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慌乱,碰到之后就会不知所措地道歉,后来随着碰触多了,就越来越习惯,以至于开始有些隐隐的期待。
期待透过皮肤交错的体温,期待猝不及防包裹来的气息,期待那种几乎像是拥抱一样的触感。
再后来,我自己也分不清那些零零碎碎的触碰是因为“不小心”还是因为心底里藏着的那点别有用心了。
这样不对。
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他没有纠正这个“错误”,我也没有。
我舍不得。
*
如果现在的这份不正确最终会导致什么不好的后果,那么纵容它发展下去的我们都有错。
*
于是事情真的朝着错误的方向一路发展了下去。
在某一天的闭店之后,和往常一样,我在外面收拾大堂的桌椅,他则在后厨负责清理,我做完了手里的工作之后,便想去看他那边做得怎么样了,挑开门帘的瞬间,迎面正好撞上了想要出来的他。
我同往常一样,下意识地想要道歉退开,退回到安全的位置上去。
但在我这样做的时候,却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从来都没有过的阻力。
那是他伸出了手,轻轻地揽住了我的肩头。
原本只是一场“意外”的碰撞,就这么演变成了一场真实的拥抱。
我想我该推开他的。
因为这样的关系不对,我们之间隔着太多的秘密,甚至还有错误——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没有理顺。
建在沙上的塔是不会牢固的,如果基础没有打牢,等事后建筑越垒越高,总有一天会演变成天崩地裂的巨大灾难。
我们不该糊里糊涂地继续下去,我们应该停下,好好地谈一谈,至少把现状分析清楚再决定接下来往哪儿走。
于是我向他伸出手,然后……
缓缓地,环上了他的腰身。
对不起,我没做到。
*
或许更进一步也没什么不好吧,我们并不是在盖房子,而是在发展一段关系,夹在我们中间的那些问题只要能解决掉就好。
等关系更亲密了之后,我们说不定也可以聊起更私密的话题,我们也能更轻易地将彼此的秘密摊开,然后一起去处理,去应对。
我这样想着,于是终于也撤掉了最后的一点顾虑。
反正我喜欢他,反正他对我那么好也那么温柔,不是吗?
那么,有什么不行呢。
*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我们之间的关系和相处模式也和从前一样,这让我有点拿不准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样的纠结持续了一整个星期,直到店铺的定休日那天,他向我发出了约会的邀请。
约会的地点是热带乐园,那个东京都内著名的游乐园,也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我有点雀跃,雀跃到前一天晚上甚至有点睡不着,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和男性出去约会,而且还是和自己喜欢的人。
哪怕只是虚妄的假象也好,哪怕只是不真实的梦境也好,有那么一刻,我由衷地希望,这样的时光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我不愿意去想太多目的或者意义,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就这样好好地享受属于我的美好时光。
我们一起坐了云霄飞车,车子启动的时候,他问我会不会害怕,我想说不会,可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有一点。
其实我很喜欢那种失重的感觉,很喜欢过山车高速运转的时候略过耳边的风声,也并不害怕漆黑的洞穴里那些虚假的鬼怪。但是我还是那么说了。
他笑了,笑着伸出手,握上了我的。
我们又一起坐了海盗船,坐了摇头飞椅,一起去了主题鬼屋,一起玩了射击主题的冒险游戏。我们一起穿过了镜子迷宫,我们一起走过了幽灵城堡,一起沿着公园里蜿蜒的河水漂流。我们一起吃了可丽饼,吃了园内限定款的冰淇淋,一起在热带主题的餐厅享受了午餐和晚餐。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我们坐上了被彩灯装饰的旋转木马,我看着他的身影在我的眼前高高低低地晃动,感觉像是在经历一场过分美好的梦。
从木马上下来之后,那种眩晕感仿佛还停留在身体里,我和他手牵着手,感觉脚步都有些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糖上一样。
可惜今天晚上没有花火,我们也错过了喷泉表演的时间,但这样一场约会已经足够美好了。
我感觉我今天圆满了。
我感觉我这辈子都圆满了。
“最后……”他缓步走在我的身边,语气里也夹带着浅浅的笑意,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好听:“……去坐那个吧。”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着某个方向。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怔住。
他指的,是摩天轮。
*
被彩色的灯光装饰着,坐落在山顶的高大的摩天轮看起来比白天更加梦幻,当它转到顶端的时候,或许能将整片区域的万家灯火都尽收眼底。
这是情侣约会时最受欢迎的项目,但是……
不对,这不对。
“不想吗?”他停下脚步,侧头看着我,语气间竟带上了几许失落。
我怎么会不想呢,我当然很喜欢摩天轮,很喜欢关于摩天轮的所有浪漫传说。
但我有一点顾虑,我没法不顾虑,毕竟摩天轮上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情,那样,足以让人铭记一生的事。
我查到过相关的报导,我知道,这件事情上没有侥幸,它的确发生了,即使我这样一个局外人,在看到摩天轮的时候,在想起那件事的时候都会有一点难过,作为那个人的朋友的诸伏景光又怎么可能完全无动于衷呢?
