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洗手台,正打算洗个手,发现旁边的垃圾桶里躺着一块湿透的黑色衣物。
嗯……大概是内裤吧。
“噗嗤。”
我忍着笑意,顿时有些可惜没看见太宰治当时的表情。
洗完手,将手上的水擦干,我估算着时间,慢悠悠地走到厨房,看着烧开的参汤。
我将火关掉,拿出带有耳的,专门用来盛汤的大碗,将鸡肉和汤倒了进去。
我看着碗中的热气腾腾的参汤,想了想太宰治纤瘦的身材,没忍住又舀了一个鸡腿进去。
当我端着汤回到客厅时,发现太宰治已经把绷带换好,正对着镜子往脸上贴纱布。
换下来的绷带被凌乱的扔在桌上,而他正在贴纱布的脸上毫无伤痕。
我抽了抽嘴角,快步把手里的参汤放在桌上。
“这是给我煮的吗?”
太宰治闻到香味,一下子蹭了过来,拿起勺子戳了戳鸡腿。
“哦哦~看起来不错呐,而且肉很多!雪奈,你真是个好人!”
他夸张地说着,很快喝了一口汤,然后被烫到了。
我不需要好人卡,谢谢您嘞。
我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
“啊,疼疼疼。”
太宰治吐出舌头,用手扇了扇。
“谁让你喝得这么着急?吹凉一些在放入口中啊。”
我轻哼一声,拿起桌上湿掉的绷带看了看,除了湿透之外没有任何血迹。
确认了这家伙压根没受伤,我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他,指了指绷带,“你根本没受伤吧?”
“啊啦,被发现了吗?”
太宰治咬着鸡腿,无辜地眨了眨眼。
我额角跳起,对他表示无辜的眼神表示嫌弃,“没有受伤就不要浪费绷带啊,你以为你是团藏吗!”
“团藏是谁?”
他吹了吹热乎乎的汤汁,喝了一口。
我在储物柜旁的小书架上抽出一本漫画书,翻到某一页,放在他面前。
我指着上面画着的,身上和右眼同样缠着绷带的角色,“漫画《火影O者》里的反派之一。”
太宰治看清了,立马摇头,抗议道:“不是,不是——我怎么可能是这种臭老头!”
“那你是中二病吗?”
我眼神一凛,伸出双手,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其实我的身体里寄宿着黑暗力量,只有用特别的绷带才能封印它,然而一个名为[湮灭之阴影结社]的邪恶组织盯上了我的力量,他们企图毁灭世界,创造一个新秩序,但是以我[漆黑之翼]的力量,拯救世界不在话下!”
最后我正义凛然地看着太宰治,左手握住右手手腕,“Thunder,召雷弹——”
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客厅一片安静。
太宰治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默默地放下了勺子。
“不……雪奈,你才是中二病吧。”
顿时,他的表情欲言又止。
“咳。”
我收回手,郑重其事,“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我只是跟经常陪妈妈去超市买菜的一个少年学的。”
太宰治沉默了几秒,忽然撇过头去,肩膀颤了颤。
“噗。”
“喂,我听到了哦。”
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太宰治吃完肉喝完汤,拍着肚子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收拾完碗筷,把洗完烘干后的衣服拿出来放进篮子里,准备拿出去晒晒再拿给太宰治。
一般来说,衣服烘干后可以直接收起来,但是最近洗衣机的烘干功能出了点小问题,衣服有些部位还带着点潮湿感,还是放在太阳下再晒晒好一些。
我拿着篮子出来时发现太宰治不在客厅里,而是坐在客厅外的回廊上。
他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顺手拿起储物柜上方放着的白色束袖带,走到他身边。
“那是我的衣服?”
太宰治看见了篮子里的衣服,他有些惊讶,微微睁大了眼睛,“你居然洗了?”
