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儿媳——藿香菇【完结】
时间:2023-07-30 17:10:55

  方吟儿的反水让元福昌都呆住了,更别说庄晟了。
  其实要没有听床脚这回事儿,方吟儿不至于在大难临头的点儿和庄晟分开飞。
  但偏这事儿真正的挑起了她内心里的委屈和不忿,再加上情况紧迫,一急就给秃噜出来。
  庄晟口不能言,露出的两只眼鼓瞪充血,吟儿!
  元福昌也缓过神来,她眯起眼,和宫里的庆明帝别无二致:“你说,他要害杀我?”
  元福昌勾起冷唇:“好姑娘,你有这份孝敬心,本宫很高兴,来,你细说,你仔仔细细说给我听。”
  如今是箭在弦上,方吟儿权衡利弊之下如何敢隐瞒,当即便将庄晟计划哄得元福昌倾心,叫元福昌怀孕,然后动手的事一一说禀了。
  “他日常给长公主送的汤菜都是助于有孕的……”长公主府规矩严苛,想要下药投毒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元福昌,是大难事,这法子虽进展慢,但一旦功成,是一本万利的。
  方吟儿在庄晟血红双目的瞪视下,结结巴巴的倒了个干净。
  这事儿才是真的叫元福昌升起滔天大怒了。
  万嫔,死后被加封为仪惠太后的她的生母,就是在生她时故去的,所以她才是庆明帝这个哥哥亲手带大的。
  元福昌对此一直有应激反应,男侍又在旁煽风点火,恶气直上心头,冲的头昏脑胀,这才有了今天之事。
  ..
  “本宫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他竟包藏如此祸心呢。”元福昌挑起她的下巴,冲她一笑:“所以本宫得赏你……”
  方吟儿屏住了呼吸,带着一丝侥幸,在听到她说:“你既爱慕侧驸马久矣,本宫便全了你一番痴心,这样吧,就允你往侧驸马身边伺候,要寸步不离。”
  方吟儿眼泪都快下来了,她揭了庄晟的算计,叫他今日受此之辱,去了庄晟身边又安有好命。
  方吟儿失了全部力气,却还是撑着一摇一晃的,苦着脸强笑谢恩。
  饮风堂中男侍奴仆尽被打发了,只有贴身伺候的夏荷心存忧虑,长公主这两日被挑在气头上,她没能劝住,今日之举实在隐忧众多,后患无穷。
  元福昌不在意的吹了口茶汤上的水汽,“我说了,那是他自己的癖好,和我没有干系。”旁人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只要皇兄信她一切就好说了。
  沈云西也估计溺爱亲妹的庆明帝会包庇回护,然而事态的发展却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永城侯夫妇面圣,一个撞柱一个磕地,朝堂上奏疏一本一本的上,庆明帝一直按压不发,明里暗里把所有责任往庄晟身上带。
  然而突地某一天,庆明帝他变了,他变得大中至正,连发两道圣旨。
  一边重赏抚慰永城侯府,将精神恍惚的庄晟送回了庄家;
  一边命元福昌亲往永城侯府赔罪,并褫夺元福昌的福昌长公主封号,回收食邑,留公主位,禁公主府,两年之内无诏不得外出。
  前面的旨意尚好理解,后面的就叫人吃惊了。那可是福昌长公主,圣上最疼的亲妹妹啊!
  连元福昌自己都没想到,她一听完旨意就从地上惊起蹿立,语声尖短急促,将停栖在影壁围墙上剔翎的麻雀都吓飞了:“这不可能!皇兄不可能这么对我,我要去见皇兄!”
  来传旨的是大太监田林,这可是别人难有的待遇,但元福昌可不领这个情。
  元福昌的反应在田林的意料之中。
  他不慌不忙的在拂尘柄上摩挲了一下杏花刻纹,轻的一摆,将众人挥退,才唉声的对元福昌道:“殿下,陛下说了,旨意一到立即封府。这两年您就在府里好好反省吧。”
  他压低了嗓子,“奴才实话告诉您吧,陛下新得了一位美人儿,宠爱得很。那位主儿是个高洁如月的性子,听闻了您做的事儿,厌评了两句,哎哟,可不得了,之后陛下一转头就下旨了。”
  元福昌只觉可笑,还有点茫然无措:“他为了讨一个女人欢心,他就不要亲妹妹了!”
