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几点去学校?”
闫嗔目光从刚刚就一直定在他脸上,因为失神他刚刚说的‘晚上’,都没注意到他刚刚问了什么。
被她这么凝眸看着,岑颂也不打扰她,反正自己长的也不赖,想看就多看会儿。
客厅里陷入一阵沉默。
直到岑颂注意到她的眼神已经从他的眼睛里偏离开。
好像是在他的鼻尖......
又或者是他的嘴巴?
昨晚他是在车里凑合的,早上醒的时候,用漱口水漱了口。
难不成嘴角有东西?
岑颂下意识抬手摸了摸。
就是这么一小动作,打断了闫嗔的思绪。
她慌忙收回眼神,脸也转了回去。
岑颂舔了舔唇角,能感觉到舌尖的一点清凉。
他从沙发里站起来:“有没有牙刷,给我拿一支。”
闫嗔愣了一下:“你还没刷牙?”
他表情别扭了一下:“起早了,没来及。”
闫嗔嫌弃了他一眼,从沙发里站起来,忍不住咕哝着:“也不知你急什么。”
岑颂跟在她身后上了楼,走到楼梯拐角,闫嗔转身:“你上来干嘛?”
“你不是上去给我拿牙刷?”
“我给你拿下来不就好了?”
“哪好意思让你跑上跑下的!”说着,他两步跨到她前面,上了楼。
到了三楼,他更是一点不见外的直接进了闫嗔住的那间客房。
闫嗔落后他几步,好气又好笑。
不过岑颂进去后就直接拐进了卫生间,那架势一看就是进来过,甚至说很熟悉这个套房的格局。
闫嗔立马就想到了那天晚上。
脸就这么悄悄红了。
刚好那时岑颂从卫生间里出来,他下巴那儿还滴着水,目光扫过闫嗔微红的脸,他不明所以地浅皱一下眉。
“怎么了?”
闫嗔一个激灵,目光撞上他湿湿的眼睫,她慌忙避开:“哦,我、我去给你拿牙刷。”
她慌张地绕过床尾,原地转了好几圈,目光胡乱梭巡:“咦,我行李箱呢?”
岑颂低头看了眼旁边,“这个?”
闫嗔看过来,目光在卫生间门外定了一下,而后笑出尴尬:“我怎么给放那儿了......”
等她把牙刷递给岑颂的时候,她试探着问:“楼下也有卫生间,你要不要......”
岑颂一边撕着牙刷的包装,漫不经心地问她:“楼下的房间,你进去过吗?”
闫嗔摇头:“没有。”
包装袋撕开,岑颂看她一眼:“闹过鬼,别进。”
闫嗔眼睛瞬间睁圆了,然后就见他转身进了卫生间,没两秒,又出来。
闫嗔下意识追上前一步:“你去哪?”
岑颂没有回头,“去车里拿衣服。”
闫嗔愣在原地。
拿衣服?
刷个牙去拿衣服干嘛?
这个想法只在她脑海里闪过一瞬,下一秒,她又想到他的上一句――
闹过鬼......别进......
等岑颂再回来,闫嗔又懵了,眼睛盯着他手里的行李箱:“你、你拿行李箱干嘛?”
岑颂没说话,把行李箱横放在地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黑色暗纹衬衫,再去翻下面的时候,他动作停住。
闫嗔就站在他旁边,随着他抬脸的动作,目光落到他脸上。
岑颂提着嘴角,给了她一个自行理解的笑。
偏偏,闫嗔没看懂,还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拿衬衫干嘛?”
该不会是要在她这换衣服?
如果是,这也太不把她当外人了吧!
偏偏,地上那人一本正经地回答:“洗澡啊!”
闫嗔:“......”
然后就听他又说:“不然,你去楼下待会儿?”
闫嗔愣了几秒,倏地一声笑了:“你不在家洗跑来这洗......”
这人是故意的吗?
岑颂本来不想说的,眼下不说也没辙了。
“我昨晚没回去。”
闫嗔自然没懂他所谓的没回去是什么意思。
“那你去哪了?”
这女人......
岑颂被她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倔劲儿给听笑了。
“我能去哪?”他往窗户的位置抬了个下巴:“给你当了半宿的保镖。”
闫嗔脸上只剩诧异:“你在门口....睡的?”
“什么门口,”他一本正经地纠正:“在门口的车里!”
闫嗔:“......”
有区别吗?
