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随口......
就在她把他的话当真的下一秒,他却说他只是随口。
真的只是随口吗?
还是说他在试探。
试探她,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她还会不会愿意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身边?
闫嗔出神地想着,等她再回过神来,人已经被岑颂带到了负一层的超市门口。
闫嗔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的表情,平平淡淡的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
他越是这样,闫嗔越是觉得他在藏抑着自己。
想到那天在医院,他爷爷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好像对他已经没了气性,但也不排除因为她的外人的身份,而没有将真正的情绪外露。
而他又是那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一身硬骨,怕是也很难向他爷爷低头......
东西是闫嗔提出要买的,可一趟超市逛下来,最心不在焉的却也是她。
而她的失神也被岑颂一整个的看在眼里。
想必还在想着他之前说的那句话。
直到收银员报出了价格,闫嗔也恍然回神,她慌忙从口袋里掏出卡:“我来给。”
岑颂却一秒将她的卡两指夹到自己手里:“这点钱我还能没有?”
闫嗔看着他用手机扫码付了款。
因为手里的购物袋,岑颂就没办法再牵她的手,两人一左一右地下了地下车库,东西放进后备箱后,眼看他往主驾驶去,闫嗔从他身后抓住他手腕。
明明有很多话想问他,可却在他扭头看向她的时候,闫嗔的嗓子眼哽住。
抓着他手腕的手缓缓松开。
目光从她脸缓缓下移到她垂回身侧的手,再回到她脸上。
然后见她嘴角强挤出笑,听见她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切都会过去。
然后呢?
他回到原来的轨道,她也会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英国?
也就是那时,岑颂口袋里的手机震了。
他没想去理的,可却被她提醒。
电话是靳洲打来的。
地下车库里安静,闫嗔清楚听见那边的人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
岑颂没有立即去回,目光落到闫嗔脸上。
而他当时的眼神在闫嗔看来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你去吧。”她说。
而电话那头,靳洲也听见了闫嗔的声音:“你要是现在没空,明天来也行,明天上午――”
“有空,”岑颂打断他:“我现在过去。”
他和闫嗔现在的情绪都不是很好,这个时候应该给她一点空间和时间。
而他,也要趁此重新调整一下原先的计划。
*
一场电影,一趟超市,让那个下午的时间过得尤其快。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的时候,天边只剩一抹残橘。
等岑颂把闫嗔送回悦玺墅门口,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你开车慢一点。”她温声叮嘱着:“就算没有摄像头,也不要超速,没有什么比安全――”
余下的话被岑颂用拥抱打断,“我很快就回来,在家等我。”
【在家等我】这四个字暖人心也能湿人眼。
闫嗔抿了抿唇,将喉咙里的哽咽吞下去:“好。”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哈!
第49章 在这还是去房间...?
溪侨公馆
“你才离开公司两天不到, 关明辉就把他爸请回了公司,想必是让他爸给自己坐镇好堵上你那个战队里人的嘴。”
岑颂闭着眼仰靠着沙发背,嗤出一声笑:“那你就说错了, 他爸的鬼心思可比他那个儿子多。”
“所以你的看法是?”
“把我的人都拉拢过去, 给他儿子铺路。”岑颂依旧闭着眼,用一副懒音慢慢悠悠地说了四个字:“痴心妄想。”
“所以你那边的人可不可靠?别成了墙头草――”
岑颂打断他的顾虑:“老爷子现在精神身体一切正常,遗嘱也早就立好了,那些人顶多就是嘴上敷衍,不会有人这儿没有眼力见的因为他临时上位就倒戈。”
“还有一件事,”靳洲稍作停顿:“今天上午,关明辉挖了刚从成明集团出来的瞿辉, 想必你们公司的那个财务总监做不了几天了。”
“是我的人。”
靳洲:“......”
看出他的诧异, 岑颂嘴角滑出一缕深意:“看来我这步棋走的还不错。”把他这个老谋深算的兄弟都骗了过去。
但是靳洲有一点没想通:“你就这么有把握关明辉会找他?”
“这点把握都没有,那我还拿什么跟他俩斗?”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靳洲已经有点摸不清他的心思了。
“等着呗。”
“等?”靳洲蹙眉:“之前你说最多三个月。”
“用不了了, ”岑颂轻拍一下掌心下的沙发扶手, 身体坐正:“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哪两种东西最不能碰吗?”
靳洲隐隐猜出他暗指的意思:“他又去赌了?”
