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名取起身告辞，“有缘再见。”
永远挥手：“再见。”
名取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并转身，郑重询问晴明：“请问——你是不是阴阳师？”
晴明点头：“是，在下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久仰大名。”名取笑着俯身行礼，随即快步追上卖药郎，迈过两个时空交接的门槛。
障子门关上。
“啪。”
昌浩焦急地拉开房门，门外场景已经切回原状：“爷爷！你们没事吧？”
朱雀询问：“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六合说：“刚才的门打不开。”
白虎说：“就连异界也无法连通。”
这个时候，已经耗尽所有力量的青龙向前倒下去。
“青龙大人。”永远扑上去，迎面抱住他的腰身，将他缓缓放在地上。
“已经没事了。”晴明不能解释更多的天机，平静安抚聚集在门外的式神，“发生的是好事，公主小姐的诅咒已经消除，没必要再去贵船神社了。”
永远补充：“是的，这次真的结束了。”
昌浩追问：“那青龙——”
“再休息一下就行了。”晴明俯头看躺在地上昏迷的式神，“白虎，带他回去。”
“是。”白虎进门并把他抱起来。与充满肌肉的健硕白虎作对比，青龙竟显得极其纤细与脆弱，身体就像没有任何重量。
“等一下吧。”永远摘下缠在手腕上的一条白色发带，把发带放在青龙胸口上，“这个，转交给他。”
白虎说：“给他绑上吧。”
“……”永远挪走视线，犹豫几秒后再次下定决心，拿回发带并快速把他披散的头发收成一束，“好了。”
他的头发本该很好打理，但永远动作仓促，还是绑得有点凌乱。
白虎点头并消失：“他马上就会回来。”
“嗯……”
收尾过后，昌浩返回阴阳寮，永远也离开房间。
她翻过栏杆，仰头望向屋顶，见到刹那与父亲正一起坐在屋顶上。杀生丸依然没把房门锁死的事情放在心上，毕竟就这么小一个地方，这群人再怎么折腾都掀不起风浪。
刹那俯头询问：“卖药大人，出现了吗？”
永远点头：“是的。”
“他有说剩余虫蛹在什么地方吗？”
“啊呀。”永远恍然，“我忘记问了。”
“他没有主动提起，就说明不严重吧？”
永远单手叉腰：“我想是的，毕竟最严重的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连卖药大人都出场了，地兰神绝对已经灰飞烟灭，再也不会以其余方式出来刷存在感了。
刹那托腮：“接下来也许要等虫蛹孵化出来，才会知道它们的下落。”
“是啊，”永远俯头感慨，“好在我确实有放心不下的事情想多留几天……”
刹那很懂她：“青龙吗？”
永远回应：“是的。”
“……”刹那的余光看向杀生丸，确认感情迟钝的父亲完全没意识到哪里有问题，再对永远说，“时代树不急的话，我们也不会急，毕竟我们全家都在这里。”
杀生丸继续坐在屋顶上晒太阳，刹那跳下屋顶跟永远离开。
到了夜晚，她们进入昌浩的房间，和昌浩一起看书背书。
她们不能影响历史的进展，但抄写或背诵一点咒文带走，似乎不会让卖药大人在乎。
彰子撩开帘子，从隔壁房间走进来，跪坐在昌浩身边看他们学习，好奇地轻声询问：“半妖也可以使用这些法术吗？”
“我也不知道，先偷走再说。”永远笑道，“之后试试看，如果能用的话那我也是阴阳师了。”
彰子解释：“但是女人不能当阴阳师。”
永远：“表面上不被承认，实际上可以自己学嘛。彰子小姐有这么强的灵力，学习起来也不会比昌浩大人差哦。”
彰子似乎对这个说法感到很惊奇：“诶？我吗？”
昌浩连忙挥手：“彰子不用费力学什么东西，我们阴阳师会保护好她。”
永远一本正经地回应：“但我们女人也要支棱起来才行啊，只能被男人保护多没面子啊？你看，我们和晴明大人一样是半妖，但我们看上去是不是比晴明大人厉害多了？”
刹那说：“……这应该是长辈实力差距的问题。”
如果晴明的母亲也是纵横平安时代的战力天花板，那他绝对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在身体素质上和普通人类如此相似了。
小怪说：“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如果彰子公主学了奇怪法术，会被别人看不起并且会被当成怪物的。”
