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意盈盈,自报家门,很有几分活泼。江遇宛也笑着道:“江遇宛。”
气氛这时热烈起来了,小娘子们都开始介绍自己。
宋文含看着这一幕,不由想起梦中情形,太子哥哥救下江遇宛后,一心迷恋上了她。不惜顶撞皇后也要娶她,若不是江遇宛在大婚之日逝去,只怕....
她掩饰住自己的想法,面上带笑,主动上前道:“文含给殿下请安。臣女宋文含,家父是丞相宋擎。”
江遇宛顺势打量女主,只见她发髻高挽,雅致清丽。就这一眼,她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女主眼中的探索虽藏得很好,却还是被她窥见一斑。
原文中的女主,极富才名,性情平和,不擅交际。无关紧要的人她向来不会多加接近,只有涉及男主的事时才会上心。
而此时,剧情偏离,她与太子毫无关系,对于这场闹剧,女主应该不声不响才是。可自从方才她与旁人说话时,女主便一直盯着她,目光难辨,这实在不是女主的作风。
江遇宛果断叫系统:“剧情偏离也会引起人设的改变吗?”
系统说:“不排除这种可能。但目前看来问题可能出现在女主身上。”
*
江遇宛想起秦如璇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事......宋姑娘是听旁人说的?听谁?不知真假的事为何四处嚼舌?”
宋文含一愣,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并未想到,经过刚刚那一遭后,江遇宛竟还会当众给她难堪。
世家女的教养不允许她当众失态,于是直视面前少女略带打量的神色,微微一笑:“是我思虑不周了,改日定向郡主赔礼道歉。”
江遇宛原也未想为难于她,毕竟她还有推动剧情的任务在身,于是未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谢欢颜是个活泼的性子,心性单纯,虽与宋文含无甚交情,因学识差些,平日里倒很是崇拜这位“上京第一才女”。见此情景,上前笑了声:“宋姐姐应是无心之失,郡主大人有大量,自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是太子殿下!”
众位贵女不再关注这边,都好奇地站起身。
*
长平长公主极爱骑射,便在府中建了可供骑射的林苑。这里亭子为了方便赏景建在假山的半山腰上,刚好可以俯瞰那边的林苑和另一边的池塘。
江遇宛也跟着去看,想知道男主到底有什么资本引得上京许多小娘子为他奉出一片痴心。
远远望去,只见几个身着软甲的少年郎骑在马上,领头之人骑着一匹通体纯黑的马,穿着一件蓝色窄袖劲装,腰间缀着一枚白玉佩,身上是久居高位的冷淡威严。即使在一众出色的贵胄子弟中,仍让人感慨他的风姿。
看不见脸,江遇宛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一圈小娘子连同女主都在或大胆或含蓄地看底下的少年郎们骑马,江遇宛兴致索然,见无人注意到她,想向红笺使个脸色,却发现这姑娘看的也颇为认真。
江遇宛默然,叫她一声的话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主意,太过麻烦,于是便自己从台阶上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把男主放出来~
第5章 惩罚
◎“提醒!攻略对象路无殊出现。”◎
时值盛夏,微微泛着热意的凤吹拂过她的脸,竟引得她咳嗽了几声。
长平长公主府实在太大,再加上侍从们都在前厅或者林苑中侍奉,无人引路,她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就有些累了,江遇宛微微抚着心口,轻声喘息。
恰逢前面是个满园都种着梨树的小院子,地上也落满了梨花,很是漂亮,便坐下来歇息。
*
“给我打!”
不多时,寂静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好奇心作祟,她顺着院子的小路向声音处走去。
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处院子竟还通向林苑后面,倒也种了许多梨树,只是上方有树枝遮挡,所以在亭子中看不见这个地方。
待看清眼前景象后,江遇宛顿住了,停在原地。
只见一个单薄消瘦的少年跪在地上,身后站着两个人。
一个像是杂使,手中握着鞭子,一下一下大力朝他背后挥去。
另一个着暗红色窄袖蟒袍的男子,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仿佛在等着他求饶。
少年一身玄衣,身上虽看不见血迹,只是那血已经顺着流到了地上,却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
因着江遇宛脚步轻,又站的远,是以那三人都没发现远处还站着一个小娘子。
“罢了,给他个教训,打死他可就麻烦了。”那男子挥了挥手,杂使停下,他冷哼一声,撂下轻飘飘一句话后就带着仆从离开了。
*
待男子走后,少年稍稍抬头,脊背绷紧,手指紧紧握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戾气。
江遇宛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一双上扬的桃花眼,眼眸狭长,眉宇间戾气横生。
她吃惊地看着这一幕,觉得这张脸好像有些过于眼熟。
果然,系统冷冰冰的声音立即响起:“提醒!攻略对象路无殊出现。”
“....另一位是谁?”她心中已有猜测,这般尊贵衣着,且在折辱反派,只能是――
“南昭二皇子。”果然。
二皇子沈清远身份尊贵,母亲贤妃出身岭南魏氏,位居世家之首。因此行事张狂,自视甚高,甚爱以折辱质子取乐。
“那个后来被路无殊让人剁碎后喂了狮子的二皇子?”想起反派的事迹,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系统沉默片刻,“不然?”