岑颂掏出在来时路上买的一包烟,从里抽出一根, “有些人意志力强, 那是因为没碰上让他上瘾的东西。”
他咬着烟蒂, 点着:“如今这么大一块肥肉摆在他面前,他会有多肆无忌惮,”他抬眼看向靳洲:“你应该能想象得到吧?”
烟雾缭绕在他脸前, 却盖不住他眼底泼墨般的颜色。
看得出他对后续的计划已经有了全然的把握, 靳洲低头笑了声:“那接下来的事我就不管了,你什么时候需要, 再跟我说一声。”
这要搁以前, 他这个从不跟他客气的兄弟一定会敷衍地跟他说一声谢。
但今天......
靳洲见他刚刚舒展的眉心又拧巴在一起, 他凝眸看了他一会儿:“怎么了,还有别的事?”
岑颂将吸了没几口的烟蒂捻灭在烟灰缸,继而抬手捏了两下眉心,又仰头靠回沙发。
靳洲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八成又是在感情方面又受了挫。
公事他还能插两下手,感情......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碰,问都不想问。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他的感情垃圾站,靳洲直接又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回去吧,也不早了,把人一小姑娘自己留在家,你也不放――”
“你说......”岑颂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打断他:“我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靳洲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秒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你胆子倒不小!”
岑颂闭着眼,低笑了一声:“可我实在找不着更好的办法了!”说完,他抬头,眼底现出浓浓一层倦意:“要不,你帮我想一个?”
靳洲不理他,走过来,拉起他胳膊:“找个有经验的问问,我这儿,”他呵出一声笑:“给不了你意见。”
就这么被他这个兄弟毫不留情地扫出了家门。
岑颂回到车里,在车里坐了会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把手机拿了出来。点开微信后就进了闫嗔的朋友圈。
真不知是心有感应还是什么。
五分钟前,闫嗔刚发了一条朋友圈。
一张不点开不放大都看不清是什么的照片,岑颂眯着眼放大,这才看出来是一群蚂蚁,他皱了皱眉,这才注意到她的配文:【蚂蚁都知道回家了。】
岑颂看笑一声,这是拐着弯的埋怨他到现在还不回去的意思吗?
不得不承认,岑颂被她的这条朋友圈哄到了,心里厚厚的一层阴霾散了不少,岑颂直接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也不知那边的人在干吗,都显示手机可能不在对方身边时,那张让他同样上瘾的脸出现在了屏幕里。
“干嘛呢,到现在才接?”
闫嗔嘟囔着嘴:“都准备睡觉了!”
“睡觉?”岑颂愣了一下:“这才几点你就睡觉了?”
屏幕那边的人也不说话。
岑颂这才看了眼时间,才九点不到。
他眉头皱得紧,盯着屏幕里那张拧巴的小脸:“晚饭吃了?”
“吃了。”
岑颂嗓子里一噎:“不是让你等我回去的吗?”
“我又没乱跑。”她回的有理有据。
也对,他让她在家等他,又没说等他回去给她做饭。
“吃的什么?”岑颂问。
“泡面。”
岑颂:“......”
见他开始摆扑克脸不说话,闫嗔心里的那点小气性顿时就没了:“我这不是看你到现在还没回来吗,”她声音委委屈屈的:“而且这都九点了,我想着你应该是在叔叔家吃了,我就......”
后面的话被岑颂微眯的眼神止住。
“把你一人撂在家,我在他这吃饭,”岑颂呵了声:“你觉得有这可能吗?”
虽然他表情不好看,语气也不好听,可说的话却让人心里暖暖的。
闫嗔咬了咬下唇,又抿了一下,这才把嘴角的笑意给压下去,她轻咳了一声,“所以你到现在还没吃饭吗?”
“你说呢?”
闫嗔低低“哦”了声:“那你吃泡面吗?我买了两袋。”
岑颂咬了咬牙:“等我回去!”
离悦玺墅还有十多公里的路上,因为没人没车又没有摄像头,岑颂本来想超速的,又想起闫嗔叮嘱他的话。
以前也没觉得命有多重要,现在想想,没了命还拿什么娶她。
就这么踩着限速的边界线,直到九点五十他才把车开进小区。
只是没想到,一下车,墙边就有一个人影闪了过来。
一袭两件套的淡粉色睡裙,头发散在肩膀两侧,双手还背在身后,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
把一个小女人等待老公回家的娇羞模样演绎的淋漓尽致。
岑颂偏开脸笑了声,视线再收回来看向她的时候,他伸手朝她勾了勾:“过来。”
闫嗔这才走向他,结果人刚走到他面前,岑颂就抬手将她外面那件披肩式的睡袍往中间拢紧了几分。
“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万一让人看见怎么办?”说着,他歪头看了眼:“连个腰带都没有!”