永远托腮：“就和这个时代认为只有下等人才应该吃肉一样……”
刹那自言自语：“所以体弱多病的时代最终灭亡了。”
“喂……”永远耸肩，“不管哪个时代最终都会灭亡的……”
以及谈论这种话题会被卖药大人抓住的。
彰子感觉很愧疚地望向昌浩：“昌浩，其实我也可以学一点……”
昌浩马上红了脸，连忙激动地挥动双手：“不不不千万不要！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你只要这样保持下去就可以了！”
第39章 改观
“可是你们每次遇到事情，我就会被妖怪攻击……”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太没用了而已！”
彰子想了想，忽然下定决心地握拳：“我一定要向永远小姐和刹那小姐看齐才行！我也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昌浩对此很难过：“你没必要非得和别人一样……”
刹那阻止：“彰子小姐，还是不要勉强了。”
毕竟她没有一个天花板父亲。
这时候，永远突然转头望向门外。
过了一会儿，刹那询问她：“怎么了？”
永远继续看着外面呢喃：“刚刚感觉青龙大人出现了……”
“魔怔了吧？”
“我想也是。”
小怪小声说：“你没感觉错，他刚刚确实走过去了。”
永远一下子来了精神，认真对小怪说：“对吧？看来他又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一醒来就跑出来很勉强吧……”
小怪与青龙的关系最为僵硬，两者之间几乎不会互相理睬，此时小怪皱起眉头，用右爪的黑色长指甲抓挠脸颊，随口解释说：“因为很操心晴明的关系，他在人界停留的时间比较多。”
昌浩说：“要说停留最久的还是小怪你了，随时随刻都在。”
小怪马上抬起前爪去揪昌浩衣领：“怎么了你这么快就对我感到厌烦了吗？我这是操心你啊孙子！”
昌浩无奈：“我没有这个意思啦——”
永远询问：“话说回来，别的式神都是人类形态，小怪你作为最强的式神，却是一只小兔子吗？”
小怪站起来叉腰：“这是伪装啦，这样显得我有亲和力嘛，不然你们看见我本相绝对会害怕的——”
永远追问：“那小怪本相长什么样子？和青龙大人长得差不多吗？”
小怪理所当然地摇尾巴：“我当然要比他更帅了！而且我比他强那么多！”
刹那好奇：“给我们看看吧。”
小怪匍匐回地上，身上燃烧起一团明亮的红色火焰：“好的没问题，你们做好准备，千万别被吓跑哦——”
火焰膨胀成圆球再消失，小怪瞬间变化成一个高大的男子蹲在昌浩身边。
腾蛇有着棕色皮肤与红色短发，皮肤上存在暗红色花纹，手脚与腰身覆盖黑色铠甲，脖子下挂着厚重的硬质黑色项链，额头上佩戴抑制力量爆发的金冠，一条纤细的白色披帛缠在手臂上。
“啊好烫。”昌浩稍微往旁边挪了一点位置。
腾蛇侧头看昌浩：“没事吗？”
等火焰消退，昌浩又笑着挪回来：“没事。”
永远很喜欢这个充满力量与美感的形象，马上用夸奖小怪的方式赞美说：“好帅——腾蛇大人就像仙子一样——”
然而此时的腾蛇却不想要接受赞美，身上带着疏离的肃杀气息，把头侧过去避开她们的目光，低声解释说：“我刚才说的，你们不要当真。”
永远眨眼：“那不是你说的话吗？”
“不是我的本意。”
“所以，小怪和你，不是同一个人格是吗？”
昌浩替他承认：“是的，小怪和腾蛇的神格，在一般情况下，完全相反。”
“哦哦……”永远明白了。所以可以对小怪亲热但不能对腾蛇亲热，不然他反而会感觉不舒服。
腾蛇看着窗外，竭力收敛自己令人恐惧的神气，轻声开口：“没事的话，我就变回去了。”
永远劝说：“没关系的，就这样舒展一下手脚吧，和小怪相比，还是恢复本相更自在吧？”
刹那：“而且没必要对我们压制神气。”
昌浩也说：“她们不会害怕你，所以多停留一会儿也没关系。”
“……嗯。”于是腾蛇放松地盘腿坐下来，把双手压在大腿上，试图把神气调整到最平衡的状态，在昌浩身边缓缓保持自己的呼吸。
空气温度上升了一点。
永远笑道：“很温暖。”
昌浩抬手握住腾蛇的手臂，郑重地向她们介绍说：“红莲其实特别温柔，但因为力量太强而且经常失控的关系，他没办法拥有很多朋友。”
腾蛇实在不能接受这样的夸奖，俯下头低声抱怨：“这种事就别说了。”
永远却突然被戳中了什么萌点，全身激灵了一下，抬手捂住胸口：“好脆弱。”
刹那也感觉到了：“有种，谜一样的美感。”