她脑海中,系统又换了个萝莉音不停叫嚣:“快!就是现在!你去救他啊!刷好感的时候来了!上啊!”
江遇宛再次大惊失色且无动于衷:谢邀。
“怎么救?还用救?施虐者都走了。”
系统:......这样显得本系统很呆。
*
路无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抹了把嘴角溢出来的血迹。
江遇宛看他要往这边走来,慌慌张张的想离开,他却陡然站定,微微侧头,目光紧锁住她。
她恍惚了一下,下一瞬竟对上少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少年那双发红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她,不同于那张肤色极白的脸,眼眸沉冷,不笑的时候极锋利。
她心跳不止,无所适从,竟不知道有人受了这样的伤还能使轻功,一双眸子里带着惊疑不定的恐惧。
这时,她恍惚听见系统的声音――“叮!提示!攻略对象黑化值+10!”
江遇宛无声的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在触到少年冰凉刺骨的眼神时住了口,少年表情阴沉,眉眼间透出一股狠厉的气质,竟和那日初见时全然不同。
空气安静地有些诡异,二人谁也没动,都静静地看着对方。
*
少女眉眼清亮,明眸流盼,肩若削成,却隐隐带了一丝病气,更显得容色如寒凉月光一般清绝。
两人距离很近,路无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少女发白的脸色,她身上清甜的苏合香夹杂着花香萦绕在鼻端。
路无殊打量她片刻,心里叹气,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薄唇抿出一丝凉意,眼角下垂,竟出声轻笑。
任谁被这冷飕飕的视线盯着,也不可能保持平静,江遇宛抖着嗓音道:“你,你....”
少年瞟了她一眼,未置一词,然后扭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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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要被反派教做人的江遇宛:就这?
系统顿了顿:“提醒!宿主生命值将减少五点,目前剩余95点。”
刚松了一口气的江遇宛不以为意,五个而已嘛,还剩那么多呢,没在怕的。
下一刻却觉得头晕眼花,心口突突的跳,疼痛不止,快要喘不上气,她强撑了一口气,质问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操着一口清甜的萝莉音,欠揍道:“每当攻略对象黑化值增加,宿主生命点就会减少,届时便会感到撕心裂肺的疼,有时,也会是头痛不止。”
“这是惩罚。”
“警告!宿主将昏迷!或有生命危险!警告!周围除攻略对象外无其他人!”
靠。
江遇宛只得提起最后一口气,对着前面那个纵然受伤仍身姿挺拔的少年高声道:“救救我!”
*
路无殊身上挨了数十鞭,血顺着他的衣服往下滴,他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最狼狈的模样给少女瞧见,便是他竟也觉有些难堪,这种陌生的情绪吞噬了他,路无殊不适的抿唇。
“救救我!”少女令人心折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响起。
他顿住,随即转身。
落满了梨花的地上,静静躺着一个白衣少女,两者竟似要融为一体。
他的瞳仁缓缓动了动,遥遥望着,却未上前。
片刻后,他侧身,指尖对着树枝和廊柱的阴影处虚虚点了点,一个黑衣人从阴影处探出了半个身子。
“想办法把江府的人寻来。”
*
两日后,临安侯府。
这日夜里,临安侯和夫人沈氏坐在塌前,愁眉不展地看着床上的少女。
少女昏迷了足足两日,药石无医,明显清瘦了些,脸色苍白。
沈氏叹息:“安安这心疾竟是无药可医吗?”
临安侯也跟着叹息一声:“这是从娘胎里带出的病症,就连宫中的太医令都无甚办法,能活到如今已是老天庇佑了。”
“改日必得去谢过质子,若非他使人通知我,只怕...”
这时一声响亮的惊雷划过。
夜幕笼罩,外面下起瓢泼大雨,窗户被随之而起的夜风刮起,斜斜的雨点顺着风进来,落在了床上少女的脸上,惊得她眨了下眼睛。
江遇宛募地睁开双眼,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珠帘纱幔,眼角泛红,控制不住地涌出热泪。
临安侯与沈氏见状一惊,手足无措。沈氏连忙上前拥住她,轻轻拍着少女颤抖的脊背,缓声道:“无事,伯父伯母都在。”
少女蜷缩着身子闷在沈氏怀中,玉葱般的指尖攥紧被角,隐隐发抖,素日里温和莹彻的小脸此刻煞白,满头细汗。
白术尚还在修养,虽放心不下郡主,却也只能远远瞧上几眼,临了时还交代红笺,郡主夜夜被噩梦惊扰,须得人精心侍奉。红笺初初服侍她不久,虽知晓因由,见此情形仍被吓了一跳,立在一旁白着脸。
江遇宛渐渐从那个梦中醒来,屋内湿寒的空气让她回忆起濒死时的感受,她蹙起秀眉,声音纤弱,如同被风吹折的花枝:
“冷...好冷...”