我点了点头,蹲下穿上草履,走向庭院中的晾衣架。
“是啊,总不能让你拿着湿衣服走吧,沉甸甸的也不好拿,而且湿衣服放久了会发臭的,我就顺便帮你洗了,这样你下次就可以直接穿了。”
“我家洗衣机的烘干功能出了点小问题,衣服没有完全干,还要再晒一下,大概一个小时就可以了。”
我朝他笑了笑,用束袖带将袖子束起来,转过身开始晾起了衣服。
他的视线一直黏在身后,时而冰冷,时而探究,仿佛要把我的身体贯穿一般。
我没有去管他,晾好衣服后,在太阳底下伸了个懒腰,舒服得眯起眼睛。
我走回去,坐在回廊上,手里拿着漫画书看了起来。
太宰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本小红书,书页湿哒哒地黏在一起,他低着头把书页一页一页分开。
很快,在无言之中,一个小时过去,我见差不多了就把衣服收好,放进袋子里让他拿着。
“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太宰治拿起袋子,打了个哈欠。
我把他送到神社门口,目送他离开。
第15章
◎lupin酒馆,stray dogs,干杯。◎
Lupin酒馆。
大提琴绵长悠扬的低吟萦绕在客人耳边,陈旧的吧台座位上趴着一只三花猫。
它站起来,敏捷地跳下座椅走向吧台最里处。
酒吧的门被打开,很快又被关上,悬挂在门上的铃铛晃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脚步声从狭窄的楼道传来,皮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沉闷、却清晰。
织田作之助两手插在裤兜里,他走下台阶,入目是暖色的灯光和熟悉的酒吧陈设。
吧台边坐着一位熟悉的青年,他换下了常年不变的黑西装,穿上了和服。
蓝色的和服简单朴素,却很衬青年的肤色和修长的身材。
“织田作,安吾。”
太宰治坐在吧台上招了招手,声音高昂,像是在表达开心的情绪。
“太宰,你已经从国外回来了啊。”
织田作之助惊讶地看着太宰治,在他的右边坐下,一杯蒸馏酒适时地摆在他面前。
显然,这里的调酒师清晰地记得这里每个人常点的酒。
调酒师是个老爷子,经营这家地下酒馆多年了,他擦着玻璃杯,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织田作,这时候你应该这样吐槽,去国外执行任务一个月回来,穿衣风格居然变了,这简直前所未见。”
坂口安吾在太宰治的左边坐下,眼镜下的双眸打量了一下太宰治。
太宰治摆摆手,拉长语调,“不要——在意这种小问题啦~”
随后,他垮了脸,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跟漆黑的小矮人去国外出差一个月真是太糟糕了,每天都要看到他的脸,啊啊,真是灾难……”
“你们还是一如既往地互看不顺眼啊。”
织田作之助感叹了一句,神情却没有起伏,仿佛在说什么日常琐事。
他扫了一眼太宰治身上的绷带,“你身上的伤口好像少了点,有些已经痊愈了吧。”
太宰治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是啊,这次的任务我都是在后方指挥,几乎没有上过战场。啊啊,真无聊——”
“太宰,你接下来该不会准备休假去寻找什么极限自杀体验吧?。”
坂口安吾无语了一瞬,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酒。
“怎么可能——”
太宰治双手撑在椅子边缘,抬脚踢了一下地面,顿时椅子转了一圈。
他趴在吧台上,看着面前的酒杯,伸手戳了戳漂浮在酒液中的冰球。
“现在这么忙的时候,森先生不可能放我这个干部去休假的。”
“确实,这段时间挑事的□□组织比较多,这个月我也是天天加班收集情报,也就今天才得空出来。”
坂口安吾按了按额角,眼底隐隐浮现青黑,他已经通宵两天了。
“现在五月快过去了,我们今晚才见了这个月的第一面,你们还真是忙啊……”
织田作之助听完两人的话,也开始说起来近况:“作为Mafia的底层员工,我最近倒是清闲很多。”
太宰治轻轻笑了笑,直起腰,侧身看向织田作,“从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身上的气息比之前柔和很多,原来是这样啊……”
“织田作,你找到了能静下心来的地方吗?”
他虽是说着疑问句,脸上显露出来的却是笃定的神色。
“嗯?”
坂口安吾推了下眼睛,顿时起了兴趣,“能让mafia静下心来的是什么地方?”
织田作仰头饮一口酒,随后将酒杯放回吧台上,他嗓音低低地吐出两个字。
“神社。”
太宰治沉吟一声,忽然拔高了声音,吓得坐在他左边的坂口安吾差点没拿住酒杯。
“哦——说到神社,织田作!安吾!听我说——”
坂口安吾捏紧酒杯,顿时额角跳起,“太宰,不要突然大声说话啊,心脏会受不了的!”
太宰治眼睛亮闪闪的,双手猛地张开,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最近在尝试绝食的自杀方法,今天从国外回来,走在路上的时候,因为饿得没力气,所以咚地一下掉进水里了,然后我爬出水面的时候,我居然——”
他双手叉腰,像是炫耀什么一般,“看到了美女!”
