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瞒——木羽愿【完结】
时间:2023-07-30 23:15:55

  门口走廊明亮的灯光泻进来,饶念这才注意到,房间外面都是人,身着黑衣的保镖面容严肃地站成一排,排场惊人。旁边还有数个酒店管理人员,正一个个正神情紧张地注视着他们。
  饶念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挣扎,上次蒋家泽的事给她留下了阴影,酒店里人多眼杂,被看到就麻烦了。
  男人一尘不染的衬衫被她的指尖攥出几道褶皱来,她的嗓音微微发哑,费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放我下来,会被人看到...”
  见她还在担心这些,霍聿深唇线抿紧,空出一只手,把她的脸摁在自己怀里,不容置喙地打断她微弱的反抗。
  “我负责。”
第11章 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再次转醒时, 饶念缓慢睁开沉重的眼皮,看清上方的天花板。
  不是在医院里。
  意识迟缓地回笼,她忽然想起了晕倒前的最后一刻。
  是霍聿深。
  点滴缓缓顺着透明的输液管流进血液, 饶念慢慢转过眸,只见一个白人医生站在床边,还有一名身着制服的老人家在旁。
  见她醒了,医生便对身边的佣人说:“Please tell Mr.Huo, she is awake.”
  一旁的佣人点了点头,出去了。
  饶念闭上眼缓了几秒后,又环视了一圈房间里的陈设,并不是极其奢靡铺张的装修,却处处透着简单儒雅,非富即贵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如某个人。
  这里是..霍聿深的家?
  医生和佣人离开后, 那位文质彬彬的老先生还未走,头发花白却显得精神很好,身穿着得体的制服, 面容稳重。
  他出声询问:“小姐, 您现在还有哪里感觉不适吗?”
  饶念摇了摇头, 嗓音依旧沙哑,说起话时还在隐隐作痛。
  “我没事了, 谢谢您。”
  “我是这里的管家, 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用座机告知我,会有佣人为您送上来。”
  老人家对她是尊敬的, 但也仅限于尊敬, 而不是友好和欢迎。
  饶念敏感地察觉到他并没有善意, 却也没有失礼。
  “谢谢...请问该怎么称呼您?”
  老人家依旧态度恭敬却疏淡:“我叫荀慎,叫我荀叔就可以,少爷也这样称呼。”
  饶念意识到他口中的少爷就是霍聿深,眼睫垂下来,弯了弯唇:“我叫饶念。”
  女人笑容虚弱,但眉眼弯起,清丽的面容笑容浅浅,到底是因为年轻,她的笑意很真诚,并没有因为他的冷淡疏离而做出同样的态度。
  她的脸色还苍白着,哪怕病着,怎么瞧也是个病美人。
  荀叔原本认为自家少爷不是一个注重外表的人,可眼下反而有些不确定起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老人家面色稍霁,还是道:“饶小姐。”
  打过这声招呼,荀叔便离开了房间。
  偌大的卧室内,饶念独自一人坐在床上,脑中还在回忆着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还隐约记得意识消失之前,她想让霍聿深放下她。饶念担心的倒不是自己,如果被人拍到,堂堂霍氏集团董事长,怀里抱着还有婚约的女人,还不知道会被娱记怎么编排。
  他还说,他负责。
  要负责什么?
  饶念咬紧唇,想要克制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克制那阵不该有的悸动。
  昨天蒋家泽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饶念没忘记,那天的一切都是霍聿深设计的。
  她从没看透过他,也无法看透他。
  其实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为什么,会值得他这样精密地筹谋。
  饶念指尖下意识收紧,攥紧了袖口,却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换过了。
  换成了一条材质极好的长袖睡裙,舒适保守。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饶念听见声音抬起头,就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男人没有穿平常见人时的衬衫西装,上身是一件简约的白色线衫,腕间是一枚棕色皮质的腕表,也少了几分成熟和压迫感,多了几分随意散漫,却格外迷人。
  霍聿深走到床边,微微俯下身体,手背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
  他淡声开口:“看来退烧了。”
  这样近距离的触碰让饶念呼吸一紧,条件反射地想起昨晚的经历。
  她的指尖下意识扣紧被子,别开脸躲开他的动作,眼里隐有防备。
  注意到她的后退和抗拒,霍聿深动作顿了下,眸色微暗,似是猜到了什么。
  他没有再试图靠近她,而是站直了身体,从容地解释:“抱歉,擅自作主把你带回来。私人医生治疗起来会比医院的效率快一些。”
  他没有像她设想的那样询问昨晚发生了什么,饶念微微松下一口气,抓紧被角的指尖也微微松开些许。
  她不想把昨晚的狼狈和不堪让他看到,可颈侧的伤痕掩盖不住。
  如果他逼问,她只会觉得更难堪。
  幸好,他没有。
  心口荡起细微的涟漪,饶念垂下眼睫,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小心翼翼地出声:“我的衣服...”
