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蔷薇——知兔者【完结】
时间:2023-07-27 14:36:23

  所以看见江今赴第一眼,火又腾地烧起来了。
  她不想理人,垂着眼睫即将与他擦肩。
  说来也怪,她生气,他们反而落得平和。
  可惜他们连骨头都反着长。
  “——!”
  交臂失之的一瞬,卿蔷清细的胳膊被牢牢攥住,看起来该炙热的人指骨冷硬似手铐。她唇边意料之中的讽意还未浮现,紧接着被拦腰打横抱起。
  她反应了一秒,抬手又落下,江今赴下颌靠上处出现了道血痕。
  是她细指上锐边钻戒立的功劳。
  整个过程中,谁都没说话。
  江今赴舌尖顶了下被划破的地方,眸色幽深,但还是没看她,长腿径直迈入接待室。
  “砰!”巨大声响,门关上,卿蔷几乎被摔在沙发上,心脏迎来一种高空坠落感。
  死寂被撞破,炸耳音乐尽数挡在门外,又是另类空荡。
  她穿着纯白吊带,一侧的珍珠链条因为动作滑落,另一侧松垮靠在锁骨几颗,卿蔷从被他抱起灵魂就跌宕起伏的,凭着本能刚坐起来,就又被欺身而上扑倒。
  “江二!”卿蔷冷声。
  他这一串儿动作太突然,蹭到她后颈处的鼻梁滚烫,腿轻而易举锁住她。
  “我对你怎么样?”江今赴嗓音淡哑,除了被她发狠的肘击扰乱片刻呼吸,都像与往日一般。
  但他身上裹挟了很重的酒气,也难以忽略由强硬锢制体现的控制欲。
  卿蔷挣不脱,眉眼尽是凉意,清薄的口吻冷飕飕:“你有天大的能耐,敢在我身上撒酒疯。”
  江今赴胸腔震出两声笑,他像是醉得厉害,又像是寻得了乐子,下颌的血被蹭在眼前白腻的脖颈上,他笑腔谑道:“你真奇怪啊。”
  “卿蔷,你恨我,”江今赴的气息将她露出的皮肤染成绯红,“又接受不了我不爱你?”
  屋里静得厉害,就剩下他这句刻薄的问话。
  卿蔷在瞬息间陷入混沌,却在瞬息间被激得回神。
  她咬牙抵挡没轻没重的碾磨带来的过电感,拼了命想翻身,不料江今赴突然顺了她的劲儿,两人骤地滚到单向玻璃地板上。
  江今赴神情晦暗不明,手垫在卿蔷头下给了她缓冲,随后收回,再次挟制住人。
  卿蔷侧身朝下,身材被褶皱布料勾勒,曲线凹凸起伏,白裙衬出了她虚伪的脆弱感,只会放大人的破坏欲。
  “那你想我怎么爱你呢?”江今赴眼底阴霾,话却用了有商有量的口气。
  卿蔷看不见他,却能瞥到楼下无度狂欢,光影乱飞,她阖眸,靠拔凉的玻璃冷静,江今赴像是真想要一个答案,给了她足够的时间。
  卿蔷觉得有点儿好笑。
  底下群魔乱舞,却比不上一间屋子两个人,荒诞到极点。
  “二哥怎么爱给自己贴金了?”卿蔷眼睫颤了颤,耳畔淡红为她覆上柔媚,顾盼撩人。
  她的白被各色灯光闪烁艳冶,似是轻柔吟转,出口却是取笑的话语:“你和我,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再正确不过了。”
  江今赴漫不经意,修长手指拂开她挡脸的发丝:“是吗?”
