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长得不都差不多?”林沐不解,“为什么不买两个形状完全不一样的?”
“我想要这个。”楚元容抬眸。
“成,大娘,这俩多少钱?”林沐爽快地掏钱,本想买点儿贵的作为回礼,不想楚元容就选了两只普普通通的木簪。
“还请帮我戴一下。”楚元容小心地将一支木簪递出,看向林沐。
“现在就换啊?”林沐接过木簪,就着楚元容弯腰的高度将其原本的束发取下,将木簪换上。
虽然林沐的束发水平不行,楚元容的头发显得有些乱,但好歹是将木簪换上了。
“不错,”林沐拍拍手,“果然人长得好看带什么都好看哈。”
“谢谢。”
礼也还了,糖也吃了,人也看了,林沐有点儿想回府。
——今日的功还没练。
“不然今日就到这儿吧,我过几日再去看你!”
“……”楚元容手握着另外一支木簪,“可我听说东市有戏法表演,你不去吗?”
“戏法?”林沐果然被吸引,迈出去的脚又拐了回来。
“我这儿正好有两张票,要不要一起去?”楚元容似乎早有准备,接着真从袖中掏出两章盖着红印的戏法票。
“好啊!”一听这个,林沐来了兴趣,“可以啊你楚元容!走走走,去晚了估计都没地儿了。”
……
楚元容被林沐拉着赶往东市,紧赶慢赶总算在人群中挤出了位置。
将林沐护在身前,楚元容忍着被磕到肩膀的巨痛,将身边的人往外挤了挤。
“楚元容你看!”眼看变戏法的人将蛇变成了漫天飞舞的紫色蝴蝶,林沐忍不住拍手叫好。
即便明知戏法的原理,但每次看到她仍觉有趣。
“嗯。”楚元容笑着回应,接着便被热闹的人群猛地一撞。
“嘶——”
眼看楚元容皱眉,林沐面上涌上关心,忙开口问道:“怎么了?碰到伤口了?”
“要不我们别看了。”
“无妨。”楚元容拍了拍林沐的肩膀,“看完再走。”
“你真的可以?”看着楚元容苍白的脸色,林沐很犹豫。
“这么多人,挤出去说不定更严重。”楚元容无奈地笑了笑。
“也是,那你靠我近一点儿。”
楚元容眼底渐深,“好。”
又到精彩处,林沐大声喝彩,“牛哇牛哇——”
“林沐。”楚元容轻轻点了下她的肩膀。
“怎么了?”林沐回头。
“你头发乱了。”
林沐不在意地捋了捋,“哪儿啊?你帮我整一下,我看不见。”
“……好。”
抬手抚上林沐的发梢,拢齐散在外面的几丝黑发。
而后,楚元容将另一只木簪插了上去。
第102章 记忆
◎为何会不喜欢?◎
“红姨, 刚才的变戏法可精彩了!”林沐眼中的兴奋尚未褪去,端着茶杯坐在软塌上。
“你们一起去的?戏法的票可不好抢。”红姨扭着曼妙的身姿缓缓坐到林沐对面。
“相公帮我买的。”林沐眼角染上一抹喜意。
红姨轻摇扇的手微顿,看了看楚元容后以袖轻轻掩面, “小沐儿开心就好。”
“他谁啊?”林沐指了指坐在屋中从刚才进屋到现在一言不发的白胡子老头。
老人看向林沐的眼中带了打量,“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可不是。”红姨摇头,指着白胡子老头儿道:“这是老白鹤,我请他来给你瞧瞧失忆的毛病。”
“老白鹤?”林沐挑眉,既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遍寻记忆也找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老人朝她招手, “丫头, 过来。”
亲切感仿佛从心底浮现,林沐犹豫片刻随后上前,将手摊在白胡子老人面前, “你是白鹤化形?”
老白鹤:“自然。”
林沐眼中带了分好奇, “那你不是可以当我的坐骑?”
老白鹤:“……”
林沐从小追在它屁股后面叫嚣着要收它为坐骑, 经过这十几年的努力好不容易打消她的念头, 失个忆重头再来?
红姨掩唇低笑, “小沐儿,你就别折腾他这幅老骨头了,让他酿酿酒还行。”
林沐:“啊?你不能飞了?”
“……”白鹤面色复杂:“老头子我可是帮你在荒山看着封印呢!”
