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站在走廊上呼喊：“卖药大人！”
卖药郎迈开双脚，右手握住剑柄试图将短剑拔出。
剑柄上的人头张开嘴巴发出“咯咯”声响。
卖药郎缓缓呼出一口气：“不行——吗？”
御母堂站在一边轻声感慨：“我还以为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呢。”
卖药郎笔直站立，将短剑举到自己面前，用低沉的声音清晰解释：“想要使用退魔之剑斩杀妖灵蝶，必须知道它的‘形真理’三个因素。”
永远询问：“这么麻烦吗？”
刹那追问：“你对我父亲出剑的时候，不是很方便吗？”
“因为退魔之剑已经知晓你们父亲的形真理。”卖药郎背起药箱走向走廊，“对付妖灵蝶，原本不需要这么麻烦——但它附身在人类身上，那就没有办法了。”
永远与刹那跟上去：“那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妖灵蝶的三个因素呢？”
卖药郎开口：“那就要——询问那个人类了。”
所有人类都被符咒困在别墅内。
他们在走廊上行走，周围不断响起人类惊慌的讨论声：
“怎么回事啊！”
“这些符咒怎么回事啊——撕了会死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节目啊！”
“是闹鬼！我早就听说这里有闹鬼的传闻——”
“这里真的镇压了镰仓时代的恶鬼吗？！”
【叮——】
【叮——】
【叮——】
走廊右边一路出现天平，天平一路倾斜为他们指引方向。
卖药郎从三楼下往二楼，最终站在一个厢房前，凭空挥出右手。
【咔哒】
房门自动打开。
一名女子躺在地上，脸上涂抹着演出专用的白色底妆，身上穿着鲜艳的红色演出和服，手边摆放一把扇子，怒目圆睁的双眼死死盯着天花板，已经在这里断气。
永远询问：“妖灵蝶在她身上吗？”
“不，妖灵蝶并不在这里。”卖药郎缓缓举起退魔之剑，将不断咬牙颤抖的剑柄对准旁边的一群嫌疑人，“而在他们中间。”
【叮——】
一圈天平包围了七个嫌疑人，天平全部向中央倾斜。
其中一个女子发出尖叫：“有鬼啊啊啊啊——”
一名男子将脚边的一个天平踢走：“这是什么东西！”
安室透自然地走上前：“你们有谁报警了吗？”
其中一个人回应：“已经报警了，警察刚才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卖药郎突然抬起右手的食指与中指。
【噔】
符咒全部消失，别墅的所有墙壁恢复原状，天平也全部消失不见。
如同一个视频突然掉了几个关键帧，所有人类都宛若恍惚经历了一次短暂幻觉。
他们惊恐地左右张望：“突然又变了……你们也看见了对吧？”
旁边的人颤抖着应和：“对就在刚刚突然就变了……”
冲矢昴依然平静地给出解释：“这是群体性癔症。”
安室透也麻木地解释：“因为这里独特的地理位置与熏香气味，你们感受到了相似的幻觉幻觉。”
一会儿后，警察到达现场。
他们在接到餐厅枪击案报警的时候出发，因此顺着盘山公路到达别墅时，正好赶上了这个新鲜的凶杀案。
几个中年人正围着警官们告状：“我说的是真的！就在刚刚！墙上贴满了符咒！还有发光的红色血球在上面游来游去！”
“没错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个灵异事件！而且门窗都被符咒锁住了没办法出去！这里绝对是闹鬼了！”
一脸厌世的警官询问：“那你们现在能出去了吗？”
“现在是可以出去了……”
警官便劝说：“那你们没什么事情的人，就先回去吧。”
“可是警官！刚刚这里闹鬼了啊！”
警官径直走到三楼：“死者就在这里吗？”
等候的众人回复：“是的。”
警官：“所有嫌疑人也在这里了？”
“对，我们都在这里没有走。”
“看起来是猝死……”警官走入室内，蹲下去凑近死者的嘴，“从气味上看，应该是中毒身亡。你们过来还原一下座位，在她中毒的前后，你们都做了什么？”
七个嫌疑人还原犯罪现场，从头开始演绎他们传递饮料并互相举杯祝福的整个过程。
安室透递上一张名片：“警官，需要我帮忙吗？”
见到名片，警官忽然惊喜地呼唤：“毛利小五郎？你是毛利小五郎先生！”
安室透笑道：“不，我只是毛利先生的朋友而已。”
警官的热情马上消失：“……哦。”
刹那上前解释：“但他是比毛利先生更厉害的侦探。”
永远也推荐冲矢昴：“还有这位先生，也是比毛利先生更厉害的侦探。”
警官拒绝地抬手：“算了吧，你们就先别来捣乱了……”