“……”听到这样的评价，腾蛇欲言又止地抿嘴，凌厉目光快速扫过她们的脸，又马上冷漠地侧过身背对她们。
昌浩开心地去拍腾蛇手臂：“别露出这么为难的表情嘛，你看你现在有新朋友了。”
腾蛇忽然抬头看向窗外。
永远也看向窗外：“青龙大人。”
青龙收回自己的视线，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刹那轻声说：“可能有点偷窥的爱好存在。”
永远起身出门，热情地对空无一物的空气挥手：“青龙大人——一起进来聊天吧——”
青龙原本还在附近，听到这个招呼声，直接滚得要多远有多远。
永远只能叉腰走回来：“一点都不坦诚，还是腾蛇大人正常多了。”
腾蛇说：“他在这里的话，我也不会过来。”
永远感慨：“你们同为式神，实在没必要闹这种矛盾。”
腾蛇不在乎：“一种相处方式而已。”
刹那询问：“因为太习惯这种相处方式，所以完全没觉得方式很不正常吗？”
“……”腾蛇沉默了一下，又把矛盾归结为一点，“反正没关系。”
永远说：“虽然没关系，但对你们的心理还是会有影响吧？”
腾蛇用眼神示意她结束这个话题：“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昌浩说：“这个问题实在很难解决……”
彰子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此时轻声说：“我觉得，青龙好像已经没那么讨厌腾蛇了——昌浩，你觉得是吧？”
昌浩并没有感觉到这一点：“是吗？”
彰子很肯定地点头：“嗯，至少我觉得是这样。”
勾阵忽然出现，蹲坐在腾蛇的旁边。
永远与刹那问候她：“勾阵大人。”
勾阵的地位似乎很高，就连腾蛇对她也很尊敬：“勾。”
勾阵露出微笑，抬手搭住腾蛇肩膀：“你们两个没觉得，青龙这两年有很大改观吗？”
腾蛇不回应，昌浩尴尬地笑起来：“啊哈哈我觉得他对我一直都这样……”
“你可以留意一下，他似乎有被你感化到，而且对腾蛇有那么一丝宽容了。”勾阵提点完昌浩，再侧头吩咐腾蛇，“腾蛇你也可以多在乎青龙一点，总得有人迈出这第一步，你的失控经验这么丰富，最适合去安慰一下他。”
腾蛇压低眉宇并拒绝：“算了吧。”
勾阵用力去拍腾蛇后背：“勇敢一点好吗？”
腾蛇依然固执地拒绝：“不是这个问题。”
昌浩解释说：“我想他们可以把这种状态保持到天荒地老，谁先妥协谁就输，勾阵你就别为难红莲了。”
勾阵笑着俯头，隐身后消失。
彰子告辞离去，昌浩继续看了会儿书，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耸起肩膀并眯起眼睛：“奇怪……”
永远询问：“要睡了吗？”
昌浩呢喃：“不应该这样的……”
随后他的意识逐渐下沉，最终闭上眼睛，身体猛地向前倒下去——
“昌浩。”腾蛇立刻接住他，让他缓缓趴在桌子上。
昌浩的头发忽然变成白色，发绳散落，白色长发披散，身上出现神明的气息。
永远询问：“这是正常现象吗？”
腾蛇不再触碰昌浩：“是高龙神附体。”
被附身昌浩忽然苏醒过来，眼睛颜色改变，白色长发散发荧光，直起身并望向永远与刹那，神色全然变成了另一个人，用高贵的语调缓缓开口：“夜叉姬。”
她们回应：“你好。”
高龙神起身，走到两人面前蹲下，用双手分别勾住两人下巴：“来自未来时空的半妖，长得很有特点。”
永远回应：“谢谢夸奖——请问有什么事吗？”
高龙神收回手，重新起身并端庄地吩咐：“接下来将会出现异变，如果出现差错，整个京城都将迎来毁灭。”
永远追问：“是什么事情，和妖灵蝶有关吗？”
高龙神保持神秘的笑容，从容优雅地缓缓解释：“那是被晴明母亲封印的妖怪，封印解除后，马上会来到平安京。”
永远不忘初心再次询问：“与妖灵蝶有关吗？”
高龙神自顾自地说完结束语：“平安京的存亡，就掌握在你们的手中。”
昌浩随即恢复原状，轻飘飘地向后倒下去。
腾蛇娴熟地接住他，把他捂在自己的怀中。过了一会儿，昌浩不明所以地苏醒过来：“我……这是什么时候了……”
腾蛇解释：“是高龙神。”
“这样啊。”昌浩也对此习以为常，坐起来后询问，“她说了什么？”
腾蛇：“被晴明母亲封印过的妖怪，将会来到平安京。”
“是找天狐的子嗣复仇吗？那我得通知爷爷才行。”昌浩起身，对永远与刹那说，“你们先去睡吧。”
永远与刹那告辞：“是，有消息马上来通知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