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暗指的意思很明显。
目光紧紧盯着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眼看她眸子轻转,接着眉梢一抬,岑颂只觉心跳跟着加速起来。
结果却听她说:“我叔叔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啊?”
岑颂:“......”
一句话,让岑颂一颗心骤然沉入谷底。
他自认这段时间,在她身上花的心思够明显了,可她却依旧一副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样子。
难不成真要他把话挑明,非得把【追】字挂嘴上让她听见,她才能明白他的心意?
所以她到底是没开窍,还是说装不知道?
岑颂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蓦地,他薄唇一掀:“你怎么不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他一双眼,盛着惑人笑意,目光紧紧攫着她眼。
把闫嗔看的眼睫轻颤了好几下。
虽说她没有过男女之情,可对方把话说到这份上,她就是再迟钝也能感觉到那话里暗藏的意思。感觉到心跳的不规律,她长而弯的睫毛忽的垂下。
闫嗔躲开他眼神不看他:“你、你喜欢什么类型,关、关我什么事......”
一句话,被她说的结结巴巴、磕磕绊绊。
惹得岑颂笑出一声愉悦。
就这羞答答的小模样,要说这小姑娘对他半点心思没有,他还真不信了。
不过,岑颂也没继续难为她,追人嘛,在他看来,跟做生意也没太大区别,要步步紧逼,但也要进退有度。
等闫嗔上了他的车,才突然想起来:“你这趟过来,该不会是来监督我会不会去给你买泡芙的吧?”
岑颂还真没这么想,几个泡芙而已,他压根就没当回事儿,这趟来,他是有更重要的事,不过,现在不能说。
岑颂扭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惬意:“给你从香港带了点伴手礼,早上忘记给你了。”
闫嗔顿时就想到上午在后备箱里看见的那两纸袋的东西。
原来是带给她的。
当时她还以为......
余光落到他身前的方向盘上,然后顺着他的手缓缓往他手臂上移,直到他的侧脸轮廓被她若有似无地拢进视线范围。
闫嗔抿了抿唇,“你怎么老给我买东西......”她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埋怨的腔调。
这话听在耳里,就像女朋友收到男朋友的花,一边欢喜,一边还怪嗔男朋友乱花钱。
岑颂目视前方,嘴角上翘:“这说明我走到哪都能想到你,”话说到这儿,他又一停顿,接着,语气就变了,带着委屈似的怨道:“你倒好,都能想到给我发泡芙的照片,偏偏就想不起来给我留一个。”
闫嗔被他堵的一时无言,窘巴巴的一张脸,嗔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岑颂掀着眼皮看了眼后视镜,嘴角的笑意许久未散。
京开路在市中心,六点多正值晚高峰,四车道的路上,车子行驶极为缓慢,不时有催促的鸣笛声传来,岑颂却不急不躁。
等把车停到桃酥店对面,天边的暮色都沉了下来。
隔着马路,闫嗔被店门口排着的长龙看愣了几秒,“上次来的时候没见有这么多人啊!”
“上次来是几点?”
闫嗔被他这么一提醒,心里了然了几分。
“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啊!”她注意力都在那行队伍里,完全没注意到左面有车开过来。
手腕被猛的往回一拽,闫嗔始料不及地撞进他怀里。
“你――”
“不看路?”
后面的话被岑颂冷声反问赫然打断。
闫嗔那娇娇小小的身子一整个地贴在他怀里,因他冷沉的脸色而面露怔然。
忘了推开他的同时,也感觉到了腰间有一掌温热正紧紧贴着她。
那股不容她推开的力道,让闫嗔猛然想到之前那次在楼梯间。
他也是这样,掌着她的腰......
掌心下被熨帖的那处,温度徐徐上升,心跳也随之加快。
闫嗔猛然回神,无意识抓着他腰间布料的手一松,闫嗔慌忙抬手,掌心推着他硬邦邦的胸口,从他怀里挣脱出去。
结果脸刚一低下,手腕又被抓住了。
闫嗔就这么盯着自己那只被他圈住的细细一截手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他带过了马路。
这次,没等闫嗔主动去挣开,岑颂就松了手。
相比闫嗔满眼的惊讶,岑颂却一脸平静地看不出有半点波澜起伏。
好似那点肌肤上的碰触,对他而言压根就不算什么。
在英国生活了那么多年,也见惯了太多街头拥吻的画面,每每看见,她不但不会难为情,有时还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发生到自己身上,竟连一个抓手腕的动作都让她心绪成麻。
真是难以想象那晚,她到底怎么就能大胆成那样,不羞不躁地吻他......
