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的少年将军哪有天降香。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六皇子的隐藏身份了,其实他是一个穿越者,穿之前他正在熬夜爆肝剪薛小春的CP视频。
薛小春是一部小众女主升级流游戏的主角,天之骄女,盛世美颜,根骨奇佳的习武天才,种种设定堆在一起,注定了她凤傲天般传奇的一生。
围绕着她的成长和升级之路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美男。
她的青梅竹马,是长枪银铠,单枪匹马深入敌营取敌军将领首级的天生将才。
表面温柔,彬彬有礼实则冷心冷肺,孤傲腹黑的当朝最年轻状元,是她不打不相识的欢喜冤家。
还有宫廷皇子、江湖大侠,各种男人,类型之繁复,从少年到青年应有尽有。
精美的立绘不知道骗了多少无知少女,上辈子的六皇子也是其中一员。
然而随着剧情的深入和进展,众多玩家愕然的发现,薛小春心里只有变强和剑道,她就是根不解风情的木头。
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就是她的最佳写照。
身为女性向游戏,都这样了还不开后宫,玩家们裤子都脱了又灰溜溜的穿上了。
着急上火没什么用处,自己产粮才是王道。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想磕什么CP就磕什么CP,六皇子是ALL春党,偶尔发起疯来也会随机乱磕。
他穿越前,剧情正进展到姬月白线,身为忠实玩家,六皇子自然跟着主线走,浅浅磕了春月CP一口。
谁知道磕到一半就猝死穿越了,还穿成了剧情里对薛小春心怀爱慕的六皇子。
猝不及防的穿越,和做梦也想不到的女穿男。
看着/胯/下多出来的那一坨,六皇子沉默了,好在他是胎穿,十二年下来再多的心理障碍和不适也磨没了。
除了和上辈子不同的生理构造,还有做不完的功课和每个月都跑不掉的骑射考核,活生生把一个四体不勤,身体虚弱的学霸熬成了文物双全的皇储,他现在甚至刀枪棍棒皆通。
好不容易皇帝出巡还没回来,趁着灯会出宫喘口气,糕点才刚进嘴,看着楼下那群打架的小豆丁,六皇子一口糕梗在胸前。
他锤着胸口灌了两杯热茶,才恍恍惚惚的发现,剧情已经从薛小春随父进京,进展到薛姬二人坊市打架结梁子了。
他在宫里学得欲生欲死,别说撮合他的CP了,连出工认识薛小春,和女鹅贴贴的时间都没有。
凝视着薛小春近在咫尺的脸,六皇子除了在脑子里大骂姬月白不争气之外,又忍不住恨自己为什么穿成了男儿身。
呜呜,好想和小春贴贴。
侍卫取药还没回来,薛小春三人被六皇子留下吃饭,姬月白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月白色锦袍,领口横向绣着竹枝,已经有了日后温文俊逸的雏形了。
就是阴着一张脸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没胃口。
另外两个倒是泰然自若。
“你认识他?”蒋留仙拿手肘撞她,悄声问道:“六皇子性情古怪,整日一副疲累的样子,平日里也不爱与人来往。”
“他怎么对你这么和颜悦色。”他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只觉得六皇子笑得好可怕,感觉他马上就要吃小孩了。
薛小春歪头:“有吗?”
蒋留仙肯定地说:“我阿娘说了,那些拍花子的人都是这样的,先是笑得一脸慈爱,然后趁你不备就把人弄晕拐走了。”
六皇子捏着筷子的手背上青筋微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特别小啊,留仙儿。”
蒋留仙赶紧低头扒饭。
其实六皇子和他也算老相识了,当初他和姬月白在宫宴上打起来时,也是六皇子拉的架。
原以为他会偏袒姬月白,没想到他意外的公正,不仅没把事情按下来,而是分别使了内侍将两人送回去。
两个内侍绘声绘色地将宫内发生的情况演了一遍,他们前脚回宫复命,后脚姬月白和蒋留仙就捱了家法。
蒋留仙听见他故作温柔的声音就怵得慌,明明是一丝寒风也无的春夜,却打了个冷颤。
待侍卫将药取回来之后,六皇子用指尖挑了药膏,给她擦了一次之后,又细细叮嘱她:“一日三次,切莫忘记了。”
“小女郎的脸上留疤就不好啦。”
姬月白在一旁闷闷不乐,小声嘀咕着说:“表兄偏心。”
这药膏十分难得,他初练习拳脚时常常鼻青脸肿,向表兄要了几回,他也没舍得给,现在却给了一个刚认识的小豆丁。
六皇子屈指弹了他额头一下,语气无奈:“我就从未见过你这般爱美的小郎君,也不知你日后要找个怎样的夫人。”
“自然是美若天仙。”姬月白说。
这时蒋大人和薛大人夫妇都得了信,已经到了酒楼下面,要把人领回家。
六皇子遣人把姬月白送回家,伸了个懒腰,看向旁边一直作壁上观不作声的兄长:“走吧,二哥,宫门也差不多要关了。”
刚走到楼梯,就碰上去而复返的薛小春。
六皇子扶住撞进自己怀里的小团子,问:“怎么了?”