……不,或许只是我想太多了,或许只是我太在意了,所以才会觉得他会有所顾忌。
人不能因噎而废食,不该因为有过不好的经历就放弃可能的美好。
更何况,他或许也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只是不想回避,只是想用另外的方式去回忆和缅怀。
如果我的好朋友死在摩天轮上,我恐怕这辈子都无法直视摩天轮了,但这只是我的想法,而我和他不一样。
*
于是我还是和他一起走进了摩天轮的车厢。
地面上的万家灯火一点一点地变小,那些攒动的人头也一点一点地变得模糊不清,在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摩天轮的格子间真的很狭窄,狭窄到任何一点的温度变化都会格外明显,让人无处可逃。
交谈的声音在某个瞬间突然停了下来,于是空气开始变得暧昧又黏稠。
心跳开始变得很快很快,我看着他向我靠近,看着他用手臂撑在我背后的玻璃外墙上,在夜色与霓虹灯的掩映下,那张好看的面孔逐渐放大,接着,是唇间传来的陌生又柔软的触感。
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几乎不给人一丁点思考或者喘息的余地,仿佛要将我的全部都吞噬掉一样。
——这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不,应该说很不一样。
我有点不舒服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揽得更紧。
我开始有点慌了,恍惚之间,我似乎叫出了他的名字。
于是一切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地停了下来。
“你叫我什么?”他问我。
呼吸渐渐地恢复,大脑重新开始思考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做了什么。
刚刚那个时刻,我没有叫他告诉我的假名。
我叫的是,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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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if:苏格兰(二)
事情好像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在听到她无意识地叫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苏格兰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掉以轻心了,不管是对这次的任务,还是对眼前的这个人。
*
他第一次听说林之秋这个人的存在是从贝尔摩德的口中,那个女人说BOSS对这个小姑娘感兴趣,让他想办法把人弄回组织来。
很简单的一个任务,诱拐一个在这座城市没什么根基的外国人小姑娘不比抓一只鸽子困难,按照最开始的计划,这个任务一个晚上就能结束。
但就在他准备行动之前的那个晚上,降谷零,他在公安的“好友”带来了另外一个任务——
“虽然我们并没有掌握到确切的消息,但我怀疑她和那个组织可能存在某种联系,以防万一,还是应该对她进行彻底的调查,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保护行动。”
“是吗。”苏格兰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金发男人,提议:“既然这样,我来潜入,到她身边贴身保护怎么样?”
*
苏格兰威士忌有过很多名字,也有过很多身份,大约是因为某些特质让他很适合做一些潜入类的任务,所以从获得代号开始,他一直都在以不同的身份,辗转在不同的场合。
七年前,他接到了一个长期的任务,去警视厅卧底,于是他顶了当年一个考生的名额混进了警察学校,之后凭借自己出色的才能混进了警视厅公安部组织犯罪对策课——他们的老对头。
原本只是想从这里摸一点情报,方便组织继续行动,但是他没想到,进了公安之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潜入回组织。
嘛,也会有这种怨种的事情发生呢,回到组织的时候,他和自家的领导相对而立,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事已至此,还能咋地”这八个大字。
不过双面间谍也不是没好处的。
卧底回组织的第二个月,苏格兰在组织里意外邂逅了自己在警校时期的“好朋友”降谷零。
类似的境遇总能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更何况警视厅和警察厅原本就是一家——姑且算是一家吧。
借着降谷零的关系,他顺便在警察厅内那个秘密的组织零课内部也挂了号,不光坐稳了警方卧底的身份,顺带还多了一条消息渠道。
组织领导对此也相当满意。
他自己也很满意。
双面间谍的身份真是好用极了,在绝大多数的行动当中他都可以肆意妄为,反正组织和公安总有一边能为他背锅。
除了这项便利之外,更有趣的是,偶尔也会遇到一些特别的情况。
就好像现在,组织和公安两边把注意力放在了同一个人身上,而且两个任务最后都落在了他手里。
要、怎、么、完、成、才、好、呢?
