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顾林也半开玩笑似的应她，“那我明天一早就开始实施你这个计划。”
她又不乐意了，假装凶他：“你敢。”
“不敢不敢。”他拖起她的脑袋，让她枕在他腿上，“还是很困吗？”
“有一点。”
好像也不是多困，但就是懒，懒到什么也不想做，不想看书，不想做题，不想思考。
“啊！我不想学习！”
“为什么每天都要活得这么累啊。”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睡过午觉了。”
明月气鼓鼓地捶打着沙发，发泄了一通负能量。
顾林抚弄着她的头发：“那就先不学了，好好歇歇？”
“不行不行。”明月蹭地一下坐起来，“你不能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
“你应该说——”
“怎么能不学呢！”明月眉飞色舞地演了起来，“这才学了多久，就想半途而废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怎么能考得上？”
她又说：“要是考不上啊，就找不到好工作了。工作没有起色，结婚之后呢，我就只能在家里做饭、洗衣服、带孩子了，那时候，我又没有经济来源，连买个菜都只能伸手问你要钱，时间长了，你就会烦我 ，然后跟我离婚呜呜呜……”
明月继续诉说着她幻想中的“悲惨人生”，顾林倒是抓到了意料之外的重点——
她刚刚下意识用了“结婚之后”这个短语，那是不是说明，她潜意识的未来规划里，也是有他的？
还没来得及细想，明月就晃了晃他的胳膊。
她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总之，你得给我洗脑，告诉我复习非常非常重要，懂了没？”
“懂了。”
“那我们来一遍试试。”说着，明月就跟没骨头似的，倒在了顾林怀里。
她换上一副忧愁的表情，长叹一声：“哎呀，我不想起床，不想学习，好烦，好累，我不想学了，也不想考了。”
看着明月戏精的模样，顾林很想笑，他只能强撑着不笑出声，配合着她，照着她安排好的剧本说台词：“不行，不能不考。”
“为什么呢？”
“考不上就找不到好工作。”
“然后呢？”
“然后，你就只能结婚生孩子。”
“再然后呢？”
“时间长了我会烦你，跟你离婚。”
“对对对！”明月连连点头，“所以我不能歇，我的对手都还在挑灯夜战，我有什么资格休息。”
“扶我起来，我要再去背三十个名词解释，做十篇阅读理解！”
顾林还没扶她，这人就自己敏捷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大有一副要一口气学到凌晨两点的架势。
，
他拉住斗志昂昂的明月，一把将人拽了回来：“今天就休息一天吧。”
“可是……”
他轻抚着她的脊背，打断她的话：“你把自己搞得太累了，你想想，这十多天你一直忙着赶进度，一天都没歇过吧？”
“嗯。”她垂下头，恹恹道。
顾林又说：“而且你那是什么歪理，什么叫考不上就没有好工作了，就算考不上，生活还是有很多种可能，还有就是——”
他的语气变得更加郑重：“玩笑归玩笑，刚刚的话不作数，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
明月心头一颤，刚刚无意识说到了结婚，还真被他给听进去了，她矢口否认：“我就是顺嘴说说而已，谁想跟你结婚。”
“好好好。”于是，他又切换了话题，“本来不休息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学习，可你休息不好，学习的效率就不高，反倒是浪费了时间，对不对？”
顾林这一顿输出，明月也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今天就好好歇一天，我们明天再接着学。”
她点头，难得这样乖巧地说好，然后又问：“那我们今天做什么？”
顾林提议：“要出门走走吗？”
“不要，白天太晒了。”
“那就待在房间里吧，我煮东西给你吃。”
“你真会做饭啊？”
“这么久了也没见你用过厨房，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不会做饭呢？”
顾林笑她：“你可是大忙人，每天早出晚归的，又没时间家里吃饭，怎么知道我没用过厨房？”
“对喔。”
“午饭想吃什么？”
明月想了想：“麻辣烫怎么样？这个你会做吗？”
“会，这个简单。”
难得有这样悠闲的一天，一起吃了早饭，又在沙发上腻歪了一会儿，顾林出门买做饭的食材，明月去收拾了这几天攒下的脏衣服，准备用洗衣机洗了。
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明月回房间化妆，她已经好久没正经化过妆了，专门从宿舍搬过来的一堆化妆品都没怎么用。
另外，她还准备重新改一下自己的学习计划表，以后就不天天都去教室学习了，每个星期学习六天，然后固定一天当休息日。