见她闷声不说话了,岑颂这才站起身:“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就是懒得再开车了。”
他倒是会给自己找借口,昨晚明明是他把李旭赶走的。
以为自己这么说会把小姑娘感动到呢,结果――
闫嗔脸一沉:“你少来,你在这个小区里有房子,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回,轮到岑颂懵了:“你怎么知道?”
闫嗔“哼”了声:“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岑颂就没被人杀的这么措手不及过,怔在原地,想来想去,能把这事说出去的,不是李旭就是靳洲。
甭管是谁说的。
她知道也没什么。
“那房子我买过就没去住过。”
“没装修吗?”闫嗔问。
“装了。”
闫嗔这就不懂了:“那你昨晚怎么不去住?”
问题又绕回来了,总不能说就想在门口守着她吧!
岑颂表情别扭了一下:“那房子是二手的,我不喜欢。”
闫嗔以前不是一个喜欢追问的人,今天也不知怎么了。
“不喜欢你还买?”
岑颂嗓子里一噎:“这不是门口物业管太严了吗?”
几次来找他那个兄弟,来一次就得登记一次,烦死了。
闫嗔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目光定在他脸上,像看个外星人似的。
最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皮一跳,耳尖蓦地袭上一层红。
岑颂就这么看着她垂下脸,慌慌张张地出去了。
结果到了楼下,刚踩下最后一个台阶,闫嗔双脚一顿,目光溜向斜对面那扇乳白色房门。
耳边响起岑颂那句――
“闹过鬼,别进。”
闫嗔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可到底是别人的房子,所以她无从知晓那所谓的“闹鬼”究竟闹到了什么程度。
闫嗔眼睫颤了两下,双脚突然调转,她“噔噔噔”地又重新跑回了三楼。
房间门没有关,站在门口就能清楚听见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
闫嗔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进去。
不知道和他的关系怎么就发展到能和他共用一个浴室的程度。
虽说这个房子不是她的,可她到底也暂住在这里。
真不知该说他随便,还是说她心太软了。
闫嗔咬着嘴唇去了旁边的一组单人沙发里坐着。
也不知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能洗那么久,眼看时间都过去十几分钟了,水声还没停。
闫嗔再一次看了眼时间,都七点十分了!
也是巧,视线刚从手腕上抬起来,耳边的水声停了。
闫嗔心脏一紧。
他可别衣衫不整地就出来了!
几分钟后,传来门开的声音。
闫嗔忙别开脸。
岑颂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边扣着衬衫纽扣,边从里面走出来。
大概是没注意到闫嗔坐在外面,岑颂将换下来的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后拉上拉链,直起腰的时候,他眸光一顿。
目光落到门外。
他提箱的动作停住,笑问:“你不是跑楼下去了吗?”
闫嗔没理他,脸依旧偏向楼梯的方向。
岑颂略含兴味的一双眼看了她一会儿,弯唇又回了卫生间。
等他再出来,头发已经吹干,前额的刘海也梳了上去。
他推着行李箱从房间里出来。
刚一离近,闫嗔就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她轻轻嗅了嗅鼻子,抬头看他一眼。
岑颂当即就懂了他的意思:“不是香水,”他指着自己的头发:“这个味道。”
闫嗔想起洗簌台上那瓶用来打理头发的罐子,不是她的,他住进来那晚就有了。
闫嗔没说话,从沙发里站起来的时候,又听他说:“之前在这住的时候,落下忘带走了。”
闫嗔看向他身后:“你、你也在这住过?”
岑颂看着她那略显怔愣的脸,一脸无辜:“怎么了?”
“住的这间?”
岑颂失笑:“怎嘛,不给住啊?”
闫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意外,尽管知道三楼大概率就是客房,可......
她睨他一眼,目光不偏不倚撞到他唇上,闫嗔忙偏开视线:“又不是我的房子......”
说着,她又掩不住脸上的慌色,匆匆往楼下去。
结果走到二楼,她又站住了,直到岑颂拎着行李箱走到她身后。
见她还知道等自己,岑颂嘴角往上跑:“饿不饿?”
闫嗔现在没心情吃,她声音压低着:“你说楼下卫生间闹过鬼是什么意思?”
岑颂一愣。
他当时就是为了不给她让他去楼下洗澡的机会才瞎说的。
倒是忘了她一个姑娘家会因为这事产生阴影。
可说都说了......
