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众人聚在一起，提到了那日的事:“请问宫千宗主，怎么不见那日域主的赤金卫？”
“是啊，说起来那日我等能抵达海域，还要得益于赤金卫的相助。”
“该谢谢他们才是。”
宫千似乎对赤金卫不兴趣，淡淡道:“他们得知羽汐寻到，便走了。”
“原来如此。”
众人眼中不免有些失望。
赤金卫是大荒域域主培养的精锐，能与赤金卫搭上话，便是离域主近了一步。大荒域地幅辽阔，上下两万里，有十九国与千家宗门，而域主，是掌管这一切的存在。
能与域主交好，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如今赤金卫走了，便没有机会了。
众人索性聊起了闲话。
衡阳道:“说到赤金卫，我倒是听说了一件秘闻，便是这赤金卫并非域主栽培，而是出自少域主之手。”
张楚玉当即道:“怎么可能！赤金卫个个是金丹期，少域主有那么大能耐，那他岂不是至少元婴期？”
“这倒也是……”
清瑶想起往事，道:“我曾远远见过少域主一面，瞧着他也不过二十多的年纪。”
若是元婴期，未免也太恐怖了。
“不过，至少也是金丹期。”
说到少域主，锦瑟掩面一笑，问起了众女弟子们最感兴趣的事:“你远远见他，风采如何？”
在座的年轻姑娘们都竖起了耳朵。
想起那日情景，清瑶红了红脸，道:“瞧得不太清，不过看着气度十分出尘。”
众人:“喔……”
“……”
宫羽汐在一旁听了一耳朵，忽然想起梦里的事来。她记不太清，只记得某日域主来访，说要替少域主谋一位仙侣，求到了宫千的上清殿里。
宫千那时正担心宫羽汐沉迷裴顾无法自拔，便让她来看看。
而她确实沉迷裴顾无法自拔。
当着域主的面，宫羽汐亲自拒绝了这桩亲事，还把宋语桃推了出去，提议少域主娶她。
结果当然是得罪了裴顾又得罪了域主。
也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后，域主有没有为难避玄宗。
想到这里，宫羽汐对少域主就没什么好感。
没媳妇不会自己去找吗？
非得让自己爹去问！
那厢，众人还在兴味盎然地讨论着少域主:“听闻他兵法也极好，那年东极洲来犯，便是少域主率兵出征，深入敌军腹地，斩杀一百将领……”
“我也听说了，他还将一百颗人头挂在城墙上，吓得东极洲连夜撤退了。”
说到此处，众人不免有些不寒而栗。
虽是杀敌，但这狠厉手段与心性，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宫羽汐十分没有眼色:“那他可真是心狠手辣呀。”
众人:……
你能委婉一点吗？
宫羽汐也来劲了，道:“我听说他人挡杀人神挡杀神，前段时间还杀了一整座山头的人，这么嚣张，恐怕没几天好活的。”
众人欲言又止:“……”
你有脸说这话？
到底是谁这么嚣张。
没人接宫羽汐的话，因为没人想得罪大荒域的域主。
宫羽汐索性问起了谢玄:“你说是吧谢谢？”
听到对方说了自己一箩筐坏话，还蹬鼻子上脸问到自己身上的谢玄:“……”
他真想把她按起来打。
谢玄皮笑肉不笑道:“……也许他杀的都是敌人，若他不杀那些人，自己就得死。”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附和:“是啊……”
宫羽汐却说:“哪有那么多敌人啊？”
谢玄一时无言:“……”
宫羽汐忽然乐了:“看来他比我还讨人嫌了，我都没那么多敌人哈哈哈哈。”
众人:你还知道你讨人嫌！
谢玄神色一抽:……
不介意的话，他可以当她的敌人。
正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大动静。众人仰目一看，只见长空中一艘古朴大气的飞舟正渡着月色，拨云破雾，摇曳着缓缓驶来。
飞舟甚大，遮去半边天，其身刻着一个大气的“荒”字。
那是域主的阵仗。
而薄雾之间，大荒域域主脚踏虚空，须臾之间，已从遥远的天际来到了上清殿里。
脚踏虚空，起码是化神期之上。
众人:“！！！”
“参见域主！”
众人手忙脚乱地行礼，匆忙之余，没忘记拉上刚刚说了少域主一箩筐坏话的宫羽汐，并且捂住了她的嘴。
宫羽汐:“呜呜。”