安室透补充：“但有什么不懂的问题，我可以帮你打电话询问毛利先生。”
“……”警官还是心动了，伸手示意他们往旁边站，“那你们就在这里帮忙做一下分析。”
御母堂直接在一把红木老爷椅上坐下，倾斜身体用手肘抵住扶手，静静用金色的眼睛打量在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卖药郎放松下来，从药箱取出烟斗，用火柴点燃药草后，他也在旁边的矮桌上躺下，侧身用左手撑住头，百无聊赖地叼住烟嘴吸入一口气。
御母堂忽然开口：“小药药。”
卖药郎慵懒地抬眼：“抱歉，气味影响到你了吗？”
御母堂也用余光看他：“不，我只是在你身上，闻到了猫的味道。”
卖药郎收回目光：“我只是一个——偶尔与猫打交道的——人类而已。”
复盘结束，警官忽然注意到角落里的这两个莫名其妙的角色：“你们两个演员！不要在这里干扰——”
“呼——”卖药郎从嘴里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
“……”警官的神情恍惚了一下，随即忘了自己要干什么，继续盘问七个嫌疑人依次去上厕所的顺序。
刹那悄悄往里走，突然对着人群洒出一把祛除妖怪的粉末。
有人咳嗽起来，一名女子不解地呼呵：“……你在干什么啊！”
警官起身把她轰走：“这里没你们的事！到外面去玩！”
“失礼。”永远又快速往各个嫌疑人的后背上贴除妖纸符。
警官折返回来把她也轰走：“你又在干什么啊！”
永远和刹那走回角落。永远分析说：“这样不能祛除妖灵蝶。”
刹那环抱双手：“妖灵蝶在休眠状态，得看卖药大人接下来怎么做了。”
五分钟后。
【叮——】
一个天平突然立在卖药郎的前方。
“我有急事要去处理。”卖药郎缓缓起身，重新将药箱背在身后，将手中的退魔之剑交给御母堂，“我不在的时间里，这把剑就暂时交给你使用。”
“哦？”御母堂将退魔之剑举到面前，用拇指缓缓摩擦剑鞘上的圆形宝珠，“你不担心吗？”
卖药郎打开房门：“我相信你会像珍惜冥道石一样爱护它，我马上就会回来。”
御母堂忽然露出微笑：“等你回来。”
【咔哒】
房门关上。
御母堂的金色眼睛凝视剑柄上的木雕人头，人头突然将嘴张开。
她伸手用指尖去敲击人头的洁白牙齿，然后用拇指和食指揪住了人头嘴边的一撮灰色小胡子。
人头的上下两排牙齿发出微弱颤抖：【咯咯咯咯咯咯——】
“嗯……”御母堂很感兴趣地眯起眼睛，又用食指去摩擦人头的脸颊，然后轻轻捏住它的一只尖耳朵揉搓了好一会儿，再去抚摸人头脑后灰色的头发。
【咔哒】
房门打开。
踩着木屐的卖药郎走进来。
御母堂抬眼：“小药药，真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卖药郎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只有半截的眉毛皱起来，瞳孔缩小露出狰狞的面貌。然而他张开嘴，喉咙里的话却依然轻柔又恭敬：“不——我只是来告诉你，请不要玩弄它。”
御母堂继续用细长食指搅动人头的一撮头发，抬眼看着卖药郎的脸色：“是吗？我还不够爱护它吗？”
作者有话要说：
御母堂，本文真正天花板_(:з」∠)_
第84章 真理
“……”卖药郎的血压持续走高，走到御母堂身前夺过短剑，挥手就把剑投掷出去，“接着。”
刹那跳起来接住退魔之剑：“是！”
“我马上回来。”卖药郎再次转身离开。
【啪】
障子门重重关上。
御母堂看着房门，悲伤地抬手抚摸自己脸颊：“真是的，一点都不可爱。”
大量的宾客离开这个闹鬼的地方，刹那找冲矢昴借了车钥匙，跟着人群前往停车场，然后从车辆后备箱里取出因缘斩破刀。
她提着刀赶回来，扯开包裹刀身的白布，将刀对准死者的头颅。
一个警察过来抓人：“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要表演请去外面好吗？”
永远拦住警察：“你先等一下！”
刹那突然睁开眼睛，将刀柄敲在地板上：“永远，我看不到红线。”
永远回过头：“因缘斩破刀失效了吗？”
刹那将薙刀放到一边：“对，因为我的妖力被封印了。”
警察暴躁地指挥：“麻烦你把刀放到外面去！”
刹那将刀提出房间：“是。”
永远看向正在思考的两个人：“接下来只能看冲矢先生与安室先生的推理了。”
安室透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抬手推了一下眼镜：“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冲矢昴继续保持微笑，后退两步将后背靠在墙上，俯头在手机上搜索新闻消息，眼镜镜片反射出白光。
