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舟不安于她的平静,又听她说,“可是你为什么很多事情都要瞒着我呢?”
“迟温和沈行雨再重逢,那是我们在一起之前,我不想再提。祝嘉的学校,我谢谢你但我重新找到了别的。合作的事,你不如直接把钱打到我账户上好了,不然这么辛苦的帮我拉客户,出了事又帮我摆平,让我这钱觉得好似大风刮来的。”
她无奈的垂下眼睛,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冲,“我还没到一个合作都要你这么费尽心思来帮忙,你要帮我你可以告诉我,你告诉我有家公司有这方面的需要,我会去争取这个机会,成与不成我都会感谢你,我也觉得很高兴,因为我的男朋友,事事会为我着想。”
“可是夏之舟,你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要瞒着我?”祝玉问。
夏之舟只是不想她那么辛苦,“抱歉,那时候沈行雨怀孕,我担心你们面对别的客户会为难,所以才推荐他过去。”
可祝玉这次是要不留一份余地分开的,因此不想再去打哑谜,直接明了道,“不止,你还告诉他,想和你合作,最好要把我这份也签上。但你可能有一些意外,所以那个人开始为难我,最后却又果断利落地签了合同...如果没有猜错是你爸爸那边给你了一些阻拦,但你顺利解决了,是吗?”
夏之舟垂眸,点头。
“那这次呢,我明明在你面前说过我会替行雨画完接下来的稿子,我是她的好朋友是她的老板我有权利做这个主,也能保证她知道了不会生气,可你们为什么要先斩后奏拿去给别人画,那是行雨的稿子,你们有经过她的同意吗?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觉得不告诉我是为我好?”
祝玉终究忍不住眼泪,她渐渐弯了腰,手撑在旁边的地上,夏之舟急忙揽住她肩膀,却被她打开。
她慢慢摇头,看向篮球场内那些少年,泪眼中,那些影子模糊,因为穿着校服,她一时恍惚,恍然以为现在还是四年前。而后,她终于转头去正视夏之舟,男生眉头紧皱,身后的眼光照在他身上,哪怕是两人从前拥抱亲吻祝玉也觉得他和四年前并无什么区别,可现在泪眼模糊,却看到男生脸上有太多她看不清楚的表情。
“对不起。”夏之舟说,他在祝玉的泪中似乎领悟到自己的错误,慌张道歉,“我只是不想让你在行雨住院时还要烦恼工作上的事情。”
夏之舟伸手去碰她的脸颊,想把那些泪擦干,祝玉定定看着他,温柔的笑,“我原谅你,这次合作的钱我会转给你,别在为我付出了,我什么都不需要。”
“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你让我觉得,爱是存在背叛和欺骗的,你让我觉得,爱有点糟糕。”
祝玉用一种很正式的语气唤他名字,“夏之舟,我们分手吧,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也不要再见面的那种分手。”
“我不同意。”夏之舟以非常强势的姿态把祝玉拉进怀中,力道渐渐收紧,手臂圈着祝玉单薄的背,他的声音徒然冰冷,盛夏的蝉鸣聒噪地响在耳边,炙热和冰冷同时攻击祝玉的耳膜,却又隐隐有希望。
沈行雨夜间不爱睡觉,祝玉跟她一块熬,夏之舟也一起熬,又为了她的事情亲自过去那边说和,也是很久没睡了,他把祝玉抱进怀里,通红的眼睛一瞬间掉下一颗泪,泪珠掉下来,融进祝玉的衣领,并未被人察觉到,“之前的事是我的错,我爱你,只是我用错了方式,我会改的,按照你希望的方式去改,祝玉,不要和我说分开。”
祝玉摇头,“就到这里吧。”
夏之舟的心脏在慢慢下沉,明明心跳那么强烈也无法催动血液血液进入大脑为他思考如何留住眼前的爱人。手上的动作更重,重到祝玉觉得疼痛,他也不肯松开,他是害怕他一松手祝玉就会走掉,开口时嗓音已经哑的不像话,还要去求问,“就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和你,以前全部揭过,以后各不相关。”
祝玉的泪一直没停,她唤夏之舟的名字,无奈又无望,“夏之舟,离我远一点吧,或许你爱我,而我也爱你,但这世上,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会在一起的,相爱和相守是两件事,何况,到现在,我已经不爱你了。”
“如果你不放手,我真的会让你另一条腿也躺进医院打上石膏。”
那些思念她的日子里,可以因为一个相同的名字和相似的习惯去对别人好。那个重逢的瞬间,可以撒谎弥补自己的失算。那个和她约定好的时间,可以为了另一个人拼命。那些她深受伤害的眼泪,总有他的欺瞒。
谈场恋爱真的太累了。
她只想逃离。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之前有个bug,就是高三毕业祝玉学会开车了,但我后面写她打算接送妹妹的时候还要去学,意思是她虽然有证,但是不咋开。
另外夏之舟是本文男主,林一是男二,他篇幅很短。
第32章 32
大多数人会说20来岁是最好的年纪,无论你是在升学,工作,亦或是谈恋爱,都是很有活力,希望的年纪。
偶尔受点挫折也没什么,祝玉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什么大不了,她坐在驾驶位,深呼吸两下,插了钥匙准备开车,一边倒车一边给自己鼓气,“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上次就分手了,这次只不过彻底断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呼!