作者有话说：
蟹蟹大家！
第34章 提亲
（她不能嫁给少域主！）
上清殿中, 宫羽汐正哐哐说少域主坏话时，域主莅临了。
大荒域的域主名为谢九，瞧着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一身道袍仙风道骨, 眉眼平缓, 笑容满面, 看着十分平易近人。
谢九踏入上清殿，略一抬袖, 众人便直起了身。
“诸位不必多礼。”
当然，在场也有没行礼的, 一个是宫千，一个是谢玄。
宫千:“……”
谢玄:“……”
他怎么来了？
张楚玉极有眼色，迎上前去, 笑问:“不知域主为何大驾光临，小辈实在惶恐，怕怠慢了您。”
宫羽汐也莫名心虚:“……”
不会是听见她刚刚说少域主坏话, 特意来教训她吧？好小气。
“欸，没什么！”
谢九爽朗一笑, 没有半点架子, 说:“我听说附近有海妖闹事，正好路过就来看看，这不看不要紧, 一看竟还有宴席，真巧。”
说罢，十分自来熟地走了进来。
“我坐哪啊？”
“哼。”
还不带待众人作答, 宫千已经拢起袖子, 淡淡道:“这里没有多余的位子了。”
瞧着, 似乎是十分不待见谢九。
众人不知缘由，一时不敢说话。
谢九却仿佛根本没看见宫千的冷脸，热情地走到他身边:“哈哈哈哈哈哈你旁边不还有个空位吗？宫宗主。”
说完挤着宫千坐了下来。
宫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谢九继续无视，待众人重新落座，一番感慨:“我许久没来大南国，竟不知你们这些小辈如此出众，瞧着个个都是根骨奇佳，前途无量的好苗子。大荒域有你们，我也尽可放心了。”
众人纷纷受宠若惊:“域主过誉了！”
本以为域主掌握至高权力，会是个威严冷峻，难以接近的人，没想到他竟如此和善。
众人纷纷对谢九感到十分喜欢。
宫千脸色越来越冷淡了。
这个人还是这副德性，明明什么也没做，光凭着一张好嘴，说得天花乱坠，就好像什么都做了似的。
谢九又提出指点一下众人。
众弟子感激不尽，连忙围了上去，能得到大乘期修士指点，可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大好事。
毕竟他们的宗主，至多也不过元婴期圆满。
宫羽汐没去。
她觉得修炼救不了要死的鬼。
谢玄自然也没去。
因为在皇城他天天都能看见谢九。
宫羽汐发现，拉了拉他的衣袖，催促他:“谢谢，你怎么不去让域主指点指点呀，说不定能变得更厉害呢。”
谢玄不答反问:“你怎么不去？”
宫羽汐:“我已经很厉害了啊。”
谢玄无语地瞥了她一眼，想起什么，忽然呵笑一声:“算了，听你说少域主是个坏人，天下乌鸦一般黑，域主想必也好不到哪去，我何必与他为伍。”
“那是两码事！”
宫羽汐坐直了身子，教育起谢玄来:“他坏他的，你学你的，以后学成了……”
“……”
另一边，谢九捕捉到了两人的窃窃私语。
倒不如说，他从一开始就一直注意着谢玄和宫羽汐。
“你们在聊什么？”
谢九忽然凑到宫羽汐和谢玄跟前。
宫羽汐正说到:“等你日后学成了，再拨乱反正，把少域主的坏脾气治好……嗬！域主？”
她被谢九吓了一跳，飞快躲到谢玄身后。
还能说什么？说你儿子坏话。
谢九看着，眼中笑意更深，意味深长地看了谢玄一眼，朝宫羽汐和煦道:“别怕，我听说你了些伤，如今恢复得怎么样了？”
众人瞧见，心思各异。
域主怎么对宫羽汐如此关怀备至？
宫羽汐想起上辈子域主提亲的事，正想说没事，张楚玉却抢先一步开了口，阴阳怪气道:“域主，她好得很，刚刚还活蹦乱跳地说少域主坏话呢。”
谢九神色难辨，看似是在看宫羽汐，实则是看着她身前的谢玄，问:“哦，真的？”
谢玄瞥他一眼。
一时间气氛凝固。
凌云渡等人想为宫羽汐解释一下。
宫羽汐是个不想活的，直接承认了:“真的。”
众人:好诚实，但没必要！
宫羽汐却自有打算——
域主听见这话，会不会生气至极，一掌打死她呢？大乘期的一掌，应该能快速了结她的小命吧。
谢九啧啧称奇:“这实在是……”
他若有若无地看了谢玄一眼，心想你小子也不生气，实在是奇了怪了。
宫千说话了，对谢九依旧冷淡:“我汐汐说谢玄杀了一整座山头的人，此事确实不假，那些人的尸骨还埋在山下，不信的可以去挖出来看看。她又说谢玄心狠手辣，也并非虚言，那个心慈手软的人杀得了这么多人？”
