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响[校园]——州府小十三【完结】
时间:2023-07-29 23:23:17

  学校对全年级所有班一视同仁,不把学生划为三六九等。
  “周佳恒!我不在你不会管管?!”到了三班门口,王建国抬手在门上猛拍了两下,中气十足“都吵什么吵,就你们长嘴了?当学校菜市场?!!”
  有调皮捣蛋地扯着嗓子嚷了句:“班头,这节数学?”
  “对,数学,不想上的滚蛋。”王建国一扬手,烦躁地摆了下身后的走廊。
  班长周佳恒赶紧从座位里挤出来,一边示意周围人安静,一边抓着后脑勺的头发,给王建国解释:“大家在换座位,就没太注意。”
  三班班规,每周换一次座位。
  同桌两人往斜前方移一个。
  原先第一排的挪到左手边那列的最后一排,下周再换座位时移到斜前方的倒数第二排,依次往前。
  王建国一脚蹬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人稀稀拉拉地搬桌子。
  闻声落了李延时半个身位,和男生一起站在门口。
  她两手搭在身前,视线在教室里扫了一圈。
  最右侧那列,倒数第三排,有个高了其它桌椅大半截的桌子,没同桌,孤零零地杵在走廊窗户边。
  被夹在低矮的桌椅中间,像个倔脖子野鹤一样,俯视着大半个教室。
  闻声今早才来报道,对三班的情况不熟悉,当下有些奇怪,不知道这是谁的桌子。
  讲台上的王建国眼睛瞥到那处,没任何犹豫,伸脚往李延时小腿上蹬。
  李延时反应快,往旁边避开,手肘撞到身后的闻声。
  王建国男中音雄厚:“上个星期是不是就说让你把桌子换了!!”
  李延时点头,语气停恭敬,但说出的话照样气死人:“对,但我不想换。”
  话落像是怕王建国被气死,屈尊降贵地解释了一下:“之前那个太矮,坐着不舒服。”
  现在孩子都营养好,上了高中,班里像李延时这种身高腿长一米八几的男生不在少数。
  说实话,学校统一的木桌椅,是有点挤。
  这学期开学,李延时让他爸的助理联系了国外一个专门做家具的品牌,手工定制了一套课桌椅。
  也实在是难为人家品牌方,不仅模样上要做的一丝不差,甚至为了配上学校这些“古董”专门做旧了些。
  从远处看,李延时用的那张,除了高点外,也并不显得突兀。
  “坐不下,腿锯掉一段再坐!”王建国没好气,“就你一天到晚搞特立独行!”
  王建国说完,打眼又瞥见闻声。
  “人家考年级第一的都没这么多事,你个交白卷的有脸嫌桌子矮??”
  李延时侧眼睨了闻声一下,如实道:“她比较矮。”
  闻声:.........
  瞧瞧,还知道尊重人,用了“比较”两个字。
  “那谁,王启胜!让你搬座位你拿扫把干什么??擦黑板用扫把擦?!!”王建国的注意力被教室最后一排的几人吸引,“你再给我喊,搬书拿嘴搬是不是!!”
  “再让我看见你说话,拿嘴叼着书给我站外面!!”王建国边说边从讲台上下来往教室后走。
  ......
  刚躲王建国那脚时,李延时往后退了半步,此时正好和闻声并肩。
  被揣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李延时掏出来看了眼。
  还是曹林,威胁李延时如果不帮忙,他同学就要闹自杀!
  李延时被烦得不行,很敷衍得回了个好。
  闻声脑子里正在想早上那道题的另一个解题思路,冷不丁被一旁的人用脚尖踢了一下。
  “明天晚上放学有空吗?”男生问。
  虽然不明白李延时为什么这么问自己,但闻声还是很如实地回答:“没有,要上竞赛课。”
  “后天?”李延时强调,“我说的是上完晚自习的课余时间。”
  闻声更奇怪,课余时间怎么了,课余时间她也要学习。
  她答:“订卷子。”
  “大后天?”
  “整笔记。”
  李延时“嘶”了一声,合着这姑娘真就挺忙,不然能使年级第一。
  闻声好奇心匮乏,李延时这么问她,她都没反问一句怎么了,不过倒是推了推眼镜,来了句:“我164。”
  在回答刚李延时说她矮的那句。
  斜靠着门框的人抬了抬眼,“嗯”了一声,然后垂眸接着发消息。
  像是并不关心她到底多高。
  闻声眉心习惯性拧起,抬手,用右手食指的第一个指节再次抵了下眼镜。
  目光还在李延时身上,没移开。
  她在很多问题上都有些较汁儿,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非黑即白。
  察觉到这目不转睛的视线,李延时抬了眸。
  闻声抿唇,很认真道:“全国女性平均身高是158,男性平均身高167......”