*
最开始去接触那个女人的时候,他其实没太想好要怎么做。
直接送回组织的话,公安方面大约会不太好交差,降谷零那家伙其实很敏锐,如果可以,苏格兰不太想在他面前露太多破绽——但如果迟迟没有进展的话,组织的子弹也不是好吃的。
那么姑且先行动起来吧,等摸清了她的底细,说不定就会有不错的主意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苏格兰走进了那家店,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
很漂亮,娃娃脸,身材瘦小,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当然,这只是站在组织成员和公安警察的位置上做出的评价,不过如果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来说的话,苏格兰想,她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于是他知道该怎么让任务进行下去了。
蜂蜜陷阱,一个很常见的手法,而且很好解释,他完全可以和组织汇报,这是为了把她牢牢地笼络到这一边,至于公安方面,正常且健康的成年男女因为日常接触而产生感情这种事情,正道的人没道理指手画脚,等到她被送进组织那天,他还可以顺理成章地坐上受害者的席位。
这不是很好吗。
*
苏格兰不觉得想要应付那么个小姑娘是件多困难的事。
他看过她的履历,一个刚毕业的普通人,社会经验和阅历几乎为零,倒是有非常明显的性格弱点,一看就是最容易掌控的类型。
而且她看起来很喜欢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一点就表现得相当明显了,唔,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像什么人,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其实他不是很在乎。
只要能把人抓到手里不就行了吗。
他又没打算真和一个小姑娘玩什么纯爱。
她没什么社会关系,朋友约等于没有。工作时间她完全不会离开他的视线,剩下的就是回家独处的这段时间——同样很轻易地就被他占据了。
也不是没有一点抗拒,但那些抗拒和挣扎都太微弱了,甚至他都不怎么需要努力,只要稍微坚持一点,她自己就会把自己说服。
她好像真的挺喜欢他的。
那种纯粹的,没什么欲望的喜欢。她喜欢看他,喜欢跟他讲话,也喜欢那些不经意的触碰——只是靠近一点,她就格外容易脸红。
她之前没有过男朋友吗?简直纯情过了头。
这副模样让他很想欺负她。于是他时常故意制造一些“不经意”的碰撞,站在那里等着她撞上来,然后看她红着脸慌慌张张地道歉。
她总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他,然后在他回过头的时候,飞快地收回视线,之后如果他不挪开视线,就会看到她再次小心翼翼地转回头,像是想要确认一样地再往他这边瞄。
如果被他抓了“现行”,那张白皙的小脸就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一层红色。
很诱人的颜色,让他有点想尝尝那是什么味道。
*
想吃掉那家伙并不难,就算她对他多少还保持着一点本能的防备,苏格兰也不觉得她的抵抗能生效。
会抵抗的猎物也很美味,不过……那样或许稍微有点浪费。
相处的时间还长,他可以慢慢来。
看着她在灯下为销售额和预估进货的数量薅头发的身影时,苏格兰轻轻挽起唇角,这样想。
*
她似乎越来越习惯他的靠近了。
试探性的拥抱也没被拒绝,牵手的时候也只是僵了一下,接着便由他去了。
在卸下防备的时候遭遇意想不到的袭击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他把她困在摩天轮的格子间里,恶趣味地展露了恶劣的一面。
掠夺和占有,这才是他擅长的。
毫无经验的小家伙明显有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做点什么,只能讷讷地任他肆意妄为。
身体整个都在僵硬发抖,但又因为缺氧一点点地软下去。
在害怕?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推开他,可那双手压根使不上力气,让那样的动作看起来更像是欲拒还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