  她喜爱男人,也没说不要哥哥的啊!
  田林怪笑了两声,表情诡异道:“殿下哎,那可不是个一般的女人。”
  ..
  沈云西抱着大布猫坐在小榻上,俏脸绷了绷:“你说父皇他怎么想的?”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卫邵给她削枣子皮,笑说:“他最近新得了个美人,正讨人欢心呢。”
  沈云西一歪头,杏眸一动,奇怪的嗳了一下。
  卫邵正欲细说,外间门帘子被拨欹开,季六月突往内来传话:“殿下,殷少卿使人来,说是宋驸马出狱了,来接他的人似有几分厉害手段,扫了行踪,咱们的人追丢了。”
  福昌长公主失势又失去了自由,没了她虎视眈眈,宋修文出狱很正常,但有人特意来接,卫邵的人还特意去跟,就很奇怪。宋修文这人有那么重要吗。
  沈云西心想着,吃着枣子,伏在桌几上,微抬起眼,就见对面卫邵手上动作一停,长睫垂覆,良久露出淡淡的笑来。
  他看向沈云西,阗黑的眼珠凝注了许久,才支过指尖,抚了抚她吃东西时候一鼓一鼓的粉白脸颊,徐徐叹说:“朝朝,看来有人想要我的命呢。”
第91章
  ◎像足了岁夫人◎
  夜风打罅隙里钻进来, 吹得落地罩旁的罗帷幔帐如涟漪晃漾,月牙桌上未笼罩子的灯烛也扑摇了一下。在这不定的光照下,沈云西飞快眨了眨眼。
  卫邵的话, 让她咀嚼的动作稍一停,白皙的面上变得郑重起来。
  若说谁会想要卫邵的命,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淑妃和废太子母子,或是他其他的兄弟, 若论有仇怨和利益相关的,也就皇家里的这些人了。
  可这和宋修文有什么关系?
  宋修文早就声名扫地了,特意拖他这文抄公过去,写檄文助势么?
  亦或是因为宋修文和他们有仇,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
  还是她忽略什么了?
  沈云西暂时还没想通里面的关窍,她从来有话就说的, 想不明白便直问了。
  “谁, 谁想害你?”她直了腰背,板起脸肃然比了比手刀,正色道:“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卫邵让季六月出去了, 见她那严阵以待的样子, 明明在说狠话呢, 却呆得很,他心头微动不觉一笑, 握了她的手, 将她牵到身旁来。
  抱着人,拨开她肩头拆散下的长发,柔声道:“现下还只是猜测。还是先跟你说说, 父皇的那个美人儿吧。”
  沈云西便靠在他怀里, 微微仰头, 就这么认真专注的望着他。
  她是想听他说故事的,但卫邵实有耐不住被她这样瞧,收紧了环在她腰上的手,亲了亲她的眼尾,然这一沾上便来了瘾,顺着侧颊而下,一路到了她颈项来。
  沈云西慢吞吞的笑了起来。痒得很。
  两人闹了一阵,后头明月满窗,床帏之内,许久方才休歇。
  沈云西卧在枕里,抿了抿嫣红微麻的唇,从意乱神迷里缓过来,她才又有空惦记起前头未说完的话,与卫邵挨靠在被中,轻推了推他。
  卫邵捉住她支过来的手与她十指合扣,又亲了亲,才意态舒然,心满愿足的说道:“过几日朝朝你应是就能见到了,估计不久四夫人就得满人。”
  沈云西想了一下,如今皇宫里四夫人位上只有首位贵妃空着,新得的美人一入宫就是皇后之下,众妃之上,不是家世好那就是真宠妃了。
  她忍不住问:“是什么人啊?”