坂口安吾抽了抽嘴角,面无表情道:“还请长话短说,谢谢。”
“那个少女是神社的巫女,把快要饿死的我带回了种满紫藤花的神社,给我这身和服和更换的绷带,还给我煮了乌鸡参汤,最后竟然帮我把湿透的衣服洗了。”
太宰治用一种浮夸的态度说着,表情生动,眼睛却毫无情感波动,这副模样在他人眼中分外诡异。
坂口安吾感到头皮发麻,很想拿着锤子撬开他的脑袋,调整一下太宰治过于跳跃的神经。
最后,迫于没有工具,坂口安吾只能喝着酒吐槽:“你不会让人家帮你换绷带了吧,我有预感,她绝对会被你身上的伤吓到。”
“可惜,绷带是我自己换的。”
太宰治竖起食指摇了摇,替坂口安吾露出遗憾的表情,“因为解下来的绷带上没有血迹,所以她以为我没有受伤。”
织田作看向太宰治,望进他的眼里,“可是你掉进了河里的话,还没好的伤口应该会被水侵染出血迹才对。”
“啊,那是因为我只解下了第一层而已。”太宰治露出恶作剧一般的笑容,“那时候我在身上缠了三层绷带哦~”
坂口安吾用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太宰治,再次扶额叹了口气。
“你的伤口绝对发炎了。”
“嗯,你猜对了。”
太宰治拍了下手,像是在祝贺一样,随即又微微拉了下嘴角,以示不愉快。
“伤口好疼,我可是最怕疼了。”
“自作自受。”
“安吾,你一点都不温柔,跟那个巫女小姐差远了。”
“太宰,这没有可比性吧?!”
织田作抿了一口酒,肯定地点了点头,“……产屋敷雪奈吗?她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织田作,你认识?”
坂口安吾有些意外地看着织田作,他微微挑眉,眼里划过一抹深思。
“啊,是朋友。”
织田作答道,开始说起与那间神社有关的事情。
听完织田作的话,太宰治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抿了抿唇。
酒液划过喉咙,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热感。
“虽然待在神社里的时间不长,但我能肯定,如果织田作知道这个地方的话,一定会喜欢上的,现在看来还真是物以类聚呢,那间神社就是织田作刚刚说的地方吧?”
“物以类聚?”
织田作疑惑地问道。
太宰治颔首,手指弹了下玻璃杯的杯壁,指甲与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因为织田作和雪奈都是很有趣的人。”
织田作沉默半晌,看着太宰治似笑非笑的表情,最终移开视线,反而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我想那碗参汤里,应该放有很多肉吧。”
太宰治撑着下巴笑了笑,“是呢,还有一个大鸡腿。为什么织田作会知道?”
“话题变得也太快了吧。”
坂口安吾吐槽道,再次按了按额角。
织田作轻抚下巴,睁着懒散的双眸开始回忆起来。
“雪奈很会照顾人,太宰你经常不好好照顾自己,看上去纤细的样子,所以她才会盛多点肉给你吧。”
“只要是来神社的人,她都会好好招待。对于玩耍的孩子,她就给他们糖果,对于参拜后坐在一旁休息的大人,她就会拿出糕点和茶招待,也会陪老人家聊天。”
他喝了一口酒润润喉,“雪奈就是那样的人,爱笑,认真地生活,用心对待遇到的每一个人,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说完,织田作再次拿起酒杯,向上举起以示碰杯。
“太宰,其实你已经看出来了不是吗?”
太宰治想起在阳光下笑容舒适的身影,他闭上眼睛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举起了酒杯。
“所以,这是为一个少女干杯吗?”
坂口安吾举起酒杯,看向两位友人。
“不。”
太宰治开口,清朗的嗓音随着喉间的震动缓缓吐出,暖黄的灯光洒在黑色的头发上,鸢色的眼睛倒映着即将碰杯的三个玻璃杯。
“为野犬干杯。”
话语刚落,他的视野中三个酒杯碰到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今晚也是一个与平常无异的夜晚。
*
三人从酒吧里出来,织田作之助挥了挥手,先离开了。
坂口安吾看着织田作之助远去的背影,鼻梁上的眼镜在灯光下微微一亮。
“紫藤花和产屋敷……织田作没有做过情报方面的工作不知道也很正常,但太宰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你说那个历史悠久的家族吗?”
太宰治看了坂口安吾一眼,唇边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我知道哦,产屋敷家族涉猎多个行业,是与四宫、迹部两大家族并肩的财阀,不仅财力雄厚,而且人际关系也广,与其合作的企业有许多。”
“除此之外,产屋敷家暗地里有特殊的情报网,无论是白道还是□□的情报,都能在短时间内收集到,所以想与其做交易的组织很多。这个家族的情报网构成是个无人知晓的秘密,有传闻说,政、府组织和黑、道都有产屋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