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齐萱蓉面如死灰地摇头,双唇像鲫鱼一张一合,却说不出一个字。
“还有,我之所以在选秀决赛前临阵脱逃,也是她前一晚重金贿赂我,让我成全她的一番痴情,她亲手写的信还在我家,银票我也没花完,都可以作证――”
“啊――你无耻!”被揭开最后一块遮羞布的齐萱蓉忍无可忍,也不顾忌周围几人的目光,直接崩溃地扑向楚虞,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咬牙切齿,“贱人,我要杀了你!你竟然出尔反尔,你去死――”
楚虞被掐得翻白眼,又想起沈教她的防身术,先是屈膝一顶齐萱蓉的小腹,在她吃痛松开手后又猛然一脚将他踹翻,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让本欲帮忙的孟元明又惊又喜,最后十分欣慰。
傅雅如被这画面吓到,弱弱地退后挽住了楚宝珍,低声问道:“你长姐武功这么高吗?简直深藏不露,怪不得心高气傲,谁敢惹她?”
楚宝珍白着脸摇摇头,看来往日她们姐妹间的打闹是楚虞手下留情,若是她这样对付自己,简直…....可怕。
“我无耻?”楚虞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冷笑道,“若不是你今日故意栽赃陷害我,泼我脏水,我又怎么会抖出你的丑事!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看着齐萱蓉趴在地上啜泣,楚虞拍了拍手长舒一口气:“我说过,我不好惹,今日算我没有守诺,你的钱我自会派人送到府上。”,说完她看向孟元明,“你的这位表妹还是早些送回府吧,免得她出了什么事又栽赃给我!”,说完她神清气爽地揉了揉手腕,大步流星地离开。
齐萱蓉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只是想给楚虞一个教训,没想到被她牵扯出所有的老底,不仅在王爷和傅雅如面前丢了脸,更让自己苦心经营的婚约也岌岌可危。
早知如此,她定不会如此冲动。
她懊恼又痛苦地锤着地面,落水的身子在寒风中吹了许久,悲愤交加直接晕了过去。
孟元明神色凝重地扫过她,随后朝身后的苏慈命令:“你将她带回府中,交给太妃,由她处置吧。”,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傅雅如和楚宝珍。
“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这齐萱蓉看着柔柔弱弱,心里却九曲回肠,又是栽赃又是贿赂。她在安南王面前如此丢脸,想必是更不得安南王的欢心了。”,傅雅如叹道,语气却夹杂着不屑,“明明是个伯爵之女,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简直给家里丢人。”
楚宝珍站在一旁黑着脸瞧她,嘴角抽了抽,你们半斤八两,还嘲笑她?
......
撕破了齐萱蓉的虚假面孔,楚虞神清气爽地踱步,可依旧有不知情的少女向她投来不善的目光,想起来都是齐萱蓉搞的好事,越发觉得自己刚刚的报复还是不够重,早知道应该在那堆人围着自己时就将她的丑事抖搂干净,免得现在还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
看着人来人往打量的眼神,楚虞转身往人少的林子钻进去,嘀咕道:看来这阵子要避避风头了。
她不情不愿地叹着气,渐渐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楚虞警惕地转过身,却看到孟元明朝她走近。
四目相对,彼此沉默片刻,楚虞率先开口道:“王爷……来找我有事吗?”
她可以肯定安南王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毕竟自己刚刚向他告状时,他看向齐萱蓉的神色宛如陌生人,定不会为此生气,那他来找自己是…....
“原来我就值一万两!”孟元明冷漠开口。
楚虞:“?”
“你竟然因为一万两的蝇头小利就抛下比赛,你可知道安南王妃的位置值多少个一万两!”
“齐姑娘口口声声与你青梅竹马,求我成全你们两心相悦,我怎好棒打鸳鸯。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也是为了王爷好…....”她低头绞着帕子解释,双眼闪着心虚。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与她青梅竹马,两心相悦?”,没想到齐萱蓉在背后如此编排他,孟元明不禁气上心头,“我若真的对她有什么想法,又何必大张旗鼓选秀!你难道都不怀疑嘛?”
“她说你是因为安南太妃才对她若即若离…....我听着好像也很有道理….....”
孟元明重重地舒出一口气,极力平复情绪,才没有被她的话气晕。
“以后不许再自作主张,你若缺钱我自会给你,不许拿我作为敛财的工具!”
“啊?我不要你的钱!”楚虞连连摆手,解释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以后不敢了。”
孟元明这才稍稍露出笑意,低头柔声道:“那未完成的选秀你还想继续嘛?”
楚虞:“?”
第82章 眼神
楚虞怔在原地, 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个笑容淡淡的人,还以为自己幻听,可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他并不是开玩笑。
他到底是何意?
