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我也明白,虽然大家有共同的敌人,但不同组织和个人想要达成的目的也肯定不一样,所以想要所有人合作多少有点痴心妄想了,不过就算不合作,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也没必要把力气花在内斗上。”
“你们之前怎么针对柯南的我们都知道,我能理解领域外的妹妹心急,但是大家情况都差不多,而且是你们有求于他们,有什么事不能好说好商量,这种看到什么好东西第一反应是抢的强盗行为,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理解,也不太想去理解。”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替柯南鸣不平的,虽然我现在姑且也跟柯南达成了合作的关系,嗯,大概算是合作吧。我们都是被那个组织搅扰得不得安宁的普通人,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侦探,我只是一个开店的小老板,是组织把我们逼上这条路的,现在我们打算一致调整矛头对准组织。”
“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会动用所有可能动用的力量——当然,我们并不希望将更多人卷进来,我们不希望有更多人跟我们一样被那个组织的存在困扰,所以在选择同盟的时候,我们必然会优先考虑和我们有相近立场的人。”
“比如柯南,再比如您大儿子赤井秀一。因为组织的存在,他现在不得不以假死的状态瞒天过海,而且他作为FBI,本身就冲在和那个组织对抗的第一线,作为一个合作对象……”
我稍微卡了下壳,思考了一下应该用什么形容词比较妥当,但是我一时间没想出来。
“嗯,总之就是可以合作。”
旁边传来了几不可查的一声气音。
可恶,有那么好笑吗!
我侧头朝诸伏景光的方向瞥了一眼,后者非常无辜地耸了耸肩,又悄悄冲我比了个大指,似乎是在说:干的不错,继续说下去。
我冲他眨了下眼睛,表示等结束再好好和他说这件事。
“总之——”
“我们的共同敌人是组织,为了击退那个组织,我们付出了很多努力,也有过很多牺牲,所以我们不可能让任何人成为这条路上的阻碍。”
“那个组织的规模很大,这一点想必你也很清楚吧赤井女士,虽然我不太清楚你有没有跟世良说过这件事,但总之,作为MI6的你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样的对手战斗。”
“我不质疑你选择孤军奋战的决定,因为那是你自己的决定,你有你的立场我无权干涉,只是,如果你的行为影响到我们这边的话,我相信你也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到那个时候,你的敌人就不止是一个组织了。”
“如果你愿意加入,对于我们来说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我们不需要投名状,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好的,事后的利益分配对于我来说不重要,其他组织和个人也都可以事后再商量。”
“合作顺利的话,或许你可以得到解药,现阶段的试作品我相信他们并不会吝惜,后续开发顺利的话,完全解决问题的药也指日可待。这样你就不用再继续让自己的女儿跑在危险的一线,冒着可能被那些人盯上的风险来和我们这一方结仇了。这对于你们来说可不是一个亏本的买卖。”
“——但也正是因为太不亏本了,所以反而会被怀疑吧。大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但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些,自证这种事情可能会牵扯到我身边的人,而且也没有意义,我不会去做。”
“我们对你是有所图谋的,我希望你们不会成为不稳定的因素,这是真实的理由,我希望你们可以信,但决定权也在你们。”
“啊,顺带一提,我们可以确定,赤井务武先生的失踪与那个组织,与羽田浩司的案子有关,解决掉组织的问题,很有可能也能找到失踪的赤井务武先生的下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今后会碰上是肯定的,毕竟目的地一样嘛。”
“那在碰上之前,明确立场也是必须的,不是吗?”
