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分身乏术，满足不了她这个请求。
“下次吧，明日你们定有许多话互相倾诉，我一个男子在那想必多有不便。”
说得也是，自己可是有很多疑问要和袁姐姐求证，不能让安南王知道。
“那好吧，反正袁姐姐在梧州非一两日的工夫，有的是时间。”
终于到了约定的日子，楚虞早早地起来洗漱上妆，她特意选了一件喜庆的石榴裙，配上一件雪白的狐裘大袄，可爱得像是枝头上的红蕊，青春磅礴。
她高高兴兴地提着食盒出门，恰好和出门的孟元明不期而至。
“咦，今日你也出门吗？”
“嗯，同僚宴请，推脱不了……”孟元明扫了一眼她的衣着，语气殃殃，“你好像在我面前从未穿过这套裙子？”
“对呀，为了见袁姐姐我特意命人裁剪的，好看吗？”说完她激动地转了个圈，等待孟元明的点评。
“嗯，不错……”
孟元明提不起兴致，不懂为何她对袁敏比对自己还上心。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的夫君是袁敏呢。
虽然两人都是自己，可见她对袁敏献殷勤，简直如鲠在喉。
“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来不及观察孟元明的情绪，楚虞匆匆忙忙丢下一句话，快步登上马车。
孟元明收回失落的眼神也跟着出门，一登上马车便看到叠好的一套女裙，顿时脸上浮现痛苦之色，纠结许久才拿过裙子换上。
……
楚虞赶在约定的时辰前匆匆登上明月楼顶楼的雅座，也是酒楼最贵最隐蔽的地方。
“袁姐姐嫁人后出手都阔绰了，看来她的夫家也算个人物。”
她打量一圈雅座的陈列，随后走到正中的圆桌前给自己斟了杯茶，便静静等待袁姐姐的到来。
约定的时辰一点点过去，可袁敏还未到来，楚虞不禁着急起来：“她不会不来了吧？”
正胡思乱想时，听见门吱呀一声，随后一个熟悉的面容出现在雅座内。
是袁姐姐，她还是一如往昔，笑容淡淡，气质清冷。
“我来迟了，抱歉。”孟元明见她怔住，主动开口道。
“袁姐姐！”楚虞回过神来，立刻奔过去扑进她的怀中，声音软了几分，撒娇道，“近乡情更怯，我日日想着你，如今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却有些不敢靠近，你别怪我。”
孟元明还未反应过来她热烈的拥抱，又见她话音一转，昂头望着自己：“好久不见姐姐，你面色更好，身子也比往日壮了，看来你在北境过得很好，那我也放心了。”
“你也一样，比往日更加美丽可人，想必是婚后生活甜蜜顺遂，安南王待你事事上心。”
孟元明细细打量她的神情，看她如何回应。
“哪有，一入王府深似海，婚后生活马马虎虎就那样吧，安南王肯定没有姐夫好。”
安南王：“……”
胡说八道，他待她哪里不好？
他嘴角抽了抽，拉着楚虞入座：“别站着，坐下聊吧。”
“好啊。”楚虞将凳子搬到他身边，挨着坐下去，“许久未见，我想靠近袁姐姐。”
孟元明激动又紧张，身子绷得紧紧的，他虽然很喜欢楚虞亲近自己，可又担心她会发现蛛丝马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大脑似乎也停止了如何思索。
“说来也怪，我与袁姐姐许久未见，可不知为何你给我的感觉好像是相识已久，从未离开。”
孟元明身躯一震，立刻思考如何应答。
“你我心意相通，即使相隔千里，心却紧紧相连，好似从未分离过。”
他说完紧张地望着楚虞，不知道她信不信自己的鬼话。
“说得好！”楚虞激动地一拍桌子，“想必这就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正是。”孟元明点头微笑，松了一口气，又瞥见楚虞眼神明亮地望着他，面色凝重，“袁姐姐，你怎么一言不发就成婚了，你婚后过得如何？和信中一样好吗？姐夫长什么样子？快带我见见他。”
孟元明：“.......”