明月撕下一张便利贴，写上：【不急，慢慢学。】
贴到床头提醒自己。
刚贴好，又想到了什么，明月把写好的便利贴撕掉，重新写了一张。
重写的便利贴上只多了三个字——
【慢慢爱。】
第13章
顾林买菜回来时，还带了一个青提奶油蛋糕。
吃过午饭，两人窝在沙发上，挑了一部电影看，悠闲地吃着蛋糕。
屋外蝉鸣阵阵，风裹挟着热意和花香，拂过树梢，吹动窗帘。
楼下有车子驶过的声音和小孩子追逐嬉戏的笑声，楼上炖汤的香味也隐隐从窗户缝隙飘进屋里。
闭上眼静静地感受，恍惚间，竟有几分身处多年以后的错觉。
有了固定的休息日之后，明月学习起来都有盼头了，每天都活力满满。
她慢慢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复习节奏，该学习的时候依然早出晚归，拼命做题，拼命背诵，该休息的日子就躺在房间里好好放松，或者靠在厨房门口，边和顾林聊着天，边看他做饭。
晚上凉快了，他们就出去骑车，或者拉着手压马路。
开学后，明月搬回了自己宿舍。
顾林也大三了，要学的专业课更多，明月又要一心忙着考研，两个人见面的时候明显少了很多。
明月去学校固定的考研自习室里占了位置，她起得更早了，平时热衷于化妆的她，现在连妆也不化了，简单涂个水乳和防晒，就出了门。
头发也慢慢变长了，明月嫌麻烦，就剪掉了自己的长发，留了大半年的水母头，现在变成了齐耳的短发。
每天，除了出去背书、吃饭、喝水和上厕所之外，明月其他时间几乎都是待在自习室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晚上赶在教学楼关闭之前离开自习室，回到宿舍里，舍友都各自忙着洗漱洗衣服的事情，从前她们还会夜谈，但现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揣着一块大石头，没有心思再去玩闹。
躺在床上，有时候累到倒头就睡，有时候又焦虑得睡不着。
日复一日的背诵，日复一日的疲惫，这场忙碌似乎看不到尽头，但有时，明月又很害怕看到尽头，因为她并不知道这尽头会是什么，可能是春风得意，也有可能是一败涂地。
幸好，这样的日子里，还有顾林在陪着她。
有时，明月背完书回来，会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多了一袋小橘子。
有时，她正看着网课，刚写了两个字，手边就突然多了一杯奶茶。
顾林也怕自己会打断明月的学习状态，经常是留下东西和写好的便利贴就走了。
偶尔，他也会留得久一点，两人就到顶楼的天台上去，明月把背诵资料交给顾林，让他来抽背。
休息日，明月会在宿舍狠狠睡上半天，中午再起床和顾林出去大吃一顿，枯燥而疲惫的备考生活中，也只有美食和约会能短暂地治愈她一下了。
休息日的活动大多都是吃吃喝喝，如果那天学校有招聘会，他们也会去招聘会上转一转，看看招聘信息。
九月底，考研开始预报名了，明月本来还想着要报本校的考点，考试的时候能方便些，奈何网络太卡了，等她登录进去的时候，就只剩下几个离本校很远的考点了，但是没办法，也只能报了。
填写报考信息时，她仔仔细细检查了很多遍，确定自己填的是庆扬大学文艺学后，才敢点击提交。
庆扬在北方，离溪北有三千多公里。
-
复习的日子好像总是不够用的，没怎么就过去了。
芙蓉花开了又谢，银杏叶黄了又落，天气一天天冷了起来。
离十二月越来越近，明月的心越来越慌，总觉得来不及了，记不住了，坚持不下去了。
自习室里的人仍然在时不时地减少，但是对手依然很多。
她早起的时间越来越提前，休息的时间被不断压缩，一心想着怎么才能多学一点，多背一点。
生活忙碌而紧张，转眼间，就到了上考场的日子。
考点离得远，当天赶过去肯定来不及，明月就提前订了考场附近的酒店。
明月说有人在旁边自己容易焦虑，所以坚决不要人陪同，考试的前一天，她收拾了衣服和书，一个人打车过去，在酒店办理好入住，放了行李，就赶去看考场，熟悉路线。
后来再回忆起考试的那两天时，明月发现自己什么细节都记不清了。
她感觉自己全程都浑浑噩噩的，只知道跟着乌泱泱的人群去排队安检，开考铃一响就奋笔疾书，不停地写，写完，看着写的密密麻麻的答题卡，心里还是没有安全感。
走出考场，虽不知结果，却也如释重负。
为期两天的考试结束得异常平静，没有人尖叫，没有人呐喊，没有人奔跑，没有热泪盈眶，大家都在默默地赶着路，奔赴各自的旅程。
明月本来还想着要拍照记录一下来着，可是看周围的人都很平常心，她也没什么拍照的心思了，只是安静地跟着人群往校门口走。
顾林进不了考点，就抱着鲜花等在大门外。
考场的信号屏蔽器一直开着，明月收不到顾林的消息，但她知道他会来。
果然，快走出校门的时候，她就接到了顾林打来的电话。
两人顺利汇合，明月把一大束向日葵抱进怀里。
“走吧。”顾林很自然地接过明月肩上的包，提在手里。
“干嘛？”
“拍照啊？”
明月这才注意到他还背着相机包：“你怎么知道我想拍照的？”
他笑：“我还能不知道你。”
