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狗血文的早逝白月光——濯雪一汀【完结】
时间:2023-07-28 17:14:12

  “放肆。”怀王倒还沉着几分,不敢小瞧这位谋反后尚高居储君之位的太子,“殿下,弟弟不懂事,见谅。不知我朝质子尸身何在?”
  太子慢慢地抬起头来,轻描淡写地道:“质子虽是战败遣来南昭,却到底是北襄皇子,北襄未下决断,质子自然还待在该待的地方。”
  他语气虽还算平静,这番话却意有所指,无疑在告诉怀王,北襄曾经惨败于南昭的事实。
  温氏虽反,今却在太子麾下,现下燕赤亦在同南昭示好,北襄又有何底气敢同南昭开战?
  话音落下,怀王、秦王的面色已是肉眼可见的不大好看。
  “来人,带两位王爷去看质子。”太子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目光未有异常。
  半炷香后,寒霜殿内。
  秦王捂着口鼻,不敢置信地看着草床上那摊腐烂的肉。
  “这、这......”
  怀王眯了眯眼,似乎也在分辨那具“尸身”是路无殊的可能性。
  倏尔,他想起了一事,命令身后的侍卫将覆在尸身之上的衣服拽了下来。
  说是衣服,其实不过是勉强覆体的几块布而已。
  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怀王蹲下凑近去看。
  ――玉玺。
  他苦寻而不得、象征皇储身份的玉玺。
  少有人知。
  北襄皇室玉玺有二,一为帝王、一为皇储。
  二者皆可决断朝政。
  原来真的在路无殊身上。
  这么多年来,梅皇后死了十几年,父皇从未踏入过她故去前居住过的椒房殿,南昭要质子时,父皇也毫不犹豫地将路无殊送去,朝臣后妃皆道,陛下薄待二皇子,厌其至深。
  有臣子上封后的奏折,无论是他的母妃亦或是秦王的母妃,父皇从来对此置之不理。
  父皇放任底下的四个儿子去争去抢,冷眼瞧着他们的母族为此竭尽全力,争的你死我活。
  而在父皇心里,竟是从路无殊远赴南昭为质时,这一切便有了结果。
  怀王缓缓笑了。
  可惜,终究是他先下手为强。
  死了的人还当什么皇储?
  ......
  风霜无阻。
  七日之际,路无殊终于进了肇庆城。
  肇庆虽地处极北,没有春夏秋三个季节,可它的冬天却并非特别寒冷,四季几近于无温差,这也是时至今日肇庆仍然为一国都城的原因。
  他立在覆着白雪的楼阁处,遥望不远处的椒房殿,殿顶铺着白色的琉璃瓦,仿佛与雪融为一体,边角的缺口却透露出年久失修的破绽。
  他进宫为探侍卫换班时辰,届时趁怀王、秦王远赴南昭,由余松照、靖王带领暗卫逼宫,由他带领梅氏精兵从肇庆城外攻城,里应外合,一举将北襄拿下。
  路无殊用轻功行至金华宫侧窗处,将窗户打开了一个缝隙。
  与他所猜相差无几,武帝虽时日不多,却仍纵情声色,那副场面令人几欲作呕。
  他厌而转身欲离开。
  正逢此时,路无殊忽而改了主意。
  肇庆城外早已埋伏好军队,只等他一声令下即可攻城。而金华宫里外都是他的人,拿下武帝不过是轻而易举。
  “绪风。传话于松照,由他带兵攻城。”路无殊唇角牵起一道极浅的弧度,漆黑的眼瞳中映出白雪的倒影。
  “至于靖王,不必出面了。”
  靖王现下尚在边关,明面上牵扯进谋反一事,委实是不太妥帖,他的母族何氏又都是清正守旧一派,若因此令其与何氏生了嫌隙,倒也不好。
  而他路无殊,孤身一人,为质数年,早不惧怕世人眼光,发动宫变,也只为报梅氏一族深仇,以慰藉亲人在天之灵。
  他闭了闭眼,想起的是一片一片鲜红的血。
  盛开的梅花打落枝头,被血色完全浸透,雪白的花浸入一片昏红,再辨不清本来模样。
  “一个时辰后,发动宫变。”
  绪风拱手应是,他知道殿下自入北襄地界,便难以保持冷静了。
  ――对着这片由杀母仇人称帝的地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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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明达求娶
  ◎“公主所言,孤同意了。”◎
  十二月十二, 上京中的雪停了,雪化之际,天尤为寒凉。
  早在昨夜, 北襄的两位皇子递了奏折后,欲要连夜往回走,甚至全然忘了来时的目的――
  质子殿下的尸身还未落棺。
  可惜当时城门已然落钥了, 太子殿下并未应允他们不同常理的请求。
  这事从皇宫中传到临安侯府时, 江遇宛刚被宋氏盯着喝下一碗苦药。
  系统同上次一样,有几日没有音讯了。
  不过系统走时, 曾严肃的告诫她, 它要回总部查探关于路无殊的事,它不在的这几日, 她不可以自己走剧情。
  系统在她垂头丧气的神态中, 终究还是不忍心, 将一枚止痛药给了她, 嘱咐她危在旦夕时再用。
  江遇宛心想, 系统果真不会用成语,何时才叫危在旦夕,明明应该是痛的不行的时候用。
  不过她也懒得计较, 并且认为系统是多虑了。
  就凭她如今的身体状态, 莫说是单独走剧情,便是走几步路都如刀绞一般难以忍受。
  江遇宛有些沮丧,意识到自己全然没有能力去改变现状, 只能窝在从云阁中静静等待着系统回来。
  但太子派来的人同她说, 北襄的怀王、秦王深夜遣离上京, 并未将质子带离。
  此事不可外宣, 否则势必要掀起百姓议论, 更甚者,如今燕赤的使臣尚在上京,不宜给出二国不合之信号。
  江遇宛听明白了,太子不想节外生枝,准备对两人偷偷离开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也是为了他的任务着想。
  现下,让她这个“质子的未婚妻”去送离质子棺椁,到时百姓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便不会再去想北襄二位皇子身在何处了。
  江遇宛无语凝噎,这两桩事根本毫无牵涉。
  宫中的那具尸身不是路无殊,真正的路无殊只怕此刻已经到肇庆夺位了,再者,怀王、秦王之所以走的如此着急,怕是得了探子的消息,要回去争一争了。
  江遇宛以身体抱恙为由相拒,并且给出了一个方案――
  便说成是二位皇子晨时已经出城,百姓哪里会刨根究底?
  只怕这是太子的小心机,她若这个时候抛头露面,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太子这是要从心理上击退她!
  好狠毒的任务者!
  太子的人面色灰败的离开了,江遇宛继续躺平,在心中暗暗祈祷系统能够快点回来。
  不过她的平静日子还是在两天后被打断了。
  “郡主,宫中太后娘娘传召。”宋氏身边的丫头妙竹进来传话。
  江遇宛有些诧异,“可说了何事?”
  “回郡主,并未。”妙竹摇了摇头,接着拿过玉盘上的衣饰为她更衣。
  妙竹想起外面的一些传言,抬手为她簪发时,贴着她的耳畔提醒道,“燕赤的那位王子近日两次拜见侯爷,期间寻由求见郡主,都被侯爷以身体抱恙相拒,此次太后亲自下旨,也许与那位王子相关,郡主不好不见,否则岂非坐实牵念质子之传闻?”
  “燕赤的王子?”江遇宛眼尾微微挑起,“为何要见我?”
  妙竹收敛神色,半跪在地上:“回郡主,他口称仰慕郡主容色。”
  江遇宛垂着眼睛,声音听不出情绪:“容色?”
  “你且起来说话。”江遇宛嘴角噙了些笑意,隐约猜出些什么。
  “这位王子近日来同什么人一起?”江遇宛倚在椅子上,口气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讥诮,“可有宋丞相族亲?”
  她这话一出来,妙竹也觉有些不大对劲。
  若说容色,世间样貌好的女子比比皆是,何至于在一个并未见过的女子身上吃这冷钉子?
  那便是有人在明达王子身侧嚼舌根,才让他起了如此大的好胜心。
  燕赤进京,原就为结两族之好,若明达真正向陛下开口,陛下也未必不会同意。
  郡主原本是质子的未婚妻,质子已死,郡主饱受世人嘲讽,在皇室眼中早是一个废棋,若能以身保两族太平,皇室没有留她的理由。
  对极为重视血脉的燕赤人来说,燕赤可汗绝不会应允南昭女为正夫人。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郡主真的去做王妃,先不说燕赤人野蛮,明达的兴趣能不能维持下去,再者郡主身体不好,养在中原尚且多病,一去荒漠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妙竹犹疑一瞬,带了几分凝重,“陛下原本安排了秋闱,京郊的马场便住了些年轻郎君,不过历温氏之变,燕赤朝见才由秋日拖到如今。有些郎君眼瞧京城有变,一是无法出头,二是唯恐自身牵涉进去,便都回家乡去了,而剩了一些人,无处可去,左不过是觉得公主无精力管他们,自顾自地住了些日子......”
  “自明达王子入京,太子便安排了这些年纪差不离的人守着他,带着他在上京城玩乐,这些人哪里见得是什么好人物,左不过带他进酒巷坊间罢了。”
  “莫非这些人中,有谁要害郡主?”
  江遇宛不置可否,只是道,“可有药令脸上起红疹?”
  “有是有,可.......”妙竹微微蹙眉,还不等说完,便被打断了。
  江遇宛掀起眼皮,定定地看着她:“拿些来与我用。”
  妙竹只得硬着头皮接话:“是。”
  待她起身出去,江遇宛才交代竹月与白青去查探此事,又将系统给的止痛药紧紧攥在手中。
  .......
  待江遇宛到宫中,却被人引入了箭亭外,那宫女低眉顺眼道,“郡主稍候,太后娘娘近日身子不适,实是旁人用了娘娘的令牌,将您邀入宫中一叙,娘娘亦是不得已,特遣奴婢来同您解释。”
  江遇宛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此事非太后所愿,实是有旁人居心叵测,应该小心为是。
  江遇宛实是未料到太后将她召进来,竟是见也不见她,她的神色不见异常,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
  她猜到想见她的人或是宋文含,只是没曾想太后会对她和盘托出,还令这个宫女贴身跟着她,瞧她手上的细茧,应当是练家子。
  江遇宛一边跟着宫女走,一边不着痕迹地吞下了那颗药,再抬头时,方瞧见场中已有许多人,都是年轻男女。
  那宫女小声提醒道,“今日场中做东的是宋相的次女宋文若,陛下刚做主赐她作太子殿下的侧妃,只待太子妃入主东宫后行侧妃礼。”
  江遇宛瞪圆了眼睛,彻底被这乱糟糟的剧情震撼了。
  场中男子在比试射箭,上面坐了些女郎,江遇宛亦被引着入座。
  她穿着厚重狐裘大氅,面上罩着一层面纱,旁人难以窥见真容。
  “拜见郡主。”一干人等皆起身相迎。
  “免礼。”
  江遇宛眼尖的瞧见了那所谓的‘宋文若’,俨然便是曾经的‘宋文含’。
  只怕是沈清桉要留宋文含在宫中完成剧情走向,又碍于世人言语,只为她换了个身份。
  毕竟她真正的结局不是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而应在沈清桉被杀后殉情才是。
  她平静地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你是?”
  “臣女宋文若。”宋文含立刻道。
  “你长的倒是十分眼熟。”江遇宛勾着唇角冷笑一声。
  宋文含心头一跳,在座的几位女郎虽心知肚明她的身份,面上却要顾及太子,并不敢拆穿,且这些女郎大多都是宋府族亲的庶女,进宫便是得了天大的恩惠,哪里敢说宋文含的不是,见状纷纷打太极,说起旁的话题来。
  从她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江遇宛也算明白了来龙去脉。
  明达王子想要带一位南昭姑娘回去成婚,声称要寻一位合眼缘的,太子将此事交予了未来的侧妃办,也算是给侧妃脸面。
  可京中的贵女哪里愿意嫁去荒漠,只用各种法子拒了,最后应约的便是这些旁支的庶女,这些庶女也不见得有多乐意,左不过是族中有权有势的家主见不得自个的嫡亲女儿、侄女受罪去,才寻了旁支容貌好的庶女来。
  这些人中,又有两路人。一是自家虽称不上显达,却也算娇生惯养,故意扮丑来走个过场便也是了。另一些人是家中破落了,封个公主名号去和亲,不但能保家族荣华,也是为家中难以出头的兄弟寻个机遇。
  如这位贺娘子,她家原本是世袭侯爵,却因世子实德,被陛下褫夺了爵位,世子贺嘉运执迷不悟,其下却有一个正当科考的弟弟,于官道一运委实艰难,家中无奈令其妹来宫中一试。
  她对江遇宛隐有敌意,言语中却频频讨好宋文含。
  江遇宛被她眼风扫了几次,又听旁人称呼她贺娘子,想起了昔日尔容与贺家退婚波折,猜出她或是贺嘉运的妹妹,也懒得搭理。
  又片刻,宋文含将话题引到了江遇宛身上,惺惺作态的蹙眉,才问,“郡主何故戴着面纱?”
  “可是不愿让我们姐妹瞧见郡主仙姿?”
  江遇宛淡淡掀起眼皮,颇为诚恳:“不宜见人,怕吓到各位姐妹。”
  贺嘉柔附和道:“臣女们蒲柳之姿,不敢窥视贵人的脸。”
  “明达王子离的也颇远,待他走近合该......”
  “贺娘子,你父亲被陛下褫夺了爵位,更无官职在身。”江遇宛扫了她一眼,眼底的情绪极淡,“何故自称‘臣女’?”
  “你声称本郡主不愿露出真容是因为......荒唐!”江遇宛顿了顿,“失礼至此,本郡主便是严刑将你打死,亦是不会有人追究的。”
  “不过,你既口口声声明达王子,那本郡主便赐你一道恩赏。”江遇宛以手扣了扣扶手,同身侧宫女说了句话。
  太后传召不得不接旨,可太后抱恙,即便她立时离宫也不算失礼。
  若非已服下了系统给的唯一一颗止痛药,想了结明达王子一事,她早就离开这里了。
  贺嘉柔一怔,眼神闪烁了几下,却也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穿着南昭服饰的明达王子走了过来,他身上还颇有些少年气,笑嘻嘻地道:“哪位是朝阳郡主?”
  江遇宛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倒对着贺嘉柔道:“过来。”
  贺嘉柔误以为江遇宛要把她引荐给明达王子,脸都羞红了,慢慢抬步走到江遇宛的一侧,小心翼翼地抬眸去看明达王子。
  她生的倒算漂亮,只是颧骨有些偏高,配上她刻薄的神色便显得有些不大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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