楚虞不敢深想, 却想起他赠与自己的玉佩,还有之前在王府他为自己出头顶撞安南王妃的事情, 这一切已然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她低头躲着孟元明灼灼耀眼的眼神, 不安地攥紧了裙子沉默着,气氛也随着陷入了僵局。她正不知所措时, 听到身后楚宝珍呼喊自己的声音,顿时如释重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道:“二妹妹定是有急事找我,王爷请自便。”,说着提着裙角一溜烟跑开,像极了野地里遇见危险的兔子。
孟元明失神地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
安南王府内, 齐萱蓉被苏慈送回府中,明明是仪态万千出的门,却是蓬头垢面回的府,下人们不禁好奇议论,又见没一会安南太妃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这位表姑娘的院子,不由得面面相觑, 察觉到一丝不妙的气息。
被冻了一个多时辰的齐萱蓉刚沐浴换过一身暖和的衣物, 正躺在软被中虚弱地喘气,闭目修养时猛然听到一阵踹门声, 她吓得登时睁开双目, 却见安南太妃黑着脸走近, 不由地面色煞白。
“姑母….....”
“真是废物!”安南太妃径直冲到她面前狠狠地甩去一巴掌,将她打的扑倒在床,粉颊立刻肿起。
齐萱蓉吓得动弹不得,她知道姑母会生气,可未想过她竟然气得打了自己,从小到大,嫡母和父亲都没有对自己动手过,姑母她.........
“亏我以为你是个能担大任的,没想到你竟然在国公府上颜面尽失,真是不堪一击!你贿赂秀女也就罢了,还留下了把柄,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姑母,那贱人答应我不会说出此事的…......”齐萱蓉捂着脸失神痛哭,眼泪断了线一般,“求你帮帮我,往后我一定报答姑母。”
安南太妃嫌弃地后退,一脸鄙夷道:“你出了这种丑事,还当着王爷的面,你以为他还会愿意履行婚约?”
“什么?可….....”她惊恐地绷紧身子,面如死灰地阖动嘴角,有气无力地呢喃,“您是他嫡母,他不会不听您的….....姑母您再帮帮我,求您了….....”
“我与他可不是什么母慈子孝,我让他娶你也不过是纵横谋划成功的结果,他虽然同意了也不见得情愿,如今你出了这档子事,他大有理由拒绝与你的婚事。”
安南太妃语气轻蔑并夹着些许的恼怒,瞥见齐萱蓉哭得肝肠寸断,眼中除了恨意并无一丝亲情的怜悯。
她更是心中愤慨,好好的一盘棋就这么散了,如今再找一个娘家侄女塞进王府,只怕又废一番功夫还不见得那个竖子同意。
她不甘地吐出一口气,望着颤抖啜泣的齐萱蓉眼神一转,勾唇抬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道:“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多谢姑母,我一定听你的!”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紧紧握着安南太妃的手不愿放开。
“王爷是不会同意娶你为妃的,若是你还想留在王府不如先委曲求全以侧妃身份进门,虽然不太体面可有我撑腰,我定会将你再次捧上王妃的位置!”
“侧妃?”,这不是妾吗?
齐萱蓉哭声渐停,瞪大了眼似在沉思,安南太妃继续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须得看中长远。”
“可是王爷他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侧妃,定会再娶王妃的。”
“哼!管他娶的谁?人总有个生老病死,只要她死了,我便让他扶持你成为续弦!”
原来如此,姑母打得是这个主意。
齐萱蓉身子一颤,暗暗惧怕安南太妃的阴毒和手腕,可又想着自己如今这模样,即使不进王府做妾,回到家中也只会被嫡母嫌弃,草草安排婚事打发,既然如此,不如跟着姑母博一博,她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想着,她缓缓抬起头,眼神坚毅地朝安南太妃道:“我听姑母的,一切由姑母给我做主!”
“很好!”
安南太妃满意地点点头,神情略加缓和,让她躺下休息后带着人群离开。
身边的心腹望着她得意的笑容,不由得好奇:“太妃,若是未来王妃因病去世,王爷怕是也不见得会将表姑娘扶正啊,您可是有十全的把握?”
“扶不扶正有什么关系?”安南太妃嘲讽似地笑了笑,“她还做着王妃的美梦,太过贪心了,不过这点正是我可以利用的,待她入府有了子嗣,那么王妃和侧妃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我连她都不一定会留下!又何必为她扶正呢!”
她微笑着说出口,可每个字就像淬了毒药一般令人毛骨悚然,好在心腹是个极了解她的人,也只是会意一笑。
.......
自从宴会散去,楚虞离开忠国公府后,傅雅如见没有她的来信,便开始隔三差五用各种借口催楚虞办妥答应她的事――将他的表哥带来自己的饭局,好让她表示一番救命之恩。
楚虞见躲不过,只能昂天长叹,去驿站缓缓将此事告知沈,意料之中,沈边喂马边毅然拒绝,连短暂的思索都没有。
“不必了!我救她只是举手之劳,让她不要再惦记此事,况且我还有军务在身,过几日我得出发了。”
“我也是这么告知她的,只是她不信,非要见你一面,顽固得就像臭石头,压根听不进我的话!”楚虞双手抱胸十分无奈,“没见过这么刁蛮无礼的女子,简直被宠坏了!”