  卫邵垂目遮了眼中冷意:“一个死人。也是咱们认识的人。”
  死人?
  还是他们认识的?且能叫庆明帝如此偏爱,连妹妹也要落下一层的。
  沈云西头一个想到的是庆明帝的白月光岁夫人。但岁夫人早去了,卫邵的态度也不对。
  电光火石间,沈云西脑子里冒出一个名字,她愣了愣,小声道:“秦兰月?”
  卫邵掐了掐她软软的颊肉,笑道:“朝朝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励。”
  沈云西啊了声,她是真惊讶了,两手支着身坐起来,:“她没死,她假死了??”
  哇,她进宫了?
  沈云西发了一下呆,扑到卫邵怀里,喃喃说:“她又做我们的娘了。”这兜兜转转的,还是转回到原书中当娘的轨迹上了。
  听得她这一声感叹,卫邵扑哧一笑,手指在她肩颈间的痕迹上轻轻按揉了揉,抱着她说:“那一宫里论辈分,多的是我们的小娘,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也不多。”
  昔时在卫家,秦兰月做他继母,他称母亲,行拜礼,他善观人心,当然能察觉到对方受礼时隐隐的畅快,但他自己其实并没有觉得耻辱丢脸或不快的,不过一个世俗礼节上的名义罢了。他明面上对着她做礼,但归根结底是在拜那个名义的“父”,拜秦家夫人这个位置,而不是她秦兰月这个人。
  沈云西见卫邵语气平常,还是多说了一句:“但她和其他娘娘不同,她和干娘长得很像。”而且看庆明帝的态度,颇有些失魂沉迷了,岁夫人回生估计也不过如此了。
  卫邵却说:“那又如何,朝朝,你要知道,依托别人当作唯一的底牌,获得的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似有实无。”
  他端住她的下巴,耐心的与她轻声道:“这是最不堪一击的。”
  沈云西嗯嗯的点点头,凑到他耳边咕哝了几句,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再抵不住睡意了。
  她是睡了,卫邵一时半刻的睡不着,他侧身与她遮了遮被子,沉眉思索着最近的一些事。
  而房里蜡烛烧到了底,只余下照窗的明月。
  那夜谈话后不过五日,宫里果传来了承熙宫有主,新封贵妃的消息。
  翌日沈云西往殷皇后的正阳宫中请安,她去得尚早的,但到时殿内,已是嫔妃满座,越德妃、阮贤妃、齐淑妃俱在。
  这三位在宫里平起平坐,突来个贵妃压在头顶,脸色都不大好。倒不是为老皇帝那点儿宠爱,而是觉得被打了脸。
  她们是宫里的老人了,年岁长了,都有了儿女,论资历论排辈,贵妃的位怎么也该是她们三个中一个,哪晓得落到个新来的手上。这就跟职场空降,总让人不爽快的。
  “也不知秦贵妃到底是出自哪个秦家?臣妾记得没有什么姓秦的名门的啊。”
  殷皇后早晓得庆明帝那老狗在乱来,她心里头正恶心呢,面如寒霜,没搭理那说话的妃子。
  倒是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接起话来,“听说是个小门小户出来。”
  各人明面上说着话,但实则大都心不在焉的往殿门口看,都想瞧一瞧这位空降的贵妃秦氏是个何等人物。
  诸妃喝茶半刻钟,门殿外终于有宫人进来通禀说贵妃到了。殷皇后冷面颔首,不多时众人便见一道姗姗来迟的窈窕人影。
  沈云西展目望去。
  来人肩上套着一件江牙海水鹤穗八团披风,到门前任宫人褪了,露出里头的那一袭青色如雾的长裙,那长裙裙摆上细绣了一片绽开的玉兰花,栩栩如生。
  对方在外间雪色里款步而来,那模样气质,那打扮妆饰,真是像足了从前的岁夫人。
  但沈云西知道她不是。
  她是秦兰月。
  难怪庆明帝搞这么大阵仗。
  她先头还疑惑,庆明帝为什么对沈姑母和秦兰月这母女俩差别对待,一个不见光,一个捧上天,现下却是明白了。
  这扮得也太像了,从头到尾全是岁夫人的影子,连角度都拿捏得死死的,若非卫邵早给她提过,她今日这恍一见,怕都得迷糊地看差眼,以为岁夫人活过来了。
  沈云西忍不住把手上的帕子绕来绕去,暗忖,这些日子,秦兰月到底干什么去了,她这进宫来又是为什么?
