切。
  作者有话说:
  想要评论(臭不要脸
  蠢作者手把手教你发评论:撒花花,按爪爪,来了,好看(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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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梨花带雨
  ◎用来改换他的命数。◎
  阮辽目光落在明秋色身上。他眼眸的红犹然未褪, 眼底的猩红衬着鸦青的瞳色,显出一种诡谲的可怖来。
  饶是已经知道真真是如何待明秋色的,但再看到明秋色时, 他仍然觉得心绪难平。
  阮辽视线缓缓转向墙角。那里,有一处弩箭的刺痕,壁面沾上了箭尖的莹绿色毒液。
  只消看一眼,他便知道这是什么毒。
  惑心散,能扰乱中毒者心智,会令人感到神智迷乱, 并且放松警惕。
  阮辽扬起唇角, 笑意清浅而森然。
  是他看轻了明秋色。他原以为明秋色对真真无意,却不想他对真真玩这样欲擒故纵的把戏。
  明秋色此人,看似无邪, 实则心计多端, 实非良善之辈。
  阮辽唇角的弧度越发森凉。他伸指, 触上墙壁余留的毒液。
  毒液沾在指尖, 又无声息地散在空中。一股无形的气流袭上明秋色头顶, 盘桓着漫入天灵。
  阮辽收回手,视线又转向桌上残留的冷菜。
  明秋色是被楚真真胁迫吃饭的,他的胃口并不好。三碟菜中,有一碟全然没动过筷。
  那是一盘红烧鱼, 烧得表皮有些黑焦,卖相难看, 想来这也是明秋色不愿意动筷的原因。
  桌上的餐具还未收拾,阮辽循着超拔母丹中的记忆, 认出了楚真真所用的那对筷。
  他久久地看着桌上的冷菜, 仿佛在思索什么。
  半晌, 阮辽伸出筷子,夹了一筷鱼肉送进口中。
  入口冰凉,浓郁的焦糊味道和鱼肉本身的质感交错在唇舌间。只是尝着这味道,阮辽便能想象到,楚真真是怎样手忙脚乱地起锅,怎样用锅勺翻炒,又是怎么出锅装盘的。
  他这般想着,唇角便忍不住微微扬起来。但很快,唇角的弧度又难看地压了下去。
  只是这些,都不是为他。
  仙君一筷一筷地吃着盘中焦糊的冷鱼肉,眼尾泛出湿润的红意。
  一滴冷凉的泪落在碗碟里,很快便与汤汁混在一处,消失不见。
  楚真真踏入明秋色房间时,看见的便是这番景象。
  她瞧见阮辽吃着盘中的剩菜,惊骇得甚至忘记迈开步子。
  等到回过神的时候,楚真真已经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按住了阮辽继续夹鱼肉的手。
  她说话都开始结巴:“阮阮阮辽你在做什么!”
  仙君抬起湿润的眼,低低道:“在吃饭。”
  “你想吃,让仙侍再做一份便是,不要吃剩饭啊。”楚真真瞪着他,突然想起自己做饭时的狼狈模样,一时又有些羞愧。
  “况且,我烧得也不好吃,你怎么吃得下这么多的。”
  这鱼,明秋色连一筷子都没有动。
  楚真真目光又落在阮辽握着的筷子上,她目光变得更加惊恐:“还有阮辽,你为什么用我的筷子吃饭啊?!”
  阮辽垂下手,眼神湿润的看她:“对不起,我不知道。”
  楚真真按着阮辽的手,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她拽着阮辽的手,一路将人拖出了明秋色的房间,来到厨房。
  看着阮辽眼睛红红,目光湿漉的模样,楚真真只觉得心像是被揪紧了一样。
  她大抵明白了,何为美人梨花带雨。瞧瞧阮辽哭的这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心疼得她心肝脾肺肾都要软掉了。
  少女小心翼翼地踮起脚,指尖划过阮辽眼角水润的红意。
  她道:“哭什么,天玄门这么大,又不会少你一口饭吃。”
  阮辽低垂着眼帘,语气轻轻:“你少了我的饭。”
  “你不管我了,真真。”
  楚真真一瞬间觉得心慌。她抚着阮辽的面颊,指尖微微发着颤。
  阮辽一定知道,自己的饭是做给明秋色吃的。
  仅仅因为这件事,为何会这样伤心?