这么一回想,闫嗔只觉得脸上更烫了。
她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说来也奇怪,都过去这么些天了,那触感怎么还能这么清晰......
清晰的好像是上一秒刚发生过的事。
闫嗔站在原地,失神地想着,完全没注意到几米远外,岑颂已经站在了长龙的队伍里。
等她飘转的思绪回笼,眼眸几度寻找才看见岑颂。
也没多久的功夫,那条‘长龙’又多了一截。
目光从他身后再回到他脸上,刚好对上岑颂正看过来的目光。
闫嗔几乎一秒就别开了脸。
岑颂站在队伍里,无声在笑。
买到泡芙已经是十多分钟后了。
看着他手里拎了半袋子的泡芙,闫嗔这才反应过来:“多少钱?”
一听就知道她是要转钱给他,岑颂面露嫌弃:“你好意思给,我好意思收吗?”
可要是不给,那她欠他的岂不是越来越多?
闫嗔犹豫了一下:“那我请你吃晚饭吧!”
岑颂问:“吃什么?”
“你定!”
岑颂眼里闪过几缕狡黠:“什么都行?”
闫嗔重重点了点头。
“上次给你带回来的烧鹅呢?”岑颂说出了今晚他去接她的第一个目的:“我想吃那个!”
那袋真空包装的烧鹅,从闫嗔拿回去后就一直放在餐桌上没动过。
回去的路上,闫嗔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当初不想麻烦李秘书,如今怎么就不怕麻烦他?
这个问题,岑颂早上的时候就问过她,当时她的回答是【会】。
可现在呢,被他换了一种【他想吃】的说法,她突然就无从拒绝了。
闫嗔扭头看他。
到底真的是他想吃,还是他在找理由想让她吃呢?
就这么非A即B地想了一路,直到看见横在车前的道闸杆抬起来。
闫嗔抿了抿唇,鬼知道那天晚上,她竟然鬼使神差地上网搜了一下烧鹅的加热方法。
有简便一点直接放到微波炉里加热的,也有复杂到还要一遍又一遍地淋上热油的。
闫嗔觉得,以他的挑剔,十有八九会捡复杂的来。
果然,一进客厅,闫嗔就看见他解了袖扣将袖子挽了上去。
不仅如此,他还脱了衬衫外的马甲,还抽掉了领带。
活脱一副进了自己家门的随意。
闫嗔跟在他身后:“东西在餐桌上。”说完,她转脚往楼梯那儿走。
岑颂喊住她:“你干嘛去?”
闫嗔扭头,面露茫然:“干嘛?”
“过来帮我搭把手。”
虽说闫嗔不喜欢进厨房,可被他这么要求,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去了里面的封闭式中式厨房。
灶台上什么都没有,但岑颂却轻车熟路的一一从对应的柜子里找出了锅具和食用油。
闫嗔不免好奇:“你以前经常来吗?”
“也不算经常,”他说:“刚从部队回来那年,来的比较勤,在这住了一两个月。”
“一两个月?”闫嗔被意外到了:“为什么?”
岑颂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她:“那会儿我爸刚走,不就想找个人陪着自己吗,你叔叔大忙人,他没时间陪我,那我就只能上门贴他了。”
很正常的朋友关系,到了他嘴里,偏偏就被他没个正形地说变了味。
不过闫嗔注意到的点是他父亲的去世,该是伤感的一件事,可他刚刚说的时候却是笑着的。
闫嗔问:“什么时候的事?”
他“唔”了声:“三年多了。”
才三年多......
可却被他说的好像过去很久很久了一样,久到能笑着提及。
闫嗔觉得,或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
不都说,男人多薄情吗?
就像很多夫妻之间,若是男人先离世,女人或许会沉寂在那份伤痛里久久出不来,而男人,多的是熬不过一年半载就会再寻新欢。
而他父亲,就是最好的例子。
见她低头,嘴角还衔出一抹苦涩的笑,岑颂微微怔住。
他是说了什么,竟然让她生出这种反应。
失神疑惑间,突然听见旁边的人问他。
“如果你喜欢的人死了,你――”
岑颂眉心猛的一皱,听都没听完就忽而打断:“瞎说什么呢!”
似是被他的反应意外到,闫嗔皱了皱眉:“我就打个比方。”
“那也不行!”他第一次对她做出这种不容置喙的反应,让闫嗔一时无措。
接着,又听他突然低了几分音调:“我还没和我喜欢的女人在一块儿呢,你就这么咒人家......”
还挺会拿刀戳人。
闫嗔扁了扁嘴,带出点委屈:“都说了是打比方...”
“那我也打个比方,”岑颂把她刚刚那半句反问回去:“要是你喜欢的男人死了,你怎么办?”