薛小春将手中护着的荷花灯送给他:“给你。”
“给我这个做什么……?”六皇子看着那盏烛光闪烁的灯,面上疑惑。
薛小春把东西送到,转身就跑,楼梯下了一半才扭头说道:“方才见你总是望着别人的,难道不是想要么?”
六皇子:?
待薛小春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想起来,刚才吃饭时街上总有人提着荷花灯走来走去,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
他没穿越时,家乡就经常有灯会,撞上了就会买一盏荷花灯。
六皇子看着手上的荷花灯,轻轻笑了,长睫遮住的是一闪而逝的淡淡思乡愁绪。
一旁的二皇子见他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犹犹豫豫的开口:“我说六弟,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这孩子看着才六七岁,属实是早了点。”二皇子不禁有些忧心,他这六弟从小就少言孤僻,也不爱和同龄人玩,去岁宫宴时更是放话此生不娶。
他又恐自己话说重了,继续找补:“其实你今年也才十二,差几岁也不妨事,等那孩子大了,再让父君下旨赐婚就是了。”
六皇子:……
虽然在剧情里六皇子确实是薛小春的爱慕者之一,但他心如止水,这只是满满一腔慈母……阿不,慈父之情罢了。
*
初次相遇之后,六皇子虽然心里挂念着薛小春,但也没有刻意去打听她的消息,他课业繁重,也没时间特意去接近她。
只是每次从父君那里收到什么稀罕的赏赐时,都不忘送到薛府去。
有时是属国进献的稀罕玩意,有时是上街时买的糖人泥俑之类的小东西,逢年过节则送些好吃的点心。
颇有些云养女儿的乐趣。
只是女儿好像也很忙,也特别难讨好,十次里有两次给他回应都是多的,只有碰上她特别喜欢的东西时,内侍才会带着她写的纸条回来。
上次她十岁生辰时,六皇子送了她一柄袖里剑,他提前一年就派人在江湖上搜罗许久,才弄到这东西。
她让内侍捎回来的纸条上写着喜欢二字,字迹潦草,龙飞凤舞的。
六皇子失笑,虽然难以讨好,但对待喜欢的事物时,又十分坦率。
他将收到的纸条都小心的放在小木盒里,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几年下来也积少成多,都快攒了大半个盒子。
“如何?她可有说些什么?”六皇子接过侍卫手上的荷花灯,小小一盏,放在桌案上倒也别有一番雅致。
他这次差人送去的是一副耳饰。
薛夫人出身南疆,那儿的女郎八岁之后每年都会在耳朵上打一个孔,一直到十六岁方才停止。
南疆再贫穷的人家,女子耳朵上都会穿着细细的金链,挂着漂亮的耳饰。
这一副是南疆府那边进献的,设计精巧,工艺复杂,日月星辰皆在耳上,十分繁复漂亮。六皇子听说后,立即就去找父君讨了过来,转手就送到薛府去了。
“薛家女郎下江南去了,卑下只好将东西送到薛夫人手上。”侍卫立在一旁,说:“这灯是薛家女郎临走前交代了要送给殿下的。”
六皇子眼神柔和,薛小春整日扑在剑道上,很少与人交往,更不会去揣测他人的喜好,但她却记得每年在他们相遇的那天送上一盏荷花灯。
“江南啊……”他望着窗外如丝的春雨,在心里默默想,她已经十一岁了,此次下江南就要碰上那名剑客,一只脚踏入江湖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古代玛丽苏
“小春……”蒋留仙捏着伸到廊下的杏花花枝, 尾音拖得长长的:“就不能不去江南吗,每年都去,你也不嫌麻烦。”
“一个人练枪好没趣。”
难得薛小春今日没有练功, 她坐在廊下看花, 闻言睨他一眼:“你每日下学之前, 我不也是独自练功。”
蒋留仙去年满十岁之后,按照皇城官宦子弟的惯例, 被薛大人送到松山学监去了, 每日天不亮出门上学,未时下学就来找薛小春一起习武。
他不像薛小春心中只有剑道,在不断的练习和摸索中, 蒋留仙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武器——长枪。
比起剑, 长枪于两军对战时, 在马上更有优势。
“姬月白那个讨厌鬼也在学监里呢, 不过好在他马上就要结业了。”他蹲在薛小春面前,抬头看她:“学监里也有许多小女郎呢,不过她们都是习文的就是了。”
“以你的功夫, 将来定能当个万夫莫开的女将军,到时候我们就是雌雄双煞, 共守大庆朝的边界。”
薛小春:“笨蛋,雌雄双煞……你怎么不说黑白无常?”