*
我常常无法理解赤井玛丽母女的行动思路,按说她们应该知道敌人是谁,可是却总像是搞不清状况一样地在各种地方横冲直撞,她们一边想要隐藏,一边又在不停地做很惹眼的事情,神神秘秘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们有问题一样。
她们的行为是割裂的,这让我非常怀疑她们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理由——又或者,是因为她们原本的想法就是割裂的。
我记得赤井玛丽曾经下过那样的决定,在赤井务武不在了之后,她一个人扮演着父亲和母亲两种角色,但也正是因为想要同时在三个孩子面前扮演两种角色,所以哪一个都没做好。
她想要家庭,结果家里的孩子天各一方,她想要工作,想要找回失踪的丈夫,可整整十七年过去了,她除了因为一个假的赤井务武而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之外,几乎可以说没有丝毫进展。
她失去方向太久了,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地四处乱撞,但又维持着一贯的骄傲,坚信自己的选择,咬着牙关向前继续闯,所以才回变成现在这样。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她能看到的只有眼下,她能抓到的只有眼下。
但我能理解她,并不意味着我必须接受她的选择,就像我也不会强迫她一定接受我们这边合作的建议,大家都是自由的,都可以选择接下来要做的事,我只是站在我自己的角度期望,未来可以变得更好,仅此而已。
*
我看到一道瘦小的身影从阴影里缓缓挪了出来,一双绿色的猫眼像是在暗夜中盯着猎物的狮子,明明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年纪,身上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却一点都不比贝尔摩德差,只是脸色过分苍白,那几乎是病态的苍白。
她看着我,眼里满满的都是……愤怒。
“说够了吗。”她说。
我点头:差不多了。你终于肯出来露面了赤井女士,初次见面。现在,你这是愿意跟我们谈谈的意思吗?
她死死地盯着我,那双眼睛几乎要把我看穿似的。她身体仿佛在颤抖,轻微的,极力克制的,但的确在颤抖。
“你知道什么。”
“从哪里知道的。”
她指的当然是赤井务武的事情。我知道,对于赤井玛丽来说,最大的痛点就是赤井务武,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的事,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很遗憾,青山没有填这个坑,我甚至不敢断言那个男人是活着还是死了,哪怕有一丝可能,我也不想给她无谓的期待。
“无可奉告。”我说:“事关重大,没有信赖关系我不可能向你透露任何事。”
“况且我今天已经说了很多了,你不能总是在空手套白狼。”
“用别人失散的至亲的消息做筹码,亏你还能表现出那样一副毫无所求的样子。”
这下连她的声音也开始带着颤抖了。
啊啊,来这一招吗。
理智告诉我,她这么做可能是故意的,她在激我,让我说出更多她想要的信息,这样她就可以有更多的余地来权衡合作的事。
理智告诉我,这种强盗般的逻辑只是赤井玛丽一贯的方式,她只要一个结果,根本不管过程,所以我不该被她的态度影响。
可是啊,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一点动摇。
我讨厌这样来来回回的试探和算计。拿至亲之人当筹码的是谁?赤井玛丽你告诉我拿至亲之人当交涉筹码的人是谁!
我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更平静一点,再睁开眼时,我直视着眼前少女模样的金发女人。
“抱歉。”
我说。
“我不擅长说谎,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关于你想知道的事情,我的确知道一点情报,但不多,我这么说并不是想把这个当成交涉的条件,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不能说的内容我不会说,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式——当然,如果你的方式过激,我们这边会视情况判定你们是在宣战,到时候可能会导致最坏的结果。”
“我从最开始就已经说过了,我不是来谈合作的,只是来表明我们的立场和诉求。合作是双方的选择,你方没有这个意向,我们再多准备也只是徒劳,我不喜欢做无用功。”
“赤井玛丽女士,我并不希望把你当成敌人,我也由衷的希望,那个人可以回去,你们一家人可以重新聚在一起,我喜欢皆大欢喜的结局。”
“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们都过得很辛苦,被卷进这种事情,所有人都很辛苦,寻找一个人十七年一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足够把一个人逼疯了,但是,但是啊……”
“能怀揣着希望去寻找重要之人也不完全是糟糕的事情吧?至少还有一点希望,至少还有再见面的可能性。”
我向一侧挪开视线,声音也小了几分:
“因为有的人,连那种可能性也没有啊。”
*
空气安静了下来,很久很久都再没有人说话。
我好像听到了赤井玛丽轻轻的叹息,但我一点也不想再去看她了。
我感觉胸口有点堵得慌,那是翻涌起来的情绪梗在那里。
我知道现在说这种事情其实挺没意思的,在场的所有人里,谁也不比谁更幸运,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去艳羡她们的那种可能性,在大结局的时候,她们或许会和家人团聚,或许会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黑暗会褪去的,我们终将走向光明。
那被剩下的我们呢?
