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带进来另一个熟悉的面孔，是张可儿。
“我没有啊！我没做，都是陈书做的！是她要我做的。”张可儿惊恐地摇头，哀求看着楚远，想让她开口放过自己。
“对不起楚远，是我们的错，是我嫉妒你，我嫉妒你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就被老师喜欢，当我知道江老师也喜欢你的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你，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可以享受到这些，我那时候真的很生气，而且你后来成绩也特别好了，你抢走我好多东西，所以我嫉妒你，是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吧，我愿意道歉，求你们放我一马！”
“你们欺负她嫉妒她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放她一马？”林远扯着张可儿的头发扇了几声巴掌，“你们差点把人逼死的时候，嗯？怎么不知道要放人一马啦！”
楚远蹲在张可儿面前，看着她既讨厌自己又恐惧自己的眼神，“你们怎么就那么恨我，恨不得置我于死地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楚远，我们真的只是嫉妒你，觉得你还跟当初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一直都躲着我们，我们这次也就是无聊闹着好玩的，看见你出名了，想再欺负欺负你，我们以前也是这样欺负你的呀！你以前不都躲着我们，相安无事了吗！”
“呵，”楚远翻了个白眼，站在室友旁边，她气得浑身发抖，还好被室友紧紧搀扶着，才没让她腿软站不稳。
“你们欺负弱小的时候，可想得到也会有今天吗？你们自诩有老师家长撑腰，以为比我强，我就该躲着你们，你们想过自己也有比人弱小的时候，会被这样对待吗，巴掌落到自己脸上，你们知道痛了，打别人的时候，你们怎么那么高兴呢。”
楚远的眼前闪过那个水池，闭上眼仿佛回到当初溺水的时候，她哭得呛着，不知道呛着自己的是泪水，还是冰冷的水池。
第28章
此后，张可儿和陈书在包厢里录制了一个道歉视频，林远逼着她们一字一句把话说清楚，并用之前的爆料账号发出去。
“我们是楚远的初中同学，我是张可儿，我是陈书。
我们在初中的时候就多次孤立过楚远，因为嫉妒她，并且知道欺负了她不会有任何后果，这么多年以来，我们都没有放下过对她的厌恶。
初中的时候，我们设计要在教学楼水池那里溺死楚远，但因为楚远警惕性过高，所以我们的计划一直没有成功，后来我们抢占了楚远的高中保送名额，把她挤占到实验高中。
前段时间，我们发现楚远在网上出名了，出于一直没有停止的厌恶和嫉妒，就在网络上编造，并买了营销号，对楚远实施了网络霸凌。
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不知晓内情，全都是我们胡编乱造的，都只是为了给楚远泼脏水。
在这里我张可儿，我陈书，我们诚挚地对楚远道歉。
我们初中霸凌你，孤立你，前几天组织参与网络霸凌你，对你的名誉和精神造成了严重损害，我们愿意承担法律责任。
也希望大家不要效仿我们，杜绝校园暴力，杜绝网络霸凌。”
这个视频发出去，账号置顶，堪称反转极快，原本只是抱着恶意眼光看热闹的网友，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之后，目瞪口呆。
还真是不能随便站队啊！一不小心就吃到烂瓜了。
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专学歪门邪道，读书时候搞霸凌，网络时代搞霸凌，还紧着一个人薅，还好这瓜没多久就反转了，不然够这个女生受的。
吃瓜群众纷纷作鸟兽散，楚远也终于等到那句亏欠多年的道歉。
林远回去之前，楚远认认真真给他道谢，说自己以前误解他了，他摸了摸后脑勺，黑黑的脸上浮出红晕，何懿在旁边踢了他一脚，“跟你说话呢！”
林远一边躲着何懿的脚踹一边往车上去，“知道了，你以后对何哥好一点就可以了。”
何懿给了林远一个眼神，林远点点头，启动车子，胳膊在窗户那里挥了挥，“走了！”
楚远终于放松下来，她红着眼眶，扑上来抱住何懿大哭，何懿拍着她的背，告诉她没事了，楚远哭了好久才停下来。
“你现在和室友回宿舍 ，好好吃饭和睡觉，我办好一些事情来找你。”何懿叮嘱她。