“学监我是不会去的, 太费时了。”她托着下巴, 望着白墙黛瓦上广阔的天空,说:“我要变得更强, 就只能专精一道。”
“女将军虽好, 但我还是想去江湖上看看。”
江南多剑道高手, 她去年起带着家仆独自下江南学习剑术, 春日里启程,秋日归来。
“江湖是什么样子的呢?”蒋留仙也学着她的样子,把下巴搁在膝盖上,问她:“阿爹说小春和我要走的是不一样的路,可我只觉得江南已经够远了,以后你还会离我更远吗?”
“那岂不是像大雁一样,大雁也南飞呢。”
他学着蒋大人平日里的样子,故作老成地向她告别:“你回来时还像上次一样,我去渡口接你。”
身后是在长廊和后院里不停穿行的家仆,薛夫人正领着她们给女儿收拾行装。
蒋留仙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突然升起几分临别的惆怅,明日学监里有考试,他不能去去送薛小春,只能拉着她的手,再三嘱咐她别忘了给自己写信。
“记得每十日……算了,你到了那边,肯定所有的时间都拿去练剑了,还是每月一封吧。”
第二日旬考时,蒋留仙魂不守舍,一直到下学都没什么精神,出学监大门时碰上老对头姬月白。
“他这是丢魂了?”姬月白年纪渐长,也开始谨言慎行起来,轻易不与旁人口角,这几年两人倒是相安无事。
见他不像以前那样下学了就炮弹一样往车上冲,急匆匆往家里赶,心知这又是与他那个小青梅有关。
虽然被个小自己几岁的稚童当街按着打是件丢脸的事,但薛小春的模样已经模糊,只记得她当初下拳时的狠劲和那双不服输的眼睛。
想起淤青了好久才恢复的面颊,薛小春的面容自动在他脑子里变成长着獠牙的夜叉样貌,姬月白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
这边薛小春上了船依旧勤练不辍。
薛大人夫妇虽然平日里都十分节俭,对待女儿时却出手阔绰,直接包了一条上下三层的大船。
航行时难免碰上风浪,好在这大船足够结实,只是偶有摇晃。
船夫都有站立不稳的时候,薛小春在甲板上练剑,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银光闪烁的软剑,一丝晃动也无。
去岁下江南正是拜师学艺后,她就修得了内力,也许薛小春真的是天纵奇才,修行的速度一日千里。
不远处一条乌篷船晃悠悠地飘在江面上,两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正执着酒杯对饮,一个青衣,一个白衣,俱是相貌不凡。
青衣的姿态懒散,看起来恣意洒脱,他身侧放着一把剑鞘乌黑的长剑,捂着胸口一直咳嗽,半晌之后将唇角溢出来的一线血色用袖子擦掉。
在白衣人不赞同的神色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也不知你这素未谋面的师妹到底是何方神圣,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横跨数千里,不惜受伤也要去为她取剑。”
“师父收她之前,门下就我一个徒儿,她既然能讨得师父欢心,那我这番辛苦便不算白费。”曲无言靠着船篷,仰头又灌了一杯酒,扯着唇角苦笑。
自十七岁那年,他的太阴心法修到第六层,师父让他下山历练已经三年。
这三年曲无言的破剑九式也略有小成,这三年间他去了云贵,又入蜀川,期间结识了几位江湖好友,亦扬名江湖。
对面的白衣青年肖越,虽然年轻,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掌法高手。
“我三年没回师门,自然要准备一份大礼。”曲无言心头苦涩,这几年他虽然走遍天下,但也没有断了和师门的联系。
一向清冷寡言的师父,却多次在信件里提到新入门的小师妹,说她是如何悟性与根骨俱佳,日后必定会将师门发扬光大。
又说她是多么勤奋,每日鸡还未鸣就起床练习,长得也是玉雪可爱。
总之就是短短几日就讨得师父欢心,深得师父喜爱。
虽说每次收到师父的传信就欢喜不已,但师父信中提及小师妹的内容越来越多——她第一次修得内力,她几日就学会了破剑九式的第一式,修习太阴心法的速度也十分可怖,就连师父都有些羡慕。
师妹爱穿红衣,师妹喜欢吃糯米松子糖……
师妹……还没有武器。
前两年还没有师妹时,曲无容思念师父时会把他写的信拿出来反复读,随着师妹的存在感越来越强,曲无言每次读信都是匆匆扫过。
都不需看详细的,扫到师妹二字,他一颗心都像在被油煎。
自打师妹拜入师门,曲无言被迫同步见证了师妹的成长,到后期的时候,他甚至放弃主动写信给师父,询问师父的近况。
他看到师妹两个字就害怕。
如果六皇子在这,他一定会告诉曲无言,他这是得了小师妹PTSD,急需心理治疗。
三年前因为看清了心中对师父的感情,曲无言仓惶之下连夜逃下山。
师父把他捡回去,悉心教导,教他读书习字,教授他门派武功,是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但是他却对风光霁月的师父产生了那种恶心的,不被世人所允许的想法和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