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明月去跟校门口挂着的“欢迎参加全国硕士研究生招生考试”的红色横幅合照。
她抱着花束站在横幅下，整理了一下头发，对着镜头笑。
拍完，明月还不忘叮嘱顾林：“我今天没化妆，你把我P好看点再发给我。”
他收好相机，牵过她的手：“好。”
两人先回酒店收拾了行李办理退房，又去吃了晚饭，打车回到师大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在宿舍里躺了两个整天，明月才缓过劲来。
忙活了大半年，突然一下闲下来了，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平时馋的要命的电视剧、游戏、短视频，这时候明明有大把的时间玩，但却提不起兴趣了。
学校的期末考试安排在两周之后，但这学期的课不多，只有几节选修课，期末考都采用小论文的形式，不用去教室里做试卷，
明月花了一天时间写好论文，打印出来交上去，就提前买票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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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先回家的这几周，已经做好了旅游攻略，也订好了酒店和机票。
顾林结束期末周回到嘉川后，两人就收拾行李出发去看海。
第二年的暑假顾林要考研，不能和她一起玩儿，这次出游，就算是提前的毕业旅行。
飞机起飞，伴随着轰鸣声，穿越云层，飞往温暖的海岸。
明月闭着眼靠在座椅上，和顾林说着悄悄话。
她兴致勃勃地讲着自己的出行规划：“我已经找好跟拍了，到时候我要拍很多很多照片。”
“我帮你拍不就好了吗？”
“你傻呀，你当然是要和我一起拍啦，”
“当当当当！”明月兴冲冲地打开手机相册给顾林展示，“去海边当然要拍情侣大片啦，我连拍照姿势都选好了，到时候我们就按这个来摆，一个一个地拍。”
顾林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目光忽而定住。
他接过手机，放大图片，然后就看到了“拥吻”“举高高”“夹腰抱”等一系列亲密的拍照姿势。
明月凑近问他：“怎么样？好看吧，这些可都是我精心挑选的。”
“好看。”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把手机递还给明月，偏过头去看窗外，心里却跳得飞快，耳根也泛起了红。
明月早已见惯了顾林害羞的样子，可还是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听见她的笑声，顾林就更不好意思，干脆闭上眼装死。
安静了片刻，明月用胳膊肘戳了戳顾林：“你要睡觉了吗？”
“没。”
“那我们说说话吧。”
“你之前说，你也打算考研的，现在想好考哪里了吗？”
他这才徐徐睁眼，但却仍旧不敢看向她，只是说：“也考庆扬大学。”
“啊？”
“考应用统计，专硕是两年，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到时候就能一起毕业了。”
虽然这确实是顾林能够干出来的事情，但亲耳听到，明月还是有些吃惊，她向他确认：“你认真的？真的定下来考这个学校和这个专业了吗？”
他偏头冲她笑，眼睛亮闪闪的：“当然是认真的。”
“不行的！”明月很气，着急忙慌地一顿输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你为我放弃什么。”
“顾林，你这样太恋爱脑了，你得为自己考虑，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去考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学校。”
明月跟他讲了一堆道理：“你看，我选学校的时候就没你这么多顾虑，只想着自己喜欢什么，那你也一样啊，我不希望你为了爱情而放弃更好的自己，你不用为了和我在同一所学校就逼自己考去庆扬，更用不着为了和我同一年毕业就去考专硕，这不划算的。”
她叹了声气：“再说了，我这也不一定就能考上，你应该以自己的喜欢为主的。”
“不是……”顾林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在逼自己做不喜欢的选择。”
“原本我无所谓去哪里，也没有非常想考的学校，我查过了，庆扬大学应用统计的学科评级也很高，师资力量也不错，我是真的觉得它挺好的，至于专业，就算我不谈恋爱，我也会考专硕的，我做的决定，从来都不是因为你的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