  霍聿深的语调依然透着漫不经心的从容。
  “家里没有女人的衣服,是刚让人送过来的。”
  甚至连内衣都是合适的。饶念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内衣尺码的。
  她轻咳了一声,试探性地问:“我的衣服是佣人换的吗?”
  霍聿深抬了抬眉,原来她是想问这个。
  他语气稍缓,意味不明道:“饶小姐想听哪个答案?”
  平淡的语气,却莫名让此时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什么叫她想听哪个答案...
  饶念羞赧万分,觉得他就是存心的。
  看着她刚刚还虚弱苍白的面色终于泛起红润,人也比刚才多了些生机,霍聿深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
  饶念还没开口,就听见霍聿深低声道:“不是。”
  “?”
  不是佣人,难不成真是他帮她换掉的?
  饶念瞬间睁大眼,紧接着就听见他慢条斯理地补充:“不是我。”
  意识到男人是在逗她,她的耳根顿时一烫,散乱的长发隐隐约约地遮盖住颈间青紫的淤青。
  目光掠过那道骇人的掐痕,男人唇角的弧度落下。
  他的眸光晦暗,泻出的戾气很快被不着痕迹地掩去。
  霍聿深低声开口:“输完液之后,如果想回去,让蒲川送你。我还有工作。”
  见男人转身想要离开,饶念怔了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作先大脑一步反应,拉住他的袖口。
  她的动作几乎没有怎么用力,男人的脚步却还是顿住了。
  反应过来她的动作有些越界,饶念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飞快松开指尖。
  甚至她也解释不清刚才为什么会突然拉住他。
  好像...只是不想让他走。
  她有些慌乱地垂下眼,躲避着他的目光。
  饶念心想,她一定是烧糊涂了,不然怎么会拉着霍聿深不让他走。
  霍聿深垂下眼,看着她乌黑的发顶,露出一点尖尖的下巴。
  她的手臂里还埋着留置针,白皙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纤弱异常,卷翘的眼睫低低垂着,在她的眼下投出一小处阴影,意外的乖顺动人。
  感觉到她的依赖,身体里所剩无几的恻隐之心微动了下,让男人刚刚还紧绷的侧颜微微放松下来。
  原本今晚想放她走,可眼下,他忽然又不想了。
  念头的更迭往往只需要一瞬间。
  霍聿深抿了抿唇,不容置喙道:“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
  霍聿深的确有尚未处理完的,重要的事。
  外面天色已深,别墅一楼灯火通明,电梯门缓缓打开,男人颀长的身影从电梯里走出。
  蒲川正在时刻待命,上前询问:“少爷,您要去哪里?我去吩咐司机。”
  霍聿深没回头,继续往外走,声线冷淡:“不用,我自己开。”
  蒲川愣了一下,连忙递给他车钥匙,已经猜到霍聿深准备去哪里。
  “是。”
  餐厅里,荀叔正在安排佣人准备晚餐,得知霍聿深已经离开,他忙不迭追出来,却只看见宾利在黑夜里消失的尾灯。
  漆黑的夜幕笼罩,很快,车尾灯便消失不见。
  荀叔面色凝重下来,转头看向身旁的蒲川。
  “少爷带回来的这位小姐,如果让老爷或者祁檀发现,会对少爷现在的形势很不利。而且她的社会关系混乱,家世也无法对少爷起到任何助力。”
  夺人所爱,实非霍聿深这等身份会做出的事。
  况且,他也不是会轻易动情的人。
  短短时间里,荀叔仅通过一个名字,就已经调查出了饶念的全部信息。
  蒲川自然能听出这些话的潜台词是什么。
  “是。”
  他同样神情肃穆,但却回答:“但霍董有自己的打算,我无法干涉。”
  荀叔从这句话里听出些端倪,审视的目光盯着蒲川,意识到这件事背后或有隐情。
  “如果她只和蒋家有关,倒也罢了。如果她是祁檀派来的人...”
  蒲川果断道:“不会,这点您可以放心。”
  荀叔又叹了口气,忧心道:“少爷何必对蒋家赶尽杀绝。”
  商场上,真正的聪明人不会选择把人逼到绝路上,因为被逼上绝路的人就会有更大的可能垂死挣扎,最后鱼死网破。
  他知道,不是霍聿深不明白这点。
  只是....