她准备回医院,一上午没去看沈行雨了,扔在副驾驶的手机屏幕闪了两下,她弯腰去够,一滴泪滴在座椅上,往下蔓延,不被人知。
她拿起来,看到祝嘉给她发消息,“姐姐我有点发烧,你能回家带我去医院吗?”
祝玉给她发语音,“先喝点水,我马上到家。”
她立刻往家里开。
到家之后,祝嘉好好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有一个冷脸的人。祝嘉看到她立刻站起来,指指左边,“姐我没事...她想你了,让我叫你回来的。”
“小姨,”祝玉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刚才刻意绷着的神经轻轻松开,走上前跟秦月拥抱,“我好想你啊!”
“想我怎么不看手机啊。”
“啊?”
祝玉把手机掏出来,发现秦月给她打过电话,也发过消息的,但是她一直在医院,手机也静音,因此每一条都错过了。
“我忘了嘛。”祝玉挽住她臂弯,眼睛弯弯,“我真的好想你,都半年没见了,你不想我啊?”
“不想,”秦月问祝玉,“你和夏之舟在一起了吗?”
祝玉曾经找过秦月帮忙给祝嘉找学校,昨晚秦月给祝嘉打电话问祝嘉愿不愿意来她的学校,祝嘉正事没说多少,反倒是关于祝玉和沈行雨的说了一堆。
祝嘉少不更事,自顾自说,“小姨,不知道我姐怎么想的,她和夏之舟分手我觉得好可惜,唉,你说我要怎么帮他俩和好呢?”
“和夏之舟?你姐和夏之舟在一起了?”秦月乍一听到这个名字,以为是自己听错或者记错,她问,“是她的以前就认识,那个高三同桌吗?”
“是啊,小姨你也知道吗?我想起来了,我姐当时就住在你家,你是她的老师你肯定见过夏之舟,小姨,你是不是也觉得夏之舟不错...”
祝嘉在电话这头像找到盟友,说夏之舟之前帮过她,然后对姐姐也很好,她好想帮帮他们......
秦月拿着手机,祝嘉的声音顺着传声系统进入心脏,那些不可置信的惊诧被证实,她突然说,“你知道祝玉高三寒假...那件事是因为谁吗?”
祝嘉说,“因为迟温啊,罪魁祸首!所以我不喜欢他,行雨姐嫁给他我也不喜欢!”
“沈行雨嫁给迟温了?”秦月在这边一头雾水,“什么时候,她今年不是刚毕业?”
“就一个月前啊,小姨你不知道吗?”
秦月在电话这边摇头,当时那件事过后,她心里总免不了对沈行雨有些埋怨,后来祝玉和沈行雨各自上了大学,虽然常常和祝玉吃饭,但沈行雨基本上见不到面。
那袁雪呢?秦月问,“这件事情我当年没有对你和外婆细说,但我告诉过你爸妈的,他们两个人呢?也同意祝玉和夏之舟在一起吗?”
祝嘉听祝玉说过当时迟温和沈行雨吵架不小心误伤了她,只知道夏之舟在当中扮演了一个救人的角色,“妈妈同意啊,她也很喜欢夏之舟的,而且,当时不是夏之舟去救的我姐姐吗?”
“那不一样,伤害造成之后,再大的弥补都不能还原到伤害之前,夏之舟他就是帮凶,这无可否认。但他又舍身去救祝玉,所以在我这里,他只是抵消了这一切。”
秦月一字一句道,“可我依旧不愿意他和祝玉在一起,能给你带来一次巨大伤害甚至危及生命的人,本身就是老天爷在救你,警告你不要再次靠近那个人。”
“...有点严重吧。”祝嘉拿着电话,被秦月的话吓到。
在电话里是说不明白的,秦月看了眼明天的课表,说,“我明天去你家,你告诉你姐,让她明天不要出去。”
“哦,行。”祝嘉迷迷糊糊地答应。
......
“二十分钟前,刚和夏之舟彻底分手。”祝玉听她们说了来龙去脉,笑着安慰她俩,“没事,十七岁没谈的恋爱现在接着谈了,也不遗憾嘛!”
“彻底没关系了?”
秦月不相信,她刚听祝嘉含糊说了些沈行雨和迟温近来的事,恋爱脑的仍旧没改,脾气差的不知道掩藏了多少,而惯会欺瞒的人也没让她失望。
她愈发不想让祝玉在和他们有什么联系,沈行雨撞南墙死不回头,迟温纨绔子弟脾气,夏之舟...冷面冷心性格难测。
除却迟温本就与祝玉毫无关系,剩下两个人,到底有谁把祝玉看的重要些?哪怕过了这么久,她都不想再提及等在手术室外的那种心情,这些被她们刻意避开只字不提的事件,祝玉才是唯一的受害者,秦月作为受害者的家属,不原谅,自是没有错。
可时隔数年,受害者又和曾经的凶手身处一地,那些人所做种种也根本没有改变,像她教给学生的物理实验,条件满足,过程有偏差,结果也还是会发生。且并不知道会发生的轻重。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心里是坚定认为祝玉一定会再次因为夏之舟再受到伤害,因此说话急了些,“我一直对这件事闭口不谈,但祝玉我想你知道,当时发生的一切,是迟温、沈行雨、夏之舟共同造成的。他们三个人,都是凶手,你到底有没有记住!”
