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是个小姑娘呢,公司正规不假,但人家卖房子的靠的就是一张嘴,拿业绩说话的看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在此之前,闫嗔的确没有和中介打交道的经验,听他这么一说,她哑然片刻,但很快,她就眉心轻蹙:“照你这么说,我更应该自己去了!”
岑颂喉间一哽:“怎么说?”
“我一个女孩子跟人家谈,或许说说软话,人家还能便宜我一点,可你开一辆跑车带我去,我要怎么还价?”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心里绷着的那根神经松开,岑颂笑出轻松:“那我把车停远一点和你走过去不就行了?”
“和我...走过去?”闫嗔愣了一下,“你还要跟我一起去看房子?”
“不然呢?难不成你要我坐在车里等你?”
闫嗔不说话了。
之前是想他把她送到中介公司门口,刚刚他又说了那么一堆,她就想着,他在车里等也行。
但从始至终,闫嗔都没想过让他陪着一块去看房子。
见她抿唇不说话,岑颂嘴角似挑非挑:“知道和中介怎么还价吗?”
说的好像他很会似的。
闫嗔歪头看他:“你和中介还过价?”
他当然没有,但岑氏集团旗下也涉猎房地产开发。
不过岑颂没和她说这么多,“反正你把我带上总没错!”
-
闫嗔和中介约的是下午一点半,两人吃完饭刚回车里,闫嗔就收到了中介的短信。
“从这到那边大概要多久?”闫嗔问。
岑颂看了眼时间:“最多半小时。”
闫嗔用上午刚办的号码给对方打过去,电话刚接通,话筒里传来的一声“你好”就被岑颂一脚油门带出的引擎声盖了过去。
只用了二十分钟,岑颂就把车开到了星怀学校门口。
车子在路边的停车位停下,闫嗔的手还紧紧抓着车顶扶手。
岑颂笑着将车子熄了火,扭头看过去的时候,他嘴角的弧度还没完全收回去。
“就这点胆子还一个人跑到这么偏的地方看房子!”
他语带揶揄,让闫嗔在起伏不定的心跳里剜了他一眼。
上午还觉得他开车挺稳的,结果来的路上,车子一度飚到了一百六。
闫嗔松开高举着的手,甩了甩微僵的手指。
岑颂抽出纸巾递到她面前:“手心出汗了吧!”
“......”
闫嗔眼尾睨他一眼,没好气地接到手里:“就算路上没摄像头,你也不能这么开吧!”简直不要命!
结果却听旁边的人说:“别说摄像头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简直强词夺理。
闫嗔擦手的动作停住,一双眼微微瞪着他。
岑颂连个顿都没打,瞬间败下阵来:“下次保证不开这么快了!”
闫嗔从车里下来后,看着远离路边二三十米处的学校大门。
和网上看到的图片一样,大门是很浓郁的巴洛克建筑风格。
“确定以后要在这里上班了?”
上午在等她办电话卡的时候,岑颂闲来无事就在网上搜了她的名字,这才知道她获得过不少舞蹈类的奖杯,其中还有两个国际上的。
要不是有照片,他还真不敢对号入住。
闫嗔目光还落在不远处,目光虽凝,却又有点空。
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她唇角微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身旁人的上一句。
“新的开始,挺好的。”
只是再抬头,一把黑色雨伞举在了她头顶。
“我这没太阳伞,委屈一下。”
第5章 动了歪心思
岑颂目光凝在她脸上。
“我这没太阳伞,委屈一下。”他尾音上扬,音色却柔软。
闫嗔目光从他右脸凹陷的那一圈漩涡,缓缓上移。
炙人的阳光被黑色伞布隔绝,一片浓荫里,他眼底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墨色。
而那双墨色正不偏不倚地直直看进她眼底深处。
被他那样直白地看着,闫嗔只觉瞳孔微微一缩,她眼睫忽颤,慌忙偏开视线。
可目光却找不着焦距地左一眼,右一眼,看哪都不是......
然后听见旁边传来一声――
“走吧。”
语气随意的好像他刚刚凝在她脸上的视线不过随意一瞥。
闫嗔诧异地又抬头看他,带着审视和确认,目光在他脸上几度梭巡。
岑颂轻笑出声:“我脸上有东西?”
他眼里总能变换出多种情绪,特别是笑着的时候,眼尾上挑,会揉进几许不正经的匪气。
总之就是和刚刚的眼神不太一样,可真要用语言描述的话,又找不到准确的形容词。
视线从他脸上收回,闫嗔掩掉心头思绪,语气故作随意:“第一次见人只有一个酒窝的。”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讲不好岑颂就要黑脸了。
他全身上下,就这么一处让他觉得‘娘’的东西。
但这会儿,他却一脸兴致地问:“好看?”