  “那就换个眼红法吧。”
  像是溺宠情人的语气。
  动作却丝毫没有温存的意思。
  卿蔷被他放开束缚,又被摁着右肩翻身,他一手将她细腕与腰叩在一起,一手捏上她的下巴,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被薄凉的唇封了个严实。
  身体的本能无济于事,她下巴被捏得泛酸,又被他舌尖强硬地撬开——
  他不知道喝了多少,辛辣酒味直接传到卿蔷味蕾,让她体会到了微醺醉意。
  说是吻,更像咬。
  不知是不是沾到了他脸上快要凝固的血,才刚触上,铁锈腥甜就攻击卿蔷的感知。
  他们只亲过一次。
  那次远比这次要彬彬有礼。
  卿蔷的唇被他吮了又搅,他瞳孔倒映楼下的颠狂光景,黑眸映着奢靡,不断提醒着卿蔷他们有多放.浪.形.骸——
  他们在人群攒动上接吻。
  舌尖传来刺痛,卿蔷蓦然攥住他的侧腰。人快化作春水,多巴胺与酒精沸腾,她朦胧睁着眼,却在被吮疼时骤地闭上,试图逃脱江今赴眼里的情.欲传递。
  但她扛不住。
  扛不住浑身接连不断滚动的酥麻微痒。
  扛不住大脑在茫然中像被浪潮冲击愈发兴奋。
  扛不住恨意刻苦,却被爱滋养的痛苦。
  心脏跳动的声音缠绕在两人耳边,分不清谁更凶,谁的心跳更狂乱,但此时,他们置身的节奏堪比一切混响摇滚乐。
  江今赴像要把她吞拆入腹,卿蔷几近窒息,眼尾起了湿意。
  太烫了。
  她颤着长睫扑朔,迷离中被他冲破眉目的侵略欲摄住,手指松了又紧,掐入他紧实的腰腹。
  卿蔷向来无所谓他的压迫感,却难免在意乱情迷中慌了起来,灵魂空白又轻飘飘,像是被抛到云上,却又立刻让他极具占有欲的扫荡拽入深海,重若千钧。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
  一概带霜又攀刺神色融化,狐眸半睁半阖,眼尾蹭上红晕,不再是仅限于言表的柔软,倒像被欺负得多委屈,无害,还招人怜。
  江今赴舔咬了下她的唇,手用力,将人带到自己身上,又叩着她后颈向自己压。
  卿蔷想清醒,但力道被抽离,她只能撑在他有起伏的胸膛,一点一点被迫地塌下去,快要挨到时,她有点急,又实在眩晕,声音虚无缥缈,还带着停不下的喘息:“江今赴——”
  她这声像小兽呜咽,尾调又急促,反应过来后,卿蔷抿唇不言了。
  江今赴顿住,控着她微微侧脸,贴在她耳蜗哼笑了声:“叫得真好听。”
  “这样眼红好不好?”他手轻捏着她的后颈,安抚似的,哑声话语却浑得恨。
  “当初怎么不想想,你有命让我爱,有命让我做吗?”
  他根本不要回答,说完就手掌用力,胁迫她吻了过来。
  真不讲理。
  他江二要是三年前就是这样,她多少会掂量掂量不去下套。
  卿蔷招架不住,唇瓣无力微张,被迫承受席卷,缝隙溢出浅嗔,她想收声,含昏吞咽,不小心抿了一瞬他侵城略地的舌。
  她倏地颤栗,下意识张嘴,却又方便他作恶。
  所有感官都是难耐感,像在烈阳下被暴晒,身躯赤.裸无处遁形。
  她向后仰,江今赴穷追不舍。
  他不会放过她。
  卿蔷脸颊泪水滚落,是被铺天盖地的刺激逼出来的。
  她眼前朦胧,江今赴手肘支在玻璃上,另只手插入她发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揉,眉目散漫低垂,肩颈线条清晰,攀附淡青色的血管,喉结上下滚动,洋红色的无袖显得他冷白。
  单向玻璃下极乐世界,光穿透了上来,昏暗房间是暗色糜.烂。
  他们在血腥气味里缠绵,用暴烈诠释吻。
  江今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直了,手掌握在她后腰,嗓音哑而沉:“卿卿,舒服吗?”