  一时间,楚真真脑内浮现了一个现代词汇——雏鸟情结。
  阮辽少年时被她一手照料大,想来已经对她心生依赖,所以会在面对得到同样照顾的明秋色之时,生出不甘和挣扎。
  原来是这样。
  楚真真只觉得一切都变得了然。她执起阮辽的手,很轻很轻地在他的掌心揉了一下。
  “我没有不管你,阮辽。不论是在从前还是现在,我都不会不管你的。”
  救赎阮辽这件事,说是任务,实际上早就成为了楚真真穿越以来、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面对阮辽这样深厚缠绵的依赖,楚真真生出一些退缩的惘然。
  然而她又忍不住多揉了一下阮辽的手,仿佛只要这样,她便能如从前一样,安安心心的做好一个任务者的工作。
  楚真真一下又一下,缓慢地揉着阮辽的手掌心。除了拥抱之外,她安抚人的方式就是揉手。在以前,每当少年阮辽沉默不语,她便是这样,一下一下地揉。
  直到阮辽沉寂的眼眸泛出些许微光,愿意和她说话为止。
  这个习惯,无意中沿袭到了今天。
  楚真真这样揉着,额上忽然传来冰凉触感。
  她原地僵了一瞬。身前,阮辽清冽的桂香气一点点渗来。
  仙君低垂着眉眼,唇瓣虔诚地贴在少女额上。
  他眉眼如冰雪清洌,气息却灼热似火,烧得楚真真颊侧晕红。
  须臾,额上触感消去。阮辽嗓音清浅:“还会管我吗,真真。”
  “如果我说,爱你,心悦你,想要旁人再看不见你,你还会管我吗,真真?”
  楚真真松开了手。她神色有些愣怔,大抵并没有想好问话的答案。
  阮辽眉眼平和。他只是沉静地等,等她再次开口。
  半晌,楚真真道:“……阮辽,我想,这不是爱。”
  少女抿着唇,一字一句地说:“你只是被我照顾惯了,才会觉得离不开我,才会……看不惯我照顾别人。”
  楚真真说完,眼神落在阮辽身上。
  阮辽眼眸沉静,仍旧是清和模样。
  见他并无过大反应,楚真真便接着说道:“虽然我不介意继续照顾你,只是你身为仙君,总不该将情感依托在旁人身上。”
  “你离开我两百年,应该也知道,修真一路踽踽独行,到头来,都是伶仃孤老,雪落满头。就算是道侣,也很难有一生一世的道理。”
  “你要慢慢习惯,习惯离开我的生活,而不是祈求我一直顾着你,永远将目光停留在你身上。”
  楚真真慢慢说完。她原该感到轻松,但说完之后,却仍然觉得心底压抑。
  房内静寂许久。
  阮辽的声音响起:“真真,再怜我最后一刻。”
  “等到那人伤好,我再习惯独身也不迟。”他道。
  楚真真略一思索,应道:“好。”
  等到明秋色彻底伤好,她就带着明秋色离开阮辽。
  如今乍然重逢,阮辽一时半会觉得自己离不开她,倒也算正常。
  只要再相处一段时间,慢慢淡泊,很快便能适应。
  思及此,楚真真放下一颗心来。不过,方才说了这许多,楚真真一时半会儿间,还不想单独面对阮辽。
  于是楚真真道:“阮辽,你再想想吧。我出去散散心。”
  阮辽说:“好。”
  出了殿,楚真真才觉得恍惚。
  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梦一样。她竟然被阮辽亲了一口。
  她本来还觉得没什么,谁料这会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起来。
  楚真真烦闷地抓了抓头发,觉得是自己想太多,应该找点乐子解解闷才对。
  她出来时没有刻意寻方向,在不知不觉间,她本能的走向了灵玑驻地的方向。
  自从拜回师门以来,她真是一天都没有在门里好好修习过。
  不过楚真真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遗憾,她只会遗憾自己结束任务以来,还没有在修真界里好好玩过。
  不如找人出派玩玩。
  这个念头一起,楚真真便立时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师弟。
  她记得,尹枕流今日是要出派去找他的小道侣来着。不如她也跟去瞧瞧,正好看看尹枕流道侣长什么样。
  迎面一阵清浅香风。楚真真眼疾手快地一伸手,拦下来人。
  面前,尹枕流衣衫鲜绿,发带鹅黄,脑后头发高高束起。他眼眉间满是欣悦,被楚真真拦下也不恼,只是咧开嘴笑:“怎么啦师姐,干嘛拦我?”