闫嗔低头撇了撇嘴:“又不是冬天的睡袍,哪儿来的腰带!”
岑颂一脸嫌弃的同时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最后沉出一口气,搂着她肩膀领她进了院子。
进了客厅,闫嗔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太过明显,岑颂虽然猜出她心里的疑惑,但是不确定。
“想问什么就问。”他主动给她开了个头。
闫嗔抿了抿唇角,为了不想问的太刻意,她一边打开鞋柜去给他拿拖鞋一边问:“公司那边......还好吗?”
从昨天他跟她回来到现在,公司的事,他只字不提。尽管还和她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可她又偶尔能从他脸上看见失意的情绪。
想来,大概是不想她担心,所以才故作轻松吧。
果然,旁边的人短短一句轻松带过:“没事儿,忙了三年,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了。”
闫嗔的睡袍外面有两个小口袋,她伸进口袋里就要拿出来的手止了动作。
再抬头,她嘴角挤出笑:“也对,正好趁着这短时间放松一下。”说完,她伸手挽进他臂弯:“方便面――”
岑颂用一声“嘶”音打断他:“还提!”他表情正经严肃了:“以后不许吃那种垃圾食品!”
是垃圾食品没错,可闫嗔不信他没吃过,结果把这话一问出口,就见他笑了声:“高中的时候吃腻了。”
闫嗔抬手锤了他一下:“那你还说我!”
岑颂抽出自己的胳膊搂在她肩:“我那些用的你给放卫生间了吗?”
“放了,”不止那些牙刷剃须刀,“你的衣服我也都洗了。”
她用一句‘衣服’带过,岑颂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瓤隳兀也洗了?”
这人就是故意!
闫嗔恼了他一眼:“以后你自己洗。”说完,她从他侧怀里溜走了。
岑颂也没追她,去了厨房,开了冰箱,看见从超市买的那些东西都被整齐地摆在了冰箱里,他嘴角勾出笑,从里面拿出几个鸡蛋。
闫嗔是被鸡蛋羹的香引出来的。
“小鼻子挺灵。”岑颂把瓷勺放进碗里,“过来再吃点。”
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候,经常会在早上给她做一碗鸡蛋羹,里面滴上几滴香油,不过闫嗔喜欢闻香油的味儿,不喜欢吃。
见她眼睛盯着看,岑颂挑起她下巴:“让你吃,你老盯着看干嘛?”
闫嗔指着碗里的深色:“你这里放的是什么?”
“生抽。”
“不放香油吗?”
“放那干嘛,”说着,他好奇:“你喜欢吃那东西?”
闫嗔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他抬手在她乌黑的脑袋上揉了两下:“口味还挺像我。”
以前他每次用这种拖着调儿的懒音跟她说话,闫嗔都会在心里腹诽他一句没个正形。如今再听他这样说,倒让她对他的担心莫名减少了。
如果他真的不去在意那些身外之物就好了......
见他用防烫手套端着鸡蛋羹坐到岛台前,闫嗔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过去,结果刚走到他对面准备抽出椅子――
“坐那么远怎么吃?”
闫嗔愣了一下。
岑颂朝他旁边已经抽出来的椅子偏了下脸:“坐这儿。”
但是闫嗔还没懂他的深意,等岑颂用勺子舀了一块浓黄的鸡蛋糕用掌心托到她嘴边时,闫嗔这才知道他为什么让她坐他旁边。
“我自己能吃。”
“张嘴。”
他一副命令人的霸道语气,惹得闫嗔失笑一声:“你把我当小孩吗?”
“你不是吗?”他嘴角提笑:“小女孩!”
闫嗔没谈过恋爱,所以从来不知道谈恋爱是这么一件让人深感幸福也日渐沉沦的一件事。
就这么在他的诱哄下张开了嘴。
红润润的唇张开,能看见她一点潋红的舌尖,再配上她身上的那件粉嫩嫩的睡裙......
惹得他颈间那顶尖锐不受控的连滚两下。
等闫嗔将拿一勺鸡蛋羹含进嘴里,岑颂眉骨稍挑地轻吐一口气。
闫嗔无辜眨眼:“怎么了?”
问这种问题,总不能说想把她摁倒吧!
岑颂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岛台的高度......
也不知是饿了还是想把心里的兽压下去,岑颂用那个被闫嗔含过的勺子,连吃了三口。
后来再喂闫嗔的时候,他干脆偏开了脸,可喂人吃东西,免不了面对面而坐,吃完第五口的时候,闫嗔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