我们的家在哪儿呢。
我以为我可以释怀的,我以为我早就该走出来了。
可是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在提到家这个字眼的时候,在提到涉及家人的话题的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地有一点点难过。
谈判到这里已经结束了吧。我想离开这里了,至于对面的答复从一开始就不重要,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口头上的保证,而是之后的行动。
我已经尽力了,除开最后的情绪突然失控的这个部分之外,我已经尽力了吧,所以就算现在离开也不算是落荒而逃,对不对。
手掌间传来一点温热,那是身边的人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宽大的手掌包裹着我的,熟悉的温度让我的情绪也稍稍变得平静了一点点。
他微微俯身,声音就在我耳边切近响起,他在说:
“好啦,老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们回家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三号楼:反猫德联盟创始猫
意思是说赤老师一家不讲猫德(喂!
感谢在2023-05-10 15:03:52~2023-05-10 20:4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随心所欲O(∩_∩)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离开房间的时候,空气还是有那么一点沉闷。
不得不说,赤井家这个气氛真的好压抑,难怪他家孩子一个两个都爱往外跑。
我撇着嘴,小声跟身边的人嘟嘟囔囔地抱怨,我说我不是想管人家的家务事,但是这个环境真的太可怕了!我说要是我碰上这样的家长我绝对会疯掉的。
“所以我不喜欢和他们家的人接触嘛,这种氛围我就受不了。”最后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难得看到老板有这么大的怨气。”身边的人笑了,他将手指自然地挤进了我的指缝间,于是原本普通的交握就变成了十指相扣。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动作一滞,而他却像是毫无察觉般,自然而然地向前走着,我忙不迭地跟上,一时间心跳却悄然加了速。
夏夜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吹过人发间的时候,流转在皮肤间的温度就被衬托得格外明显。
于是先前的怨气好像也一并被忘在脑后了似的。
跟他走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情好像总是格外容易变得好起来。
喜欢的力量可真神奇啊。
*
“老板你啊,很喜欢自己的家人吧。”他忽然说。
*
……诶?
*
表情一瞬定格在了脸上,我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问他为什么忽然说这种事,然后把话题嬉笑着含糊过去。
可是在我看向他的时候,在那双眼睛里,我看到了认真。
不是偶然间不小心将话题带到这里的,是他认真的,在和我讨论这件事。
关于我的过往,关于我的家人。
或者该说,关于我们的过往,关于……我们的家人。
*
我其实不是很想在他的面前提起关于父母的话题。
倒不是说想要刻意隐瞒什么,只是因为我知道,他的情况一点也不比我好。
如果向他索取温暖的代价是要揭开他的伤疤,那我宁可不要。
我们都是不那么幸运的孩子,我们都知道那样的伤有多疼。
所以不要,我一直觉得,回避伤害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去触碰。
谁都别去碰,永远都别去碰,就好像那些伤口并不存在一样,这样粉饰太平就好了,不是吗?
*
指间传来了比方才更重一点的力量,那是他在收紧自己的手,于是我们的掌心也随之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他说:一直以来都没怎么听老板提起过关于自己的事情。
他说:我也想更了解你一点嘛。
逆着路灯的光和影,我看到了他脸上透出的一丝浅淡的笑意,他注视着我,目光格外温柔。
“可以吗?”
*
这个人简直太犯规了!
他难道不知道当他摆出这副表情的时候,不管他说什么我都没有办法拒绝吗!
我真的是败给他了。啊啊啊可恶,我每次都会这么输掉。
那些坚持和顾虑被他的眼神彻底吞没,我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才认命地撇撇嘴。
我说那就没有办法了。
我说: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
“老板,Scotch可以吗?”
*
我的意思是喝的那种酒不是你自己黑化变成的酒啦可恶!
这种时候皮这一下你很开心吗?
*
我想我的确需要一杯酒,我害怕自己不够勇敢,会在关键的时刻退缩,但如果有酒精的刺激,或许就会稍微容易一点了。
Scotch很好,不管是哪一重意义上的都很好。
金黄的酒液在灯光下折射着七彩的光,在舌尖晕开的刺激流淌进喉咙,冰凉的口感拉扯着理智和酒液自带的眩晕感抗衡,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我坐在他家的沙发上,熟悉的环境让人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他也卸下了伪装,就坐在我旁边,这副面孔让人的心跳愈发快了几分。
呜,在这个距离下看这张脸对于我来说依然是一种很刺激的体验,特别是,在这样的时刻,在这样的环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