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红太子后他变偏执了—— 芝书【完结】
时间:2023-07-29 23:13:39

  唐瑾川见着商邵柔的时候,她脸色苍白地厉害,衣服发髻明明端庄得体,却总让人觉得她失了魂儿似的。
  按照礼制,商邵柔作为未出阁的太子妃,不宜入宫。更何况,她还未受召见。
  他叹了一口气,怜悯她哀默之心,当即对着身后的唐文筠说道:“筠儿,把你的朝服脱下来,给县主穿上,今晚你便不用进宫了。”
  “爹,这...这是欺君之罪啊,若是皇上怪罪下来。”
  唐瑾川摆了摆手,“非常时期,不必多说了,你照办便是。”
  “是。”唐文筠只好点头,他应下,而后望了一眼商邵柔,她的眼神空洞地,就像是两口干枯的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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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的帝都,注定不能太平。铁蹄铮铮,踏过绫罗街的每一块青石砖头。
  百姓们被马儿长啸的嘶鸣声惊醒,还以为快要打仗了。不到一刻钟,整个帝都似乎都被慌乱的明火给烫穿,夜,好似瞬间变成了无法瞑目的白天。
  马车行至朱华门时,江蒙照例令所有人下车,验身巡查。他手握长剑,一眼认出了商邵柔。唐瑾川在一旁,无声地请求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蒙握紧剑鞘,走近了些。最终还是在离商邵柔还有几尺远的地方站定,高喊:“放行。”
  “多谢。”唐瑾川朝他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路过时江蒙压低嗓门,“赶紧走,今日就当我没看见,莫要让她入太和殿。”
  唐晓璃自然不会去太和殿跟文武百官们跪在一起。
  她浑浑噩噩地走着,不知道唐瑾川在她耳边千叮咛万嘱咐了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
  拐过廊檐花院,穿过巍峨宫墙,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在一处高大的宫殿面前站定。
  东宫。
  毫无疑问,商邵柔被守卫拦下,“你是什么人?”
  东宫的人被李煜换过一波,他们不认识商邵柔,她仿若未闻,脚步只知道往里走。
  看守的小太监见他穿着官服不敢造次,可凑近一看却发觉她是个女人,瞬间警惕起来,“你究竟是何人,再敢靠近东宫,别我我们不客气了。”
  商邵柔浑身仿佛卸了力,却依旧声嘶力竭地喊出口,“我是太子妃,我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妃,你们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珈柔县主?”一道犹疑的声线在背后响起,商邵柔一眼认出来,那是骆闻。
  “此事不准对外声张。”他敏感地对着看守的太监吩咐,转身将商邵柔扶进去,行至院中,悄悄在她耳边说道:“县主,别担心,殿下没事。”
第90章 收网
  “骆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商邵柔仿佛在黑暗之中抓住一点儿亮光,眼神逐渐聚焦,稍稍从颓丧中缓过神来。
  骆闻领着她进了主殿。
  商邵柔的目光四处扫了一通, 丝毫没有看见李煜的身影,“太子殿下呢?”
  她心里尤放不下,跑到骆闻身边急开口,骆闻挠了挠头,组织了一下语言, 这才简略地说道:“总之一句话,一切都在殿下的掌控之中,你无需担心。”
  商邵柔却依旧不依不饶,“这叫什么话?骆闻,如今殿下病危的消息闹得满城皆知, 文武百官被紧急召进宫中,你不让我见他, 还跟我说他没事?”
  商邵柔喃喃自语,突然之间想到什么,“他一定是在太和殿对不对,文武百官都在那儿跪着,我要去找他。”
  她说着,脚步踉跄着往外走,眼看着就要踏出门槛, 骆闻眼疾手快在最后一刻挡在她身前, “县主, 你现在不能出去, 若让人发现你的身份,恐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跟我说,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商邵柔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声音沉静但带有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骆闻终于在这种对视中败下阵来,“我说...”
  夜已深,太和殿上,百官齐跪,仪仗侧列。四周的宫墙比以往更加威严地耸立着,却也更加沉重地压在了众人的心里。
  不知是谁误传了消息,说太子殿下病危,皇帝才紧急召见百官进宫。一时间,京城所有够品阶的官员全部鱼贯而入,唯恐慢了一步就被皇家以怠慢之名降罪。
  百官入觐的消息传入皇帝口中时,皇帝大发雷霆,礼部及鸿胪寺二部擅离职守,未曾在发现仪注未拟,演习未开之际及时阻止百官入宫,实为重大玩忽职守,因此尚书,寺卿被罢免,以下官员各罚俸三月。
  不明真相的百官,则被圣上怒火给波及,罚在太和殿上长跪。
  大殷朝从未出现规模如此之大的乌龙事件,这也难怪承乾帝会如此震怒了。
  人心惶惶。天子无形的怒意在空旷的大殿内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不知何时,有臣子在心中暗暗复盘,发现了端倪。
  既然圣上并未下旨传唤,他们的消息是从何得知的?再者,既未得到消息,江统领又为何会在宫门口放行?