  话还没说完,被站直的男生打断:“所以从全国平均身高来说,你高了6公分,我高了17公分,所以还是......”
  所以确实还是不高对不对。
  李延时的后半句话没说完,但也能让人感觉到他是什么意思。
  闻声被噎住,觉得自己就不该跟他说话,毕竟王建国和刚办公室那人的下场都摆着呢。
  僵持间——
  “了不起。”不想多说的闻声冷淡地拍了两下手,在男生极其“看重”的这件事上给他封了个称谓,“李大个儿。”
  “.........”
  这回轮到李延时无语了。
  教室的风扇和办公室的一样聒噪。
  吊顶上从后往前挂了三个。
  三个吊扇站得整齐,转的频率却不一样。
  “呼啦呼啦”,掺杂着说小话的人声。
  李延时垂眼,把一直发消息过来的曹林屏蔽,嘴上道:“你这人还挺会起外号?”
  闻声表情贫乏:“还好。”
  李延时这人嘴贱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我还挺喜欢这外号的,准备给班里同学说说,让大家都这么喊我。”
  闻声看他一眼,琢磨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远处王建国还在训那几个学生。
  用抢过来的扫把猛挥了几下黑板。
  黑板报上的粉笔末被震下来,飘在窗外射进来的阳光里。
  教室里嗡嗡的,前排人也开始说话。
  “都闭嘴,安静不下来?!”王建国拿着刚从王启胜手里没收的扫把,打在黑板上。
  话落,又看到跟闻声说话的李延时。
  他拎着扫把往前门这边走,边走边朝李延时嚷嚷:“我说他们没说你是吧!让你好好站着,让你说话了??”
  塑料棍的扫把不知道撞在了谁的桌子上,发出“哐”一声。
  王建国几步走到两人跟前,用扫把棍指指李延时,又问闻声:“他刚跟你瞎嘀咕什么了?”
  两人一左一右并排站在前门,男生斜靠着门框,两分钟前发消息的手机早被他揣了起来。
  而他身旁的女生,无论是站姿还是身上穿的校服,都比他规矩得多。
  黑发过肩,戴了副无框眼镜,很冷淡的长相。
  闻声想了想:“他说想让大家都喊他李大个儿。”
  “.........”
  教室里安静了一秒,“轰”的一声笑成一片。
  怎么说呢.....这就叫嘴贱的人总有被制裁的时候。
  王建国手磕着黑板,转头点了点几个还在笑的人。
  李延时撩了眼皮,去看站在身侧的那个罪魁祸首。
  女生微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好像她这么回答并非报仇或者打趣,只是单纯地回忆完刚刚对话的最后一句,实话实说给王建国罢了。
  不带任何感情的直来直去,古板和一根筋。
  李延时正琢磨着她到底是装的还是本来就是这种人,下一秒,只听一侧的王建国又开口。
  “闻声先把桌子搬李延时旁边,你俩坐。”
  闻声晚到校了半个月,又是被插进三班的,从今早过来就一直坐在最后面的单人单桌,刚换位也没人帮她搬。
  那桌子此时还立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里。
  闻声看了眼自己的桌子,又思考。
  东西搬来搬去有些麻烦,更何况相比跟不熟的李延时坐,她还是更喜欢自己坐。
  “老师,我先坐最后面就可以。”闻声开口。
  摆明了的拒绝。
  李延时一听这话,视线从女生身上收回来,嗤笑一声:“那就不换了,我也喜欢一个人坐。”
第3章
  胳膊拧不过大腿,两人表现的再排斥,到底是被安排到了一起。
  至于闻声的桌子,还是李延时亲自给搬的。
  当然,是在王建国“要怜香惜玉、怎么能让人家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自己搬桌子??”的尊尊教诲下。
  下课铃打了两分钟,王建国掂着书和保温杯从前门出去。
  李延时踢了脚前桌人的椅子。
  被踢椅子的人是温九儒,和曹林一样,李延时的发小。
  踢了一脚,温九儒没反应。
  李延时又朝他椅子下的横杠蹬了一下。
  前桌人埋在臂弯里的头慢腾腾地扬起,皱眉扭过来,声音里带着沉闷的困意。
  “抽什么疯?”
  李延时屈指磕了下自己的桌面,语调不高。
  “你帮我搬桌子时桌面上的书都收到书包里了?”
  “嗯。”温九儒困得眼皮都是耸拉着的。
  “你晚上不睡觉?一天到晚困得没见你睁过眼。”吐槽完,李延时声音又描述地具体了些,“有本深蓝色封皮的书你见了没?”
  温九儒用食指关节顶了下眉心:“什么书?”