“荒山?封印?”林沐皱眉,不知为何, 听到这两个词她的心里下意识一沉。
“待你记忆恢复,我再与你详说封印之事。”
老白鹤手中结印, 将一白芒印入林沐手臂之上。
温和的精神力流转于经脉之中,而后涌向识海, 林沐下意识想抵抗, 却听白鹤开口, “先别出手。”
咬牙忍下,林沐闭目内视,只见那白色精神力一路来到识海边缘,片刻的接触后,识海竟泛起淡淡金光。
与此同时,楚元容的神识竟也隐隐产生共鸣,一缕金光自他额头闪过。
似有所感,白鹤抬头看了他一眼,面上闪过思索。
白色精神力缓缓爬进林沐的识海之中,被阻挡在神魂之外的白鹤隐约看清了其中的东西,在那黑金两色的力量袭来之前,撤出了林沐的识海。
这一动作引起林沐阵阵眩晕之感,她扶额稍缓片刻,而后看向白胡子老者,“如何。”
隐下眼底的震惊,白鹤收回的指尖微不可闻地抖了抖,但面上并未显出异样,“无妨,你的失忆恐怕是境界提升过快导致,过些时日便可恢复。”
听他这样说,林沐也稍微放下心来,“如何尽快恢复?”
白鹤叹了口气,“此事急不得,待老夫想上一段时日,有法子定会告知于你。”
“也好。”林沐点头道谢,“今日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府了。”
老白鹤点头,“好。”
红姨笑道:“小沐儿,以后常来玩,别有了个小相公就忘了红姨。”
林沐挑眉,“这可说不好。”
见她起身,楚元容也与两位长辈道别。
两人前后走下楼梯,红姨面带笑容地推上房门,转回身时已然变了脸色,“你看出来什么了?”
“一切早已注定……”老白鹤闭上双眼,语气中隐隐带了无奈,一声长长的叹息后,他复又开口,“但愿这二人能逢凶化吉。”
***
“谢谢你带我去看戏法表演。”与楚元容一起回到府门口,林沐走上台阶,转身道。
“无妨,”倒是没听过林沐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楚元容脸颊好像有丝微热,“你喜欢就好。”
林沐:“明日你有什么打算?”
楚元容:“暂无。”
“那正好,明日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你若有空可以随我一起。”
楚元容:“去何处?”
林沐:“明天你就知道了。”
“好。”看着林沐转身走入林府,楚元容眸光微动。
“小姐,您回来啦!”小桃正捧着花篮自长廊中走过,“刚才老爷还念叨您呢,真灵。”
“念叨我什么?”林沐将脑后的发簪取下,拿在手中。
其实楚元容将它插在头上之时她用余光扫到了,但她看楚元容那副小心的样子,生怕她发现一般,便也没有出言戳破。
楚元容是怕她不喜欢木簪?
林沐轻抚其上纹路。
不会啊,这花纹雕得精致,为何会不喜欢?
“小姐?”小桃饶有兴趣地盯着林沐手中的木簪,“您什么时候喜欢上木簪了?”
“木簪很好看啊,为什么不喜欢?”林沐嘴角微微提起,将木簪收于袖中,“你刚才说什么?”
“老爷说小姐的生辰快到了,问那日是请戏班子来还是去军中玩?”
想了想两种情形,林沐都觉得提不起兴致,“有没有别的选择?”
最好是能带上楚元容一起的。
小桃:“小姐的生辰当然是小姐自己做主,您说什么老爷肯定都会同意的!”
“那我倒要好好想想,”林沐边说便往前走,“最近京中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话刚说到一半,一阵刺痛自心头浮起,她的脸色也瞬间惨白下来。
神识好像被什么东西撞破,精神力差点儿失控。
“小姐?”见林沐的身体一颤,小桃刚忙扶住,“您怎么了?”
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林沐咬牙,“扶我回房。”
不过几瞬的功夫,她面前已然模糊一片,识海内被大片金色覆盖,似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您小心些!”见她这般模样,小桃不敢耽搁,赶忙将她带向房间,面上满是惊慌。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成了这般模样?
林沐只觉头重脚轻,飘一般地回到了房中。
小桃急得面色都有些涨红,“我这就去告诉老爷!”
“别去!”林沐虚弱道:“我没什么大碍,打坐片刻便好,你、你先出去。”
“小姐?”小桃面露犹豫,小姐这脸色怎么都谈不上是好。
林沐已然无法开口,用尽力气直起身,摆了摆手。
“那您有事儿叫我……”小桃迟疑地踏出房间,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刹那,一金一黑两色光纹自林沐额头浮现,她只觉浑身的力气被抽干,身体软软地朝软塌上倒了下去。
精神力在识海中乱窜,所幸有金光的阻拦暂时无法逃出体外,林沐额心剧痛,眼前逐渐暗了下去。
与此同时,大量记忆涌入了脑海。
第103章 恩断义绝
◎“念在你曾救过我,我今日不杀你。”◎
林沐醒来的时候, 面上带了丝茫然,但更多的是惊怒。
记忆中的画面不停地在脑中闪过,楚元容对她说他们是夫妻……自己居然还叫他相公?!