  可未等他们想明白,太监冯顺高声传呼,向文武百官传达了圣上的旨意。为平天子之怒,他们被责令长跪的时间,延长到了三日。
  也就是说,他们要被关在皇宫,整整三日方可离宫。此消息一出,众臣沸腾,惶惶终夜又忍不住怨声载道。
  有资格入宫上朝的官员,哪个不是在官场上混迹多年,过惯了富贵舒适的日子,如今这旨意一出,众人眼前止不住一黑,到了后半夜,竟有官员不顾礼仪,惶然摊倒在地。
  什么殿前失仪,大不敬,统统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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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东宫。
  烛焰幽幽,燃不尽黑夜。商邵柔听到后面,不禁瞠目结舌。她的嗓子有些干涩,“你是说,七王爷还未入宫,这一切都是殿下给他设的局?”
  “不错。”骆闻点了点头,“无论七王爷动不动手,他都注定要失败。”
  若是李劼忍不住动手,撺掇百官另立太子或者逼宫,那么他就是自寻死路。若他按兵不动,那么这几日宫中形势即将大变,一切尘埃落定,他就等于放弃争夺,将夺嫡的最后一丝希望拱手让人。
  “等等。”商邵柔嗅到了一丝端倪,“你怎么知道,这几日宫中形势大变,皇位就一定会尘埃落定。照你的语气,似乎笃定太子殿下一定会顺利继位。先不说圣上身体如何,前几日宫中不是还出现传闻,说圣上想要改立十七皇子么?”
  被她步步紧逼,骆闻的额头上很快见了一层汗,他眼神有些闪躲。商邵柔继续逼问,“骆闻,你要是不想让我自己去查,惹人耳目的话,就最好跟我说实话。”
  “果然,属下瞒不过您。”他叹了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其实宫里改立太子的传闻,也是殿下传出去的。殿下先是通过郑由的监察所,将消息在宫里内部传播,殿下怀疑京兆尹府有七王爷眼线,于是联合龚大人,演了一场戏。龚大人向太子殿下传去急报,实际上这急报是传给太子殿下的。”
  商邵柔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这事连王大人,裴大人和高大人也不知?”
  骆闻点点头, “殿下不想打草惊蛇。”
  商邵柔心中安定了些,庆幸李煜没有将计划宣之于口,否则那高嘉和势必要给李劼报信。
  她呼了一口气,“继续说。”
  “此消息一在宫中传开,便霎时间掀起了轩然大波。太后娘娘勃然大怒,在养心殿上以死相逼,因此无论圣上对改立太子一事是否有意,此事都决计不成。”
  “这还没完,太后娘娘还发现,这一切都是谢淑嫔从中作乱,干扰圣上视听。”说起这几日宫中险状,骆闻眼皮微跳,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他的身影稍稍朝商邵柔凑近几分,继续压低声音,“听宫人们说,谢淑嫔为了让十七皇子当上太子,竟然对皇上用了药...”
  骆闻说道这时,眼神中止不住惊恐。妃子干政,对天子下毒,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商邵柔倒是不太奇怪,她一直觉得谢淑嫔不对劲儿,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跟李煜说。
  骆闻见商邵柔没什么反应,接着丢下一枚重磅炸弹,“前几日,养心殿的冯顺公公悄悄传了些隐晦的消息来,说是圣上...快不行了。”
  “什么?”商邵柔终于露出惊诧的模样,她嘴唇微张,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半晌她才缓过神来,“所以,圣上召百官入宫,不是因为殿下垂危,而是因为...他自己病重?”
  骆闻点点头,“目前太医院的人还在彻查,可是傍晚时分,圣上情况却急剧恶化。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在未查清之前要封锁一切消息。可传闻已出,太子殿下便提议,将圣上病重的消息替换成自己。这样一来,正好能引七王爷出手。”
  “那李劼呢,既然这京城之中到处都有他的眼线,为何他没能进宫?”
  骆闻轻声一笑,“这自然要问他自己,殿下不过是利用青莲教的余孽,适当地给他抛出了一个诱饵,他便忍不住上钩了。”
  商邵柔才知道,李劼为了抓住李劼的把柄,昨晚出城与青莲教的人做交易,等他回来时,皇宫门已关闭,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
  此计划,堪称天衣无缝,必定要经过长时且缜密的谋算。
  商邵柔不禁感叹,“我终于知道,殿下这些天来为何连一封书信也不曾寄给我了。”
  “不过,知道他没事我就放心了。对了,我方才就想问你,兹事体大,谣传既然是从监察所出来的,皇上有没有对他们怎么样?”
  她也好久,没有听到郑由的消息了。
  “县主放心,他们虽然被尽数下狱,但由于皇上龙体欠佳,一时间忘记了对他们做进一步的处罚,殿下已经传令下去,狱卒长会优待他们的。”
  “监察总司郑由与我关系亲厚,犹如亲兄。既然我进宫了,你能不能安排我见他一面?”