沈氏听清了,连忙使人寻来锦被给她裹上,可少女仍然轻轻颤抖着,神智也未清醒过来,于是又唤人点上炭火。
屋内渐渐热起来,江遇宛终从漫天大雪中脱离,看着眼前满眼担忧的临安侯夫妇,愧疚起来,低低道:“是我的不是,害得家人为我担忧。”
若不是她孤身一人在偌大的公主府瞎逛,遇到了攻略对象,无人侍奉在侧,也不会如此。
话虽如此,可沈氏终不忍得责怪她,于是叹息一身,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你无事就好,出门在外,切记不可身侧无人。”
临安侯也道:“你祖母守了你许久,如今怕是已歇下了,只等明日派人告知她你醒来了,也可不再心忧你。”
江遇宛垂眸应是。
“那便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是首要。”沈氏说罢这句,携临安侯回了主院。
*
这场夏雨下了两日尚且未停,院中海棠被雨打的湿湿的,却开的正好,不见要谢。红笺收回视线,抬步走进里屋。
房内,镂空浮雕的香薰炉内燃着苏合香,三伏天里仍点了炭火,丝丝热气熏人。红笺觉得有些热,转瞬想到回家不足十日却已昏迷两次的郡主来,叹了口气。
抬眼望去,只见少女半倚靠在雕花拔步床边,手中拿着一面小镜子。颊上雪肌柔白细腻,云鬓峨峨,低垂着眼,只能看到纤长卷叠的鸦羽,眼尾翘起,神色冷清,眉眼间裹着病气,肤色白得近乎透明,似要踏月而归。
实是生得一副好颜色,整个上京再找不出第二人来。
“郡主,淑妃娘娘派了人来接您入宫觐见。”美色惑人,红笺恍惚片刻后终于出声。
她已卧床两日,吃了好些苦药,才将将养回来,已瘦了一圈,下巴已经尖的快要戳人了。
江遇宛心情郁郁,也不愿搭理系统,自她醒来,系统蹦踏过一阵后,也偃旗息鼓了,不再说任务去刺激她。
现下听见淑妃,倒觉得恍如隔世了。许久未见,却记得淑妃是个安静冷淡的女子,受陛下宠爱多年,却始终未曾生育,在宫中独居一隅,甚少与其他宫嫔来往。
“替我梳妆吧。”
*
日头升起,外面尚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微风携着雨点拂过后院的青石小径,细碎的落地音不绝于耳。
她着身湖青短衫,搭了白色水仙裙衫,因大病初愈,还罩了件白色大氅,撑着一把油纸伞穿过长廊。
见过江老夫人后,江遇宛拿着从朔州带来的长匣,起身上了马车。
第6章 进宫
◎“以身相许。”◎
马车缓缓行驶在永清街上,这里是京城里最热闹的街巷,即便下了一场寒雨,带来几分料峭寒意,人声也不绝。
江遇宛好奇的探出头,只见长街十里,热闹非凡,微雨绵绵,倒也有些姑娘们撑着油纸伞脚步匆匆的走着,很是兴奋的样子。
红笺在旁看着有些担忧道:“郡主,外边风大,仔细着了凉。”
说罢又拿起她上了马车后便脱下的大氅,要给江遇宛披上,却被挥手拒绝了,只听少女有几分不解的声音传来:“她们如此急切,是去作甚?”
红笺闻言也抻头去看,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了一桩事:“她们许是为见太子殿下一面,殿下奉旨去淮阴赈灾,今日领了一队羽林卫从皇宫正门出发,看那些姑娘们是往西南方向走,殿下应是为避长街,行至乌衣巷。”
她想起来了,原著中就有这个情节,男主芝兰玉树,神姿高彻,是上京贵女心向往之的对象,每次出门,都是那般掷果盈车之效,像今日这般只是小场面罢了。
而原书中男主第一次见到原主,正是赈灾回京后救了她,对她一见钟情后执意娶她,却害她被人嫉恨陷害,成了路无殊的未婚妻,最后导致原主被逼跳下城楼。
她无声抬手,雨滴顺着垂落的袖子散落,凉丝丝的,江遇宛晃神片刻,想起了那夜山洞里的雨。
这时瞥见水泻不通的巷子里,一队人马被堵在里面,她多看了几眼,听见沉默许久的系统开口:
“太子已于寅时出城,如今应已至淮阴,这里面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