主旨只有一个——
她说的，是对的；你儿子，是坏的。
“……”
谢九默了默，忽端正了姿态，对宫羽汐认真道:“他杀的那一座山头的人，都是东极洲的奸细，若不杀，大荒域难安。他心狠手辣，也是因为敌人狡诈阴险，若不如此，他难以自保。”
宫羽汐:“真的？”
谢九连连点头:“真的，他又是个不喜争辩的，常常遭人误解，别人也就罢了，你可千万不能误解他呀。”
“为什么？”
宫羽汐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别人可以她不行？
她讲话有这么难听吗——
谢九意味深长地看了谢玄一眼:“因为……”
谢玄冷飕飕地瞥他:“……”
“咳。”
谢九不敢说了，只道:“总而言之，他杀人确实是为了自保，而且他的出手甚快，那些人往往在一瞬间就去了西天，也不算可怜。”
无若连道:“阿弥陀佛。”
众人亦默默:……不可怜才怪。
宫羽汐却心中一动:“真的吗？”
出手那么快，那死在他手下，岂不是比莫名其妙入魔而死好多了。
谢九:“真的呀。”
宫羽汐动了小心思，问:“他有什么喜好吗？”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死也是要做好充足准备的。先问好目标的喜好，再精准地踩中对方的痛点，才能达到挑衅的目的。
谢九却忽然问:“这个吗……你喜欢他吗？”
宫羽汐:“诶？”
众人:“嗯？”
谢玄:“……”
谢九清了清嗓子，若有若无瞥了谢玄一眼，笑道:“是这样……我儿他也到成家的年纪了，少域主夫人之位却一直悬而不决。我今日见你，觉得你真是不错，长得乖，嘴也甜，他肯定喜欢得不得了……”
众人:什么？？！！她嘴哪里甜啊！
哦这不是重点……
什么？？！！域主竟要给少域主提亲？！提亲对象还是说了少域主一箩筐坏话的宫羽汐？！
宫千当即拍案而起，沉声:“我拒绝！”
谢九看也不看他，笑眯眯地望着宫羽汐，拢袖:“宫宗主，人家小姑娘还没说话呢，你急什么。”
闻言，众人齐刷刷看向宫羽汐。
各路目光中，既有有嫉妒的，也有紧张的，还有惊慌的。
谢九:“你觉得怎么样？”
宫羽汐:“我……”
梦里的事还是发生了。
要是她拒绝了，难免得罪了域主，其他宗门或许还会趁机对付避玄宗。要是答应了，既免了烦忧，又可以接近少域主，故意惹他不开心，说不定能被他弄死呢？
不考虑裴顾的话。
这竟是个两全其美的事诶。
而裴顾此刻，神色凝沉，已然攥紧了案下的衣袖，竟有些紧张。
宫羽汐……会答应吗？
宋语桃更紧张。
她要是答应了怎么办？嫁到皇城去，那可是离避玄宗十万八千里啊！自己想见她一面都难。
不行，真到了那一步，自己也得想个法子跟过去。
宫羽汐不知道他们心里所想，面临这个重大选择时，只觉得有些茫然——
裴顾会不会在意呢？
肯定不会吧。
那谢谢呢？
她思绪一跳，忽然紧张起来，脑海中冒出一个难以磨灭的念头——
谢谢会不会在意，会不会伤心呢？
众人鸦雀无声，都在等待宫羽汐作答。
而宫羽汐缓缓看向谢玄，小声问:“我……该不该答应啊？”
谢玄眼皮一跳:“……问我做什么？”
好像他俩有点什么似的。
“不行！”
张楚玉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激动道:“不可以！宫羽汐跟这个叫谢玉的关系匪浅，怎么能嫁给少域主！”
众人:什么？
哪种关系匪浅？悄悄竖起八卦的耳朵。
宫千喝道:“张楚玉，你谨言慎行。”
“我说的都是真的！”
张楚玉看了谢玄一眼，在对方冷冷的目光中瑟缩一下，心一横道:“我昨夜亲眼看见……看见……”
他指着谢玄和宫羽汐:“看见他俩在一起沐浴！”
众人大惊失色:什么！！
是这种关系匪浅？！八卦的耳朵竖得更高了。
宫千一下就把黄花梨木扶手给捏爆了。
真的假的？
这个黑心的小子竟敢趁他不备，悄悄哄骗他的宝贝孙女？！
宫千拂袖把谢九拍开，行到谢玄身前，冷冷地盯着他，眼神仿佛能杀人:“小子，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真的，你自己选一种死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