闫嗔没说话。
岑颂把她的沉默当默认,追问一句:“喜欢?”
闫嗔扭头看他一眼,一盆冷水泼到他脸上:“你想多了。”
岑颂:“......”
他不是想多了,他是想不通。
自己这张脸是没长在她审美上,还是说她在国外待久了,看惯了那些白皮雀斑男!
岑颂眼带不爽地用眼尾睨向她发顶。
眼看就要走到中介公司门口,岑颂终于忍不住问她:“你之前谈的男朋友是英国人吗?”
闫嗔被他问的面露怔然,抬头看他。
岑颂被她看的莫名心虚:“这也不算隐私吧?”
“不算,”她说,但是她却没有回答,还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他能干嘛?
当然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哪一点不讨她喜欢。
还是说......
她是个慢热的性子?
岑颂心里纠结了一下。
怎么办,他不喜欢慢的,他喜欢快的!
虽说来的路上只花了二十分钟,但两人在车旁待了一会儿,到中介公司门口的时候,已经过了约定时间。
说是中介公司,其实就是路边的门店,不过门店占了三间铺位。
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正站在门口。
看见一男一女要进店的架势,男人忙问:“你好,是要看房子吗?”
闫嗔朝对方礼貌笑了笑:“我已经和房产经纪约好了。”
男人眉眼一抬:“是闫女士吗?”
闫嗔点了点头,看向对方的胸牌,反应过来:“你是周经理吧?”
“对对对,是我是我,您说两点到,我就提前出来等您了。”说着,男人双手递上名片,给了闫嗔一张,又给了岑颂一张。
闫嗔接到手里,礼貌性地看了一眼:“你说的房子远吗?”
“不远不远,”男人朝斜对面的方向指着:“就在那,您说要在星怀学校附近找的嘛,我自然是捡最近最好的地理位置。”
说着,男人看了眼闫嗔,又看了眼闫嗔身旁的男人,试探着问:“那我们现在过去?”
闫嗔点头说好。
岑颂一言不发地跟在闫嗔身边,给她举着伞。
穿过马路,走了约莫一里地,眼看到了小区门口,岑颂嘴角勾出若有似无的一抹笑。
小区门口的物业窗口开着,工作人员抬头,男人手里拿着行人出入口的门禁卡给对方看了眼,“师傅,我带客户过来看个房子。”
小区环境清幽,男人走在前面,没有带他们走沥青路面,而是穿过正对大门的魔纹花园,介绍着小区环境的同时,时不时和闫嗔聊两句家常。
听闻闫嗔说从国外回来时,男人的介绍欲更强了,喋喋不休地讲了一路。
从始至终,岑颂都手举雨伞,默默当个听众。
闫嗔虽然看似在听,但她一直环顾四周。
终于在男人停顿的间隙,闫嗔开口问他:“这个小区全是别墅吗?”
“对,这附近一共就三个小区,都是别墅,”他指着西南方向:“那块地是准备要建个高层的,不过还没开盘呢!”
眼看闫嗔眉心收拢,岑颂在一旁小声说:“来都来了,先看看再说。”
男人小跑到一栋三层别墅前,用另一张门禁卡开了红棕色的厚重大门。
庭院里,四季绿的冷型草被修剪的整整齐齐,沿着院墙大小错落的方形小花坛里还开着粉蓝的绣球,不远处的防腐木台阶上还放置了一把两米多宽的遮阳伞,靠墙还有一处跌水喷泉。
正巧,男人的手机震了:“闫女士,你们先在院里看看,我接个电话!”
趁对方接电话的功夫,闫嗔轻轻拽了一下岑颂的袖子。
岑颂低下头,侧脸离近她几分:“怎么了?”
闫嗔低声问:“这附近的房价你了解吗?”
“你是说房子的租金还是售价?”
这两者之间自然存在必然的关系,想到他的身份肯定不用租房子,闫嗔说:“售价。”
岑颂“唔”声想了几秒:“别墅都是一房一价,这栋的话,应该在五千万左右。”
闫嗔轻吸一口气,顿时停住脚不走了。
岑颂轻笑出声:“五千万而已,就把你吓成这样了?你想想,你手里还攥着我六个亿的生意呢!”
闫嗔恼了他一眼:“这能一样吗?”