去他的姐夫！
第102章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没有好东西。
她一连串的问题像密集的冰雹砸过来, 饶是孟元明做好了心理准备，依旧措手不及。
“婚姻大事当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作为女儿只需听从长辈的便好, 夫婿由长辈把关，自然也是值得托付终身的, 你不用担心我, 我说了我一切安好，你呢, 你和安南王如何？”
他言简意赅地强调了袁敏如今很幸福，再把重心转到楚虞身上，想要打听出她待自己有几分情意几分真心，这是他今日来此的重点。
“我嘛......谈不上好，说不上坏，还行吧。”
她的婚事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亲的表哥和姨母也没有见证她的婚礼，虽然安南王待自己不错, 可他又和袁姐姐有一段情缘，自己虽然大方，却很难真正放下。
“什么叫谈不上好，说不上坏？”孟元明眉头一皱，蓦然激动道，“安南王他一表人才, 仪表堂堂, 文文韬武略，对待感情也是一心一意, 他的优点不说一千也有八百, 你怎么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
“袁姐姐, 看来你还没有放下他！”楚虞望着她滔滔不绝地替孟元明说好话，瞬间心一沉，略伤感道，“你真的没有后悔听从长辈安排吗？否则今日成为安南王妃的便是你。”
“你多想了。我如今十分幸福感，真的。”他挤出一个美满的笑容，解释道，“其实嫁给我现在的夫婿后我才知道何为神仙眷侣，何为只羡鸳鸯不羡仙，我的夫婿温柔体贴，长得也是貌比潘安，只比安南王差一点点，却更与我心有灵犀，如今想来当初我与安南王之间也只是知己的惺惺相惜，并不是男女之情。”
“知己？”楚虞呢喃道，目光变得茫然。
“是啊，我与他发乎情止乎礼，更多的是对他为人的钦佩，男女之情是一点也无，都怪自己当时太年轻，将友情和爱情混为一谈。”他摇头惋惜，“想必安南王也是一样。”
怪不得孟元明对袁姐姐嫁人一事没有太过伤心，原来如此。
楚虞低头思索，孟元明看不懂她的情绪，又低声咳了咳，劝道：“安南王正直纯良，你聪慧可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莫要因为我错失良缘。”
良缘？
什么叫良缘？
他为自己顶撞安南太妃，训斥元姑姑，责罚齐萱蓉，还尊重自己夜夜屈躺在罗汉床上……他能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想来也算是良缘吧。
本来今日来见袁姐姐，便是想要求证他们之间的前程羁绊，既然袁姐姐都说他们两人只是知己，并无其他，那自己何不坐实了王妃的位置，与孟元明成为真正的夫妻，除了表哥，再也没有其他男子像孟元明这样保护自己了。
她想着想着面色一红，孟元明看得疑惑，轻轻问道：“怎么了？你很热？”
“啊？嗯……还行……不算热。”
楚虞无奈地嗔了一眼，暗道袁姐姐怎么成婚了还这般不解风情，真是个木头人。
她双眸流转，笑容变得古怪：“袁姐姐，你给我讲讲何为闺房情趣吧，你成婚这么久，姐夫也待你很好，应该有很多闺房情趣吧。”
孟元明：“……”
他面色忽地一白，看她的眼神充满难以置信，这丫头什么时候对这方面如此感兴趣？
还闺房情趣？他天天分床睡哪里领悟闺房情趣？
孟元明尴尬地笑着，不知如何回答时，楚虞忽而噗嗤一笑，戏谑道：“袁姐姐你还害羞了。”
孟元明：“……”
她不会把自己的尴尬当成害羞了吧！
算了，将错就错。
“被你看出来了。”他故意装出几分羞涩，“闺房情趣嘛，可意会不可言说，你就饶了我吧。”
“袁姐姐你往日天不怕地不怕，就连凶神恶煞的山贼都不怕，如今竟然也会脸红害羞，可真让人开眼。”
看来遇见对的人，就连女汉子也能变成小猫咪。
孟元明会是那个对的人吗？
她长输一口气，神情复杂。
“怎么了？”
“我只是很羡慕袁姐姐你。”她微笑着望着孟元明，往她怀里一靠，慵懒道，“甚至还有些小嫉妒。”
孟元明正一头雾水，她叹了一声继续道：“在柳州时，你能轻易俘获表哥的芳心，在我伤心难过准备成全你们时，你却告诉我你意中人另有其他。等我到了梧州，与安南王阴差阳错相识，却因为担心你不敢与他袒露心声，今日却得知你与夫婿举案齐眉，为你高兴的同时，也羡慕你的好运，你总能及时审时度势看清自己的心。”
“我只是珍惜眼前人罢了。”孟元明轻拍她的肩，劝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安南王少年俊杰，不亚于你的表哥，况且他又是你的夫婿，切莫再犹豫不决。”
珍惜眼前人，袁姐姐说得没错。
人生短短数年，意外接二连三，的确不能耽误时光了。
“我心中有数，你放心吧，我会珍惜的。”
孟元明心里一乐，终于苦尽甘来抱得美人归了，也不枉他咬着牙扮成女子。
……
两人又继续闲话家常，直到夕阳渐近，门外的婢子提醒数次才依依惜别。
“时间过得真快，我还有很多话要和袁姐姐说呢。”
“不急，改日我再约你，安南王府门规森严，你早些回去吧。”