第92章
  ◎是远远不够的◎
  随着秦兰月的到来, 正阳宫内殿众人齐的一静。最先失色的是卫修容。
  沈云西才转回神思,就听见卫修容那一声异怪的惊呼,她与众人便都投注过去。
  卫修容卫菩是卫芩的亲姐, 她的面相和卫芩足有五六分相似,但比卫芩更沉稳温和些,她年岁也不太大,和卫邵是同一年生的, 以她的身份辈分,当年本来是要入太子宫里的,却因误入了一些阴私争斗,被殃及池鱼,阴差阳错成了宫妃。卫芩私下里曾说起过这事儿,很为她姐姐不忿又难过。
  卫修容是卫家人, 秦兰月到她宫里来过几次, 她是认得的。面前这个贵妃虽通体的气度大改,妆仿的也与以往不一样,但卫修容还是觉出了端倪, 更何况她连姓都没改, 就姓秦!
  “母亲?!”卫修容失声的称呼, 和陡然起身失惊的面相,叫诸人一滞。
  众妃和秦兰月并不熟, 她刻意装扮改变下, 真没认出来是哪个。
  听得卫修容这一声母亲,个个惊疑不定。
  能让卫修容叫母亲的,不就是安侯府的“老夫人”, 说起来卫家那位新丧不久的年轻的“老夫人”和这位新贵妃正是一个姓呢!
  什么意思?这是她们那老陛下抢夺臣妻, 让人假死进宫了?这种事、这种事若是真的, 那可就不好敞开来说了。
  诸人后背一凉,在秦兰月看过来时,卫修容也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了,忙强扯出一个笑来,自打了一下嘴巴:“看我胡说些什么,妾身无状,请贵妃娘娘安。”
  经卫修容这一提,诸人也都起身问礼。
  秦兰月未应,而是至前来先向殷皇后拜安。殷皇后冷着视线受了她的礼,她才又免了其余人的安,在右首位的大红酸枝刻圆月飞雀的圈椅上坐下。
  她一入座便自用茶。
  神色平淡,安然自若。
  殷皇后冷笑的别过眼,眼不见心不烦的对沈云西道:“朝朝,走,与我里头说会儿话,你们就自便吧,坐也好回也罢,都不必来知会我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沈云西应声跟上。
  殷皇后一走,更无人言语了,各都在思量这秦贵妃和卫家秦老夫人的事儿。
  而内头寝殿里,殷皇后取了凤钗,啪的丢在梳妆台上,狠力拍案,连骂了好几声晦气。
  震得沈云西搭了手的那方圆桌都直打颤。
  沈云西给她倒了茶:“母后,小心手疼。”
  殷皇后怒色稍霁,接过茶灌了两口,才看向安静乖巧的坐在一旁,杏眸圆睁望着她的儿媳妇。
  她记得朝朝和那秦氏很有些不对付和龃龉的,从表姐到继母到现在的小娘,面对今时今日的局面,小姑娘倒比她沉得住气。
  思及此,想起从前好友说她臭脾气的那些话,不免轻咳了一下,说道:“算了,不说这些叫人不快的。”
  转头叫白临花白姑姑将她放在案上的匣子取来,笑对她说:“来,看看里头这个,喜不喜欢。”
  沈云西将大匣子打开,里头放的是一套衣裙,蓝白渐变的颜色,细绣了花样,料子不大厚,入手轻软,在这一室暖热,烧着大炭的内殿里,却是凉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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