  闻声被这对话打乱思绪,写题的手停了停。
  见李延时不说话,温九儒不耐烦地又问了遍:“什么书?”
  大概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注意,男生犹豫了一下。
  面前的课本“啪”一声合上,随口道:“算了。”
  “你打电话问问曹林,有几本是他帮你装的。”温九儒又瞥了眼李延时的头,“昨天去理发店花了二百五,就剃个这劳改犯的头?”
  李延时还没来得及说话,紧接着,温九儒下一句又跌出来:“价格跟你挺匹配。”
  “滚蛋。”李延时骂了句。
  “早点留起来,碍眼。”温九儒转回去,留了个背影。
  走廊的窗户被路过的学生撞了一下,窗框磕在陶瓷片上,发出“咔哒”一声。
  闻声重新凝了心神,笔尖从题干下划过,圈出能用的信息。
  集训时发的册子,闻声还没做完。
  趁着这个时间,她想多刷几道。
  李延时没问到自己书的去处,也没再纠结,长腿一伸,往后靠了靠,从抽屉里掏出本漫画书。
  李延时的桌子比闻声的高出十几公分,闻声手移动的时候,没注意,手腕磕在了他的桌子上。
  手腕处被震的一麻,闻声手上卸力,笔掉在了本子上,划出一道波折的曲线。
  男生抬了下眼,从抽屉里又摸了本书出来,竖着,挡在了书桌凸出来的边沿。
  和前桌睡得昏天黑地的温九儒相比,李延时清醒得多。
  从上午到晚上,一节课没打瞌睡,只是不停地在翻他那漫画。
  翻完了一本又一本,一下午看了三本。
  连桌椅都自备的公子哥自然不会住校,晚上闻声去上竞赛课,第二节 晚自习回来时,身边的座位已经空了。
  只剩桌面上四仰八叉躺着的两本漫画。
  漫画书是翻开的。
  闻声扫了一眼,很平常的热血漫。
  正是课间,前桌的温九儒随便收拾了两下东西,拎着敞着口的书包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坐他同桌的男生仰头问他是不是要走,他随意地点了下头。
  能和李延时是发小的人,自然也是非富即贵。
  温九儒的同桌转头时看到李延时桌子上的漫画,嘀咕:“都看一周了,怎么还是这两本......”
  闻声正在往抽屉里放书,还没来得及坐下,听到这话,目光再次往李延时的桌子上飘了飘。
  两本漫画安安静静地躺着,翘起的书页,被风一吹,便往后翻一页。
  只有画,也很薄,是看得快的话一节课能看两本的厚度。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延时翻得太仔细,三本竟然看了一天。
  闻声视线还没挪开,听到两声轻扣桌面的声音。
  她抬头。
  “李延时电话打不通,”温九儒看着她,“我明天不来上学,明天如果见到李延时,跟他说上午他找的书在曹林那儿,曹林帮他收拾书包的时候不小心带走了。”
  闻声点头答应。
  -
  二高不用跑早操,第二天早上六点四十,闻声拎着鸡蛋饼进教室时,李延时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七点开始早自习,这会儿班里人零零散散只有四五个。
  李延时正坐在座位上,低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闻声走过去。
  “吱呀”一声,随着闻声抽椅子的声音响起。
  李延时笔一停,手上的书直接合上塞进了桌肚里。
  估计是遮掩的动作太迅速,男生自己也觉得不妥。
  他一手还搭在抽屉里,仰首,看向闻声,搭话。
  “来上课?”
  这话落,闻声不自觉地抽了下嘴角,莫名其妙。
  ?
  不然呢?
  来炸学校吗?
  闻声点头,把抽了一半的椅子往后面又移了点。
  椅背顶着后桌沿,坐下。
  从昨天到今天,两人几乎没说一句话。
  闻声刚坐下,前门被推开,稀稀落落又进来几个。
  八月的风,也就早上这会儿带点凉气,顺着被推开的教室门灌进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延时这祖宗,再加上年级第一的闻声,这组合太耀眼,总之进来的几个人,无一例外,都朝他俩这方向瞧了一眼。
  闻声从书包里摸了练习册出来,在桌面上摊开,又从文具袋里找了根笔。
  鸡蛋饼被放在左手边的语文课本上。
  不知道是忘了吃,还是没顾上。
  周二,不用穿校服。
  闻声上身是件没有任何图案的白T恤,李延时则穿了件黑色薄款长袖卫衣。
  男生扯着帽子罩到头上,摸了手机出来,脚踩着桌子下的横杠,低头玩手机。
  玩了五分钟,门口再次进来一波人时,李延时脚从横杠上下来,轻踢了一下闻声的椅子腿。
  闻声停了笔,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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