  楚真真睨他,明知故问:“穿得这样花枝招展的,去哪玩?带我一个?”
  尹枕流傻兮兮地笑起来:“去见我道侣呀。师姐你来吗,我带你认识认识她?她真的超级好。”
  楚真真欣然答应。于是二人并肩出了天玄门,一路上,楚真真被迫听了不少关于尹修竹道侣的彩虹屁。
  尹枕流说起心上人时,眼睛都闪着光:“她是很厉害的法修,比天玄门中的许多法修还要厉害。我道侣是我入道以来,见过的最厉害的法修了。”
  “她不仅精通符咒,还擅长阵法。师姐,说出来你都不信,她现在才百岁出头,但是已经自创了很多阵法。”
  尹枕流嘿嘿一笑,“其实你们说我旷课啊不写作业啊,也不是的。虽然我没有修门内的阵法,但是我每次见我道侣,她都会让我学她新创的阵。她的阵可难了,比门内的一些阵还要精妙。”
  楚真真啧啧一声,附和道:“果然厉害啊,这就是恋爱带给人的力量么,能研究出这么多阵法来。”
  这话一出,尹枕流便垮下脸来。
  他道:“那也不是……我每次去见她,她都在捣鼓阵法,完全不搭理我。除了叫我学阵,就是叫我修符。她摆弄阵法入迷时,连亲我一下也不肯。”
  楚真真一面听,一面却有些晃神。
  或许是听到“亲”这个字眼,让她想起了阮辽贴在她额上的那个吻。
  阮辽说爱她。之后她告诉阮辽,那不是爱,那只是多年照顾之下,产生的依赖与习惯。
  但实际上,楚真真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才算□□。
  像尹枕流这样,和道侣甜甜蜜蜜,便是爱吗?
  楚真真听着尹枕流的描述,觉得他和他道侣的相处也不过平常。听来听去,也无非就是那几样事。
  一起学阵,一起屠魔,一起吃饭,一起逛街……
  楚真真漫不经心地听着,心想这些事她和阮辽也都做过。
  这些事,很亲密吗?
  楚真真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脱口而出:“不过尔尔吧。”
  尹枕流一愣,继而笑道:“确实,比起师姐来,我道侣那点刀术确实不太够看。”
  “可是在我心里,她就是非常厉害。”少年偏过头来,束得极高的发尾轻晃。
  听到这句话,楚真真忽然一僵,表情有些莫名。
  临到天玄门大门口,她却失去了出去玩的兴致。
  楚真真拍拍尹枕流的肩,叹道:“师弟,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先不去了。”
  说罢,也不等尹枕流反应过来自己被鸽,就匆匆离去了。
  跟尹枕流这么一聊,楚真真突然便觉得,自己从前和阮辽相处的许多时候似乎太过亲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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