祝玉都明白,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她也和夏之舟分开了。“小姨,当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次发生,而且你放心,我现在和夏之舟毫无关系,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祝嘉在旁边听两个人说的一愣一愣的,秦月今天来时也和她说了当年的真相,她想起自己姐姐受过的苦,眼里蓄满了泪,想起自己还那么撮合夏之舟和她姐姐,不禁愧疚,“对不起姐姐。”
她拉住祝玉的手,“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后再也不说夏之舟好了。”
祝玉从不会和这个妹妹生气,她笑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已经都过去了,但是现在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小姨给你找好了学校,马上你就要去上学了,可不能赖在家里了。”
刚有的温情戛然而止,祝嘉想反抗,“我不去上学。”
秦月这几年从教英语到她大学的本科物理,又成为班主任,越来越有压迫感,她把手按在祝嘉手上,嘴角轻轻一笑就有不寒而栗的感觉,“我们祝嘉这么聪明这么乖,一定能考个好大学,我们都相信嘉嘉,是吧?”
祝玉点点头,她唱红脸,眨眨眼有些恳求的看着祝嘉,“姐姐工作室马上倒闭了,你不好好上学努力赚钱,姐姐将来无所依靠,只能喝西北风了。”
“那我去上学!等我高中毕业了,我就找暑假工,我给你挣本钱!”
要不说祝玉从不会和妹妹生气呢,因为妹妹真的很好骗,一句喝西北风就能吓到她,秦月和祝玉互看一眼,彼此笑了出来。
祝玉让周冬冬给那个实习生结工资,按照合同上该赔多少双倍赔,这件事到此还没有结束,她还不知道给如何跟沈行雨交代。刚巧迟温发来消息,说自己想陪陪沈行雨,祝玉说好。
第二天中午,祝玉去医院的路上买了一些好友喜欢吃的小蛋糕,医生说可以适当吃一点了。
出了电梯,迎面碰上之前给沈行雨输液的护士,“祝玉啊,你这两天没过来吗?”
“有点事,沈行雨昨天今天还好吗?”
护士把她拉到一边,“今天上午有人来看她,一对看起来挺有气质的中年夫妻,但是沈行雨她老公好像跟他俩吵起来了。后面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应该是迟温的爸妈吧,祝玉见过一次,对他们的印象不多,她皱皱眉,问,“在病房里吵得吗?”
护士点头,祝玉跟她告别,“行,谢谢,那我先过去。”
进了病房,沈行雨半靠在床上,手里拿着电话,脸上表情还是那样,无波无澜的。祝玉过去坐下,一边把蛋糕的包装盒打开,一边说,“上午有点事,没过来。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盒子拆开,她拖着底递到沈行雨面前,笑,“你看这个蛋糕好不好看?上面有你爱吃的青提呢,要不要尝一口?”
沈行雨盯着祝玉看,并不说话,她不说话是正常的,医生也交代陪护的人尽量要有耐心,要多哄,祝玉去拿叉子,又说,“特别好吃,我等的时候都吃掉一个了,要不要尝尝?”
她不说话,祝玉也不强迫,把蛋糕放在床头柜,拿了刚买的饭,把饭桌支起来,这些也都是沈行雨爱吃的,她一面摆,一面说,“那我们先吃饭也行,吃完饭再吃蛋糕。”
“先吃饭好吗?”祝玉把筷子递给沈行雨。
沈行雨没接,她微微抬头,问,“为什么把我的稿子给别人?”
祝玉的笑僵在脸上,这件事情她还没想好怎么和沈行雨解释,手往后退,她想说,“我没有。”
沈行雨又问,“你也觉得我不可以是吗?”
祝玉说不是,她怎么会这样想。她想跟沈行雨结束,却没想到她只是要站起来,沈行雨就已经非常抗拒她的靠近了。
“走开!”饭菜一下被打翻,一部分掉在床边,祝玉蹲下身拿过垃圾桶来收拾。
她想解释,沈行雨又挥手,床头柜上的那个蛋糕被打落,祝玉抬头正好被底下的托盘刮到,额头出了一点血,后知后觉地有湿润的痛感。
见了血,沈行雨大梦初醒,她要起身去扶祝玉起来,一牵扯身上疼,刚才因为手部剧烈运动,输液的管子也回血,有一小截红色。
她吃痛一声,祝玉看到她的手,急忙站起来按床边的铃。
这是单人病房,沈行雨暂时坐在沙发上重新输液,有人进来换被套,祝玉跟着一块收拾,她身上有饭菜的水渍,也有一些奶油,额头用湿巾简单擦过,也没有再流血,沈行雨看她背影,忽然叫她,“珍珍。”
“怎么了?哪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