“也不是鬼,”岑颂只能乱圆自己口不择言:“就是风水不好。”
可在闫嗔看来,他现在说什么都遮盖不住那个‘鬼’字。
见她咬唇不说话。
岑颂提到嗓子眼的实话突然一噎。
“怕啊?”
闫嗔松开轻咬的唇,抿了抿:“叔叔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还要两天吧。”
今天星期四,她周六才能搬家......
岑颂一眼看进她心里,他把嘴角的弧度往下压,一本正经地说:“要是怕,我晚上过来陪你。”
作者有话说:
岑颂:误打误撞的给自己创造了这么好一机会!
第19章 温热气息撩在他耳廓一圈
闫嗔的家境足够让她有娇气的资本, 可她却从不‘恃娇而娇’,甚至因为自小练舞的原因,让她养成了一种有苦自己扛, 有泪使劲咽的习惯。
当然, 这只是她的内在。
毕竟她长了一张娇娇弱弱的脸蛋,无辜的眼睫一眨,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心疼。
但是当时,当听面前这人说要过来陪自己......
闫嗔眨了眨眼,不是想让他心疼,而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岑颂低沉着声,带着询问的口吻朝她轻“嗯?”一声, 又问她要不要的时候......
闫嗔注意到他不知何时弯了腰, 胸口已经近乎能抵到她肩膀。
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语气颇有一种义正言辞的气势:“我什么时候说我怕了?”
岑颂:“......”
这小嘴, 也就接吻的时候是软的。
被她一双小眼神瞪着, 岑颂心里那点的愧疚就这么被瞪没影儿了。
他也一尝嘴硬的感觉:“我就是跟你客气一下,你别当真。”
以为面前这姑娘听他这么说会放松警惕, 结果那瞪他的小眼神不仅不收, 还多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
仿佛在说:无聊。
岑颂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真是没想到, 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让他生出挫败感的,竟然会是一个女人。
还不服输都不行的那种。
他一点也没藏着压着脸上的失意, 声音带着几分示弱的小心翼翼:“从昨晚到现在我还没吃饭, 陪我去吃点?”
对岑颂而言,他对面前这个喜欢的女人, 是无奈又无计可施却心甘情愿又甘之如饴。
而对闫嗔而言, 她对面前这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男人, 总是刀子嘴豆腐心,甚至还连连打破她的底线,让她面对毫无经验的男女关系时,总有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就比如现在,听他用那一副可怜兮兮的语气说自己还没吃饭的时候,她心里不知哪儿,塌陷了一块儿。
甚至还生出一种难言的愧疚,好像他昨晚有家不回,睡在车里完全因她而起。
闫嗔沉出一口无奈的气息,“想吃什么?”
这话说的,好像他想吃什么,她能给他做似的。
岑颂嘴角弯着笑痕:“我都行,看你。”
昨晚闫嗔也没吃,想到原本想吃没吃成的馄饨,她说:“上次那家馄饨店,味道还不错。”
岑颂想都没想,完全顺着她喜好:“那就吃馄饨!”
两人并肩出了别墅。
门口停的那辆车,刚好是上次李旭去学校门口接她时开的那辆黑色SUV。
比岑颂之前开的那几辆跑车都低调沉敛。
岑颂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再走过来问她:“上午几点的课?”
虽说学校没有严格规定带课老师的的入校时间,但闫嗔喜欢被时间约束,所以这几天,她都是八点半之前进校。
今天也是巧,她只有下午两节课。
见她摇头,还说上午没课的时候,岑颂眸光迅速转了两下。
上次去吃馄饨的时候,岑颂没开车,今天时间更是不急,可他却一反常态的过来帮她开了副驾驶的门。
闫嗔没有多想,以为他上午有事要忙。
车子往门口慢慢悠悠地开着,岑颂随口似的一提:“明天周五了。”
闫嗔轻“嗯”一声。
岑颂扭头看她一眼,好奇道:“不是说女孩子都对周五很期待的吗?”
“期待?”闫嗔没懂:“为什么?”
因为过完周五就到周末了呗!
话到嘴边,岑颂突然想起来她之前应该没有工作经历。
他换了种说法:“你这个周末不是要搬家了吗,下周开始就不用来回跑那么远了。”
说到这,闫嗔不禁有点担心:“上次房东说周六就能搬过去,那我搬去之前要不要先跟她说一声?”她眉头拧出轻褶:“我前天晚上看了合同,才发现上面都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她这是第一次签合同,完全没注意该有的细节。
岑颂“恪绷松:“你看我这记性,我忘跟你说了。”
闫嗔看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