  蒲川镜片后的目光微顿,还是一语道破:“您刚刚也看见了,饶小姐伤得很重。”
  荀叔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沉默下来,想起霍聿深将人带回这里时的场景。
  有多少年,他都不曾在霍聿深的身上见过戾气了。
  掌权霍氏集团后遇到的大小风波,霍聿深都处理得游刃有余,运筹帷幄。
  却从未像今天这样过。
  -
  夜色渐黑。
  港城警署厅内却忙碌异常,灯火通明。
  因为临时接到一桩经济案件的举报,警署上下全体严阵以待。
  烧腊饭的香气还未散去,原本大家正聚堆一起吃着宵夜,却突然接到命令,所有人忙不迭收拾好凌乱的桌面,把警服整整齐齐穿好,不敢有丝毫懈怠。
  有人边整理警服边好奇地问:“究竟系边位大粒佬要嚟?竟然惊动咗局长。”(到底是哪个大人物要来?竟然把局长惊动了。)
  “唔知,等等睇啦。”(不知道,等等看啦。)
  “头先杨sir捉入去嘅人系蒋家泽?嗰个富二代?”(刚才杨sir抓的人是蒋家泽?那个富二代?)
  “对,就系佢。”
  (对,就是他。)
  与此同时,警局的玻璃门被人从外拉开。
  男人身穿黑色大衣,轮廓深邃俊美,连漆眸中仿佛也沾染了夜色的浓稠,平白增添了一缕肃杀气。
  他只身一人前来,身边没有保镖跟随,也没有硕大的排场,周身萦绕的气场却让人不敢怠慢,冷意森然。
  他抬起眼扫视了一圈,平静的一眼,众人却莫名心惊胆战。
  这时,警署厅处长姗姗来迟,喘着气进来,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霍先生。”
  众警员听到这个姓氏,瞬间了然面前男人的身份,一个个的站姿都立刻笔挺起来。
  “杨sir,霍先生!”
  霍聿深收回视线,冷声说:“带路。”
  -
  与此同时,蒋家泽坐在审讯室内,炽热刺眼的白织灯照着他,对面还有一名警员正在做笔录。
  “除了经济犯罪的举报证据确凿,我们还接到了一桩故意伤人的报案。”
  警员翻看着手里的记录,面容严肃地看着对面的年轻男人:“你于昨晚凌晨三时五十二分在半岛酒店,带走了一名女士,并实施侵犯未遂。你是否承认?”
  闻言,蒋家泽突然大笑几声,眼底流泻出一丝歇斯底里,俊美的面容也微微扭曲起来。
  审讯室里回荡着手铐撞击桌板的沉重声响,他微微偏过头,嘴角扬起的笑容依旧张狂放肆:“那是我和我未婚妻之间的事,调情助兴而已,警长连这些也要管吗?”
  听着他的这些污言秽语,警员顿时气结,还未等说话,男人又厉声问:“我的人呢,我的律师,把他们叫过来。”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一道低沉的声线在房间内响起。
  “祁檀不会来。”
  听见那个名字,蒋家泽的脸色顿时一变,目光扫向门口走进来的人。
  审讯室里的警员很识相地及时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审讯用的白织灯被关掉,房间里的光线霎时间昏暗下来。
  霍聿深在椅子上坐下,平静地看着他。
  “你对他来说,只是一枚弃子。”
  “你用自己名下的海外子公司帮他洗钱,哪怕事情败露,你也觉得他会救你,对吗?”
  听见这句,蒋家泽笑容僵住,眼神霎时间变了。
  他死死盯着霍聿深,试图从男人的脸上窥伺出什么,却看不透一星半点。
  蒋家泽扯起唇,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笑容阴鸷:“霍董,别再套话了。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闻言,霍聿深掀了掀眼皮,并不在意他此时无谓的挣扎。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放到唇边,语气很淡。
  “你可以一直听不懂,如果你认为这样有用的话。”
  闻言,蒋家泽的表情凝固住,带着手铐的手紧握成拳,额头彻底被逼出了冷汗,脸上僵硬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他此刻也不会关在这里。
  这是祁檀和他联手给霍聿深设下的局,他一开始对霍聿深卑躬屈膝,也是为了让霍聿深放松警惕,引他入局。表面利益巨大,实则内里漏洞重重的项目,霍聿深若是着手沾染,公司里的其他人便有机可乘。
  如果不是有祁檀在背后撑腰,蒋家泽也不敢在昨天夜里带走饶念。
  而霍聿深表面不曾表露半分,却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利用蒋家泽伪造后补交的政府审批文件,反将一军。
  是他们低估了霍聿深,高估了自己。
  他全都知道。
  那种蔓延至背脊的恐惧,让人心底生寒,不由自主地对眼前的人产生畏惧,意识到男人的心机有多么深沉可怖。
  事已至此,他只能竭力顶住那阵威压,让自己不落于下风。
  “霍董看出了这一局,可另一局呢?”
站内搜索: