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狗血文的早逝白月光——濯雪一汀【完结】
时间:2023-07-28 17:14:12

  明达王子上下打量着她,突然皱了皱眉,“好丑。”
  贺嘉柔的脸色变了变,便听见江遇宛说道:“这位贺娘子很是向往燕赤,王子麾下若有勇猛的战士,也算成就一段姻缘。”
  江遇宛无意害她,只是吓一吓她,灭灭她的目中无人。
  她愿意为了兄长前途舍弃自身,倒能看出小姑娘不坏,不过是年纪尚浅,家中又遭大变,一时心急了些,被旁人挑唆,不知天高地厚。
  “她人长的不行,眼光倒还行。”明达王子也是小孩子心性,闻言思索了一会儿,便冲不远处喊了一声。
  众人神色各异,贺嘉柔惴惴抬眸,吓的六神无主,她将求救的视线投向宋文含,后者抿了一口热茶,平淡的错开目光。
  贺嘉柔明白这是不想掺和她的事,可这里的女郎,除了这位准太子侧妃外,其余哪里有人敢置喙江遇宛的话?
  她方才敢出言呛江遇宛,无非是因临安候府同她府上的旧怨,若非那事,她如今也不至于同这些庶女来抢个和亲公主的身份。
  更是听信了旁人的话,说这位郡主脾性温和,不曾为难过底下的贵女。坊间说她是“不详之身”,先头同质子定下婚约,尚未成婚,质子就意外身故了,皇室如今怕也忌讳的很,便是遇到不平事也无人为她做主。
  最重要的是,江遇宛同这位准太子侧妃,还有些恩怨,若以此讨好宋文若,说不准当真能当得公主去和亲。
  片刻后,果真过来一个男人,脸上留着络腮胡,额下有两道挑起来的粗眉,举止也颇狷狂。
  贺嘉柔面露惶色,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江遇宛轻笑一声,揽住她的肩,“怕什么?”
  “王子同你开玩笑呢。”
  明达王子嗤笑了下,挥挥手让那男人继续比试去了。
  他一瞧那女子的模样,便晓得她不是真心的。
  自阿姐同太子殿下商议,要为他选一个南昭女子带去燕赤后,这些女子便时不时出现在他跟前,他也是烦的很。
  贺嘉柔脸色尚且灰白,心有余悸地退到了角落里,再不敢插话。
  “往日里以容貌闻名上京的郡主,今日倒是为何,见了明达王子和咱们姐妹,都不离这面纱呢?”宋文含瞧着江遇宛,笑容里颇有些不怀好意。
  明达王子闻言,眼睛亮了亮,直勾勾地看着江遇宛:“你便是朝阳郡主?”
  前几日,一个叫郁留的人献给他一张画像。
  画中女子身姿袅娜,水眸清彻,美得不似凡人。
  他多次求见画中之人,皆被临安候所拒,这令他更为好奇朝阳郡主的真姿。
  如今得以一探究竟,他自然是十分兴奋。
  江遇宛微微点头,没多说什么,只将脸纱取了下来。
  霎时间,从双眸之下,蔓延着的一片片红疹露了出来。
  她面色如常,只是微抿着的唇透露一丝难堪:“如各位所见,我是怕惊扰了你们。”
  若系统在的话,只怕要被她这毫无破绽的演技震惊一下了。
  在座的女郎们皆惊讶的说不出话,她们身份虽低,却也有些人从前是见过江遇宛的,暗道这副容色不负她盛京第一美人的盛名。
  只是听闻她慕艾质子,却未料到,质子一去,郡主之色便如此。
  明达王子漆黑的眸子盯着她,脸上倒不见有嫌弃。
  女子眼睫轻颤了下,仿佛草原上被冒犯的小鹿,一下子击中了明达王子的心。
  这双眼睛,实在是漂亮,令他难以移开视线。
  他脸红耳赤地快速开口:“郡主脸上的红疹恰似我阿姐脸上的圣莲印记,分毫不妨碍郡主圣洁的容貌!”
  江遇宛听见他的话,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明达王子被她这么一看,觉得美人是看多了白眼,如今蒙他不弃,感动十分,这下半辈子的安稳都要握在他手里了。
  他拍拍胸脯,郑重保证:“我们燕赤多的是丹药,到时一定可以将郡主的脸治好!”
  “郡主放心,我这就禀报太子殿下,将你许为我的妻子!”他说完,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江遇宛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几乎抵抗不住。
  众贵女也是神色复杂,不知作何感想。
  ......
  东宫之内。
  漪秋同太子对坐,她将燕赤形势全盘讲予眼前人听,只望求得援助,一举颠覆王权。
  只可惜,太子眸光不见落在她脸上,半垂着眼帘,不知在权衡些什么。
  漪秋面容沉静,又道:“燕赤之下,有三大部族,皆不满我父汗已久,我虽为女子,却是燕赤圣女,我以天神名义发动变乱,纵然有人不服,却不敢动兵。”
  “届时只需殿下将明达留在南昭,若我父汗向浮州求助时,浮州不出兵即可。”
  太子终于偏过脸向她投来一眼,直白道:“那南昭能从中得到什么?”
  “若漪秋登上大汗之位,可与南昭共进退,太子在位期间,与南昭结百年之好。”漪秋倒也没绕弯子。
  任务者“鸠”并不在意他能从这个交易中获得什么,他急于完成任务,走完剧情,等待着路无殊攻城之日。
  燕赤人狡猾,纵然燕赤可汗欲与南昭结好,却是一道毫无保障的屏障,也许顷刻间,燕赤便会倒戈,转而与北襄一同抵御南昭。
  思忖之时,有人进来通传:“殿下,明达王子求见。”
  太子同漪秋对视一瞬,让人将明达引进来。
  明达推门而入,瞧见自己的阿姐也在东宫,不过他是个简单的性子,也没有多想,只当阿姐在同太子商议两国交好事宜。
  他甚至想,有阿姐在,太子一定会同意他的请求,因此他将要求娶朝阳郡主一事说了出来。
  太子眼皮轻轻一跳:“朝阳郡主?”
  明达王子点点头,迫切等待着他的回应。
  一室寂静,静的能听见外头渐渐落下的细雪声。
  良久,太子道:“你的请求孤不能准允。”
  他抬眸,“朝阳郡主曾是北襄质子的未婚妻,短期内,不可再许给燕赤王子。”
  明达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漪秋,漪秋同他眨眨眼道,“你先回去,我同殿下还有要事商谈。”
  而这,无疑告诉明达:阿姐有法子。
  明达深信不疑,阿姐先前已为他要求娶南昭女子的事一番波折,如今想必也会为他再尽力一试。
  他行礼后果真出去了。
  明达同马场那帮不务正业的人一起作乐,原就是漪秋推波助澜,如今他果真看上一个南昭的郡主,漪秋深感事半功倍。
  漪秋又道,“殿下可用此将他暂且留在上京,到时即便燕赤有不服者,却也没有正当出兵名号。”
  “到时燕赤将.......”她见太子表情渐有波动,将手中筹码全数揭出。
  太子对她所谓的好处并不在意,反倒开始计较明达与江遇宛之事。
  若说原剧情中,太子当真中意江遇宛,其时江都王并无不满。
  如今,历经谋反,江都王对他已是意见颇深,未必肯答应江遇宛嫁他,轻者将江遇宛带往朔州,重若谋反,届时若同北襄牵葛,剧情说不准再度生变。
  若以明达之事,将江遇宛再度迁入百姓视野,碍于燕赤,她短期内必定离不开上京。
  太子缓缓勾出一个笑容:“公主所言,孤同意了。”
第82章 城池为聘
  ◎她想活,他可以为她死。◎
  肇庆的雪早停了, 罕见的升了一轮明亮的太阳,宫殿上的玻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熠熠的光辉。
  地上的一层积雪都慢慢化了,似乎天意使然, 令年少为质的二皇子便宜发兵。
  殿外甲胄声碰撞,刀剑交击,惨叫声四起,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路无殊逆着光, 从殿外一步步走近。
  滴滴答,血珠从他手中的长剑上滴落, 带来一阵悚然刺骨的惊悸。
  里头的妃子此时也知宫中大乱, 一面尖叫着一面套了衣衫往外面跑,正巧瞧见一身黑衣的路无殊, 他冷白的脸上乍现几滴血, 如杀神临世。
  那妃子惊惧后退, 撞上身后的屏风, 与屏风一同倒在了地上, 激起一阵哐当声。
  路无殊蹙眉,抬手。
  袖中的七星铳中飞出毒针,直直射在那妃子的额间。
  鲜血飞溅, 几乎瞬间, 她便阖上了眼。
  绪风跟在后面,不由啧啧两声。
  殿下当初被徐妃用七星铳羞辱,之后设法从靖王处得了一支七星铳, 不过五日, 便将其制作方法摸的一清二楚。
  如今, 无论是暗卫, 亦或是将士, 皆在袖腕中藏了一支七星铳,这物事贡献颇大,才令他们能顺利攻城。
  否则便是一万精锐,也难以说能够抵抗那城中的五万将士。
  一刻钟前,肇庆城已破。
  肇庆如今等不来援兵,而靖王守在边关候着秦王、怀王,欲将之擒拿。梅氏精锐将肇庆守的密不通风,各州县不知城破,若有一二消息,也只敢观望,不敢发兵。
  谁人不知,武帝奉道,已是将死之身,秦王、怀王奉命出使南昭,压根不在肇庆。到时路无殊荣登九五,木已成舟,这些人便是有不满亦只能藏进肚子里。
  宫中禁卫仍在厮杀。
  徒劳而已。
  无欲阁的暗卫各各可以一敌十,过不了半炷香,皇宫也会被攻破。
  路无殊提着长剑,缓缓走进去。
  正殿与寝殿不过一墙之隔,里头光线极暗,唯有屏风推倒之后漏进去的点点亮光。
  武帝已经披上外衫,穿戴整齐地坐在象征帝王的銮椅上,他瞧上去并无一丝慌乱,也不见将死之人的萎靡。
  路无殊漆黑的眸直勾勾地看着他,阴鸷与杀意尽现,几乎要迸射出来。
  武帝敛眸淡淡一笑,仿佛不将他看在眼里。
  “吾儿,朕等你许久。”
  路无殊眼尾泛起薄薄的红,他沉默了半晌,终于道,“拔剑。”
  “朕就知道,吾儿不会那般死在南昭。”武帝觑他与梅皇后相似的一张脸,再瞧他一身铮然风姿,心中便升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崇信道术不假,可未必不知金华宫外的人早已被替换。
  他只是在赌,赌换人的不是别人,是他的嫡子。
  他少时曾爱过一个女子,为她起高楼,封母族。
  其间虽有难言之隐痛,皆数发泄在挚爱身上。悔不当初,其后想到,可谓痛不欲生。
  活至今日,已是苟活。
  若得见嫡子羽翼渐丰一日,才好减掉几分剜心之痛。
  武帝声音略带嘶哑,这时才露出几分日暮途穷的悲怆来,“你的刀剑之术是为父所教,如今却要拿剑与为父敌对。”
  路无殊垂着眼,待听见‘为父’二字,唇角便勾起一道嘲讽的弧度。
  下一瞬,他提剑逼近武帝,到底是给了武帝拔剑之机,后者从銮椅之侧剑鞘处拔剑而起。
  享乐已久年纪愈大的武帝,哪里比得过蛰伏数年的路无殊。
  不过三招,便被路无殊用剑抵住了脖颈。
  以暴虐闻名的武帝此时深深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欲触摸少年的额头,因长剑之隔,始终相差了半支胳膊之距,便就如此,后者还是厌恶地撇开脸去。
  “朕这一生,广受世人批判,却从无忏悔之意。”武帝长吁了一口气,又道,“唯有两件事,一件是梅氏灭族时未将消息封在宫外,将你母后逼死。”
  “另一件便是,令你年少为质,受尽屈辱。”
  若是真悔,岂会放任他自生自灭十余年。
  路无殊垂下的纤长睫毛,在冷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梅氏呢?”路无殊沉默了半晌,吐出三个字。
  武帝大笑两声,笑着笑着眼角竟然湿润了,“树大招风,该除,朕从不悔!”
  “梅氏二百七十人,全数死于妄杀。”他一动不动的,执拗的仿佛是个孩童,“你今日却说从来不悔。”
  “吾儿,待你继位,便就懂得。”武帝的眼中竟有了几分微弱的怜悯,狂狷点头,目光定在他的脸上,仿佛要从中去找梅皇后的影子。
  二人僵持着。
  武帝趁他不备,侧头撞在了那把长剑上。
  鲜血喷涌而出,武帝微微的笑了:“到底是欠你的......”
  “我去见你母后了,她那么善良,会原谅我......”的。
  早就活腻了。
  死在嫡亲儿子手里,倒算了结一桩恩怨。
  路无殊怔了一下,听见他口中的话,冷冷的睥睨着他,断然道:“她恨你。”
  “永远不会原谅你。”
  少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声。
  眼见那人急迫的喘了几口气,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最终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
  路无殊微弯唇角,脸上带着毫无温度的笑容。
  他侧过眸,瞧见了圣案上一道拟好的诏书。
  路无殊绕过桌案,去分辨上头尚且没有风干的字迹。
  上面写着――
  咨尔二皇子,朕之嫡子,克承大统。布告遐迩,咸使闻知。
  这是传位诏书。
  路无殊古怪的冷笑了一声,随后亲手将诏书撕毁。
  他自远赴南昭,身上就带着皇储玉玺,有它在,便可拟就传位诏书。
  自他将皇储玉玺扔在那具尸体之上,便就注定,他不会、也从没想过名正言顺的继位。
  更何况这道施舍一般的诏书。
  他偏要谋权纂位,以使天下皆知――
  武帝暴虐,被嫡子手刃。
  ......
  一晃便过去了七八日,京中倒是风平浪静,只是边关却传来消息,北襄的武帝崩在金銮殿前,二皇子黄袍加身,称怀安帝。
  没有人料到,为质数年的路无殊还有回到北襄的一日,相传,他假死脱身,率兵攻下肇庆,未及行登基礼,不服之人大多是秦王、怀王麾下之臣,声称以死明心。
  路无殊先后将十数逆臣斩于剑下,鲜血将金华宫外的白雪地浸透染红,百姓骂其暴虐狠绝,其凉薄之名尤胜武帝。众臣惶惶不可终日,唯恐将火烧到自身,却也无人想担懦弱骂名,皆闭门不出。
  秦王生母凌贵妃携几位妃子闹到了宣平王处,宣平王乃是圣祖亲侄,辈分极高,久居肇庆城外寺庙中,奈何宣平王却将众嫔妃拒之门外,反而入宫拜见新皇。观望迟疑的群臣随之入宫朝见,门阀世家也将派各家少主赴肇庆朝见,新皇不过五日便稳住了朝堂。
  然则靖王虽在边关手擒秦王,将其押入肇庆,可怀王却遣入母族柳州邵氏,声称手中有武帝亲赐皇储玉玺,以‘诛逆贼’为号于柳州起兵。
  然东西两城惧于新皇威名,恐怀王入城说服他们归顺,因而紧闭城门,由此惹怒了怀王,怀王欲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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