  不可否认,他们是契合的。
  卿蔷呼吸着被施舍般的空气,脑中潮起潮退,她手撑在他腿侧,像悬在空中,无路可退。
  江今赴啄吻着她,从额顶到颈窝红痣,动作放柔惹人沉沦,低哑的声落出来:“试试吧。”
  试什么?
  卿蔷看他。
  心知肚明,又无法拒绝。
  他却不说了,只是滚烫身躯逐渐前倾,她手支在地上,耳畔发丝紊乱。
  人类逃不脱最低级乐趣的邀请。
  大脑混沌不明时,爱与吸引力总占上风。
  卿蔷细手轻抬,落在他下颌伤处,一指勾勒,一指微抚。
  江今赴被她这算得上是不知死活的撩拨弄得也难受,撤开桎梏,手勾起松垮的衣服下摆,腹肌人鱼线轮廓将现未现,没等掀起来,跌在不远处的手机突然发出震动——“嗡嗡。”
  他一顿。
  铃声随之而来——
  “I might never be your knight in shining armor......”
  卿蔷双眸微睁。
  是他们第一次接吻时放的音乐。
  记忆猛地回笼,包括被浸透的仇恨。
  她逐渐清明。
  歌声还在继续,冷气侵蚀,寒意刺激肺部,卿蔷蓦地呛了几声,反而冷静,灵魂归位。
  仿佛实质的攻击性凝结,屋内尚存的缱绻被驱散了个彻底。
  “撕拉!”一声,江今赴的衣领被一把拽住。
  卿蔷媚丝未褪,色如春晓,眉比方才弯,是她今天对他第一个笑颜,却缠绕荆棘:“你怎么想的啊?二哥。”
  她踩他的蓄势待发,没轻没重。
  “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你不懂吗?”卿蔷越用力,江今赴眉蹙得越深,她越狠。
  卿蔷起身,晃了片刻,跪坐在他腿间,膝盖靠前似有若无顶着,附到他耳边:“这么想要我啊。”
  她笑起来:“那你不该表现出来啊——”
  “你不知道吗?我只想让你不好受。”
  话落,她狠咬下去,腥甜味弥漫唇齿。
  江今赴闷哼一声。
  她毫不留情,江今赴被她叼住的耳畔几乎在瞬息间麻木。
  卿蔷故意拿刚学来的技巧舔.舐,不紧不慢勾着人。
  江今赴抬手要叩,却被她躲开。
  毕竟他们之间谁胜都是胜在出其不意,而卿蔷也算在他两次粗.暴的咬.吻里长了记性。
  “太重.欲可不好,”她居高临下,眸含笑,不达瞳:“毕竟满足不了,难受的是你。”
  卿蔷拾起自己的手机,顺带瞥了眼江今赴接连响起的电话铃声——来自任邹行。
  她挑眉,边给单语畅发自己有事先走了,边朝门口去,收起手机,又转身睨了下。
  江今赴早站起来了,垂着狭长眸子遮去阴翳,闲散拾起手机,要不是他那股难耐劲儿蓄势待发,还真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少喝点儿酒吧,二哥,”卿蔷扬起还泛着痛感的唇角,没忍住舔了下伤口,看他黑眸眯起,她咬着字讥嘲,“身体坏了,就没用了。”
  语毕,卿蔷回眸解锁。
  “二——我靠!”