“不用你掏钱,就这么不心疼是吧?”他笑着打趣。
这时,男人打完电话从墙边走过来:“闫女士,咱们往里走,我给你介绍介绍。”
闫嗔忙摆手:“不用了,我一个人住,这个房子太大了,不适合。”
男人看向她身旁的岑颂,其实在他递名片的时候就看见岑颂手腕上的表盘了,那可是不低于六位数起步的贵家伙。
不过两人看着年纪没有太大的悬殊,这关系就不好猜了,但是能一路给女方打伞遮阳,这份宠溺,自然不会是一般的关系。
男人笑了笑,说:“要不要都是后话,咱们来都来了,就先看看,正好你也能跟我细说一下你对房子的要求,这样,我也能更好的给你推荐。”
可他也说了,这附近都是别墅。
而别墅压根就不在闫嗔的考虑范围内。
如今再想想岑颂说的那些话,这些房产中介是真的挺会忽悠人的。在网上的时候,她就跟对方大致说了自己的情况,当时对方还说她想要什么样的房源都有。
如今真的来了,就只有别墅了。
闫嗔朝男人摇了摇头:“不用看了,我这边还约了其他的中介,不好意思啊!”
闻言,岑颂歪头看了她一眼。
也正是她这一句,让对方脸上立马有了慌色:“闫女士,如果你一点都考虑别墅的话,我这边还有其他的房源,不如我们先回店里,我先给你看看实拍图。”
他越是这样说,越让闫嗔觉得他鬼心思太多。
她说了声抱歉:“今天是没时间了,我们改天再约吧。”
说完,她没再给对方继续劝说的机会就转了身。
男人自然不想轻易放过任何一个顾客,想都不想就抬脚追上来。
虽说闫嗔转身走了,但岑颂还站在原地,收拢的黑色雨伞往前一伸,挡住了男人的路。
“听不懂她的意思?”他似笑非笑的脸上,眼里却锐利锋芒。
男人被他的眼神震慑住,双脚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岑颂拿着伞的手落回去,“从现在起,不要再给她推荐房源了,包括电话和短信。”
他脸上依旧不温不淡,可不疾不徐的语调里,却带着浓浓的警告。
岑颂以为闫嗔已经走了,小跑着追出去的时候,却见她等着对面的树荫下。
他轻笑一声,手里的伞刚一撑开,上一秒还等他的人又不等他了。
还挺有脾气。
岑颂两步追上去:“你还约了别的中介?”
默了好一会儿,闫嗔才闷闷出声:“没有。”她就是借口推脱。
岑颂其实也猜到她是借口,刚才那么问也是想试探她的情绪,眼下也不用试了,低落的情绪一整个摊在脸上。
不过他心里倒是因为她没有对他藏着情绪而心生愉悦。
出了小区大门,岑颂问她:“就这么回去了?”
“那不然呢?”
“这附近,”岑颂左右张望了一下:“近一点的也的确只有别墅。不然陪你跑远一点看看?”
闫嗔摇了摇头:“不用了。”
两人慢慢往回走,太阳从西边打过来,依旧炙人,岑颂从她右手边绕到她左边,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挡住了太阳。
“为什么想要出来住?”岑颂扭头看她:“是因为靳洲的房子离这儿太远了吗?”
她说不是:“叔叔他一个人住,我住在里面,会不方便。”
她的回答倒是出乎岑颂的意料,但不可否认的,岑颂更喜欢这个答案。
不过他嘴上却说:“都是亲戚,也没什么方不方便的。”
闫嗔没说话。
眼看离车子越来越近,岑颂拿出手机:“你号码多少?”
闫嗔没有立即报给他,还答非所问:“明天我应该不出门。”
岑颂轻笑出声:“小时候还抱过你呢,现在连个电话都不能给?”
又是这个理由。
闫嗔抬头看他一眼,无语之余又有些无奈,她把手机号报给他,然后说:“你应该也挺忙的吧?”
尽管她把话说的委婉,可岑颂还是一秒听出了她的话外音:“忙啊,”不过他说:“但只限早九晚五的工作时间。”不仅如此,他还说:“我双休。”
他以为闫嗔会顺着他问他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结果旁边的人听完,却迟迟不说话。
走到车边,岑颂突然伸手抓住了她臂弯。
闫嗔一怔,先是低头看了眼,随着她抬头的动作,抓在她臂上的力度缓缓松开。
目光落在他脸上,因为身高差,闫嗔看他要仰起脸。
他背对西南方向,伞布后倾,正是因为这样,阳光被一整个隔绝在他身后。
“多大点事,”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尾微弯,“不就一个房子吗,这事交给我了,保证给你办妥。”
他信誓旦旦的语气让人想笑。
闫嗔的确笑了一下,但嘴角的弧度也就上扬不过一秒就平了下来。
对他来说,房子不算大事,但对她来说,却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她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主要是来之前抱的希望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