楚虞无奈地点头，忽而看向他：“不如与我一同进府，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不行！”他突然高声开口，瞥见楚虞诧异的目光话音一转，柔和道，“此行匆忙，我还没有安置妥当，实在不得空。如今我人已在梧州，你何必担心没有相见之日，快回去吧。”
“好吧。”她语气无奈，颇为不情愿。
楚虞被劝上马车，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孟元明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今日总算有惊无险的糊弄过去了。
……
在马车内摇摇晃晃的楚虞正托腮沉默，回味着今日的一番闲聊，双眸转动间，蓦然瞥见了一旁的食盒，她呀了一声，叹道：“糟糕，我亲手做的山楂糕忘记送给袁姐姐了，来人啊，快点掉头回去！”
她的心意可不能白白被浪费！可份山楂糕可花了她两个时辰做好的，连安南王都没有尝过呢。
马车飞一般地往回赶，赶到明月楼时已不见袁姐姐的身影。
楚虞失落地咂了咂嘴，郁闷地登上马车回府。
天色渐渐暗下，最后一缕余晖斜斜地撒在长街道路上，冬日的长街孤寂中冒着寒气。
她无聊地掀开帘子打量长街，蓦然间面色一喜。
咦，远处那辆马车不是王府的车架吗？难道安南王在里面？
想着今日袁姐姐给自己的劝诫，她目光变得柔软，低声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一同出府一同回府。”
于是让车夫小心翼翼跟在他们身后，打算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只是楚虞还没有开心太久，就发现这俩马车越走越偏，根本不是回安南王府的路，她虽然疑惑，依旧跟了上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王府车驾停在了近郊的一座偏僻老宅前，楚虞好奇地透过帘子打量着，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下了马车，在夜色中快步走入宅子。
是袁姐姐……她怎么会乘王府的马车来这？
楚虞呆滞了片刻，随后走下马车静静地打量这座老宅，神色透着哀伤。
袁姐姐早就和安南王联系上了吗？这马车也是他派来接袁姐姐的？他们约好一同在此见面吗？他们为何不告诉自己？是担心自己多心还是……另有原因？
夜色深沉，寒意浓重，楚虞虽披着狐裘大衣依旧冻得手脚冰冷，一旁的碧珠担心地观察许久，小心翼翼开口道：“天寒地冻的，王妃先回府吧，王爷……王爷说不定正在府里等你呢。”
从她入府后，她能感觉到安南王待自家姑娘的用心，不像只会说甜言蜜语的臭男人。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她信誓旦旦的想着，下一秒就看到安南王面带微笑不急不忙地从老宅走出。
碧珠：“……”
她简直想口吐芬芳！
这个安南王和其他狗男人也并无不同，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府内装得深情似海，特么转头就背着姑娘偷人！
还偷姑娘最好的朋友！
他怎么下得了手？简直猪狗不如！
还有这个袁姑娘，表面装得清高，内心龌龊不堪，更加可恶。
狗，男女！
“我们回去吧。”
楚虞冷冷道，夜色沉沉，看不清她的神色，可碧珠总觉得她的身形透着浓浓的伤心。
她可怜的姑娘！
在楚府不受父亲待见，本以为嫁到王府是上天垂怜，没想到安南王也是一丘之貉。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没有好东西。
……
孟元明换上男装后方觉得浑身自在，他脚步轻快地走出老宅登上马车，抬头望了一眼皎洁的月色，神色温柔。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但愿你我如星伴月，形影不离。
第103章 王爷，王妃一早带着行李回楚府了，说是回娘家小住，过些日子再回来。
他兴致满满的回府, 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楚虞，想象着她因见到故友得偿所愿的笑脸，不由得也感到满心欢喜。
原来只要她一个笑容, 自己也会跟着开心好久。
孟元明迫不及待地回到寝屋，意料中楚虞的身影并无出现。
难道她还没有回府？不可能, 自己亲眼看着她登上马车。
他疑惑着, 从婢子口中得知楚虞今日竟宿在了书房。
“王妃说她今日看书看得晚，就宿在书房不打扰王爷休息。”
她在书房看书？
难道是今日见面给她带来了启发？
可一定非要今晚吗？按她的性子她一定有很多话向自己倾诉, 她竟然忍得住。
也罢，那就等到明日，顶多早膳时，她定会欢喜地拉着自己诉说她与袁敏许久不见的思念，两人互诉衷肠的痛快。
“让厨房送碗燕窝过去，叮嘱王妃早些歇息，莫要熬夜。”
吩咐完，他嘴角微微扬起, 合衣躺在罗汉床上思索，也许要不了多久，他用不着这张罗汉床了。
笑容越来越浓，他幸福万分地渐入梦境。
……
一夜酣睡，孟元明神清气爽的起床，迫不及待地命人准备早膳, 正襟危坐后四处张望着楚虞的到来。
可他等到早膳的粥都冷了, 都迟迟不见楚虞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