  她跟正要敲门的任邹行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卿蔷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虽然只是接了个吻,但余韵仍在,不过是被她死死摁着。
  唇峰酥麻,鬓角黏发,都不用镜子,她也能想到自己被折腾得有多狠。
  卿蔷眸底冷意更盛,侧了身子走出,露出身后同样没少受伤的江今赴。
  走了几步,她回头,对目瞪口呆正结巴的任邹行,笑得没一分真心:“管不住眼睛,就管好嘴。”
  作者有话说:
  江二(目露凶光):好不容易把人亲软。
  任邹行(瑟瑟发抖):我会死。
第14章 chapter 14 偏她次次似沦陷,就能让他克己本性万万千。
  单语畅收到短信后拉开门探头探脑,没看见卿蔷才放下心,她走出几步,视线范围内也没有任邹行的身影,有点儿纳闷。
  “这儿。”有气无力的一声从下方响起。
  单语畅目光下挪,才看见抱着自己腿、跟被霜打茄子似的蹲在地上的任邹行。
  “你咋啦?”单语畅不明所以。
  任邹行有苦难言,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我看见卿蔷了。”
  “啊!”单语畅快走几步,“卿卿不知道你要来找我吧?我也不是别的意思,主要是你跟江今赴玩,我如果和你走太近,怕卿卿会不舒服。”
  “......”任邹行扯扯嘴角,“放心吧,没你事儿。”
  “那就好,”单语畅松了口气,看他无精打采,想了想,别扭地安慰,“看见也没什么事,大不了我就把开反载坑儿你尾随我给我救上来这事儿全盘托出,虽然我怕卿卿为难,但卿卿其实很讲理的。”
  她这段儿话槽点太多,任邹行喉咙哽了口血,生无可恋,语气幽幽:“她哪儿讲理啊,她九条尾巴。”
  “别编排卿卿,”单语畅不懂他,见他一副狼狈小狗样儿,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带你兜风去。”
  任邹行眼睛亮了亮,“噌”一下站起来,眼前一黑,他顺势搀上单语畅,“哎呦”两声:“单姐,快快快,带我走。”
  今夜上京不眠,快到十五的月亮先成白玉盘,任凭万种灯火借它的光。
  卿蔷一上车就让司机伸起了挡板,她靠在椅背侧眸,车窗上有她的模糊影像,与天边的月。
  她心里乱得很,浑身的软乏感还没下去,盯着窗外出神,脑中记忆却没在方才荒唐里停留,时间线要再往前拉,与飞驰向后景象成反比。
  下雨了。
  雨珠打在车窗,晕开了一片亮黄。
  卿蔷抬手与它隔窗相触。
  月亮碎了,碎在指尖。
  闪电清光打入车内大亮,卿蔷被晃得迷茫,减速带上的车颠簸,她阖着眸,似有若无中,好似停在了三年前的江今赴主宅。
  当时卿蔷回南城盛妆繁琐收拾了一天,准备出席十八岁的生日宴。
  结果收到应叔发来的消息,说他家少爷跟她一个时间出门仍未归,鬼使神差的,场都没开,她又跑回去了。
  然后从主宅被带到空明山,江今赴都没露面。
  后来......后来她走木悬桥上山,月光如清水洒遍野满山,她眼中飘荡澈波,乌发随风起,素手提裙,一阶一艳。
  直到山顶,浅淡雾气四起竹林,裹挟晚夏夜难得的霜露味拢叶若纱,异形跳台式展厅暖光尽数开启,以落地窗为线驱逐冷月。
  门开,少年斜倚沙发,领口解了一个扣子,清细手指支在耳廓处假寐,碎发戳眉骨,阖眸不见意。
  随之响起的,还有不知循环几次的英文歌——
  I might never be your knight in shining armor
  I might never be the one you take home to mother
  ......
  少年并未被她的到来惊扰,厅内钟表滴答声随节奏沉浸,像午夜十二点倒计时的唤醒。
  展厅内抬头可见观星台的设置,纯白地板上是由远至近的实时投影,踏月涵盖半厅,半月又临厅。
  浅淡与奢华碰撞,像是世俗外的浪漫童话现场。
  卿蔷怔了许久,晚风好像推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
  水晶刺绣的黑绸裙被风衔起,晶钻冠冕挽留月芒,她迈入厅中,白腿只露了一瞬,就是冲突的反差。
  门关,只余厅内空明。
  玻璃罩住无数遗失珍宝,穹顶烁光洋洒曜芒,尽头却是黑曜石与红钻融合的模型城堡,树脂河流藏着卷尾鲸鱼,机械式留声机重复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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