沈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心想你曾经也是这样,难道忘记了?
“表哥,你还是见她一面吧,一盏茶时间也行!不然她还以为我故意办砸,万一心胸狭隘,日后找我麻烦就坏了!若是她身份平平我也不怕,可她出身国公府,有个好靠山,我实在惹不起!”楚虞叹气,她往日在松州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如今来到梧州,这里但凡是个起头整脸的地位都远超于她,简直让人心塞。
楚虞说完见沈依旧不为所动,便像个无赖似的抱着他的胳膊令他无法动弹,哀嚎道:“我不管,你不答应我我今天就不走了!表哥你就我一个表妹,怎么能不管我的死活呢!没天理啊――”
“行了行了,有话好好说,你先松开我!”
“不行,你得先答应我!表哥!不然我就写信给姨母告状!”
沈:“……”
果然娴静是假象,改不了她撒泼的性子,亏自己还以为她修身养性变得知书达理了。
“就这一次,若是她再提什么得寸进尺的要求我可不会答应!”沈松口,勉为其难答应道。
“放心放心!只要表哥去见一次,等你离开梧州她想见也见不到!”楚虞笑嘻嘻地松开她,打趣道,“其实傅雅如除了有些刁蛮,人长得也算沉鱼落雁,和美人把酒言欢,表哥也不算吃亏。”
“胡说!”沈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冷脸道,“这岂是你一个姑娘家打趣的!还不回府。”
“好好好,那还是上次的明月楼!就定在明日,表哥别忘了。”,那个酒楼是他们两人缘分开始的地方,说不定还能继续一段佳话,楚虞想着就心潮彭拜,又嗦地叮嘱沈千万别忘记了,沈背对着她敷衍地嗯了几声,似乎耐心已到极点,楚虞见状只好悻悻离开,准备派人将这个消息告知翘首以待的傅雅如。
她可真好奇,表哥这样正直清明的男子也不知最后花落谁家,更不知什么样的女子能走近表哥心中。
......
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楚虞等到了第二日。
今日主角是沈和傅雅如,楚虞顶多算个陪衬,所以穿得简单,就一件浅紫的绣花长袄,头上簪着两根琉璃钗子,配着她素净白皙的面孔,倒是如冬日枝头的露水一般清澈。
估摸着时辰将至,她这个红娘也得提前说和说和,便带着碧珠乘车出门,安静的身影远远落入楚宝珍眼中,她默默地攥紧了拳头,咬牙思索片刻才黯然离去。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停在了明月楼前。
楚虞下了马车,就被小斯一路领上楼,她脚步轻轻蹬上二楼,看到那间熟悉的雅座,一个会意的笑容涌上面颊。
推门而入,傅雅如早早地端坐在内,见自己出现,她粉脸含春欢喜异常,浑身都充斥着闪闪发光的神采。
楚虞不动神色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暗暗感叹她今日为了见表哥,可是下了重金。
瞧瞧她一身潋滟的锦缎制成的裙子,精致的纹路和低调的光泽,怕是苏州的绣品,还有她脚下的这双绣鞋,鞋头镶嵌着葡萄大的翡翠珠子,玲珑剔透乃是翡翠中的佳品,更不提她发间的玉石坠子和簪子,价值更甚。
虽然她是备受疼爱的国公之女,穿金带银不在话下,可她今日的这身装扮,不仅明艳高贵,更是将她衬得容光焕发,像是天上的仙女一般,别说男人,她一个女子都看得目不转睛。
“对了,也不知你表哥口味如何,喜欢什么样的菜式,我好让人准备。”傅雅如羞羞答答地开口,碰上楚虞微笑的神情面色一红,露出少女的羞涩。
“我表哥是个粗人,他不挑食,除了饭菜不喜甜口的,其他都行。”
傅雅如认真地记着,随后亲自和店家定好每道菜式,又嘱托了要上什么茶,什么点心,心细如发令楚虞不禁诧异。
一直以为这位高门贵女只知纵情享乐,没想到为了表哥,竟然也有几分心细如发,真是美人难过英雄关。
傅雅如一切准备就绪,便理了理衣袍端坐在红色梨花圆桌上翘首以待救命恩人的到来,可随着酒楼人来人往,迟迟未见沈的身影。
这位贵女逐渐面露不安,狐疑地望着楚虞道:“你确定沈公子今日会来赴约?”
“他亲口答应我的,不会有假!”楚虞信誓旦旦地点头,让她莫要多心。
“那你可是记错了时辰,还是酒楼,还是日期?”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妪,怎么这点事都会弄错。”
看着容颜娇美的佳人,此刻焦躁不安的模样,楚虞心里唾骂道:表哥啊表哥,你就不能早些赴约吗?看看把美人吓得,花容失色了都。
楚虞柔声宽慰着,傅雅如定了定心神,可随着午时越来越近,酒楼进出之人愈多,她再次面露惆怅,楚虞也渐渐生出一丝狐疑,正犹豫时听到一阵叩门声,接着走进一个挺拔的身影,正是傅雅如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