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体是完全转过来面对她的。
闫嗔面对灶台而站,可谓是整个人都被他拢在视线里。
同样的问题,问别人时,一身轻松,成了被问的那一方,才知道那问题问的有多刁钻。
闫嗔答不上来,“我又没喜欢的男人,我哪知道!”
岑颂听笑了,他一点也不怕她多想,将问题逼近她一步:“你就把那个人想象是我,看见我死了,你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猜猜闫嗔会怎么说~
第22章 含住她手指
该是很严肃的问题, 可闫嗔却听的只想笑,她抿住嘴角,把笑意憋回去, 说:“我尽量每年都回来看你一次吧!”
每年都回来看他......
说得可真好听!
岑颂眯着眼瞧她:“去墓地看我?”
她还一本正经地点头了。
岑颂气出一声笑:“死了这条心吧, 没有那么一天!”
结果却听她说:“人都会死,生老病――”
“闫嗔!”
他第一次用这种高扬的语调喊她的名字,他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彻底收了:“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是吧?”
他不笑的时候,凝眸看人,自带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闫嗔被他看的心脏微微一缩,声音不由得低下去:“我那不是说你......”
来之前满心的愉悦,如今就剩无奈了。
岑颂自问是一个很能管理好情绪的人, 对他来说, 没有什么是不能用一个‘笑’带过的,可他现在却一点都不想在她面前伪装成不介意的模样。
厨房里有一阵的沉默, 在闫嗔第三次去瞄他的时候, 岑颂沉出一口气,绕过她身后, 走了出去。
平时连走路都自带一股懒慢的人, 这会儿却两脚带出劲风。
闫嗔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生气了。
原本利落整洁到像是摆设的厨房因台面上多出的大小锅具而生出了烟火气, 闫嗔略有无措地站在原地。
闫嗔也没觉得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有什么,怎么就惹得一向把笑挂在嘴边的人生出这么大的气性。
客厅里,岑颂抱着胳膊坐在沙发里, 双眼盯着厨房的方向, 等了好半天都没见人从里面出来‘哄’他。
“小没良心的!”他在心里怨道了一声后又看了眼时间。这都十分钟过去了,也不知她一个小姑娘在厨房里干嘛, 难不成还等着他这个‘生气’的人反过去哄她吗?
这才哪跟哪, 就这么吃定他, 要这么惯下去,那以后岂不是要上天?
岑颂撇回视线。
转眼又一个十分钟过去,岑颂直接原地等‘笑’了。
行,真够行的。
真就拿准他会先服软了!
岑颂舔了舔牙,气笑一声,手往沙发扶手上一拍,刚要站起来,一声清脆的“啪啦”声让他起身的动作先是一僵,而后.腰还没完全直起来,双脚就先迈了出去。
厨房里,闫嗔刚拂着裙摆蹲下,骤急的一串脚步声,让她伸出的手指顿住。
所以当岑颂一口气跑到厨房门口的时候,正好和她看向门口的眼神对上。
透白的小脸抬着,有点无措,有点委屈,偏偏,落在岑颂眼里,多了几分狡黠。
所以这是故意借着摔碎一个盘子吸引他过来的?
岑颂偏开脸,低笑出声。
本来闫嗔就因为不小心摔碎盘子而内疚,被他这么一笑,更是窘到无地自容。
又羞又恼地收回眼神,她去捡地上碎片的动作就忘了轻重,食指划到锋利的碎片边缘,她“嘶”的一声收回了手。
也因为那一声,让岑颂一个大步跨过去,抓着她的手拉到脸前,当他看见几颗细密的血珠从那道细长的划痕间冒出来的时候,他眉心一紧。
就在闫嗔想说没事要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岑颂捏着她的食指,将那道横在指腹上的血痕用唇.舌覆住。
闫嗔倒吸一口气的同时只觉得气息一屏。
被他唇舌吮住的那块皮肤,能感觉到丝丝缕缕的清凉,顺着她的指腹,渗进她的血管,一点点往深处蔓延。
心脏已经不能用漏跳好几拍来形容。
闫嗔整个人怔在原地,忘了要缩回手,眼睛不眨地盯着他因轻吮而轻蠕的唇。
直到指腹从他唇间松开,闫嗔才恍然回神地忙将手缩了回去。
岑颂抬眼看她,表情不仅没有一丝不自然,还带着训斥人的口吻:“三岁小孩吗?还用手去捡?”
闫嗔羞恼的垂着脸,想顶回去又有些理亏,长而弯的一双眼睫颤颤巍巍的:“你干嘛这么凶!”
这就凶了?
岑颂哼出一声笑音,语气不自觉又放软:“好好的,拿盘子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