“你别去，何懿，我求你了，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道歉了，够了，可以了，你不要再做下去，我不想你搭进去。”
“没事的宝宝，我一直收着劲，之前我就后悔了，唯一手软了一次，就捅这么大个篓子，这一次如果还放过去，我要跟你一起吃不下睡不着了。”
“何懿，你答应我，是合法的吗？”楚远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合法的，绝对合法，是她们先不合法，你以为她们干干净净吗？你知道当初她们是塞钱了才把你的高中保送名额顶掉的吗？你知道初中二教学楼是陈书家里出了一部分钱修的吗？陈书家里不做生意，修教学楼的钱哪来的？为什么陈书不够资格进我们初中，但是进来了？她们自己一屁股屎，竟然还把脏手伸到你这里来，你放心，一切合法，我把这事解决得干干净净。”
楚远目送何懿离开，和室友慢慢回学校。
“没事了楚远，”室友让她挽着自己，“一切真相大白，那些人真不是人，你受委屈了。”
楚远摇摇头。
回到宿舍，室友们纷纷问起什么情况，她们简短地说了一下，就让楚远回床上睡觉去了，这么多天，楚远吃不好，睡不好，因此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这中间室友怕她饿着，就给她带吃的回来，带的饭从热放到冷，放冷好几份饭，终于，楚远醒过来。
她懵懵地说，我饿了，我们去吃火锅吧，我梦到我们一起涮羊肉去了。
于是几人打车去北城有名的当地火锅店，大家一边涮肉一边说着这几天的八卦，说起网上那个道歉视频，室友心有余悸地说，“我第一次亲身感受到网络霸凌，竟然这么可怕，我没想到这种人心这么黑，十三四岁就在霸凌同学了。”
楚远默不作声，呆呆地涮着肉，八卦的同学说，“哎！看我这破嘴，祝这世上再没有霸凌，祝霸凌的人不得好死。”
楚远噗嗤一声笑出来，笑中带泪。
没过多少日子，何懿回来了，听说陈书的爸爸被带走审问，林可儿的爸爸也被所在单位辞退，初中好几个老师被集中调查，听说那位江老师也在其中，有学生曾经举报过他猥亵，但之前都被压下来了，这一次，地毯下的蟑螂通通被翻出来，露出他们邪恶黑暗的过往，楚远听得很恶心，但也坚持听完。
“何懿，我们这样，是对的吗？”
“被霸凌，除了这种办法，真的再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对付了吗？”
“我被欺负，我躲着，是我错了吗？”
“你没错，”何懿心疼地抱着她，“你不该经历这些的。”
一颗接一颗滚烫的泪珠掉进何懿的脖子。
“楚远，你抬头往上看。”
楚远抬起头来。
“今天的天空很蓝，一点都不悲伤，那些人才是不敢看天的烂人，她们心中有愧，她们才是下水道里的老鼠人人嫌弃。”
“我知道。”
“努力生活的人从来不应该被抛弃，你已经走了这么远，你还要走更远的知道吗？”
“知道啦何懿，我会好好活下去，不会寻短见的。”
“你……我……”何懿抱紧楚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说那么多句对不起，有用吗？
事情不是好好解决了吗？
没用的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而已。
楚远的心里生出浓浓的倦怠感。
何懿想要逗逗她，让她开心点，“你开通小红书啦？我看到你微博发动态了。”
“嗯，之前还有……嗯，网友，问我要不要开直播，我突然想玩一玩网络，但是现在又不想玩了。”
“点奶茶那哥们儿你还记得吗，要点100杯那个，他家是开mcn公司的，我之前说你有小红书，他说给你拉广告，你想不想玩？想玩我跟他说一声。”
何懿索性把他们仨拉了个群，奶茶哥王麒兴致勃勃地出主意，让楚远把自己的私藏好物放到小红书上，正好趁着这段时间的热度，吸粉一波。
“这样不好吧，”楚远皱了皱眉，“万一网友嫉妒呢？”
“姐姐，这你就不懂了。”
“好好说话，你跟谁姐姐呢。”何懿不耐烦地发来一句语音。
“是是是，姐，有嫉妒的网友就会有羡慕的网友，姐你放心，我们这边数据团队都是成熟的，保证可以把控好评论的方向，不会让黑粉有机可乘。”
楚远想了想，觉得也可以。
缺席了茶餐厅这么多天的打工之后，楚远觉得很是对不起，就去向婆婆请辞了。
婆婆知道这孩子不容易，这些天好多学生也来店里问她去哪了。
本来只是个兼职，楚远却要承受这么多不必要的压力，楚远说，自己把事情想天真了，给婆婆添好多的麻烦了，她深深给婆婆鞠了个躬。
“这孩子。”婆婆擦了擦眼角，皱纹里隐隐约约有泪花。
楚远又去向后勤处的老师说明情况，说自己给学校带来麻烦，之后就不再去茶餐厅了，后勤处老师也表达了理解，让她以后有难处就来找后勤处。