她的记忆因膨胀的神力暂时受到影响, 但楚元容那厮却敢这么骗她?!
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她胸前闷痛,竭力起身猛地推门出去。
今晚,定要把近些时日遭受的屈辱一并讨回来!
……
小桃回来时便见房屋门打开,心中不好的预感浮现,她慌忙地端着水盆闯入, 却只见到凌乱的床榻, 林沐不见踪影。
脑中“嗡”了一声,她赶忙放下水盆,直奔书房。
“老爷!夫人!出事了——”
*
今晚月色正好, 青阳端了茶来, 放在楚元容手边。
月光透过半敞的窗子照了进来, 为楚元容镀上一层淡淡的光, 衬得他的神色很是温柔。
青阳:“侯爷, 您早些歇息吧。”
楚元容“嗯”了一声,“你也去休息吧。”
虽然明日约了见面,但夜色深了,他心中总浮现丝许不太好的预感, 心慌逼得他起身,反复擦拭手中的木簪。
青阳看了眼床侧早就准备好的衣物, 问道:“侯爷,您明儿要出去?”
楚元容点头。
青阳面色有些复杂, “和林家小姐?”
楚元容抬头看他一眼, 虽然没有回答, 但眼底已经隐隐多了笑意。
青阳:“……”
得,这不说他也知道是和林沐出去了。
他心里不由担心起来,侯爷如今的地位本就不稳,沾上林家那位,真不知是福是祸。
犹豫了半天,青阳道:“侯爷,那您……注意安全,明日去何处?可需要我准备什么东西?”
“不用,”楚元容淡淡开口,“你明日不必跟着。”
青阳:“……”
从前侯爷做什么事可带着他,自从不久前和那个林家小姐走得越来越近后,干什么都不会叫他。
算了,习惯习惯吧。
林家小姐和侯爷成为一对儿,也许不是坏事呢,他这样安慰自己道。
正这么想着,一道浓重的杀气出现在不远处,即便他没什么修为也能清晰地感知到。
带着警惕抬头,青阳忙道:“侯爷小心!”
虽然南平侯府不复以往,但他还是请了几个家丁护院的。可刚说完没多久,他便能清晰地感知到杀意在快速逼近。
楚元容站起身,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紧接着,青阳便见到林家小姐一身是血地站在房门口,那双眼中尽是恨意。
“楚元容!”
话说完,林沐咳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原本就脏污不堪的白衣再度染上猩红。
被她这气势骇住,青阳脑中空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原来这血是她自己的。
见到此景,楚元容顿了片刻。而后垂下眸,眼底闪过一丝惊痛,苦笑道:“你知道了。”
他无比希望这一刻能够晚一些到来,晚一点,再晚一点。
可命运对待他总是不公,就在他刚沉浸在幻想中,距离触碰到那人只差一步之时,梦碎了。
“楚元容,你是不是特别痛快!”林沐冷笑,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看着我被你骗得团团转,特别爽吧?”
楚元容并未正面回答,只是道:“青阳,出去。”
“侯爷!我不走!”青阳面上满是焦急,“林沐她分明要置您于死地!”
“出去!”
青阳咬牙,“侯爷……”
“放心,我不会伤及旁人,”林沐死死盯着楚元容,“我不会像你一样,逼得我家人一起陪你演戏,我分得清谁是我的敌人。”
听到“敌人”这两个字,楚元容睫毛微颤。
碍于楚元容的命令,青阳只好离开,路过林沐时几乎是屏着呼吸。无意间,他瞥到林沐胳膊上的伤口正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冒血,犹豫片刻,他咬牙离开。
眼下林小姐和侯爷彻底撕破了脸,他没必要再提醒。
青阳离开后,屋中只剩下了楚元容和林沐两人,气氛格外压抑。
林沐面色惨白,“楚元容,临死前,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楚元容抬眸,认真地看向她,视线扫过她的伤口,面上闪过一丝心疼,“你体内神力紊乱,不宜再动手。”
“少假惺惺的!”林沐面上隐有嘲弄,“南平侯不会是演戏演得太入迷,还没从虚假的身份中脱离出来吧?你以为我还会吃你这套?”
胸腔内泛起细密的疼痛,楚元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该说些什么呢……戏确实是假的,但不愿意出来的好像只有他自己。
林沐身形摇晃,抬手扶在门框上,面上彻底冷了下来,“你南平侯府好歹家大业大,遗言我会帮你转达,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