  骆闻严肃地摇了摇头,“不可。县主,虽然你进宫了,但是在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之前,你哪儿都不能去。”
  商邵柔虽有些失落,却也懂如今形势紧张,不可轻举妄动,“那你告诉我,殿下现在究竟在哪里,总可以了吧。”
  骆闻还是摇头。
  “这么神秘?”她微微皱眉,再问什么,骆闻一概缄口不言。所幸,东宫主殿备齐了所有她用的东西,即便是在这住上十天半个月,也绝无问题。
  “县主,您可以在屋中做一切事情,可是切记不能发出声响,夜里也最好不要掌灯,更不能外出。殿下的主殿,向来是不准其他任何人靠近的,您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被人发现。”
  不能出声,不能掌灯更不能外出,这简直就是圈禁。她叹了口气,在心中安慰自己:罢了罢了,非常时期,忍忍就过去了。
  到了晚上,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按理来说她也是未来太子妃,太子殿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她吗?
  过了一两日,她又突然想到一件事。按照计划,唐晓璃这会儿应该已经进了荣裕亲王府。
  若是她成功劝说了李劼按兵不动,事后一切已成定局,李劼会不会怪到璃儿头上去?这样想着,她心中又微微地焦躁不安,早知道李煜做了全盘打算,她们干脆什么都不做,结果可能会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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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荣裕亲王府。
  天光渐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窗柩下,为了不让荣裕亲王府的下人发现端倪,她自己早早地起来穿戴好一切,一开房门,露珠与青草的香味儿扑鼻而来。
  她闭眼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廊檐外的拱门下响起一道声音,“你醒了?”
  唐晓璃点了点头,没说话。虽然巧姨还给了她一份修饰声音的药丸,可毕竟不是商邵柔原身,她不敢多说,怕被发现。
  她的身子也侧对着他,李劼一靠近她便警惕地向后退。
  李劼冷斥,“不必这么怕我,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不伤你性命。”
  唐晓璃掐着怒音,“你究竟想做什么?”
  李劼只是笑了笑,他真正的目的商邵柔又如何能猜不出来。控制住他,也就相当于控制住了太子。即便最后,他无法改变什么,至少他也不能让太子与商邵柔的婚礼顺利进行,“后花园的荷花开了,一起去赏荷吧。”
  唐晓璃顿了一下,“你觉得现在是赏荷的时候?”
  李煜耸了耸肩,“六月,正是赏荷的最佳季节。”
  唐晓璃烦躁地摇了摇头,“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还是说...”她咬了咬唇,语气有些停滞,最终还是问出口,“你喜欢我。”
  唐晓璃内心盯着李劼,内心有些紧张,她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僵直,而李劼的身躯也不可忽视地顿了一下。
  他脸上装出来的笑意瞬间收敛,朝她迈出去的左脚又收了回来,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其戒备的警惕状态,“本王怎么可能喜欢你?”
  唐晓璃的心一顿,喃喃低语,“被我我说中了。”
  李劼攥着拳头,恶狠狠地说道:“别妄想了,本王只是见不得你与五哥伉俪情深,本王就是想要抢走他拥有的东西。”
  “那只是你以为。王爷扪心自问,对我难道从未有过思念之情动?”
  “思念?”李劼冷笑一声,“本王从未有过,也不知道什么叫‘思念’或‘喜欢’。本王只知道,我见不得你们好。”
  唐晓璃不相信,以为他只是不懂感情,于是继续追问,“当真没有?王爷难道就没有一刻,心中浮现出女子的容颜。见不着她时,心情会有些许烦躁,神思游荡?”
  李劼的眼神暗了下来,不知何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跳脱的女子笑颜,此女子在外人面前总是举止得体,可面对他时却止不住炸毛,爱逞口舌之快...
  等他回过神来时,面上有些窘迫的怒意,“说了没有就没有。”
  可他而后却止不住发了红。
  他一甩袖,步子迈得飞快,留唐晓璃在原地错愕,说好的赏荷,他怎么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唐晓璃再没见过李劼。尽管偏居在荣裕亲王府,她还是感受到了帝都的骚动。
  宫里局势,并不太平。
  她偶尔听外头伺候的宫女提起,说前几天晚上进宫的那些官员全部被拘在了宫中,现如今还未放出来。
  她有些担心爹和商邵柔,还有唐府的情况。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必娘已经从灵华寺回来,还好有阿弟在一旁陪着。
  可是,阿弟又要如何向娘解释自己的失踪呢?
  晚上她躺在床上,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既然文武百官都被召进宫,为何...李劼却还在府中?
  不好的预感迅速像藤蔓一样缠绕,外头突然风起,大风呜呜地刮着,庭院里花盆破碎的声音不间断传来。
  叮铃哐啷地,吵得人心慌。
  门窗似乎也被刮得有些动静,唐晓璃披了一件外衣,走到门口准备将门栓栓牢,突然“哐当”一声,门被风彻底吹开,呼天卷地的大风扑面而来。
  门开的一瞬间,闪电划过,天际瞬间亮如白昼,在她皱眉抬眼的那一刻,李劼阴翳的脸隔着门槛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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