楚远又去了教务处，向系主任、辅导员一一说明情况，说自己后面几年不会做助教，怕给学校带来不好的影响，也怕影响自己正常的学习和生活，老师们要楚远不要有心理负担，让她先调节好心态，学习的事，稍微往后放一放也没关系。
至此，楚远才觉得自己把一切该交待的学校部门都交待清了，事出有因，学校丝毫没有为难她，让她以后有解决不了的，该找学校帮忙要记得找，不要自己憋在心里为难，学校永远是她的后盾。
楚远一下子变得清闲，她整理了自己宿舍的东西，送的送出去，卖的卖二手。
大一暑假，她就搬到学校附近的房子里住去了。
这些天，楚远整理了自己的东西，发现有不少舍不得卖、也舍不得送、更不忍丢掉的好东西，她在家里整理了一个房间专门放置。
不仅如此，楚远还特意布置了背景，打灯支架，拍照修图，放上小红书，楚远没有签公司，自己随随便便玩，也积累了不少的粉丝。
评论区里，有吃过烂瓜的好事者问，“这是哪个男朋友送的呀。”
真是恶意满满。
但是楚远心里再也不会有任何波澜。
王麒为楚远临时组了个团队，团队看到这些恶意言论，举报一条龙，很快把这些评论顶掉，还楚远的账号一个清净。
做个人账号和以前做公众号的时候不一样，个人ip可以有人物性格，王麒说，“姐，你可以发点有情绪的内容，说不定网友更爱看。”
楚远笑了笑，“要我骂人吗？可是我不会啊。”
“嗯怎么说呢？人设，性格，姐，现在大家都爱看真人，不喜欢看机器人的。”
楚远就想自己应该扮演什么样的人设，撑着哪种性格。
网红大学生？算了吧，这个网红对于她不是什么好的标签。
爱男朋友的小娇妻？楚远自己都笑了，这跟她没啥关系。
全部都完蛋的死死教？倒也没这么痛恨这个世界啦，还是有点留念的。
好累好emo的玉玉教？楚远确实心情不好，但是也emo不太动，她那股劲儿过去了，深夜都在睡觉，没办法emo。
全世界都可可爱爱哈基米？现在已经不觉得周围一切都可爱了，人性的黑暗面，超出她的想象。
另一边，何懿妈妈因为换季感冒住进医院，何懿爸爸不在家里，在另一处别墅，这处房产没多少人知道。此时，家里迎来两位不速之客。
“何总……”
男人穿着皱巴巴泛着异味的西装，嗫嚅道。
“什么事？”何爸爸皱眉。
“你说啊！”男人低声吼着身旁的女孩，她穿了一双细高跟鞋，脸上画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妆容。
她翻了个自以为隐蔽的白眼，慢慢地，朝何父跪下去。
何父未曾阻挠，也不关心面前这两人要表演什么，他没关门，朝屋内走去。
男人低声交待了女孩几句，走远了又返回，压着嗓子威胁，“你今天不好好道歉，不让他们家高抬贵手，你就别滚回来！”
女孩见男人走远，屋里的人看都不朝自己看，她索性爬起来，靠在门边坐下。
不知坐了多久，她朝屋内喊了一声，“叔叔，好渴，有水喝吗。”
“进来。”何父的声音不辨喜怒。
第29章
楚远觉得自己没有性格，更想不出什么有趣的人设。
“我这样的人很乏味吧，”楚远靠坐在何懿旁叹气，“难怪有人不喜欢我，这么一想我确实没什么吸引人的性格，我就是个无趣的人。”
“这我就不爱听了，”何懿面无表情，“我比你更无趣。”
“算了吧就这样吧，”楚远把手机一扔，“不干了，看见这些就头疼。”
于是两人出去找饭吃，王麒听说他们在逛街，也要赶过来一起玩，何懿制止了他，“单身狗，你来干嘛。”
“我的心！好痛！”王麒在群里发着吐血的表情包，“姐不搞数据了吗？”
“搞啥搞，培养感情呢，小王你事业心也不要太重，随便搞搞就好啊。”
王麒于是发了个“打扰告辞”的表情包。
两人选了家日料店的包厢，一边吃楚远一边问，之前陈书她们那件事是怎么解决的。
何懿给她夹了个金枪中腹。
“陈书家里那些事，说稀奇也不稀奇，但是说出来大家都会知道不对劲，陈书的爸爸是领导干部，有一个叔叔开建筑工程公司，另一个叔叔做生态环境，初中学校的那个教学楼，当初从招投标开始，里面就有猫腻了。”
“都会抓起来吗？”
“当然要抓，而且还要拍成电视专题片，放到各家网站轮番播放，警示其他人不要搞这些。”
“至于江禽兽，猥亵学生是重犯，我是不会放过他的，他不是喜欢玩这些吗，让他下半辈子玩个够，最好是被玩残，让他转世投胎几十次都不要忘记□□子痛是什么感受。”
楚远噗嗤一声地笑了，笑出泪花点点，“我知道了，谢谢你。”
“宝宝，”何懿捏住她的手，“所以你当初躲着别人，也躲着我，是因为这些吗。”
楚远点点头，“我什么都做不了，我除了躲着忍到初中毕业，没有别的办法，把书读好，是我唯一的出路，也是我唯一的解脱。”
“何懿，我们订婚吧，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能拿什么来报答你了。”
“不用你报答，”何懿抱着她，“我说过的，我帮你不需要报答，不过，你说的订婚，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