警官惊奇地询问：“你已经知道了？”
“……”七个犯罪嫌疑人将凌厉的目光看向他。
安室透点头，自信地将双手插进西装口袋中：“啊没错，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只是这个真相，实在很难对外公布。”
刹那瞬间贴在安室透身边，把他的一只手从口袋里拽出来，然后把退魔之剑塞进他手里，强行扣住他手指让他握住剑：“老师，你拿好这个。”
“拿这个干什么？”安室透端详这把短剑，“吉祥物吗？”
刹那吩咐他：“请你在破案的时候，说出这个凶手身上的形真理。”
安室透不解：“形真理是什么？”
“这个——”刹那望向永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永远捂头：“卖药大人还没有说。”
房间的对面，御母堂依然侧倚在老爷椅上，此时轻声开口给出解释：“形，是怪物的形态；真，是事件的真相；理，是人类在迷雾之下掩藏的真正的人心。”
虽然他们相距甚远，但以犬妖的听力，可以清晰捕捉到她说的每个字。
永远惊喜地询问：“奶奶你怎么知道的？”
御母堂轻声呢喃：“在过来之前，我就听小药药说了一遍。”
“老师。”刹那抬手示意安室透俯身，然后在他耳边给出所有解释。
安室透直起身并皱眉：“必须这样说吗？”
刹那点头：“必须这样说，否则你没有办法消灭妖灵蝶。”
“为什么要由我来消灭妖灵蝶？”
“因为你是唯一知道真与理的这个人。”
“……”安室透看着退魔之剑的人头，人头已经把嘴张开，镶嵌宝珠的两只眼睛同样凝视他。
冲矢昴将手机放回口袋，在此时用指尖推了一下眼镜：“身份不方便的话，由我来解说也可以。”
安室透冷笑：“你也知道了吗？”
冲矢昴：“啊，当然知道了。”
【铃——】
安室透的右手突然往前伸，将退魔之剑的人头对准七个嫌疑人。
其中一个嫌疑人不解地询问：“先生你没事吧？你现在的行为好奇怪啊？这个东西看着好邪性啊？”
警官也劝他：“先生，要破案可以，不要搞出奇怪的仪式可以吗？”
安室透面无表情地开口：“这次案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凶手就是你——木村三哉先生，案发当时你的身上，存在一只妖灵蝶。”
【叮】
退魔之剑的人头将嘴咬合。
被点名的木村三哉反驳：“啊？我根本不认识她，怎么会下毒杀了她？”
安室透：“不，你认识松间小姐，也知道她这次想要杀了你。所以你三次前往卫生间，就是为了观察她下毒的时机，随后你故意将蛋糕打翻在领座的衣服上，松间小姐因此去帮忙抽纸巾，你就在行酒令的同时交换了你和她的杯子。”
木村三哉坚持：“我说了我根本不认识她！”
安室透：“下面就是这个案件的‘真’。事情要退回十八年前，新通集团的一家化工厂发生了爆炸，造成三十六人死亡，两百七十三人失踪，有毒气体泄露造成周围居民在今后几年陆续因为癌症过世，受到影响的人数在两千以上。
“当时的事件负责人，就是木村先生你。你联合调查组的其余成员，成功将安全事故定性为意外事故，把责任推脱到技术员工的错误操作上，否认失踪人员与爆炸有关，并通过数据造假撇清了周围居民生病与气体泄漏有关。事件平息一年以后，你因为这次出色表现，职务接连升迁。”
木村三哉呵斥：“一派胡言！你没有任何证据！”
安室透：“请先让我说完。”
警官沉着脸回应：“不管是什么，请先让他说完。”
安室透：“从松间小姐的身份证看，她的姓氏其实是崇春，而这个崇春，也是当年引发事故的技术工人的姓氏。松间小姐，应该就是那一名被诬陷的员工的女儿。从松间小姐的尸体上看，她的胸部皮肤已经出现了发青发硬的症状，这说明她也受到有毒气体影响，很可能已经患上癌症并且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因此她必须赶在自己死前，杀掉毁灭自己人生的元凶。”
【叮】
退魔之剑的人头第二次将嘴咬合。
木村三哉发出冷笑，对安室透的解说不屑一顾：“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证明我是凶手的证据呢？没有证据，你这就是污蔑，你知道污蔑我是什么下场吗？”
安室透：“证据在松间小姐的遗书上，你提前从她包里偷走了遗书，并且撕碎了冲入下水道，卫生间里只剩下两块碎纸片，但纸片上一定还沾有你的指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